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萧陨一笑而过,悻悻说道:“徐老弟,哪有这样的人物。”萧陨显然不信,不过也是知道这个先生是面前人不想提的,便跳了过去,径直问道:“徐老弟,此番过后你真要去卫城”
徐江南心思活络,如何不知道萧陨的心思,轻轻嗯了一声,掷地有声。
萧陨摇头叹气,不过犹自希望看到转圜余地的问道:“然后呢”
徐江南没有隐瞒,看了眼院外,声音平淡无奇说道:“去江南道。”
萧陨一开始没转过神来,张口就问:“老弟去那干嘛,难不成也想谋个官身玩玩”
徐江南摇摇头,一脸古怪笑容的看着萧陨说道:“去接一个人,然后可能还要杀一些人。”
萧陨这才想起上次徐江南说的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去了金陵,两人相形见绌之下难免有些凄惨感慨,萧陨有些尴尬,意兴阑珊自嘲说道:“徐老弟是个有情人啊。”
“萧大哥不也是”徐江南言语真诚,原本秦破受伤昏迷的时候,徐江南便问过路线,萧陨绕道来秣马城,一个是给秦破就医,还有一点小心思,不容分说,便是手下留情给那两个瓜田李下的奸夫淫妇跑路的时间,如果真是怒火中烧,将秦破安置在这里之后,萧陨就该启程回了弘碧城。留在这里亲力亲为的苦心造诣,那些个恨不得将人五马分尸的表情早就不攻自破。
不过徐江南也不会傻到说出来,拆台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损人不利己的腌臜事他还不至于去做,再加上这也算是萧陨的家务事,这点世故他还是懂的,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只是瞧见萧陨惆怅的样子,这才安慰说道。
萧陨怔怔的看了会徐江南,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一暖,原本想着把徐江南留下来的心思也就淡了,这等人,留在西蜀道那是浪费了。萧陨洒脱大笑,拍了拍徐江南的肩膀,然后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徐江南,笑道:“徐老弟啊,你是真的聪明人,你老大哥原本还想着说将你留下来,不说给你多少多少的富贵,至少衣食无忧是可以的。”然后萧陨笑着说道:“到头来反倒是我有些异想天开了,像老弟这样的人,就该去江湖上闯闯,指不定哪天就出息了,我也好跟着沾沾光,到时候出去喝酒了,倒酒的声音都比他们大。”
不过此言提到酒,徐江南倒是一笑说道:“可惜没酒啊。”
萧陨听出了这话的言下之意,心情有些萧条
第九十二章 差点火候
一夜酒尽,秦破没喝太多,浅尝辄止,不过徐江南已经知道了秦破的心思,这种人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就像这几十年分明觉得萧陨恩比山高,也没听到口口声声说过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也就遇见险情,简简单单卖个命。
萧陨也是,喝到后面,一个偌大的汉子捧着件劣质首饰便红了眼,有几分戏子说唱的铁汉柔情的味道,不过戏子说唱的都是情意绵绵的生离死别,萧陨的故事相比之下就要狗血淋头多了。
眼瞅着萧陨悲痛欲绝的专心样子,徐江南咬咬舌头,有几分清醒之后,拉过秦破,在旁边大着舌头说了几句。秦破咬牙切齿点了点头。
再后来,萧陨小心谨慎的收起首饰,神秘兮兮的同徐江南说了个玩笑话,说他很有钱,有钱到徐江南不能想象的那种,徐江南误以为他只是说笑,用来撇开先前的凄凉惶惶,随意附和了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就是一夜酣醉。
第二日鸡鸣狗吠才响起,听到吱呀一声的掩门声,徐江南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用手腕狠狠揉了下脑袋,一夜宿醉,头有些昏胀。徐江南坐在床榻上扭着脖子,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何时有盆清水,剑匣立在旁边,他的包袱就在旁边,木盆里纹涟漪还在,显然是刚走不久。
徐江南就着温水,洗了个脸,然后将剑匣背好,拎着装着本书的包袱往外面走去,拎起的瞬间,叮当作响,徐江南疑惑将包袱打开,见到里面好几锭白银,徐江南释然一笑,没有矫情,这是他如今最缺的东西,将银子收到怀里,然后挎着包袱出了门,庭院里没有人,很是静谧,徐江南也没想着说再跟萧陨打个招呼,从他房间门口经过的时候听到呼声如雷,徐江南顿足一下,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困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
