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果然,到了前边儿,就见陈嬷嬷站在那里,道:“宁赞善可来了,等会儿陪公主上课罢。”宁砚泠忙问需要做些什么,陈嬷嬷便一一说了,末了,道:“赞善是五品,论理身边也该有个人,老身回了太后娘娘将绿袖给你罢。”便叮嘱绿袖好生服侍,宁砚泠和绿袖忙跪下谢恩。随后两人便跟着陈嬷嬷到了书房门口。书房本应设于北苑,但由于太后疼惜公主,便只在萱室殿正殿后指一房间为书房,供公主读书。此时,凌宜公主还未过来,但她身边的兮紫早带着一个小丫鬟就来了,兮紫是公主身边的典侍,也有从五品,见了宁砚泠笑道:“以后可就和姐姐一起共事了罢。”宁砚泠也笑着谦虚道:“姐姐在公主身边日久,很多事妹妹还要多请教你。”更说了一些相互扶持关照之语。
三人在门外等了不多时,凌宜公主便施施然而来,后边不远处就跟着几位公侯家的小姐,年龄都在十岁上下,都是给公主作伴读书的。只因着凌宜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其他公主俱大她好几岁,且都已出嫁。未免独个儿读书孤单,太后便召了几位公侯家的小姐,聊充寂寞窗下。这几位公侯家的小姐也在稚龄,比公主还小一二岁,读书也不过应个景,并不上心。公主在书房正中间的一张几旁坐下,绿袖和兮紫带来的小丫头碧绦早收拾出一张小几,放在公主位置的斜后方,给宁砚泠坐了,右边后面便是几位公侯家的小姐,几人均不动手,俱由小丫鬟研墨、翻书、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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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绿袖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顾子白布置了功课,随后便离开了。凌宜公主也回太后那里去休息了,现在天气还不算甚暖,她一直歇在太后的暖阁中。公侯小姐们也结着伴回去了,无人理会宁砚泠,她坐在长几前也未挪动,一时书房里竟只剩下她一人。绿袖来帮她研墨,笑道:“姐姐先做功课罢。”说罢,悄悄用手一指公主的座位。宁砚泠会意,便开始写了起来。顾子白布置的功课并不难,只是练字和抄写当天所讲的篇章,并不用作文。宁砚泠翻了翻公主的簿子,临着她的笔迹先在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挑着最像的又比划了几下,便开始抄写。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完成了。随后,她又开始写自己的。刚写了没几个字,绿袖就倒了一盅子茶来,笑道:“还得请姐姐恕我,方才忘记给姐姐倒茶了,姐姐渴不渴”宁砚泠一口气喝干了一盅子,笑问:“我说不渴你也不信了。”绿袖叹道:“我跟着姐姐才算是服侍人,以前只给嬷嬷们跑腿。”
“哦”宁砚泠道,“我也不太懂,不过你看着像是很小的时候就进宫的罢”绿袖便告知了她一些有关自己的身世。原来本朝征用宫人都是由内侍省去各州府县采买,和选秀一样,也是每三年一次,但是对象是六岁到十岁的民籍小女孩儿,因为小孩儿好管也好教,大约在内侍省训练个一两年就可以到宫中轮岗,根据表现选拔最优秀的供皇帝、太后二处使唤,其余各处便各按等级分配,当然热门的地方还是品级高的宫妃那里,只不过今上后宫空虚,因此这几年宫人间的角逐也不激烈罢。等出了内侍省入了宫就是有品秩的宫人了,先是从九品的少使,做到太后身边的陈嬷嬷那样的宫令,便是正一品了。宁砚泠听到这里不禁对陈嬷嬷肃然起敬,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老嬷嬷,没想到地位竟如此超然。
绿袖又道,她六岁进内侍省,八岁入宫,在萱室殿做少使,本是最末一级的宫人,现在跟着宁砚泠,便是长使了,因此言语中不乏有感激之意。宁砚泠听了,好奇道:“那末若过几年,我出了宫,你可怎么样呢”绿袖笑道:“姐姐未必出得了宫呢。”她声音不大,宁砚泠听了却是一惊。不知怎么的,“出不了宫”这句话暗合了她心里一直记得的顾菡明的诅咒,“我咒你们这些害人精,生生世世,碧落黄泉,受尽折磨,不得善终!”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于留在宫里这事是排斥的,她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留在宫里,也许就应了顾菡明的诅咒,虽然后来刘一保告诉她顾菡明并没有死,可是当时顾菡明那怨毒的眼神和那句恶毒的诅咒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了。宁砚泠本能地排斥留在宫里,嘴上便不自觉道:“为什么出不了宫”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慌乱了,可是绿袖却没有察觉,依然笑道
第十八章 消息
