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沈泽棠微微一笑:“你我皆男子,还有甚么需避讳的”
舜钰觉得定是自已多疑,她怎听出他话里有种戏谑的意味。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男之间也应遵礼守节才是。”她忽然觉得有些热,身上都出汗了。
索性舔舔唇道:“我已不觉冷,不如就不.......!“不换了吧!
话未曾说完
第贰零玖章 解疑案
姜海继续陈述:“哪想在这节骨眼上,曹家人至刑部状告方家嫡女与其表兄有私通之污,求查清首尾给予严惩。奇怪是坐婆验身后,方女还是完璧。遂将曹家人以诬告杖责惩处。曹家人不服,递状帖至大理寺求复审。”
杨衍接过姜海呈上的案卷,抿唇仔细看阅。
苏启明笑道:“以我之观曹家倒有无中生有之嫌,想悔婚又寻不着籍口,而走此险径。”
杨衍把手中案卷给他,摇头沉吟:“刑部案卷记录方女与表兄间,确有诸多暧昧形迹,甚有方家仆子口供为证,多次见其二人在房里野戏。依吾朝律例凡捉奸须捉双,且必其丈夫及父母才可。外人告奸有禁限,恐其嫉妒或故意诬陷,所以仆子口供并不足为证。“
樊程远插话进来:“方女还未婚配,又是完璧,其父母定不会指证女儿无德。曹家人这状子告不赢。”
杨衍正色说:“方女与其表兄必有奸情,诸位再多思细节疑点,定能查出破绽。”
一时众人将案卷在手中传阅,最后至舜钰手中。
半晌,姜海迟疑道:”或许坐婆收受贿赂........。“
杨衍不耐烦打断他:”蠢笨至极,卷中明述坐婆刑部有一名,曹家又自寻一名,皆验无差池,从何来的贿赂”
姜海不敢再吭声,其他人皆面露难色,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衍生起气来,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搁,叱责道:“皆是酒囊饭袋,诸位同刑部那帮废物有何区别此等民生小案都无从头绪,实枉为大理寺官员,我倒不如禀明吏部,将你们收编重置为好。”
姜海常被其呵斥,原就愤懑积抑,些时听得此话更觉刺耳,索性站起作揖道:”想必杨大人对此案已成竹再胸,吾等不才,愿洗耳恭听大人教诲。“
杨衍此时确也无头绪,说此话一是平日呵斥惯了,二为激励斗志,哪想却引火烧身,若答不出来,倒反被众人薄蔑,杀了日后威严。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冷笑道:“皆我来诉与你们听,又要你们何用”
目光一转朝舜钰看去:“冯生来诉此案解法,若解不出,同章白宪苏墨有何区别,一道随他们遣回监读书去罢。”
舜钰早洞悉杨衍以邻为壑的把戏,心中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杨衍贵为大理寺卿,对监生掌绩核之权,若想呆在此地历事,就必须放软身段,屈服与他。
舜钰上前作揖说:”从案卷中刑部撰录来看,大人认定方女与表兄有奸情,冯生觉得无错。但方女确实为完璧之身,我便有个荒谬之念,不知可否当讲。“
杨衍道你讲便是。舜钰这才低声道:“可让坐婆验其后庭。”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瞪口呆,杨衍脸色微沉,把舜钰看了看,也不说对亦不说错,开始审起旁的案卷来。
直待再过一个时辰,才让众人退去,只留下姜海待命。
见四下无人,杨衍这才问他对”方曹案“,冯舜钰所说有何见地。
姜海小心翼翼道:”冯生说辞反其道而行之,未尝不可一试。“
”未尝不可一试!“杨衍觑眼看他,语气讥讽:”你怎想不出来“
姜海颇理直气壮的回话:”我又无龙阳癖,怎会想到哪里去。”此中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倒挺灵通。”杨衍弯唇笑了,摇头道:“晓得捉奸捉双的理,这种无凭据的事儿可不能乱传,沈尚书可不好惹。”
姜海忙说自然有分寸,他二人又讲了些旁的话不提。
....