出门之后,秦破和老李一伙人已经在院子外面等着,见到徐江南出来,秦破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将马牵了过来,没出声,将缰绳递了过来,倒是老李说了几句保重的客套话。
徐江南温和一笑,尽在不言中,冲着这群人抱拳然后上马扬鞭,一气呵成,若是往常这时分天早就大亮,入了秋,这会天还是暗着,街道空旷,徐江南没有回头,径直借着夜色出了城门,说来也是,徐江南本想着到了弘碧城再离开,没想到萧陨昨夜竟然是想着让他留下来,过个喝酒吃肉拿钱的日子。
这番拒绝之后,也没好意思再呆,反正瞅着秦破伤势稳定,没有什么大碍,也就些个外伤,虽然重,好歹是安全下来,不像当初自己遇见的王府统领,一刀过后,吐了一车的血,还差点被那刀的劲气给送到阎王爷那去。
在秣马城并不高的城门口看了一圈,想了想,反正去卫城还早,撇了下嘴角,率先往弘碧城赶去,拿人钱财,自作主张替人消灾。
……
西蜀道卫城,才出点日光,卫家府邸深院内,一发白老叟已经站在卫家祠堂内,恭恭敬敬给上面摆的密密麻麻的灵牌上香,一个灵牌前面一个青玉香炉,头发花白的老叟躬着身子给每个香炉里插上三炷香,口里还念念有词,不过声音轻哑。
后面角落的阴影处站着一位黑袍的男子,像是习惯了黑暗,或者说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头罩,将头也隐匿在黑暗里面,也就个瞳孔泛着光,表示这里有个人,而且是个活人。
他静静的等着这位卫家老祖宗上香,见到他吃力的样子,也没上去帮忙,看不清楚他的面色,但也能猜测到他没有丁点的不耐烦。
卫家老祖宗踮着脚给最上头的几方牌位上好香之后,这才从台子上走了下来,一路还用平民百姓打拼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衫扫着灰尘,做完这一切之后,卫老祖宗绕过灵位,往祠堂里面走去。
黑袍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脚步轻盈如同狸猫一般。
卫老祖宗没有回头看,声音枯槁问道:“月儿也到了青楠城了”
黑袍人微微低头,声音冰冷回应说道:“嗯,信上是这么说的。不过张七九信上还说,接到小姐的时候,小姐正跟人同平王府的人有过节,所以,他听从祖宗您的吩咐,就将小姐带了出来,至于小姐路上遇见的那个年轻人,就留在的平王府。”
卫老祖宗负手在窗柩旁边,背着身子,点点头:“嗯,卫家同平王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此事过后,让个人带点东西去平王府说道说道,就说是受人蒙蔽。”
黑袍人顿了顿,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不过听张七九说,小姐同那年轻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卫老祖宗轻轻闭上眼,声音不容置喙说道:“不一般又是哪般没有什么不一般的,这些年月儿她闹也该闹够了,看样子是该让她收收心了。”说完之后将手伸到身前,阳光从窗柩投射进来,一道道温和的光柱内灰尘显眼,卫老祖宗将手放在光柱内,像是在接灰尘一般,轻轻问道:“澈儿那里是谁动的手,查到下落了吗”
黑袍人弓了弓身子说道:“还没有,查遍了附近城镇
第九十三章 春秋剑匣
卫澈整理好装束准备出门的时候,卫月顿了一下,没有出去,卫澈倚着门,转身笑道:“怎么了。”
卫月原本的妆粉被自己随意一抹,有了几道不是很明显的痕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怯生生的喊道:“哥。我跟你说件事,怎么样”
卫澈瞧见她有些慎重的样子,将门半掩上,定神问道:“说吧。”
“哥,我答应他说让他进剑阁。”卫月一边吐词,一边看着卫澈的脸色,没见到什么骇人的变化便放下心来。卫家的剑阁她要进很平常,卫家的那些个客卿之流要进也很稀松平常,不过客卿一般只能呆在下面,江湖典籍几万册也够他们看得,上面便就分好了类别,刀剑枪兵,佛儒道法,阴阳算术,纵横百家等等,不过这些孤本书卷都由两个守阁人守着,没人知道这两个人的修为深厚,但只要是私下想上剑阁的,没瞧见出来过。
让个外人入剑阁,底下的那些个江湖经卷还好说,上面的万卷珍藏还有那两个枯瘦的守阁人,卫月一阵唉声叹气。
不过眼见卫澈没有说话,卫月又补充说道:“他当时听到说是平王府的人,转身就要走,我一时情急就说了出去,毕竟人命关天诶。”
卫澈一副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样子。