宁砚泠回了房,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打开窗户,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的微尘在阳光中跳舞。她倚着梳妆台坐下,虽然是昨日来进这萱室殿,竟仿佛在这里待了千万年一般,日子如水般流过,什么都没留下。
宁砚泠趴在妆台上,在光洁如镜的黄花梨台面上哈了口气,指尖点着台面,胡乱地写了些什么,凝结的水汽很快又散开,台面上什么都没有,就像她进宫的这些日子,一场又一场的惊心动魄,一次又一次的转机,一个又一个的人,到如今都如同这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真实虚幻。
她撑起下巴,想了想。先是在秀女所,与文思予同住,丢了帕子以后事情闹大,害顾菡明触了柱,她还活着吧,希望她活着。宁砚泠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也许有天自己能出宫,能当面跟她解释一下,顾菡明的诅咒像刻在她心里一样,让她一想起来就不安。
李公公说太后知道了这件事,还曾说太后不会亏待自己。
嗯宁砚泠想,那么自己成了公主赞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太后的安排呢她心里充满了迷雾。不管怎么样,后来自己就搬到天字房,认识了傅卉莳、颜滢和粱卓玮。想到粱卓玮,她忍不住咬了咬牙。
就是这个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任意地使性子,通报李公公,几乎把自己逼到绝境,甚至要刘一保用性命来挽回。
想到刘一保,她心中一痛。这个孩子长得像宁思瑶,宁砚泠对他便亲切了些,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冰冷宫殿,连那么微不足道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类似亲情的感情都容不下。
刘一保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这两个问题把宁砚泠的心剜得鲜血淋漓,她心痛到无法想下去,害怕一切不好的答案。
粱卓玮力逼,李公公弄权,自己被逼着答应退出选秀。可是太后偏偏指了她做公主赞善,绿袖却说,太后这是另有打算。
自己虽然反驳了她,但是内心实在是无力再去辨别了。宫里边,太后垂青,李公公弄权,明面上粱卓玮陷害,私底下还不知道谁才是敌人;宫外头,父亲升官,可是无论是依附陈阁老还是景阁老,都是前途未卜。
宁砚泠越这么想着,越觉得心力交瘁,索性卧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让头脑放空。空到仿佛能听到穿越山谷的风声,明月下的婆娑树影,栖息在林中的飞鸟。终于,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人在唤她“姐姐,姐姐!”。声音被刻意压低,但是很焦急。宁砚泠勉强睁开眼睛,只见绿袖趴在她旁边唤她。她强挣着撑起身体,只觉得头疼脑热,鼻塞声重,似是伤风了。
绿袖见她不妥,便道:“姐姐可是着凉了”
宁砚泠道:“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怕是有些伤风。”
“那要不要回一下陈嬷嬷,请太医来看看”绿袖问道。
宁砚泠笑道:“偏你那么蝎蝎螫螫的,那里就病到这个份上了“
绿袖正色道:“姐姐,不是这个理儿,姐姐的身子要紧,这是其一。”她顿了顿,接着道:“其二么,姐姐现在跟着公主殿下读书,若真有病气过给了殿下,那可怎么得了。”
绿袖说的是正理,可宁砚泠也有她自己的顾虑:“你想得很周到,可是我这才刚来,就病了,怕惹人闲话。”
绿袖一撇嘴,道:“姐姐也小心太过了,且不说有没有这样的人,要真有那样的小人,她们便无事也要说嘴,难道为着怕她们说,就瞒下了不成惹出事来她们哪一个给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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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染恙
宁砚泠就这么躺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于是她掀开被子,直把个好好的被窝儿蹬到脚底下,什么也不盖的,就这么躺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只听得有轻轻的叩门声。
宁砚泠只以为是绿袖回来了,便道:“进来罢。”她心说绿袖方才来的时候也没叩门,这会儿子怎么倒叩起门来了,何况门又没有锁,仔细弄出动静,惊动左右。
但她只闭着眼,这会儿比刚才更不受用。
