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弘道大师睁开眼,手上念珠尽碎。
李显彰独立斩魔台,想起自古盛传的一
第四十九章 只准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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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佛庙内,禅音袅袅,鸟唱蝉鸣,僧人们早就起来各司其职,早课的早课,清扫的清扫,挑桶取水的取水,阳光倾泻下,一扫山间雾霭。
徐江南和秦月一前一后,越过前堂。
房屋内木鱼声声声不绝。徐江南伸手一半,又缩了回来。秦月见徐江南半途而废,倒也没想太多,利索上前作势就要敲门,才出手。徐江南便瞪了她一眼,秦月讪讪一笑,也缩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家里的时候,性子起来了,就连她爹也敢忤逆,如今反而见到徐江南的不悦神色,她竟然有些势弱。
百无聊赖之下,竟然做出了用脚尖在地面画圈的幼稚动作。也不知道倘若这一幕被熟络的人看到了,会不会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动不动便在卫城街道纵马狂奔的骄横小姐
等了少许,木鱼声渐歇,徐江南在门外轻扣房门,轻声唤了句:“大师。”
房门应声而开,徐江南也不惊异,昨夜见到老方丈神通修为,这些都见怪不怪了,率先进屋,秦月跟在后面,进门后有些自觉的掩上房门。
弘道方丈回过头,头发指着一旁木椅,一脸和蔼笑意道:“徐少侠,身体可还好先坐吧。”
秦月闻言倒是异样的看了一眼徐江南,在趁着弘道和徐江南说着体面话不注意的时候,她一脚踩在徐江南脚上,碾呀碾的,这才算出了口恶气。弘道方丈不提,她还差点忘了,不过总算知道这穷破书生的姓氏,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书生不叫卫澈,就如她不叫秦月一般,她同卫澈熟的很,莫大渊源,还没出西蜀道总不会随便碰见个人便叫卫澈吧。
徐江南也是笑意熙熙起身,借机抽出脚,朝着大师作揖道:“昨夜多谢大师出手相救。”随后又有些疑惑道:“大师如何得知小辈姓氏”
弘道早在第一时间见到徐江南的眉目,他心中有了个念头。此番他也是借此想验证下自己的猜测,看人是不是故人之后,轻吐一人名字。“徐暄。”弘道方丈几十年阅历下来,眼光自然非同常人,秦月是男是女一目了然,再加上先前的小动作,以及昨夜秦月失魂落魄的模样。虽不知原因是什么,但也猜想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此言并没有什么遮掩。
徐江南闻言心中一骇,可好歹他也是修了几年道行的小狐狸,镇定下来,不动声色道:“晚辈愚钝,大师此言,甚是不解。”
弘道方丈笑了笑道:“哦,昨夜便是少侠那位朋友见少侠失踪,在寺院一直唤徐公子,徐公子。故老衲才有此猜测。”先前问过话之后,他便一直注意到徐江南的神色,虽然面前人掩饰的极好,但第一时间眼神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察觉于心。
秦月在一旁倒没有太多想法,听着两人打着机锋,听着一老一少两个狐狸打着机锋,她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最要紧的东西。他姓徐,又认识自己哥哥,到时候归了家,威逼利诱问之后,这名书生的来历自然就知晓了,她想到此处,喜形于色,倒也不觉得此间有多无聊。
徐江南羞赧一笑说道:“是我二人莽撞,倒让大师见笑了。”
弘道摆了摆手,称赞道:“徐少侠年少英才,老衲像少侠年少时,可不曾有如此修为。不过……”弘道面露为难神色。
徐江南爽快道:“还请大师但说无妨。”徐江南像是没听出弘道方丈的弦外之音,自落圈套。
弘道自知如此算计小辈,自是不妥,但是滋事于他来说事关重大,也顾忌不了太多,只是老脸一红,继续问道:“老衲想问,少侠的剑匣来于何处”
徐江南不解其意,轻巧说道:“家中长辈所赐。却没同晚辈说过具体出处。”
弘道几十年修下的镇定安态像是一朝抛尽,同先前判若两人,情不自禁激动再问:“可姓徐”
徐江南委实惊异弘道方丈的神色,疑惑蹙眉摇摇头。“大师,你这是”