卫月狠下心做了个决定,割肉一样,闭着眼朝着卫澈说道:“大不了那些你收藏来的玉石宝贝,都还给你。”
在卫月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卫澈笑意盈盈伸出一只手,卫月总感觉是自己落了套,狐疑的看了眼这么痛快的卫澈,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在他掌心敲了一下,交易算是成交,她将信将疑问道:“哥,你当真有办法让他进去”
卫澈一边推搡着卫月,一边关门笑道:“只要我去跟老祖宗说就说是当初我答应的,这事就好了”
卫月不解其意说道:“没了”她自然看不到更深的层次,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今老祖宗对卫澈的态度,除非是在祠堂做一些荒唐事,对卫家前人 不敬,其余那些个无伤大雅的规矩之内,破个例没关系,而且她不知道的是老祖宗如今对于卫澈只会放任,都会由着卫澈来,只要她哥愿意擭取的东西,老祖宗只会用来给他造势,哪怕是赔进去大半个卫家也在所不惜。
而卫澈当初同徐江南说自家的剑阁的时候,就有这番打算,一个是基于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有一个就是对于他背后那个瞧不清底细的李先生,但无论出于哪一点,对他来说都是有益无害,尤其是凉州初见,原本没有任何气息修为的徐江南一朝到了五品,而且他还能通过卫家隐秘的手段感受到徐江南体内的真元之后,这事便更为认真重要。
至于老祖宗那里,卫澈自认看的透彻,卫家没有退路,总不能把偌大的世家让外姓人来担当。但可能是出于关爱还是其他任何的考虑,他没同卫月说明,他还是希望看到一天咋咋呼呼骑马穿街的卫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简单明了的回答说道:“嗯,没了。”
眼见卫月犹自不信的样子,也没解释,径直说道:“你先回去洗把脸,把这些装饰都换了,以前的样子就不错,带你出门逛逛,说起来,在这呆了几天了,也没好生走走,大约过个几天咱们就得回卫城了。再回去想要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卫月听到这里,也是甩开心里的愁怨和疑惑,提着裙玦小心翼翼跨出了门,先前刚打扮好的时候,急着过来印证,一脚踩在裙摆上差点背过气去。
……
西蜀道南宛城的官道上,原本想着投机取巧攀上个大员却被训斥了一顿的驿丞坐在摇椅上,上次被训斥之后,乐天知命了很多,手上捧着壶茶水,时不时灌上几口,哼上几句从花间夜舫里听来的小曲,眼色眯着,不知道想到了哪家的姑娘,很是陶醉。
可能是茶喝的多了,起身想去茅厕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到官道上的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人,顿时又止住了脚步,就这么老远的看着,因为距离的原因,脸瞧不真切,但瞧着风姿绰约的身材,这个驿丞也是目泛亮光,摸着下巴,就连茅厕都不想去了。
生生的等着,想看看这女子的庐山真面目,饱饱眼福就好,至于前面那位隔着些距离握着剑穿着宽袍的公子哥,便被他选择性无视过去。
二人渐近,在这里打滚摸爬快半辈子的驿丞脸色先是疑惑,再猛然一变,捂着嘴夹着大腿马不停蹄往茅厕跑去。
前头那位便是方家的少主方云,提着把古朴的佩剑,上面稀拉画着符篆,若是常人,这剑估摸着也就是几文银钱的东西,破烂玩意,但是搁在方云手上,任你口舌说尽,也没人会信呐。
后面那个被驿丞误以为是妙俏女子的人就是吴青,脸上抹了层脂粉,又穿着红粉色的衣衫,没瞧见武器,走路一摇一摆的妖娆风姿。只见他往前几步追上去,一脸讨好神色妖媚着说道:“公子,咱们这也算入了西蜀道了,就不用这么赶了吧。”
出了门,方云明显就变得有些肆无忌惮,原本老爹说的话在江南道还管点用,对吴青也是和和气气,生怕老爹反悔,将他给拽回去,如今快马加鞭出了江南道,早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说起来,这事也真不怪方云,没有点城府道行的人还真的受不了,就比如那个驿丞,憋了好半天,最后不照样招架不住,瞧着那光景,估摸得在茅厕就要折腾上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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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江先生(国庆愉快!)
