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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祁大统帅当时正在巡视九边,得到消息连夜赶来劝解。后又上疏文宗,免了双方将领的死罪,只连降三级,各打一百军棍,小惩大戒。

    但是两位妃嫔已经是终身之恨,无法挽回了。

    文宗就此下旨,后宫妃嫔如有相争、相斗乃至引发相殴的,先动手的一方可交由慎刑司直接杖毙,且此事只要知会到御前侍奉即可,更增加了对后宫妃嫔的威慑力。

    由于涉事的妃嫔分别是敬妃与和嫔,此事件又称“敬和之争”。

    说来也是讽刺,两位妃嫔的称号都有尊敬、和美之意,却出了这么一桩丑事。武宗即位后,便改了这两个封号,取“静妃”与“合嫔”。

    这个故事很长,但是在宫中历代口口相传,为的是震摄宫闱,教导妃嫔贞静自安,切勿再发生“敬和之争”。

    梁卓玮对自己先发难挑起事端之事只字不提,只强调了宁砚泠的“先动手”,将小事往大了闹,现在还要往后宫相争、相斗、相殴上靠,竟要擅传慎刑司,直将宁砚泠打死了事。

    这已经不是顾嬷嬷可以做主的范畴了,她不仅面露难色,道:“梁小姐,秀女所之事都由萱室殿。此事,此事也须交由李公公定夺——”

    “难道李公公还能拦着我,偏帮这个——不成!”梁卓玮打断了顾嬷嬷的话,用手指着宁砚泠的鼻尖。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朝堂上风云诡谲,瞬息万变,生死只在天子一怒之间。

    若论简在帝心,朝中自然谁也比不上粱弼粱阁老。梁弼贵为帝师,曾经陪伴着还是太子的楚皇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灰暗、最低落、最没有指望的时光。

    那时,梁弼一直陪在他身边安慰他、鼓励他。所以,楚皇登基后,他理所当然地入了阁,这九年来始终是楚皇最信任的人。

    现在他送来了他的女儿,这个近乎不可一世的梁卓玮。

    没有稀世容貌,更没有个好性子。有的,只是粱弼幼女这个身份。却足以让很多人敬畏恐惧。

    现在,她出言要传慎刑司,要杖毙宁砚泠。

    秀女们的眼神中透着恐惧、愤怒和不满,仿佛无声的言语。

    可是,整条长廊,一片死寂。

    “梁小姐……”顾嬷嬷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对上梁卓玮那绝无商量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提醒她,在警告她,在威胁她。

    于是她害怕了,她服软了,她听从了。顾嬷嬷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地一摆手,对小太监道:“传罢,慎刑司。”

    那小太监也犹疑了一下,可是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对上梁卓玮的眼睛。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转过身拼命往外跑。

    只片刻功夫,就把人叫来了。

    慎刑司选的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大太监,虽然面上无须,可是一个个身形高大,面色黢黑,叫人看了不由得生出一股惧意。

    现在他们六个人分两列进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执着一根碗口粗的刑棒。

    那棒子通身漆黑发亮,两端都略有掉漆,似乎沾着斑斑驳驳的血迹。打在身上,必是皮开肉裂,也许还会血肉横飞,脊骨断裂。最后那一下会打在脑袋上,受刑人当场脑浆四溅,顷刻毙命。

    领头的太监对顾嬷嬷道:“今儿个又有谁犯了这死罪可报了李公公不曾”

    顾嬷嬷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是”字。

    梁卓玮看了发急,便掐住顾嬷嬷的胳膊道:“嬷嬷,还不快说罢!”她现在满心只有怒火,那怒火焚烧了她的理智,叫她一心要置宁砚泠于




第八十章 旦夕之危揭阴私
    周围是五光十色的世界,一切都飘飘荡荡在空中,阳光耀眼却冰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往下堕,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

    “宁赞善……宁赞善……”

    这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将梦境撕开了一个小裂口,冰水灌注进来,冰冷而又清醒。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幻象一半,往后倒去,阳光、草地、大树都齐唰唰地往后退去,一如那年上京时坐在马车上,偷偷打起帘子看到的景象。

    宁砚泠猛地睁开眼睛,自己正靠在什么人身上,温暖却带点战栗。

    她尝试转动了一下眼珠,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翳,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万分真切,身上的痛渐渐清晰起来,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

    “啊……”宁砚泠试着张开嘴,可嗓子似乎哑了,只能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周围的声音透着惊喜:“宁赞善,你可算醒了!”

