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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宫蔷燕歌
作者:林深闻鹿鸣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身处乱世,如何自处?帝王之爱,如何奢求?繁花落尽,唯有叹息。世人皆传楚皇为人凉薄,但也许是因为,终其一生,爱过他的人都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第一章 缘起
    大周天下,当传万世。当年开国时,布衣国师建安侯曾为太祖卜卦,说本朝有传万世之像,太祖传太宗,及高宗,又文武穆神,直至今上,已有二百三十六年。

    今上楚皇,名翊棠,神宗李贵妃所出皇长子,六岁封太子,十岁继位。今大正九年,又到了选秀时节,中门外是蜿蜿蜒蜒的送选队伍,父母儿女,有再三嘱咐的,希望早日蒙皇恩浩荡的,有抱头痛哭的,舍不得骨肉分离的,但也有一言不发,独自前来的,比如这位秀女,十三道监察御史宁修远之女,宁砚泠,小字濯卿。宁修远忙于政事,骨肉至亲反到放在一边,并没有亲来送选。宁夫人不堪忍受离别断肠之苦,也并没有送亲女到最后一道门。宁砚泠只得一个老家奴唤赵嬷嬷的送到宫门外,“小姐,里面的地方是老身去不到的了,今后一切都要靠您自己了。”赵嬷嬷掏出帕子擦眼泪。“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呐”宁砚泠喃喃自语,“大家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赵嬷嬷再一次替宁砚泠整理衣襟,又摸了摸那梳得一丝不乱的秀发,那看惯世情的眼中仍有泪光,她开口道:“老身的老家就在海边,打渔人若一去不返,大家便说他去了海上的仙境。小姐,门那头也许是个更好的地方……”她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住口鼻。宁砚泠的包裹很小,她提在手臂上,飞快地抱了一下赵嬷嬷:“今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爹娘,就说我去了,必不叫他们担心失望。”然后三两步走进了宫门。

    身后的队伍依然一眼望不到头。眼前的路唯有自己一人独自前行了,宁砚泠望着这座金瓦红墙的巍峨宫阙,世人想象里面极尽奢华,是人间的天堂,那么里面的人呢当真是日日生活在仙境之中么只是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没有人世间的温凉气息啊……

    抬脚迈过中门门槛,手上的包裹被速度抢走,打开,取出一一分类,检查。“别把外面的脏东西带进来,那就要了命了。”一个老太监挤着尖细的嗓门叫着,两个小太监忙不迭地把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贴上签子,待检查完毕后一起送到秀女住所。又有一个老嬷嬷领着,进到一间大堂屋里,用帘子隔成一间一间,两个老嬷嬷帮秀女解下随身衣物饰品,一件又一件,放在漆木盒子里。“这些也要仔细检查。”老嬷嬷们贴着秀女的肌肤,一寸一寸摸索,关节没有畸形,身体上没有瘢痕,身上没有异味,头发,头发里没有虱子。眼睛,明亮有神,耳朵,洁净,嘴巴张开,看牙齿,呵气,是否宜人。走两步,没有残疾。以上这些检查都通过了,再由稳婆进来进行最后一道关卡的检查,以确保秀女的纯洁,未来皇室血脉的纯净。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老嬷嬷给秀女换上同一式样的宫装,浆洗过的中衣又硬又冷,宁砚泠打了个哆嗦。湖绿的衫子,鹅黄的襦裙,秀女们像一把把水葱般毓秀。这些集结了万物钟灵之气的少女们,此刻排着队,进入秀女所。

    秀女所是一排排厢房,每四个秀女共用一间厢房,并无服侍的宫人,等太后与皇上对秀女过了目,留了名牌,那才会挪动至两个秀女一间厢房,再经过一个月的宫中礼制学习,随后才会进行册封礼,封嫔妃并公主伴读才人赞善等若干。封嫔妃基本很难,本朝的秀女甫一进宫,多封为才人赞善,先往各宫效力,通常在第二年太后恩选的时候才会封嫔,有特别好的也会直接封妃。如今楚皇年届二十,分别在大正三年、大正六年选过两轮秀女,然而后宫还是空虚,只因为前些年皇帝并公主们都尚年幼,秀女担任才人赞善,效力于公主伴读的居多,而后宫只得几个昭仪、婕妤,也未诞育皇嗣。坊间传闻不出两年,待皇后人选一定,皇帝必会大婚。因此在本届秀女中,将会择善册封九嫔,以备帝后大婚时迎接皇后。传闻日盛,故本届秀女人数众多,经层层筛选,秀女所还是足足住进了二百五十一名闺中淑女,前后三排厢房共六十余间住得满满当当的。宁砚泠在老嬷嬷的引导下走进秀女所,中排第六间。“宁家小姐,你住这儿。”老嬷嬷和声细语道:“短了什么就和老身说,每日卯时老身都会来这里。”“谢谢嬷嬷。”宁砚泠忙道,“包裹还没送来,贴身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现