第贰壹玖章 说事理
舜钰携吏部调函去见杨衍,秋斩即近,大理寺众官员正忙于复核刑狱政令,对历事监生来去多寡倒也无谓。
杨衍签署名并摁上红印,往桌沿随意一推,司丞苏启明上前拿过,一份寺内留底,另一份递给舜钰交还吏部。
舜钰道谢作揖,杨衍瞟她眼,似若不经意道:“你连明器都能修复,该去工部营缮司、或礼部祠祭清吏司历事,来我大理寺很屈才,若认同我的话,明写个调书给你呈沈尚书,他与你熟捻,你也就撒个娇的事。”
舜钰吃了惊,她与沈二爷被传有断袖余桃私情,已有数日,因震慑沈二爷凛凛威势,又捕风捉影无实据,倒无人敢当面调笑,而杨衍言语更严谨,怎会这般蹬鼻上脸直冲她来。
暗忖稍顷,她面不改色说:“冯生不才,未揣摸透大人此言寓意,只以字面上解,犹记前朝姜公辅治学格言,称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如此讲来,众监生与沈尚书皆熟捻,又岂非冯生一人。沈尚书为国子监监事,素日自正其身,德才兼备,为人师表处教之有道,使得监内人才济济,风流丕丕。如此贤能端正者,怎会因几句阿谀奉承,而坏了政务章程,且冯生虽年少偏秀气,可倒底是男子身,做不出女孩儿娇痴憨媚状。”
顿了顿继续道:“营缮修补为冯生爱好,惩恶扬善,平冤定罪则是我今世追念,是以确不得为之,决不肯去旁处的,还望杨大人海涵。”
杨衍有些哑口无言,默了默,看向苏启明惊奇道:“瞧我说句玩笑话,冯生就急了,气量实在狭窄,不过嘴巴挺能言巧辨,有几分吾大理寺的气势。”
这种玩笑能随便说麽,况杨衍哪是喜开玩笑之人。苏启明陪笑:“冯生在吾大理寺,比旁的历事监生是更勤谨,其心倒昭昭。”
杨衍哼了声,恰姜少卿拿卷宗来问案,遂挥手让他们退下。
出得堂外,舜钰同苏启明走至僻静处时,她从袖笼间掏出十两银子递上,并作揖央道:“三日后秋斩,假妻案犯张春莹受我拖累处斩,求大人将其行刑科录改为悬梁自缢,保个全尸还他夙愿罢。”
苏启明笑了笑,只择了二两银,其余还她不要,道这并非难事,毋须大破费,请相关人等吃些薄酒即可。
话别后,舜钰即赶往椿树胡同的宅子,院里静悄悄的,梅逊坐在穿堂处晒日阳儿,唤他进屋来,阖紧门后低声吩咐:”我要进太子府,修补踏马飞燕这尊明器,会择锦榭院而居,此院有一门通宝庆胡同,每晚起更,你与田叔扮成小贩来等我即可。”
梅逊端眉肃目,沉吟道:“锦榭院此门面西南开,通一长夹道,那夹道空荡荡,无遮挡藏蔽处,主子需提防每晚更鼓交替时,有十人侍卫必巡夜至此。”
他想了想摇头:“你确定非要如此麽实在太过惊险。”
舜钰收拾衣裳的手微顿,又低头继续卷包袱,声音很平静:“我俩复回京城那日起,此命便如悬走钢丝,又何惧甚么惊险。”
梅逊眸中有抹隐痛迅即而逝,恰此时,秦兴气呼呼掀帘而入,纤月虎着脸跟在后头,俩人怕是又为鸡毛蒜皮的事儿,闹意见哩。
秦兴见舜钰拎着个包袱要走,倒是怔愣在那,只闷闷道:“爷这可是要出远门怎不同小的招呼一声我好去备车马。”
舜钰忙笑道:“太子府的马车在门外候着,我要去住数日,事出仓促不及同你们说。”
&nb
第贰叁玖章 梅之殇
舜钰回至丽春院,梅逊及田荣恰赶到,正给报信的护院打赏。
她让他们候在门外,自个则进了屋里,要把一身媚俗换去。
火盆里集满厚厚白灰,余温渐散尽,烛光摇曳映亮鹅蛋面的铜镜,显出鬓发微湿才洗净的面庞。
舜钰将乌油长发梳的通透,白牙儿咬住一根银簪子,指尖熟练搅缠着发丝拢起扭转,绾起髻再插上簪子。
拿过烟青色四方巾戴上,将颈间散落的碎发朝巾里掖藏,忽儿手顿了顿,雪白颈子上有两颗嫣红的余痕,咬的不轻又不重,要消褪却需段日子。
舜钰将衣襟朝上堪堪遮住,出了会神,摇摇头不再多想,站起走出门外,天际昏沉,有星点凉意滴在脸上,落雨了。
她朝梅逊看去,在肃州冯司吏家中,他俩个携满身风雨相遇,她倒底经了一世,而梅逊年幼又逢大难,其中艰辛委实难表。
默了默,朝他开口道:“梅逊,我在大理寺看过你家案卷宗,你的长兄陈庆祺还在世.......。“
梅逊乍听这话,还有些不敢置信,但看主子神情坚定,晓得没诓他。
稍顷,才收回魂魄,悲喜交加的问:“爷可知他在哪里“
静静看他瞬间发亮的眼睛,舜钰抿抿嘴唇困难道:”......离这里不远。“
”那烦小爷带我去。“梅逊兴奋的作揖,一脸的急不可捺。
舜钰看向田荣,田荣会意,过来劝道:”天色已晚且雨势渐大,这里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儿,不如寻个青天白日再来。“
”那烦爷把长兄居处说与我听,我自个去寻他。“梅逊显见一刻都不肯多等。
”我领你去。“舜钰叹了口气,也不乘马车,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前行,樱桃斜街离胭脂胡同不远,走半刻时辰就能到。