    “李,李公公——”宁砚泠听出了李公公的声音,挣扎着喊了出来,手立刻被紧紧地攥住。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李公公温和的声音安慰道,下一刻又带上了怒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传咱家的话,叫林供奉来!”

    “是!”有小太监的声音透着惊恐,脚步声慌乱得很,带上了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连滚带爬地走了。

    宁砚泠眯起眼睛,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李公公来了,这会儿他正蹲在自己的身前,旁边是一个常跟着他的小太监,正拿着条帕子细细地擦着自己的脸。

    帕子上血迹斑斑,自己的脸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各处的疼痛都苏醒了,四肢百骸,痛入骨髓。

    身后的人不停地颤抖着,微微侧过脸,终于看清了——是顾嬷嬷,自己正靠在顾嬷嬷身上。

    顾嬷嬷抖得厉害,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右前方跪着一溜人,地上放着刑棒,那是慎刑司的太监们。

    绿袖也趴在方才跪着的地方,现在没有人压着她,但是她也无力起来,只勉强抬起头,看着宁砚泠,面上也是血痕交错。

    而梁卓玮,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站在绿袖旁边不远的地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李公公这会儿站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慎刑司的那些人,开口道:“得亏咱家及时赶到,你们要真打了这位主儿,也不必在这里了——”他的眼神忽的变得凌厉起来,道,“不必再活在这世上了!”

    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只身子微微颤抖,连辩白都不敢。

    “一个个没眼色的玩意儿!”李公公又骂道,转而对宁砚泠道:“宁赞善,你看如何处置他们呢”

    宁砚泠只觉得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又咳嗽了一阵,只勉强道:“他们,他们也是听令而来。还请公公高抬贵手,放过他们罢。”

    慎刑司的人没想到宁砚泠竟会这么说,领头的太监稍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宁赞善大人大量,饶过了你们这遭——”李公公道,那几个太监忙不迭地磕头谢恩。李公公喝道:“还不快滚!”他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刑棒,退了下去。

    梁卓玮看人都散了,便也打算回房,没想到李公公又道:“梁小姐请留步,今儿这帐咱们还没算完呢!”

    梁卓玮一愣,却仍嘴硬道:“有什么可算的今儿这事公公还要赖在我头上不成”

    她这番话彻底激怒了绿袖,绿袖刚张开嘴,便喷了口血,宁砚泠急道:“绿袖!”

    绿袖却不管她,挣扎着骂道:“这事不都是你挑起来的吗!现在李公公也来了,你怎么把头一缩,要做那忘八”

    梁卓玮登时气得满脸紫胀,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到我头上



第八十二章 静日花好生嫌隙
    顾嬷嬷亲自上阵,又唤了后头的赵嬷嬷,两人齐心协力,把宁砚泠架回了房,安置在床上。

    绿袖也给小太监们抬进了屋,她还要挣扎着来瞧宁砚泠,早被小太监们劝住了,且在躺椅上休息。

    不一会儿,林供奉就急急地赶来了,他听得是李公公急召,还当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好,直甩下小太监,跑去了萱室殿。

    等到了萱室殿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复又往回跑,恰好撞上跟李公公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还未抱怨出:“您老人家也太急了些。”

    反倒被林供奉一顿好说,这下子心里受了委屈不说,还憋了气。等到了秀女所,免不了又跟李公公告小状。

    李公公倒不管这些,只叫林供奉先好好瞧瞧宁砚泠。

    林供奉原想着秀女多是官家小姐,身娇体弱的无非就是个头疼脑热。

    等看到了宁砚泠,这面浮筋肿、血痕交错的倒把他唬了一条,及至顾嬷嬷屏退了房里人,撩起宁砚泠的衣袖,只看到胳膊上青青紫紫,据顾嬷嬷说身上更多,只是不方便看罢了。

    饶是在宫里多年,林供奉也没见过秀女能受这么重的伤,所幸查了脉,都是外在伤损,无损于心脉,用几贴药即可恢复的。

    林供奉开完药,瞧着宁砚泠,跟自己的小女儿差不多大的样子,却是满身伤痕,不禁想到她父母要知道在宫里落得这么个情形,不知得疼成什么样呢。

    于是又细细嘱咐顾嬷嬷好生照顾着,虽是外伤,也得小心,切莫落下什么病根儿。

    复又瞧了瞧绿袖,也是伤得可怕,好在也是一样的外伤。

    林供奉开完药,回了李公公便回太医院去了。林供奉一走,李公公又进来。

    宁砚泠此时半靠在床上,顾嬷嬷早给她垫了好几个软垫,叫她躺得舒服些儿。

    见李公公进来了,宁砚泠挣扎着要下来行礼,李公公忙给止住了。

    “不相干的,这是谢公公今日的救命之恩。”宁砚泠道,“若非公公及时赶到,绿袖和我早活不成了……”宁砚泠说到这里,只觉得鼻子发酸。

    李公公稍作安抚,道:“好孩子,今日之事咱家必是要一五一十回给太后娘娘的,不会叫你白受委屈。”