第二章 入夜
    厢房的布置虽然略显陈旧,可是依然透着雅致温馨,也许过去的主人都是秀女,尚还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柜子里甚至还能翻到绣了一半的荷包,葱绿鹅黄的络子,藤条编的针线筐。两张床塌上分别悬着水红和水绿的帐子,文思予看了看,道:“妹妹想睡哪张我倒喜欢这水红的床帐。”“那姐姐睡罢,我都可以。”宁砚泠说着便将将包袱事放在悬水绿帐子的床上,打开包裹,取出寝衣。“好精细的绣工!”文思予已经过来看了,对着寝衣上绣着的并蒂莲花赞叹不已。确实是鲜亮的活计,针脚细密,花瓣、花蕊无不栩栩如生。宁砚泠脸微微一红,道:“这是外头的绣娘弄的,我不大会这些。“宁砚泠没有谦虚,女红什么的她确实不擅长。她那双眼睛,看一下午的书可以,放一下午的风筝也可以,看一晚上星星也没问题,就是一捻线一拿针,还没绣几针呢,就酸痛得几乎要流眼泪。

    文思予听罢,手里那本来要展开的帕子又重新打叠了起来,对着宁砚泠笑道:“这些也不打紧,横竖在这宫里也用不上。妹妹,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又是这种身份,就算做女红也是消遣,比不得那起小家子,一家的指望都在这上边。“宁砚泠也笑道:”不怕姐姐笑话,小时候在家里跟嬷嬷做了好几次女红都不大好,那时我父亲还在苏州,我母亲便想找一个出名的绣娘教我,苏州那里多的是绣坊,也有一些出名的绣娘,像郑巧娘,那时候还在巧月坊。“文思予边听边点头赞许,郑巧娘是当世绣匠里的翘楚,但是她绣完今上的大礼服以后就告老归隐了,其实也不甚老罢。世人皆传她的绣工寡二少双,且不说绣的花鸟鱼虫似活的一般,便是她给今上绣的大礼服,传闻礼服上边的金龙目光炯炯,龙须浮动,龙鳞闪耀,有腾空之势。大礼服是预备给今上大婚所用,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愈这样,民间的传闻愈多。所幸今上这两年便会大婚,如果可以在此次选秀中脱颖而出,还是有机会亲眼目睹一下这传闻中的大礼服的。

    “早听说苏州人杰地灵,无怪妹妹出落得这般模样,衬得我们都粗气了。“文思予笑道,”想必妹妹后来定是师从郑巧娘了咯“

    ”姐姐说笑了。“宁砚泠又笑道,”我与巧娘仅有一面之缘,不过巧娘为人,当真是人美心善艺又精,只可惜没有师徒缘分,但巧娘赠我丝帕一方,绣技确实精湛。“说罢,对上文思予期待的眼神,她便从包袱中取出一方黄花梨雕花妆盒,打开最下一屉,取出一块叠得小小巧巧的荼白色丝帕,对着灯光展开,文思予只够着眼瞧,却见上面绣着牡丹,当真是人间富贵花,灿烂夺目,不禁叹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这花也只配妹妹了。”宁砚泠连说当不起,姐姐过誉了。

    “那妹妹后来师从哪位能人巧匠”文思予问道。“并没有。我母亲刚托人去问,就出了男女共学的新政,我父亲便让我进学堂了。“宁砚泠吐了吐舌头,”所以,女工算是没学,就前几日又临阵磨枪地练了练。“”你进过学堂男女共学的学堂“文思予惊叹道。男女共学虽然颁布了数年,但是满京城里也找不到几家这样的学堂。只因这天子脚下,多的是达官贵人,即使家中不设西席,也有族中家塾可供读书,这女子外出上学堂的是少之又少,毕竟那些富贵人家谁也不希望女儿或未来儿媳在外抛头露面的。文思予的父亲虽然只是工部员外郎,但平素也结识了不少贵胄,因此仿效那些个钟鸣鼎食之家,只在家中延师,恰好得知主事之女也要开蒙,便俩家凑到了一起,所以文思予提及她与顾菡明从小儿一道读书的情谊,心下想着现在又一起选秀,感情上自然又比别个不同,异常亲厚。

