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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公主却一撅小嘴不乐意了,大家意识到这不过是小女孩哗众取宠以挽回面子的小把戏后不过一笑了之。只有宁砚泠感觉到手心汗津津的,她抬起头,蓦然发现楚皇竟端着酒杯朝她点头,似有微笑之意。

    太后对太妃道:“前阵儿崇安阁出了事,本该禁着酒。可你又回来了,所以哀家命人取了些雄黄酒来,大家暂饮一杯,也算全了这节意。”

    众人夸赞太后想得周到,太妃也含笑端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话头已经转到太妃身上,说到了固原王,也说到了陈家小姐。太妃大约是不胜酒力,眼圈儿已经有些微红了,倒显得她原本就略微有些肿的眼皮此刻更是星眼微饧。

    可她还在竭力同太后说笑,太后心知她是为了固原王的事情豁出去了,也不好不吐口,便对楚皇道:“哀家预备着到了二十五就下旨指婚,皇儿觉着如何”

    “此事全由母后定夺。”楚皇淡淡地回应。

    “那婚事就安排在下月二十,皇儿看着可好”太后追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都转了转,尤其是张太妃,几乎有那么一瞬间瞠目结舌,但她很快就神色如常。

    众人觉着不妥,可是谁也不好先开口。还是太后自己说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是觉着六月里结亲不好,是不是”

    宁砚泠看陈嬷嬷和李公公脸上都有欲说还休之意,只是不好开口驳太后的回。可是这六月结亲实在是闻所未闻,宁砚泠心道,就算是在民间,从四月开始直到八月都不是结亲的好日子,一般无人在这五个月里办亲事。

    四月自不必说,谐音不好。五月是“恶月”,据《吕氏春秋仲夏季》中所记载,五月“阴阳相争,死生之分”,因此君子要“斋戒、止声色,薄滋味,定心气。”连吃喝都要减少,更何况大张旗鼓地结亲摆宴到了六月,“六月娶半年妻”,夫妻双方只能甜蜜到年底。

    太后这么安排,简直就是在诅咒固原王的婚姻。亏得张太妃涵养好,才没有当场闹起来。

    可是太后看了一圈,竟无人开口,于是她便自行开口道:“七月是鬼月,八月娶妻惧内。到了九月以后哀家就要操办皇儿的事情了。”她说到这里看了楚皇一眼,又道:“哀家知道民间的犯忌,可是咱们是天家,天家百无禁忌。”

    “是,是,太后娘娘说得是,咱们可不能和外面那些




第七十三章 明修栈道求外戚
    和宁砚泠猜想的差不多,楚皇同意固原王回京大婚,并在京都北郊指一宅子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御史的奏折,上得就跟雪花片似的。不止御史,礼部也就固原王大婚礼仪一事上了奏折,无非就是说藩王在京大婚不合祖制云云。内阁也无力招架,已经明确表示不表态。

    今日的朝堂归结起来就一句话:言官不同意,礼部不赞成,内阁不表态。怎么看,楚皇都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他还要来讨太后的主意!

    太后能有什么主意固原王回京大婚是她提议的,宅子是她求楚皇赏下去的。所有的许诺,昨日张太妃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现在怎么办和人说办不了了要她儿子把人领回封地去太后应当拉不下这个脸,也不会同意这么办。

    小春子连滚带爬地来报告的时候,宁砚泠正在太后房里陪着公主作画,本来是闲情逸致,笔墨丹青。这下倒成了乱舞春秋,金戈铁马了。

    太后听了,眉头一皱,道:“那帮老顽固当真这么不给面子”说罢没好气地看了宁砚泠一眼。宁砚泠想起自己的父亲现下是佥都御史,这上疏的事恐怕也跑不了他的。只是不知道他奏折里的语气如何,但愿不是让楚皇印象最深刻的那个——总有几份奏折写得叫皇帝看了恨得牙痒。

    陈嬷嬷和李公公便上来劝,李公公先是骂小春子:“不懂事儿的小猴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这么慌慌张张的!太后娘娘跟着先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你在这里鬼哭狼嚎!”

    陈嬷嬷也劝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那帮老头子不过是沽名钓誉,博个出位罢了。”太后道:“他们什么个意思儿哀家也不管,但是今儿个事该怎么办呢难道当真要向那帮老顽固服软不成”

    李公公想了想,道:“现在是御史抓着这件事不放,礼部不过是随了大溜儿。陛下总归是和娘娘一条心的,眼下就看能不能争取到内阁的支持——”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名字,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还是太后叹了口气,道:“宣吧,去宣哀家的弟妇觐见。”李公公领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便去了。

    不过一时半刻,就把人带来了。李公公进来道:“国舅夫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太后点点头,道:“宣。”

    于是就把人给宣进来了。

    那国舅夫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风姿绰约得很。见了太后,便跪下见礼。太后道:“弟妹不必多礼,赐座罢。”陈嬷嬷得了太后的眼神暗示,忙去扶起了国舅夫人。一旁的唐嬷嬷早拿了张景泰蓝的镂空雕花凳来了,陈嬷嬷便扶国舅夫人坐下。

    “此番叫弟妹进来,是有一要事商讨。”待国舅夫人坐定,太后这才缓缓道。

    国舅夫人听了忙站起身,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家里就算倾尽所有,也会替娘娘办好。”

    太后听了,心下满意,点头道:“此事也不甚难办,但是须得弟弟亲自出面才行。”在国舅夫人看似惊讶的眼神中,陈嬷嬷代太后说了这整件事。太后如何许诺的张太妃,但是御史和礼部如何不给面子,现在成败就看内阁,可是内阁竟然不表态。

    陈嬷嬷言语平实,可是字里行间都透着御史和礼部故意刁难的感觉。国舅夫人一时激愤,便道:“内阁也太不仗义了,这种时候竟然明哲保身不表态!”