    听到这话,顾嬷嬷忍不住偷眼瞧李公公。

    李公公道:“只是你暂且忍耐一下,这笔账现在还不到算的时候!”李公公瞧出顾嬷嬷在偷看自己,忽地拔高了嗓门儿,顾嬷嬷只吓得一愣。

    “还有你这个老货!”李公公说话毫不留情面,当着小太监们的面儿,直说得顾嬷嬷抬不起头来,“谁借给你的狗胆!敢自作主张了”

    “老身不敢,老身不敢……”顾嬷嬷早吓得跪下了,这会儿磕头如捣蒜。

    宁砚泠闭上眼,不去瞧。好歹也是秀女所的管事嬷嬷,竟如此没脸。要在平时,自己恐怕又看不下去,要劝上两句了。

    可这会儿,自己也差点从鬼门关走一遭。就是这个老嬷嬷,方才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绿袖捱打,却不曾为自己说上两句。

    就当自己已经被打死了罢,这会儿也没有人替你说话了。宁砚泠在心里默默想着。

    李公公瞅着宁砚泠主仆二人这满脸的伤,就气不打一出来,喝道:“你不敢偏偏有人敢!你个老货非但不劝着点,还真把慎刑司给招来了!”

    “你长嘴了吗还是只会塞囔嚼子就不晓得来报一声儿”李公公一连串的发问。

    顾嬷嬷早不敢再说一个字了,只把头磕得“砰砰”的。

    李公公顺了顺气,又道:“你道她连秀女也不是,就看菜儿下碟你当她是谁她可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

    “李公公——”宁砚泠实在受不了了,含羞带嗔地止住了李公公,也算是保住了顾嬷嬷的脑袋——地上早染上血迹了。

    “宁赞善也不必不好意思,咱家这也是实话实说。”李公公笑道,“不敢相瞒宁赞善,咱家也是赶巧儿——方才小春子来传话,说陛下要召见宁赞善,这不咱家就上这儿来了么——这才赶巧儿了。”

    此话一出,顾嬷嬷更是匍匐在地上,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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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犯言极谏惹天颜
    宁砚泠却只出神地看着那新扦插的昙花,道:“原来陛下这里竟然也种着昙花。”

    “你喜欢昙花”楚皇问道。

    宁砚泠点点头,道:“昙花开放的时候很漂亮。”

    “哦”楚皇看着现在还只是枝杆的昙花,似乎有点想象不出来它盛放的样子。

    宁砚泠叹道:“美则美矣,终只一瞬。”

    “能有一瞬还不够么”楚王微微皱起眉头道。

    宁砚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想起那年在姑苏书院,第一次听夫子说书院的花圃里栽了些昙花,到了暮春时分,夫子说,昙花会在夜晚盛放。

    她原是极想去看的,班上的女学生们常聚在一起说一些故事,那次便说到了昙花的传说。

    一个女学生说,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并非只在夜晚开一瞬。花神每日都开花,四时都灿烂盛放。

    那时候有一位年轻人每天都给她浇水、除草,精心照料。花神便爱上了那年轻人,后来此事给玉帝知道了。玉帝大发雷霆,将花神贬为每年只能在午夜开一瞬间的昙花。

    为了不让花神再和那年轻人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多年过去了,韦陀果真忘记了花神。他潜心习佛,渐有所成。

    可是,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年轻人。

    花神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为了能再见他一面,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

    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想起她。

    “所以,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不知不觉,宁砚泠竟对楚皇讲了这个年少时听到的故事。

    “后来,你看到昙花盛放了么”楚皇并不关心这个故事,他只问宁砚泠的经历。

    宁砚泠摇了摇头,道:“回陛下,微臣没法子在晚上出门,后来也没有看到。”

    是的,直到过了花期,宁砚泠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父母让自己晚上出门。但是,陆孟来听她说了这个故事后便去看了,拼着捱一顿打,陆孟来悄悄溜去看了。

    宁砚泠想起他后来的形容:“很漂亮,在黑夜里,洁白的花瓣尤为漂亮,那花蕊是淡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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