    而在远离京都的南方,民风开化,男女共学的学堂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宁砚泠从小在苏州长大,上的就是新式的学堂,直到近几年父亲升擢京官,才一家迁居京都。这才发现,京都中的官家小姐是不出门读书的,更不消说去男女共学的学堂读书了。刚到京都的时候,父亲还特地找了一位老师来家里给她讲课。那时,父亲晋了监察御史,位卑却权重。许是皇帝看中父亲的性子,直如弦。当时的陈阁老是父亲的业师,旁人无关系也要去攀附三分,父亲却连书信都未曾去过一封。那年陈阁老说,宁良卿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学到的是最珍贵的气节。可惜,这样的夸赞对于仕途不仅无利反而有害。宁修远在朝堂上不断地被排挤,也有人上疏弹



第三章 惊变
    待宁砚泠与文思予二人更衣完毕,昨日来过的小太监刘一保带了另一个小太监,两人提了食盒进来,先撤去了碧纱橱,再从柜子里取出两块半月形的板,开合机括,放下腿架,就那么拼成了一张小圆桌,放在原本摆碧纱橱的位置。随后,刘一保指挥小太监打开食盒,摆上饭食,搬来凳子,待一切收拾停当,他笑嘻嘻道:“小姐们请慢用。”说毕垂手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宁砚泠看到他们片刻之间就搭出一张小圆桌,心下暗叹这宫中家具精巧。而文思予则坐了过去,笑着唤她一道用膳。宁砚泠挨着她坐下,只见桌上小小巧巧摆了六碟菜肴,有肉有菜,还有几碟的是卷和丸子,并长条形的吃食,看不出是什么。她便提起筷子,夹起一个长条形的吃食,尝了尝,入口甘甜美味,原来是山药泥裹着枣泥蒸出来的,里面拌了糖桂花,外边又撒了些糖粉,吃口清甜微酸,枣香浓郁,令人胃口大开。于是,宁砚泠又夹了一个丸子,看上去嫩白可爱,吃起来极为可口,乃是鱼茸所制,那鱼茸剁得极为细腻,入口便轻松地化去,留下满口鲜美的汤汁。宁砚泠不禁暗呼好吃,其实她平常在家时,于吃食上倒是平常,并不上心,所以身材甚至可以说有点瘦。但这两道菜肴实在美味,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都是如此精致美味。她感叹之余,不由得又多吃了几口,这几枚碟子都甚小巧,只多吃几口便下去大半。一旁的文思予倒是早早放下了筷子,她每样菜都略尝了点子便不再吃,喝起了梗米粥。但也只喝了几勺便搁下了,笑眯眯地看着宁砚泠把粥喝完,道:“妹妹,好胃口。”宁砚泠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旁的刘一保见二人不再吃,便凑上来说道:”小姐们用的多,小奴也好交差,千万别在这里饿着了。“一边使眼色叫小太监过来收拾,只半盏茶的功夫碟子碗筷都收进了那乌木雕花漆盒里,小圆桌收起,放回柜子里,摆上碧纱橱,房间变回原样。趁他们收拾这当儿,管事嬷嬷身后转出一个小宫女,提着茶吊子,给二人泡上茶,待她们二人俱漱了口以后,方才泡上吃的茶。

    随后,刘一保带着小太监告退,小宫女也退到门外等候,管事嬷嬷告了罪,坐在长几前的脚踏上,她二人则各坐长几一边。嬷嬷自称姓赵,先与她二人闲话几句,随后正色道:”两位小姐且在这里住上几日,但是尽量不要串门儿,更不可擅自离开秀女所,老身这是丑话说在前。“她陡然加重了语气,”这是宫里,不是外头,有一千双眼睛都瞧着呢!出了事谁也包不住,小姐们前途无量,千万不能在这当口出什么岔子!“听着这话,宁砚泠和文思予二人似都被唬着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赵嬷嬷为何突然说得这么严重。赵嬷嬷见两人面上都似有了惧色,才缓和道:“外头传的,想必二位小姐都知道,今年选秀有大大的指望!单看这秀女所就住进了多少千金小姐!不怕二位小姐怪罪老身多嘴,这人一多,事情就多,但是小姐们千万记住了,在这里短了少了东西是小事,人多眼杂手杂拿多拿少更是小事,嘴皮子快慢伤了和气是小事,磕着碰着伤着自个儿和别人的也是小事,只要一天不出这个门,任你委屈大到天上,也没有个说理的地方!只能自个儿受着!”说完,也不耐她二人回答,便自个儿颤巍巍地拿脚迈出门儿,门外等候的小宫女早有眼色地上来扶住了,两人便一块儿去了。