站街边的娼妓,尽管发髻及衣裳都染透雨气,却仍不死心的摇洒着帕子招客。
又数十步,连娼妓也渐趋稀松,难得有一两个孤零零的身影儿。
梅逊四处张望,见的铜锣桥下,有人撑着花船在湖心游玩,搭着青布篷子挂了灯,里坐三两买笑客,听着歌伎吹弹吟唱,倒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不知那撑船的可是长兄“梅逊神情忐忑的猜测。
迎面过来个肩担两油桶的卖油郎,摇摇晃晃边走边停,梅逊放慢脚步细细溜瞟。
甚或路边卖甜醪糟鸡蛋的小贩,他也要揣度,忍不住自言自语:”我那长兄原在国子监,后陪太子侍读,也是满腹诗书经纶,应有个锦绣前程.......如今即便活得困顿,他心高有志气,定能过得自在。“
正说着话呢,一个妇人妆束的优童端着碗甜汤,踩着鸳鸯绣鞋匆匆自他们身边跑过,不多时隐进陌巷里。
”爷,此处是哪里“
梅逊四处张望,皆是粉墙黑瓦的玲珑宅院,多已门前冷清,却也有亮着灯笼,进出客络绎不绝的。
舜钰听他问,淡淡道:”这是像姑堂,男色侍人的下处。原整条街生意十分红火,朝廷整治后,京城风气迁移,到这处逍遥玩乐的渐少。如今来的多是商谈要事,需优童斡旋应酬的。“
话才落,便见前头有处宅院,燃着两盏鲜红灯笼,门前青衣侍从伺立,数客从内而出,一个白净面皮的优童后面相送,有客似依依不舍,过去摩挲他的细腰,把臀处扭了把,方心满意足登车离去,那优童才辄身进院。
梅逊脸上的喜色渐没,倒显透出几许苍白来,他忽然一言不发,只垂头看着鞋尖走路。
那群青衣侍从又聚一起聊闲话,看过来有客,忙笑嘻嘻迎前来。
第贰玖壹章 天福寺
“凤九.......凤九........。“有人似近又远地在唤她,声音柔和且沉稳。
舜钰无暇搭理,她正在做春梦,梦里被沈二爷含着唇儿吃缠,他贯常温文儒雅,心性淡汩的作派,可每至她面前,便把那正人君子的伪装,撕剥的支离破碎,暴戾气十足。
她嘴里被大舌搅得呼吸不能,哼哼唧唧间,抬起手儿去推搡他的肩膀。
他身量颀长,胸怀宽厚,哪里推得动呢,反被他攥住手指,朝腰腹下重重按去.......。
“噌——”古刹钟声惊醒梦中人。
舜钰圆睁水目,呆看沈二爷凑近的面庞,不及多想,只急着躲避,额头撞上厢顶,痛得眼冒金花。
“二爷你想作甚”她嘤呜质问,眸光流转,却见徐泾不知何时,端坐沈泽棠对面,正瞅着她,看好戏似的。
沈二爷他能做什么,有外人在侧哩........自作多情了.......。
舜钰有些尴尬,旋及连耳带腮的通红,扒拉着锦褥,清咳一嗓子,佯装很镇定:“做了个恶梦。“
那是怎样的恶梦,竟让她夭桃扑面,春情荡漾,还有叠声儿唤着沈二爷........。
沈泽棠微笑,不拆穿她,只道:“这里是天福寺,我去同普静方丈辞别,最多半个时辰,你可在附近转转,但莫走得太远。”
交待完即撩袍端带,下得马车去。
...................
天福寺乃皇家大寺,莫说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的琉璃殿,那冲天直上的七层塔巍巍,似引手即可摘飞星。
此处度牒的僧众便有三四百人,时隐有闻梵音阵阵,吟唱不绝。
因是大年初一,烧香男女老少客摩肩接踵,远眺叠叠汉白玉台阶之上,几只古铜大鼎烟光闪灼,一行香霭氤氲。
舜钰不去凑那热闹,只在马车边或立或坐,警惕地观探四围,沈容随二爷去了,另几车的暗卫也悄无声息不见影。
沈桓待不住,同徐泾耳语嘀咕几句,朝舜钰“嗨”了声:“前头有百姓交易,我们去凑个热闹,你去不去”
舜钰踌躇不定:“就是这么贪玩!沈大人稍顷即回,还是不要去,等在这为好。“
”普静方丈见到沈二爷,一时半会说不完话。“沈桓拍拍衣上沾的残雪,又道:”你不去算罢,徐泾我们走。“
徐泾有些犹豫,沈二爷可是命他俩,寸步不离守着小桃子的,恰瞟到沈桓眨眨铜铃眼,即时会意,站起身叮嘱车夫几句,两人并肩而行。
舜钰此时最怕落单儿,见他俩真丢下她去了,心里慌慌的。
”喂,等等我。“拾起颗石子狠掷去,正打在沈桓的腿肚上,筋脉倏的麻软,他半肩偏矮下去,龇着牙辄身,粗着嗓子吼:”还不跟上!“
”介个别扭性子。“徐泾侧头拿余光朝后瞟瞟,小桃子满脸不甘愿,不远不近地跟着。
离天福寺数十步开外,有个月下老人庙,两侧乔松四树翠盖篷篷,门前朱红顶梁柱上贴副对子,上为”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下对”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因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