夜知冬入金陵之后把珍藏了很久的玉佩给典当了,张清人都死了,还留着这个干嘛,换了点钱,在西大街开了家棺材铺,开张那天不声不响,也响不起来,这个种行当难不成还想着有人来凑热闹四周邻里要不是瞧着他面相老实巴交的,还有地点选在人流往来不多的西大街,如果在南门那寸土寸金连水都是飘着醇酒厚香的地方,估摸着当天晚上就让人给砸了店,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只不过如此一来,这条大街上原本就不多的人流更加的少了起来,就连打更的更夫都是绕了道。更不要说深更半夜的,灯火之下看到几张袖袍蜡纸脸,还有叮叮咚咚的木槌声,却看不见掌柜的,再加上秋风趟纸而过,又加上更夫远远的打更声,胆子大的可能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强作镇定走了过去,胆子小的则被吓的面色青紫,差点背过气去,回过神时可能连灯笼都不顾了撒丫子就跑。
夜知冬对这些向来是充耳不闻,在西蜀道天台山下几十年也就这样过,虽然说这样的身份同官吏们打交道的时候也是很受嫌弃,但同样也是贴合他沉默的性格,成天对着黄纸寿香,就算原本开朗多言的性格也会变成这般寡言,在所难免的也少了很多嫌疑。只是他相差了一点,他要的消息在深宫大院,这些个小差小吏的连个官都算不上,又怎么能入那金碧辉煌的朝廷中枢。
今日金陵有小雨,眼瞅着也没几个生意,夜知冬出门将蓝紫缎的纸人给搬了进来,搁在做好的棺材旁边,又将门半掩起来,自己则坐在旁边给已经编好的竹制灯笼糊白纸,腰带里面没有几个银子,只有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
将这些个竹编灯笼糊好纸面之后一一挂在房梁上,这才从棺材里面取出一个包袱,包袱里是件夜行衣还有些药膏,还有他的两把剑,夜行衣是入金陵之前就置办好的,这是他的性格,虽然没有规划好退路,该置办的东西还是准备的**不离十,到金陵这么久了,并没有从那些官吏口里打听到有个名苏楚的侍卫,也没听说过有个姓苏的囚犯,至于大官,苏楚性子能当官,打死都不信。要的消息没听到,不过钱倒是花了不少,眼瞅着入了秋,将近一月的无济于事,他也觉得要换个路数走走,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蹉跎到老还是零星半点的看着龙潭。
夜知冬曾经听一个死在江湖深处的人说,再沉稳的人也有入虎穴的想法,只是被其他的东西很好的遮掩住了,而时间就是能消磨这些东西的最好良药,也不用太多,只要是刀山火海里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样东西,而这种遮掩物只要消磨了一点,那个人自然就会怀疑自己原本的措辞举动,很快就不攻自破,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个江湖人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全场,尤其是当时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夜知冬和苏楚,说这叫关心则乱,说完之后,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出了客栈,入了江北城。
第二日,江北城城门口挂着具尸体,说是跑到了一员外家里寻自己的妻子,打伤了几人之后被赶来的官兵砍杀,挂在城头,连个姓名都没有。
当时夜知冬正出城门,看了眼死尸,同那人的装扮一样,他当时还摇了摇头,认为是鲁莽,没想到如今自己就要铤而走险。
将东西里外检查了个遍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好,有人冒冒失失撞了进来,一手遮着头,一遍骂骂咧咧说着鬼天气,一边朝着内堂喊道:“苏二!”
苏二是夜知冬到金陵来用的化名,他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人姓魏,叫魏安,算个二流子混混,有个在皇城里的哥哥当侍卫,成天游手好闲混吃混喝,不过知道适可而止,类似扯着虎皮强抢民女之内的丧尽天良事没做过,细水长流的道理他懂,逼急了,狗还会跳墙,何况是人,不过因为他哥办的是皇差,那些个喜好走旁门左道的人没少来巴结他,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守皇城怎么着也该高上个档次吧。
夜知冬的消息基本上就在他这里问来的,当初这人听说夜知冬是卖棺材的,一脸晦气,差点要动手了,后来瞧见了银子之后这才停了手,不过花的时候也是大手大脚,毕竟跟个棺材挂上钩,怎么也不想在身上多存放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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