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而你呢,不过是野心大了点,想踩在金陵皇权的头上,其实说踩都算轻的,凌辱才是真的,但是你想过没有江湖的道理在江湖是行得通,但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卑微行事于江湖里的确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护身符,但你要于官府之人打交道,一是礼法不能废,二是仪态,居上位者若是姿态卑微,那房门府第也一辈子抬不起头,还有便是军伍,军伍说法,要是世故,风牛马不相及,那就只能当一辈子的老油子,出不了头。
这也是文武不相投的原因所在。
老夫觉得放在儿女之事上约莫也是差不多的。”
徐江南默然不说话,但他知道这位老前辈说的是对的,万事讲究个对症下药,只不过这种事症状能寻,药物却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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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瓮尽杯干
徐江南其实考虑过卫家来当这个刽子手,不过后来被自己给否认了,倒不是因为自己跟卫澈那份难以言明的关系,而是卫家没有这么一个必要,他与卫家在之后的光景类似于唇亡齿寒,他若是先死,卫家的结局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而只要有他的存在,金陵的目光自然很大一部分会牵扯到他的身上,这对卫家来说是能接受的。
损人利己的事可能有大把人做,但损人不利己的事可能也有人做,但损人害己的事有人做这怎么也绕不过去,天下没有这么个道理,除非是几世攒下来的仇怨吧,同归于尽。
不过眼瞧着这位崔老前辈的样子又不似故意危言耸听,徐江南讪笑之余又是镇下心神,只不过他越想越不对,脸色也是逐渐变化起来,至始至终,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他把卫家当做了一个类似盟友的存在,卫家所做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应当的,但如果是金陵要他动手,这就另当别论了,设身处地的一想,似乎只能是身不由己的丢车保帅,而他还不是卫家的车,这些日子的安乐程度,让他忽略了陈铮是西夏共主,而这西蜀道是西夏的,不是卫家的。
被一言惊醒黄粱梦的徐江南怔了怔神,他没接触过陈铮,但从他知道的那些东西开始,陈铮就不是个心慈善类,能对枕边人下手,做出这样的决断,那不是小菜一碟,他原本想着一个青城山在暗,一个方家在明,已经算是大手笔,而今原来两家都是障眼法,卫家才是杀招,而他自己更是屁颠屁颠的闯了进去,到时候就算卫澈愿意护他一马,也是杯水车薪,更加不用说如今卫澈一家之主,为了他,弃卫家万人性命于不顾,就算真的能挺过去,卫家还能卫澈当权
徐江南双眸渐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任谁都不想过一次。
这些被一言点破的崔衡天则是冷笑桀桀额喝着酒。
郑白宜拎起徐江南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小口,然后事不关己的笑道“还要老夫说吗”
徐江南喝酒壮胆笑道“洗耳恭听。”
郑白宜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徐江南,带着点赞赏味道说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朝廷立法却不尊法,历代历朝都是这样,真要说起来,可能动起手段来比江湖人还要阴险狠辣,因为他们并无国法顾忌。所以有些手段你想不到的,他却能用。
不过呢,朝廷之中有个例外,就算庙堂百官从根本糜烂,他也不会倒,一倒定然天下大乱。”
徐江南试探说道“老前辈说的是行伍”
郑白宜轻轻点头,对于徐江南一点就通的灵性并不意外,声音低沉说道“听你所言,西夏以武得天下,自然知道军伍之重要性,而军伍立与国法之外,自古与文臣相对,老夫遍观剑阁古籍,当中更朝换代的次数屡见不鲜,但无论哪一次都或多或少跟行伍扯上关系。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但如今北齐未灭,西夏就杀功臣名将,这不是自断手脚孰为不智,再徐暄以国贼身份身死,老夫不用想也能知道是因为他行伍之威已然三竿之势,国贼名号只是给军伍将领的遮羞布而已,而你爹早就知道自己西蜀道之行后命不久矣,老夫在剑阁听他所言,不像商谈,反倒是交代后事。”
郑白宜话锋一转又是说道“不过呢,行伍之人的特性,看准了一个人,就算是下到黄泉,那也只会因为他而一呼万应,鞍前马后,十多年前,这个人是徐暄,估计就算是到了现在,徐暄若能从土里爬出来,一扯旗,也是龙云虎从的景象, 而今,你要让这个人变成你,如此,你才有从金陵的博弈中活下来,其余都是惘然,哪怕让你半年入八品,再一年入九品,你也就是个不惑境界,你觉得你能挡下十数万铁骑马蹄就连卫家也都只能仰其鼻息过活,你真能通天
就不用说你处在江湖里,看似在暗,实则在明,只要有有心人,就能找到你,能让你安稳破境,以武乱禁”