    太后摇头道:“内阁也不好表态,一方面是百官群臣,一方面又是陛下。他们缺少一个出来说句话的人。”

    国舅夫人表示赞同,又询问了太后应该这么办。

    太后正等着这句话呢,便顺顺溜溜地说了出来:“哀家想着弟弟和景阁老是姻亲。弟弟说的话,景阁老多多少少总会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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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暗度陈仓为幼子
    宁砚泠顺着李公公的话头,说出了太后表明上是请固原王回京大婚,实则意指广林王。说完,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太后明面儿上是安抚张太妃,允许固原王回京大婚,还赐下宅邸作为藩王京邸。实则是在给广林王试水。今天固原王可以回京大婚,那么明天广林王也可以;如今固原王在京郊有宅邸,那么以后广林王也可以有;现在内阁支持了固原王的事情,那么未来也不会反对广林王。

    宁砚泠扁了扁嘴,这可真是全方位给广林王试水外加保驾护航啊!自己居然会漏了这一层,真是还不够火候呢!太嫩了!可是太后这么做,置楚皇于何地啊为了小儿子就把大儿子推出给言官骂

    李公公似是能看懂宁砚泠心里的疑惑似的,笑道:“宁赞善请想一想,今儿国舅爷不出面找景阁老,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压不下来了”

    是了,宁砚泠心道,楚皇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太后的想法。但是他不会忤逆太后,若太后当真偏心小儿子,他就算把祖宗制度抬出来说也是没有用的,只会给太后留下一个对弟弟不尽心的印象。

    惟今之计是只有先答应了,然后直接把朝堂上的矛盾甩给太后,太后才会觉得这事是真的难办。如果太后能有办法解决固原王的事,那么她将来也会亲自解决广林王的事,于楚皇这里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如果太后解决不了,那么她便知道了此事是办不成的,将来广林王的事情有可能就直接不提了,或者没办成也不会怪罪于楚皇。

    宁砚泠被这些推测给惊呆了,这天家母子之间的心眼儿,真是比藕眼儿还多。怪道楚皇与李太后不亲近了,能这么算计自己儿子的,换谁也亲近不起来啊!还有那么明显的偏心眼,厚此薄彼。亏自己上次还给太后辩解,宁砚泠突然有些难过,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的心。

    宁砚泠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李公公笑道:“怎么样儿长点心了没有”

    宁砚泠回过神来,忙道:“谢谢公公指点!”李公公道:“宁赞善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了。往后呀,遇着事儿自己先琢磨琢磨就好了。”

    房间里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李公公随机笑道:“该回去了,宁赞善,莫叫太后娘娘等急了。”两人便结伴回太后那儿,一路上宁砚泠复又想到,太后娘娘为何单单叫自己出来相送国舅夫人,恐怕是为了让李公公和自己说方才那一番话儿罢。

    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嫩啊,什么事情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可怕的是,自己还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凡事就怕比较,和弄尽玄虚的太后相比,宁砚泠在情感上竟然更倾向楚皇。至少,楚皇很明确地告诉了她,自己想要知道太后的一举一动,仅此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太后下了一步好棋,占了先机。国舅爷和景阁老的关系也不是盖的。

    堪堪不过一天的时间,到了第二天下午,小春子处又传来消息,说是景阁老出面,压下了御史的奏折。目前,御史那里已经松动了,左右都御史都上了奏折,请固原王回京大婚。礼部早调转了风向,开始研究起了大婚礼仪。内务省也派出六班匠人轮流上工,裱糊京郊的固原王京邸。

    宁砚泠得了消息也不得不感叹太后的手腕,固原王的事情稳妥地办了,那么以后广林王的事情,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整个萱室殿都沉浸在一种胜利的氛围中,李太后、张太妃,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喜气洋洋。

    凌宜公主尤为高兴,顾子白连日告病,她自不必上书房,只混在太后那里,每日吃吃玩玩。连带着宁砚泠也十分的清闲自在,一连几日都陪着公主,或抚琴,或作画,或对弈,无所不至。