“大白天的,妹妹怎么躺着了”并不是绿袖,宁砚泠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橙心。
橙心道:“妹妹怎么什么也不盖,仔细着凉。”
宁砚泠勉强坐起来,却是面浮筋肿的。橙心见她面上作烧,便伸手一探她额头,不禁“喔唷!”道:“妹妹在发烧呀。”
宁砚泠此时已是鼻塞声重,强道:“方才睡着了,忘记盖被,可能着凉了,不是什么大事,姐姐莫要挂心。”
橙心正色道:“不可,眼下时气不好,万一害了春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宁砚泠道:“都不出宫门,上哪儿感染春瘟去”又笑道:“多谢姐姐关心,绿袖已经去报唐嬷嬷了。”
橙心听了,稍稍放心下来,脸上的表情变温和,道:“那便好,交给唐嬷嬷去安排罢。”说罢,替宁砚泠垫了两个高枕,让她靠着,好舒服一些,又从暖壶里倒了一盅子温茶,递给宁砚泠,道:“这么大个姑娘了,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呀。”
宁砚泠嗓子疼得厉害,喝了一口就止住,只在手里捏着盅子,复又抬头看橙心,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姐姐怎么不在前面”
橙心笑道:“你睡懵了罢,天好早晚了。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去花园逛去了,我也是得空才来看你。”说罢,她又告知宁砚泠自己的日常排班,并嘱咐宁砚泠如有什么情况,如何如何找她。
这两日不过匆匆见了数面,宁砚泠只知道橙心是太后跟前的侍女,与她品秩相同,都为正五品。但并不知橙心原来是太后跟前的尚侍司闱,负责掌宫闱管钥,萱室殿的内藏库及一些箱子锁柜并屉子。这当儿,橙心说了,她才刚刚知晓。
橙心见她听得有味儿,便又跟她讲了讲这宫里女官的品秩。橙心比绿袖品秩高,在宫里的时间长,自然了解的事情也多。听她讲完,宁砚泠才算是真的了解了一点。
她虽然头疼得紧,但是天生好奇心作祟,一壁听,一壁发文,倒也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原来是绿袖回来了。绿袖只当宁砚泠还在睡觉,怕惊动左右,便自己开了门。一进来便看见宁砚泠歪在床上,橙心倒坐在床沿上,两人似在聊什么。绿袖忙道:“不知橙心姐姐也在这里,我突然就进来了,打扰姐姐们说话了。”
橙心道:“也没甚要紧的,你宁姐姐刚来,我跟她略微讲讲这宫里的事。”说完只一笑,看着宁砚泠。
宁砚泠问道:“见着唐嬷嬷了么”
绿袖回答:“见着了,我跟唐嬷嬷说了你不舒服的事情。唐嬷嬷叫你今日不必上前头去了,明日公主殿下也不去书房,你只管在屋子里歇着。唐嬷嬷还说,要是明日还不见好,便让我去回她,她好叫太医来瞧。”
宁砚泠叹道:“希望明日就好罢,实在不愿惊动太医。”
橙心笑道:“明日本就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到时候唐嬷嬷估计是叫太医顺便来瞧,也算不上惊动,其他姐妹有抱恙的,唐嬷嬷也是这样的安排。”
“而且——”橙心抿嘴笑道
第二十章 办法
绿袖走了以后,宁砚泠就翻身下床,但是依然感到一阵头晕。她暗想,自从来到京都,似是不适应北方的干燥的气候,每年春天总会感染一些时症,不是面上作痒,就是咳喘。往日将养在家里也还罢了,自进宫以后,就好像没有过过几天舒心日子,简直就是一步一个坑地到了现在。往后,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惊涛骇浪在等着自己呢。
她依在长几旁,又倒了一盅子茶,喝进嘴里却是凉的。可是嗓子里还在疼,于是她一仰脖,还是喝了下去。如此又喝了两三盅,方觉得好些。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了,绿袖催饭去了还没回来。宁砚泠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绿袖。这个小姑娘虽然只得十岁,但是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老成,也很能耐得住性子。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跟着自己的,没可能她把自己推进火坑还能全身而退的理儿。除非……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指点她罢。但自己是什么人物,还不够格被这萱室殿里的人算计的。如果说背后的人在别处……那更没可能!出了秀女所,自己哪里都没去过,再说了,满打满算这满皇宫里的次序,哪儿都越不过这萱室殿。这里要没人动她,其他地方的人更犯不上做这事儿。宁砚泠想,等绿袖回来,问问她,有什么法子可以去和秦三立见上一面,她只管说她的主意,反正做不做横竖都在自己手里。