弘道也是自知失态,尴尬一笑,闭上眼,像是回忆道:“倘若老衲没有看错,这剑匣乃贫僧故人之物。十数年未见,这才有此失态,少侠见笑了。”
秦月家里什么宝贝没有眼高于顶,使剑世家对剑有关的东西自然是熟络于心,剑匣佩戴盛行与北,看似极其大气。后来文士发现,如果用鞘来装剑,不但便于携带,而且美观,世人附庸风雅之下,剑匣这才渐渐隐藏于光阴。也正是这样剑匣一物物向来古远,像这类东西便如上了年份的陈酒,越老越香,越老越珍馐。就凭她的眼力劲,自然看出来徐江南的那古朴剑匣极有年份。
而秦月见弘道方丈言语不离剑匣,还道是这大师是道貌岸然之辈,见物心喜,想要趁火打劫不禁插嘴说道:“你这和尚,我道真是什么德高前辈,却只打人家剑匣主意,真不害臊……唔,唔。”
徐江南哪能让她如意说完,赶紧用左手捂住她,免得她再口无遮拦,轻声训斥。“闭嘴”
秦月见自己好心老是被他当做驴肝肺,不放在心上就算了,到头来还要责骂自己。这委屈就如山洪一般爆发出来,想都不能想,一想便红着眼,一把甩开徐江南的手臂,眼泪滴滴连绵滑下,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忿怒道:“本姑娘再也不管你的破事了,你去死吧你,混蛋!”说完夺门而出,
气氛突然尴尬,进退两难。
徐江南见弘道面色坦然,不似作伪,释然一笑道:“大师睹物思人,就像他乡遇故知,晚辈也体验过,只是剑匣乃长辈所赐,不敢转赠。还请大师原谅。”
弘道也是知道乃自己心急,倒让两个小辈误会了,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了副青檀佛珠出来,放到桌台上,窘迫一笑。“唉,是老衲唐突了,这佛珠礼轻,但还请少侠稍后替老衲交给刚才那位姑娘。”
徐江南见佛珠粒粒圆润,还有些泛白光圈,他虽不懂,但看着也是佩戴多年才有如此光景。礼物太重,哪敢接下。不过见到此举确实知道大师是真的认识这剑匣。想要推脱一阵,却见弘道方丈已经转过身子,敲起木鱼,不闻不理。
只得无奈拿起佛珠告辞。
徐江南掩门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待晚上晚辈带上剑匣,再来拜访大师。”
屋内木鱼交错有致,弘道闭上眼,想起多年前见到一背负春秋剑匣的文士,后面是夏陵江,江上一船舫火光千丈,背剑文士一剑斩断系在他双手上的绳子,让他不要再回来。
那会,他身边还有一女孩。
……
徐江南寺内四处寻找一番,没找到哭着鼻子跑出去的秦月。回了客房,见到余舍,这才了解,原来她往后山跑去。
得知她下落之后,徐江南也不着急,取过剑匣,缓着速度往山后走,她能去的地方能有几个无非就是昨夜大战的石坪处。而他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权衡一下。先前弘道方丈像似无意间提及徐暄的名字,虽然被自己搪塞过去,但估摸也是不信的。
李先生将剑匣给他的时候也说过,这剑匣原本是装了一把名叫春秋的名剑,是他爹从吴家争抢过来的,事后一直是徐暄的佩剑。而这弘道方丈一眼点破,显然是与徐暄又不大不小的情分。只是这情分究竟是恩还是怨他不知道。
如果是恩的话,那好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师不将事情开诚布公如果是怨的话倒有点说不出过去,徐暄身死已是定论,两人之间倘若有仇,肯定是报在自己身上,毕竟春秋剑匣在自己这里,最关键的是自己
第五十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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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在斩魔台枯坐一下午,红了一下午的眼眶,一动不动的坐在云崖边,像前些日子找一颗穿绿衫的星星一般,一直到自身的影子从右边缩小,再从左侧出现,拉长,再拉长,最后融化于景色里。徐江南这才起身,缓慢下山。
没有回住宅小院,直接去了弘道方丈的房间,寺庙僧人经过一天劳累活计也都各自休息躺下,寺内很清静,只有这方唱罢,那方登台的蛐蛐层次不绝。弘道方丈的门掩上些许,但没关,月光溜了进去,躺在地面,同周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江南正想敲门,却见原本漆黑的房间徒然点亮,月光似羞,退了出来。徐江南顿了一下,推门而进,见弘道方丈,背着身子。徐江南等了稍许,左手别扭的取下剑匣,轻放在烛台上,摇晃的风声使得桌台上的烛火明灭不定。这才启齿说道:“大师,晚辈已将剑匣带来了。”