    一时,房间里的两人都默不作声。宁砚泠犹自想着,这老嬷嬷昨儿还和和气气的,怎么今天这么夹枪带棒的难道宫里就是这么个做法先吓一顿再说摆明着告诉你们,老实一点!安安分分的,别想着生事儿!生事儿也没人理你!文思予却已经换上笑脸,说道:“妹妹别紧张,这也就是提醒提醒我们了,要按捺下性子,切不可惹是生非!不过这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这屋的姐妹们不说金尊玉贵,也都是读书知礼的官家小姐,哪能就闹到这个份上了”宁砚泠刚想着接点什么,快人快语的顾菡明早就人未到,语先至:“气死我了,今儿早上这个头发怎么梳怎么不顺,予姐儿快来给我梳梳头!”她气恼得腮帮子鼓鼓的,走进了屋。

    “哎哟,选上娘娘了,帮你上头呢!”文思予打趣道。顾菡明只拿眼一瞥,嗔怪



第四章 风波
    小太监宣完旨,又笑道:“没听着名字的小姐们,各赏车马费十两,明日一早离宫。”不管去的留的,秀女们都谢恩典,等小太监的脚步声都远了,才各自站起来,有体弱的,早就腿麻眼晕,靠着旁边的姐妹搀扶才得以起身。

    大伙儿就像经历了大地震一样,你说我听着你的名儿了,我说我好像没听到你的名儿,听着名字的都聚在一起,仿佛庆祝劫后余生一般,那没听着名字的,有的面如死灰,竟好似死了一般,也有的互相靠着抹眼泪的。宁砚泠悄悄地瞧了顾菡明一眼,只见文思予握着她的肩,另一个手轻抚她后背,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不知是否在哭。一旁的张沁芳开了腔:“妹妹也不必太难过,有名字的未必是好事儿,横竖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罢了。”瞧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顾菡明抬头,小脸憋得红红的,眼里闪着泪花,道:“回家就回家!我年纪还小,下次选秀我还来,这次连面也不见,我就不信了,下次要见着面,还能再撵我回去不成!”

    顾菡明一直在安慰她,宁砚泠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在嘴边转了好几转,始终开不了口。这些被送来选秀的女孩子,多少都是带着家里人的希望来的,宁砚泠心里知道,虽然表面上看一入后宫深似海,从此不得见家人,自古也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但其实后宫和前朝的关系怎么可能完全切断呢讲出身,秀女都出自官宦人家,其实也是皇权与官权相互擎制的手腕,满朝文武都变着法地将女儿送进后宫,既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又能作为自己的保护伞。而皇权通过最直接的血脉相融,一代又一代,换取臣子的誓死效忠,山河永固。

    宁砚泠回想起传着要选秀的那段时间,母亲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家里上下从奶娘到丫鬟,都在谈论哪家的小姐貌美,哪家的小姐知书,哪家小姐善琴画,末了都会带上一句,咱们家小姐也好得很。她听了心下便打鼓,隐隐约约觉得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没有嫡亲兄弟,是家中独女,父母掌珠一般宠大,日后无论嫁到什么人家都会使父母膝下荒凉,老无所依。而父亲的性子,又不愿意招婿入赘,唯有入宫,或许才是父亲仕途的保障。可是父亲那般的品格,当日初入京都,避嫌恩师陈阁老,更不依附任何权贵,以至于遭人弹劾,四面楚歌,家境着实困难了好一阵,直到去年才渐渐地回转。这样的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入宫来保障自己的仕途吗