    得了闲的时候,宁砚泠便去找橙心说话顽儿,或两人私下里有相约同寝,关系比之前更亲厚十倍。这晚,橙心又夜宿于宁砚泠房中,两人早早地上了床,对坐着说话儿。

    宁砚泠最喜橙心的进退,她如今夹在太后和楚皇之间,本就疲于应付,最怕的就是别人的盘问。上回儿绿袖问她在长乐宫几日如何如何,她一开始还是答着的。后



第七十五章 良师一去未淹留
    拜别了顾子白,宁砚泠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绿袖一早在外面候着,这会儿迎上来,搀着宁砚泠的胳膊道:“我的好姐姐,怎么这么久公主方才出来的时候说了,要你快些儿过去。”

    往常散了课,公主是从来不会叫她的,今儿是怎么了宁砚泠心里还因为顾子白的事情不爽快,也没有心情去猜,只由着绿袖拖着往前走。

    到了太后那儿,那些个公侯小姐早告退了,凌宜公主在太后那里乖巧地坐着。

    宁砚泠跪下见礼,太后免了她的礼,道:“听说顾先生今日辞官了他可有和你说过此事”

    太后竟已经知道了宁砚泠心里“咯噔”一下,太后从何得知此事

    她想起很久前听到的教诲——“这宫里的石头墙角都长着耳朵,只有不想知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此刻,她只怕自己在书房与顾子白一五一十说的,太后也知道了,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太后要真是知道了,直接收拾了她便是,还需要在这里说这些话么

    所以尽管当下她心里一阵慌乱,可还是强忍住了,故作镇定,勉强开口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顾先生方才散学后与微臣说过此事。”

    太后听了,叹道:“顾先生一走,这小魔星又豢不住了。”说罢看了凌宜公主一眼。

    “母后——”房里立刻响起公主拖长了尾音的撒娇,“敏儿又怎么招母后厌烦了这几日顾先生告病,敏儿不也乖乖的——”

    太后听了,眼里含笑,嘴上却道:“还说呢,成日家磨在这里,吵得哀家头疼。”

    公主听了忙够过去,伸手按着太后的太阳穴道:“母后怎么头疼了敏儿给母后揉揉。”

    太后捏住了公主的小手,笑道:“这会儿装起乖来了,才没用呢!”

    宁砚泠看着这对母女嬉闹,竟有些出神,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恍惚过楚皇那一个人在长乐宫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些许不是滋味。

    她正走着神,只听太后道:“这顾先生一走,詹事府那里不知何时才会再送位先生过来。”

    宁砚泠忙抬头,正对上太后的眼神,于是她忙道:“是。”

    太后微叹一口气道:“哀家欲跟皇儿说说这件事,又怕催他太急,他朝堂的事也忙得很。”

    宁砚泠心道,这话儿听上去虽是心疼儿子,可底里还是为了女儿的事。可她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跟着附和。

    太后这才缓缓对宁砚泠道:“詹事府那里不送先生过来,你在哀家这儿也闷得慌。明日陈小姐回宫,哀家预备着送她回秀女所好好练习练习规矩。宁赞善,你不如去和她做个伴儿吧”

    “嗯……”宁砚泠知道这当口只能说“是”,但她实在摸不准太后的意图,怎么突然把她往秀女所赶了所以这声“是”卡在她喉咙里,愣是没有出来。

    “哀家想着,你以后横竖也是要学习宫规的,不如这会儿一气学明白了,你看可好”太后似是听出来她的犹豫,又道。

    也许太后本意是想卸她心里负担,可在宁砚泠听来,仿佛在说她是出宫无望了。

    其实,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些事情,宁砚泠心里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太可能像以往那些公主赞善似的。过几年,等公主出了阁,自己也能混个好的指婚,或是开恩出宫。

    毕竟太后让自己查的事情,使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怕是怕只能烂在肚子里,困在这宫墙里了。

    可就算再失望,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砚泠也只得跪下道:“是,微臣定当勤勉学习,不负太后



第七十六章 物是人非今昔变
    宁砚泠呆立花墙下,往日种种浮现心头,自从离开了秀女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如浮生一梦。现如今又重回故地,花墙犹比旧时更娇艳。

    那些姐妹还是昔时的姐妹,自己却恐怕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绿袖见宁砚泠呆呆的,只当是她离开秀女所久了,睹物思人,心里念起旧时在一起的姐妹们,便安慰道:“姐姐,待会儿回了房,想必能见到先前一起选秀的姐姐们。”

    绿袖一壁说,一壁观察宁砚泠的神情,忖度道:“那些姐姐们见了姐姐,不知道有多欢喜——”

    只见宁砚泠的眼神略微黯了黯,绿袖连忙停住,不再说下去,而是调转话头道:“姐姐何苦现在立在那潮地方先回房归置归置罢。”

    宁砚泠听得她的话,方回过神来,不觉已经站了半日,正是有些腰酸腿软。

    那小太监接引着,一路穿花踱林,过了昔时逗鹦哥的长廊,仍旧到了天字号房的那一排。

    廊上花影绰绰、清幽如梦,每间房门都紧闭,竟似无人之境。只有他们三人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小太监推开了天字六号房的门,宁砚泠深吸一口气,便一脚踏了进去,我又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呐喊。

    房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床上的寝具也焕然一新,比之前的更好。

    绿袖上去摸了摸,感叹道:“没想到这秀女房的物什儿竟也这么的好,竟没被咱们萱室殿里的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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