徐江南眼眸一亮,像是在漆黑的山谷里,看到了一点亮光,原本他是想过自己能入个八品,能在江湖里搅上几分,动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脚,再看看能不能摸鱼,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入行伍,一个是军伍本就是陈铮的后花园,谁想染指都不可能,再者就是自己去行伍里面,那不是帮他打工不过眼下来看,似乎自己想的都是过于简单,只是如今似乎是在黑夜里看到了亮光,但如何去又是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份已然被金陵知晓,而自己入行伍的事如何才能不泄露出去,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如何能改头换面的入行伍,难不成随意打听下当年谁是徐暄的部下,然后跑过去跟他说我爹当年是被陷害的,你跟我反了吧这样的做法脑门得被夹成什么样了才能做得出来。
就在他抓心挠肺的想着这
第二百零一章 山上人悲,山下人喜
(第二更,大家久等了。)
夜至深处的时候,卫城上下开始放行花灯,传言是寄托思念,而飞得越高越远则越能表现心诚之意,先是一盏,继而两盏,三盏……到后面各色各样的花灯悠扬升起,徐江南一手抓着坛沿,一手往后倒撑在阁顶上,满目纷呈的看着花灯,过了好半晌之后,徐江南无端由的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因为入卫城开始的顺风顺水。
从下山开始到卫城一路上有惊无险,再到韩府门外的血染街道,这些事宜组合在一起,他考虑到了很多,虽然有些东西不尽人意,比如长街杀人没算到老祖宗的心思,与卫澈拖人下水没算到众世家的反应,但他觉得能猜到已经是极致,再者结果也是朝着他所想的地方而渐行,算是功成,再加上卫敬和老祖宗这些长辈的夸赞,即便表现的很是谦虚,但心里总归有些飘飘然,这些可能放在常人身上算是人之常情,可放在他身上,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绪,郑白宜说的很对,其实他很自卑,常年在江湖末层的打滚,眼瞧着那些同龄小子腋下夹着书去学堂,要么就是摇着折扇之乎者也的时候,再或者就是那些人被自家父母用棒子敲打出门的时候,他也想,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次出江湖,从杀人,到闯平王府,一件件同龄人不敢做的事,他在一步步践行出来,没点自豪感不可能,自卑之人的通性,有些小成就便自鸣得意,虽然真的横向比较起来,他超过了同龄人太多,但是纵向论述下来,他与金陵隔着的距离何止这几千几百里
光脚不怕穿鞋的,话是这么说,但真的要提到生死的时候,光脚的还真就怕穿鞋的。
这一巴掌扇的很实在,清脆的声音在夜色掩护下传了很远,脸上瞬间蔓延起一片,好在周围并没有人,是他扇在自己的自傲上,无论怎么说,卫澈已经给了最大努力的提示,可惜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错失过去,如今木已成舟,却只能想着喝酒解闷。
剑阁已经上了,难不成如今退缩,就看一本凌剑录然后悄声离开这倒不是最丢人的,最丢人的是连这一本剑招后面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如今他想走也走不了,不说其他,就说这个卫城,单要溜出城门是有多难,之前凌晨跟着卫月出个门,才同董煜说了几句话,杀手便至,而且那两人任谁拉出来跟他单挑,似乎他都是必死无疑的下场,要不是董煜以命相搏,结局基本就是定了下来,如今再想溜出去怎么看都像是自欺欺人,更不用说还有个方云虎视眈眈。
徐江南只觉这一趟卫城之行实在操蛋,而今细算,除了打肿脸充当英雄好汉,唯一能让自己满意的似乎就只有得知了当初徐暄的消息,还有小烟雨的身世,至于其他的,愈想愈是心烦,借酒散愁,到了极处,压抑了半天的徐江南对着深沉如墨的远方清啸起来。
可惜并无人回应,只有山间野兽用最为淳朴的吼叫来反驳这片山是他们的地盘。
等到声音消弭之后,徐江南这才将已经饮尽的酒坛给拎了回去,等回到剑阁里的时候,也没回到二层,径直是躺在四楼的漆黑之中,头疼欲裂,喝了大半夜的酒,又吹了大半夜的寒风,为了想让自己接下去清醒一些,他并未运气抵寒,算是给自己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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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林出野倚老卖老(五千字)
(不好意思,今日又晚了点,五千字章节,继续码,可能晚点还有一章,但更大的可能是没了,。
以后更新基本会在下午六点之前有一章,晚上十二点之前会有第二章,谢谢大伙的订阅了。)
山上山下一男一女,一阴一阳,一喜一悲,一人将自己所在木梯下面的阴暗处,躲着月光,一人靠在在院落栏杆上,怀抱着自己膝盖,顺着月光,虽然瞧着凄凉孑然了一点,至少两人都是闭着眼,睡熟过去,可卫城有一府院的人,从前半夜因为节日的欢喜到后面死人的惶恐杂糅在一起,大起大落,彻夜未眠。
韩器负手站在院里,前面躺着位死尸,死尸面容已经不显,但韩器瞧着衣饰便知道此人是谁,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就差一个闯枪口的人了,而这个人也就小一会后赶到,还没到院子,便已经哀嚎起来,“我的儿啊!……”