弘道这才睁开眼,从榻上下来,一手立在身前,虎口处挂着一串熟悉的佛珠,想必是秦月归还过来,一手摩挲着剑匣,指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阴凉沧桑感,又想起那个背匣男子冒着大不为私下将他放离的场面,这才提起头,叹息说道:“故人之物啊!只可惜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徐江南咬咬唇,声音有些颤抖,喑哑说道:“大师,能不能同晚辈说说徐暄。”
弘道大师将剑匣往徐江南那边推了推,又将烛台往内移了几分,微笑问道:“送你剑匣之人可是姓李”
徐江南轻轻点了点头。
弘道大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也是跟着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说道:“既然那位李先生不说,老衲自然也不能说。”徐江南的身份从进门那一刻他已经知道的**不离十,所以也不急躁,神色淡定。
徐江南有些丧气,眼睑低垂,兀自沉默不语。
弘道方丈见了此状,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徐江南的肩膀,也算一种安慰吧。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与徐暄之间的事着实难以启齿。
徐江南抿嘴一笑,他本来对此就没抱有多大希望,如今一番话只是将他惊醒而已。徐江南将剑匣收放在身边,也收好原本脸上的失望神色,问道:“大师,昨夜我见大师似乎与那壮汉认识”
弘道目不斜视,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位施主叫夜知冬,具体来自哪里,老衲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十多年前的时候,他到了天台山,在山下开了间茶馆,日夜不息,为人和善,不喜言语。平素也就上山采采草药,偶尔还给庙里捐助些香火钱,很少见他动手,更加别说是心存杀机了。”弘道顿了顿,然后补充说道:“就连他的名字,都是某日十五,他来山上斋戒后,许了个愿,自己写了几次却觉得歪扭不满意,便叫老衲代笔,老衲那会还是个持签僧人。也就是那会,老衲这才知道他的姓名。”
徐江南疑惑问道:“为什么做了十多年善事的人要杀秦月两人无冤无仇,倘若是十多年前同秦月家里结下的梁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大师你说他到这里都十多年了,茶馆也从未停歇过。若是十多年前的血海深仇,那会秦月出没出生还不好说,他怎么会分辨出来,真是怪哉。”
弘道大师也摇摇头,他从以前都不喜思索此种事件,更不要说遭逢大乱劫后余生之后。见徐江南沉吟思索,他也不打扰,闭上眼睛,默念佛经。他也没把这件事同李显彰,他知道李显彰的目的,是那个在李安城卖酒的酒娘,那个曾经俏生生喊他爹的女子。他上次去非鱼池见李显彰便是因为看到了春秋剑匣,他不懂阴谋,也解不开那个死局,但他知道李显彰肯定能行,或者说,不是他知道,而是写天下评的人知道。
李显彰同李闲秋、徐暄同榜,排号第七。
有些人生性注定,他心念西夏臣民,就像他知道船舫上的那场大火是谁放的,他也没去追究,他知道此事一旦闹大,西夏定然人心惶惶,他不愿意见到,而这些年下来,西夏国泰民安,他也舒坦,所以宁肯将那件事埋在心里,也甘心带着那个故事归黄土。但李显彰分明不愿意,他也不知道当年同女儿卖酒的时候,随意施舍救助过的书生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天他确实动了杀心,但李显彰说的没错,如今西夏庙堂的明面上就一个纳兰天下撑着场面,北齐,辽金伺机而动。他不敢赌,西夏参差几十万户,代价太大。而他爹临终的遗愿,便是要他看好西夏。所以最后的时候,还是放下了手。
徐江南想了许久,毫无头绪,像是抓住什么东西,但又太过飘渺理不清。只是他见弘道大师闭目诵经,也不好再打扰,吹了灯,提着剑匣,悄声离开。
徐江南前脚刚走,弘道大师便睁开眼,悄无声息一声叹息。
……