    直到那日,宁修远一回家便唤宁砚泠去书房,等到进了书房,父亲直接道,我的濯儿成大姑娘了……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宁砚泠登时就明白了,父亲还犹自说着,以后谁来照顾你呢,你自小没有离开过我们一天,往后冷了暖了谁关心你呢,心里难过了该告诉谁呢宁砚泠当时强作坚强,对父亲道,濯儿已经长大了,往后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那时,父亲目光灼灼。等到送选那天,父亲一早便去了都察院,准备巡察之事,临走前吩咐宁砚泠:“如蒙圣恩,一切以社稷为重。”

    宁砚泠这么想着,不觉已经在屋外陪着站了好一会儿,想想送选那日其他秀女家人的拳拳之情,各种嘱咐叮咛,再看眼前顾菡明哭得抽抽噎噎,不禁一阵恍惚,那些对荣光的希冀和眼前的梨花带雨重叠起来,令人感到迷茫又不知前路何在。最后,张沁芳扶着顾菡明回屋了,大家约着明早送行。

    回到房中,文思予的脸色也不好,宁砚泠知道她和顾菡明一向亲厚,如今文思予过筛而顾菡明落选,宁砚泠听着她连安慰的话也说大不出,心知她是怕顾菡明另作她想,故而刚才反是张沁芳一直在安慰顾菡明。两人各想心事,一边理了残妆,突然文思予疾声呼痛,原来是拔簪子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指尖。宁砚泠想起自己的妆盒里似乎有金创药,急忙去找,一连开了三屉都没有找到,莫非没有带最下面一屉里只放着丝帕,怕气味沾染,必不会有的。她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拉开了最下一屉,果然没有金创药。不仅没有药,连丝帕也没有,屉里什么都没有。宁砚泠心中一阵慌乱,不禁脱口而出:“丝帕不见了!”文思予闻声忙凑过来,她伤得不厉害,刚刚突然刺破手指,才会失态呼痛,现在转圜过来了,只用另一只手握着受伤的指尖,血便不再流。现下她听到



第五章 祸起
    文思予言下之意是宁砚泠遭窃,顾菡明年少天真,不疑有他,直直地看向张沁芳,文思予也顺势看向张沁芳。张沁芳瞧着她二人都有疑心她的意思,虽然没有出口解释,但是抬脚就走了,宁砚泠疾忙追出去,道:“芳姐姐,你千万不要多心。”文思予和顾菡明却站在房中一动也不动。

    “我没什么事情,只是妹妹自己要注意了,不要被奸邪小人利用了。”张沁芳淡淡地说。宁砚泠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得这么直接,当场愣在那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菡明几乎是从房间里弹出来,拦在张沁芳面前,眼里要喷出火来了。

    “你又着什么急呢”张沁芳不咸不淡地说,“我说你了吗见过讨吃讨穿讨饭的,还没见过讨骂的。”

    “你——”顾菡明被她气得脸色发白,没想到张沁芳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嘴头子功夫竟然这么厉害,半点儿不饶人,宁砚泠暗自称奇。

    “妹妹,你莫要生气了,都说吵架时候无好话。姐姐,你也别往心里去。”文思予走出来安慰二人道。张沁芳听了她这话,只冷哼一声,并无他言。顾菡明却不依不饶道:“姐姐,你是那好性儿的人我却不是!横竖我今天也要离了这里,不妨把话儿都说开了!“张沁芳本就身量高,此时睥睨着她,面上仍不见什么表情。她这冷漠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本就一肚子怨毒气的顾菡明,一时口不择言起来:“姓张的,你们一家子一丘之貉,你爹收受贿赂,你就鸡鸣狗盗!你敢说泠姐姐的丝帕不是你偷的别以为你现在过了初筛就有好日子,我倒要看你什么个下场!“这话一出,左右窗户都有响动,似相邻厢房的秀女有开窗一探究竟之意。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不成个体统”只听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来者是个中年模样的老公公,一张脸肥肥白白,倒也不显年龄,只是两鬓略有些斑白,他旁边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其一个便是昨日来宣旨之人,小太监一拱手道:“放肆,见着太后娘娘跟前近侍总管李公公,还不下跪!”四人忙跪下,都低着头。李公公道:“咱家奉太后娘娘懿旨,特来送贵人们出宫,可咱家还没走进院里就听见如此吵嚷,还有一些入不得耳的话,是谁说的”四人皆不出声,宁砚泠心想,今天这事不知如何了结。“都没人承认是吧难道是咱家听错了”李公公悠悠道,“谁说的快些儿自个儿认了吧,别带累旁人!”最后一句语气陡然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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