可是情真意切哀嚎了半天却没有半滴眼泪下来,早些到的韩家人却对此心知肚明,毕竟是个后娘,凭着姿色才有如今韩家二夫人的地位,而这韩砺算是韩器发妻所生,都说母凭子贵,也没贵上多少日子,反而因为这个宝贝儿子,本来就孱弱的身子一病不起,而这位二夫人算是韩器丧妻之后的续弦,原本一个青楼楚馆的小花魁,用了点小手段,柔柔媚媚的趁虚而入,坐了这韩家夫人的位置,这韩家一干人等本就瞧不起青楼女子,而今被一个卖笑的坐在自家脸上,坐拥韩家富贵,更是不喜,不过巧而又巧的就是这位夫人进府之前叫如月,入府以后也都面笑皮不笑的叫她如夫人,跟同进士一样的说法道理。
不过让他们有些解气的就是韩砺这孩子虽然年幼失母,好在韩器并没有放任自流,而这位如夫人入府十年,也没见珠胎暗结,这一点倒是让他们外家人大快人心,毕竟要是这兄弟相隔个几岁的,那位女子吹一吹枕边风,这韩家以后究竟是谁当家做主真是不好说。而今韩砺身死,前些年才诞下个小公子的她不说欣喜若狂,要说这能滴下几滴慈母泪,那才是真的猫哭耗子。
韩器瞧着这位傻女子,傻有两种,一种说的是痴傻,这种人是可怜,一种说的笨傻,这种人是可悲,而韩器这位二夫人摆明了就是可悲,明前局势不问不顾,却想着日后争权夺势,当年看上她不过也就是觉得她撩发的样子有些像他的妻子,真要有多少感情,大约也就赎身的几千几百两,这些年对她做的那些隐晦事不问不顾,并不就是说他不看好这个韩家长子,韩家最后交到谁手上在他看来还得日后看看,若是韩砺成器,他不介意到时候让他来立威,而立威最好的手段就是杀人,跟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样,哪位上任不是先杀一批,再来登基坐江山,然后赏一批,这是恩威并施。
事到如今,本就隐怒的韩器被她哭的心烦意乱,也是拂袖愤懑训斥道“一个妇道人家,就知道哭哭啼啼,滚到一边去。”说出这番话倒不是他无情无义,这长子被人刺杀而无悲愤之情,而是这位蠢女人的做作姿态,要不是有数旬之前的前车之鉴,指不定这事她的嫌疑还最大。
而这位如夫人,莫名觉得委屈,她的确是个妇道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会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是哭哭啼啼,难不成还能做些什么受了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立马噤声,低着头颤巍的缩在一边,抱着被女婢后面带过来的小儿子,低着头不敢再说。
韩器怀望着院子站立的众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好大的世家阵容,一个个都是沾点亲带点故,可到了这个时候,却依旧打着自家的小算盘,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连一点大难临头的绸缪感都没有。
韩器闭眼吸了口气,假装平静轻声询问说道“刘管家,今夜是怎么回事行凶之人到底是谁”
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否,名刘夜的管家听到点名,身子一颤,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噤若寒蝉的说道“回老……老爷,今……今日老刘与少爷出门,街道人多,少……少爷瞧到有人起了争执,便要上前观看,只是没想到……老,不,小的觉得眼前一花,少……少爷就已经死了。”
韩器早之前在一人那里早就听了一次,再一次听及,悲痛之情也是在上心头,但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喜怒悲惧皆无形于色是最为简单的养气功夫,韩器走到自家儿子面前,蹲了下去,沉默的气氛让院子里的众人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渐渐缭绕,他们都能看出来面前的这位男子在死死压抑自己。
半晌之后,韩器用手轻轻合上韩砺的眼,然后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砺儿呆呆。”
这一言撩开了沉默,有人不懂所以松了一口气想着退下,有人懂但是知道不太可能,所以摇头叹了一口气想着退下,等这两种人退下之后,还有二三人呆在院子,是个明眼人,懂这事意味着什么,其中一人咬牙切齿说道“家主,卫家欺人太甚。”韩器站起身子,冷笑一声,并不是针对说话的这人,而是对于幕后真凶,寒声说道“袁堂主,某知道你满门被灭,某也因此丧子,但此事终究事大。”
说话的这人面孔有些熟悉,便是当初青楠城狠心在自己身上刮了几刀的袁渊,逃到卫城好不容易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算是命大,捡了条命之后小心谨慎在韩家呆着,也一直有人监视着他,直到他安分守己,青楠城的消息被人打探清楚了之后,这才撤了人,韩器也才接见了他,要是往常,他这种人死了都不足惜,但韩家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袁渊这种与卫家有着灭门之仇的人他用着也比常人要放心一点。
只见袁渊急不可耐的又是喊道“家主!”