徐江南出了院舍,明月清洒而下,照在青石阶上。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上了屋顶瓦檐,这是他的习惯,从小便是。现在他又有了一个习惯,喝酒。也算知道自古书生侠客为什么喜欢酒,因为这一醉,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什么都不用知道了。
他解下腰间酒葫芦,想喝酒,却发现在斩魔台的时候已经喝干。徐江南倒着葫芦,摇了摇,点滴不剩。只不过夜间思绪乱飞,见到空葫芦,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邋遢老道士和魏老侠客,老道士虽然也没帮他什么,就算是听故事也是用酒换,好歹那么些年下来了,怎么也有点情义的说法在里面。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老道士便是被拎着去找魏老侠,当时两个人打着机锋,说的话他也听不太懂,只依稀记得同青城山有关。他
第五十一章 收了钱自然要收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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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与秦月二人敲定先前的壮汉是买-凶杀人之后,倒也没太心急说去打探。毕竟肩上有伤,没伤的时候就打不过,有伤的时候再过去那不是送死所以二人商量等修养上几天,待伤好后再过去那家茶馆看看。不过徐江南也给了秦月个建议,便是她早些归家,既然有人出钱,自然就有人卖命。
秦月听后却是心事重重,躲在房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得不说,这两天的事发生的太多,喜怒哀惧,像是一瞬间体验了一把人生百态。而这些事情似乎都有徐江南的影子存在,这让她很是好奇,虽然她知道昨天斩魔台上他说的是他自己,她有点窒息般的心疼,这是她从来就想象不到,或者说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件。这些情绪层次累加起来就说是喜欢,秦大小姐自己也不相信,就像她同那个卫家内定的媳妇程雨蝶去看戏,看到一见钟情或者受人一恩便以身相许的戏份,她那位还未进门的嫂嫂哭的稀里糊涂,她却是煮鹤焚琴般嗤之以鼻。
她蹙着眉头,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嘛,就算他救了自己,以身相许还是太荒诞了点。况且,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有喜欢的女子了!……脑海才冒这句话就像余音绕梁般回响。响的她心烦意乱,就如房屋外的燥热一般。
徐江南躺在榻上,一脚弯曲,一脚叠加在上面,两眼望着横梁,无所事事,肩膀好了些许,那天是真的不好受,感觉五脏六腑被体内那股如利剑般的气机狠刺了一般,那便是六品,气机外放徐江南以前见过,便是魏老侠,桃木剑萦绕淡淡的青白光芒,那声势,啧啧,虎上天了都。
暗杀一事尘埃之后,佛庙并没有多大动静,就像一颗石子跌入水潭,开始渐起涟漪,后面依旧平稳如初。
余舍这几天像是看到了归宿一般,得知还要在寺庙修整几天,便每日与僧人同起,诵经念佛,也去找过弘道方丈,他单纯的觉得这个大师很厉害,说不定能知道什么是佛,谁知弘道方丈同他那个老师父一般,如出一辙,点了点他的胸,也是谶语一般说道:“这便是你的佛。”他挠挠头,说了句谢谢又满头疑惑的起身离开。
天色渐变,似要下雨。
有些人处天下之外却心念天下。弘道大师站在窗户前,看着天上风云色变,他虽处仙家地,但总想着那个情景。一个背匣的中年文士将他放离,说了句别再回来转身便走。
他等着中年文士走了几步,回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我不会还你这一恩的。然后又觉得似乎有歧义,追了句,我不会还恩的。
中年文士却是翻身上马,爽朗一笑。你会的,下个背春秋剑匣的人能救西夏。扬尘而去。
同李显彰单刀直入一般,一语中的,拿住他的死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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