宁砚泠想了想,感觉气顺了好些,于是复又直起身子,只看着房间里纤尘不染的样子,都是刚才绿袖那孩子收拾的,心里又开始有些内疚——自从入宫,她是时常被这内疚感萦绕。从文思予开始,每次开始都是怀着戒备心理,慢慢感受到对方的好的时候又开始内疚,接着又被摆一道子。想想一开始说要做好姐妹的文思予,后来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李公公,现在遇到的橙心和绿袖,还有生死不明的刘一保。
想到刘一保,宁砚泠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他的下落,如果他有伤,自己倾尽全力也要找名医给他医治,如果他不治……她有些不敢想下去,只安慰自己道刘一保毕竟年轻,可一定要扛过去!所以,他留下的信,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等绿袖了,等她回来,听听那个可以出萱室殿的法子。
没想到,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绿袖才回来。宁砚泠道:“去了这么久,你可吃过了”绿袖道:“今天大伙儿不知怎么的都这个时间去吃饭,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姐姐的饭,自己哪有时间吃”宁砚泠道:“那一块儿吃吧。”绿袖不肯:“那怎么可以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一定治我个僭越之罪。”
宁砚泠强拉她坐下,自己却起身关上门,笑道:“哪儿这么好巧的,就被人瞧见了。”然后回身坐下,道:“咱们坐一块儿,好说话。再说了,我吃饭是不用人伺候的。”说毕,打开食盒,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出来。
“姐姐怎么还自己动起手来了。”绿袖急了,忙去夺她手里的碗筷。宁砚泠笑她还是跟在外头一个样子。没想到,绿袖道:“从小儿起,不知道多少姐妹就是因为学不好规矩,才捱了打,我长这么大看也看明白了。”宁砚泠顿时有些唏嘘她幼年入宫,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今日每一处的规规矩矩后面只怕都是打出来的。于是,她便不再动,任由绿袖摆放肴馔和碗筷。
绿袖手脚麻利,片刻间便摆了满几的肴馔。宁砚泠奇道:“今天的份例竟有这么多
第二十一章 出宫
宁砚泠听了绿袖的方法,自知还是需要冒险。她的心里打起鼓来,一旦去做了,那么绿袖、小张儿、秦三儿和自己的命运生死便从此刻开始都连在了一起,休戚相关。她开始紧张起来,自从刘一保出事以后,她最怕的就是牵扯到旁人。可是绿袖一直鼓励她去做,绿袖很委婉地说了,万一刘公公真的有个不测,宁砚泠应该读到他最后留下的信,如果他还有什么心愿,宁砚泠也可以帮他完成。宁砚泠知道秦三立在刘一保出事后不肯传递信件的心情,那么自己也唯有放手一博了。
在种种思虑中,天很快就蒙蒙亮了。昨日还有些不适的,今天已经完全顾不上了。由于昨日回了唐嬷嬷,再加上今天公主不必上课,整个上午宁砚泠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绿袖一早去回了唐嬷嬷“宁赞善身子不爽利呢,早上做起来,说比昨天更不好。”唐嬷嬷表示知道了,待林供奉来了以后会去说明情况,叫他来看看罢,说完她又叮嘱绿袖“好生伺候宁赞善,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罢。”
上午,待得空时,绿袖又去了小张儿那里,把时间都说给他听,让他带秦三立去个方便碰面的地方,更嘱咐他申初一刻在萱室殿外小心候着。
趁着大伙儿都在前头伺候着,绿袖又去拿了身长使的衣服,让宁砚泠换上试了试,大小倒还合适。为了节省时间,宁砚泠将赞善的服色直接穿在了外面,然后便在房间里等着。
和昨晚那飞驰而过的时间不同,上午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个时辰都过得特别的慢,好容易捱到午后,绿袖匆忙进来,道:“前面的姐姐们都回避了,太医院来人了,姐姐,你快躺到床上去。”说毕,她便铺好被子,扶宁砚泠上床躺着,放下床帐,自己则垂手立在一旁。
果然,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响起了叩门声儿。绿袖忙去开门,先进来了两个公公,后面果然跟着一个小医士。按例,太医院在为后宫诊治时,必须有公公们在场,这里又是太后娘娘的萱室殿,更是马虎不得。那个小医士看起来只得十**岁的样子,有些腼腆,目光都不知道该看向在哪里。
倒是那个公公先发话了,道:“程供奉,这位便是赞善宁大人。”程医士堪堪从九品,见了正五品的赞善是必要行礼的,于是程医士隔着床帐先躬身行礼道:“下官程理达见过赞善大人。”宁砚泠忙道:“程供奉不必多礼罢。”并示意绿袖给程理达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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