韩器一脸诡异微笑,摸了把这个自从娘亲死后很少与他说话的儿子,有些不舍的将手从他微凉的手里抽出,转过身子,望向卫府的方向,恰巧看到一盏明黄花灯摇摇晃晃的腾升而起,在夜色的背景下,很是显眼,摇摆不定的样子在当下看来很是嘲讽,他伸出一只手拦住袁渊。
背着灭门之恨的袁渊只能沉重哀叹一声,顿脚离开,连一句告退都没给这个窝囊家主。
与他同去的还有一人,要在他眼里之前院落里的那些人都是咸鱼,而在这些咸鱼眼里,他何尝又不是朽木,亲生儿子被人当街杀了,都不敢吭声。
在仅剩下一人的时候,韩器轻声问道“你不走还是说要留下来看韩某人的笑话”
这位躲在阴影里的人这才微笑着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当初请徐江南入林府的背后之人,林出野,只见他笑着捋了捋胡子,似乎并没有将这一桩白事看的有多悲伤,毕竟这算他人瓦上霜,在这院子里,本来按辈分,他年长与韩器,但当下却是平辈而交说道“自然不是,老夫留下来就是想问问韩家主作何打算,这事虽然发生在韩家头上,谁晓得是不是因为老夫今日串门的警告之意。”
韩器起身负手,冷然说道“林老这是在下决心了”
林出野呵呵一笑说道“自然。”
韩器轻哼一声说道“可韩某怎么听说今日卫家小子带着黄金入了林府,还好酒好宴的招待了半晌,可是好一副宾主尽欢的景象啊。”
林出野面不改色,理所当然说道“你要是带着黄金过来,老夫照样好酒好宴招待你。”
韩器没有跟这个老狐狸给争执下去,轻声问道“今日卫家那个小狐狸与你说了什么”
林出野有些微叹说道“呵呵呵,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跟老夫孙儿说了不少,正事嘛,也有,不过就一件,韩家要亡,原本老夫觉得这小子就算走了趟江湖,也不过一个半文半武的黄口小儿,还是卫秦这老不死的有魄力,竟然就任由他胡闹,也不怕折在了江湖里,眼下一看,还是他有远见,这小子吃了几年苦下来,野心倒是长了不少。”
韩器早就过了那些个徒争口舌之利的年纪,对于卫澈直面说道
第二百零三章 三两梅子酒
林出野出门之时,对于此事已然全信,不过依旧有些恍惚神色,可能是年纪大了,喜欢了安稳,虽然还精通于算计,但总归是比不得年期时候,尤其是知道了那位徐小子的身世之后,着实惊愕,也着实惊异于卫家的胆大包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他要斟酌的还得是看金陵入局之后,林家该怎么站队,这才是真正要权衡的地方,眼下局面越来越大,本来他觉得自己的资本还够,到了这会了,发现怎么保全住这份本钱才是,无论是金陵皇家还是卫家,在他眼里都是林家如今撼不动的大山,就连去韩家也是讨要点口风,他也不担心卫家会误会,今日卫澈上门,显然就说明了卫家想要他林府的态度,这个就是资本,尤其是从韩家摸到这份消息之后,就更加不用掩藏下去,对于死敌都不敢下死手,而这个只是观望态度的林府,怎么看也不会逼他上梁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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