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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不经意瞧见杨衍倒来了,他恰也看过来,四目相碰,杨衍笑含嘲弄,他亦笑得深沉。

    .............................

    田姜先吃龙眼肉,再吃最后一颗大红枣子时,听得守门丫鬟的声音:“二老爷回了。”

    枣核还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这当儿门帘子簇簇,见他已稳步走进来,只得把枣核压在舌下。

    烛火被清梧身躯遮掩,田姜低首,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房里很安静,能听得沈二爷浅淡的呼吸,闻得金华酒香的味儿。

    她等了会儿,不见沈二爷说话,难道吃醉了麽心底正胡思乱想,却有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她下颌扳起。

    田姜不得不仰颈,沈二爷应是吃了不少酒,清隽眉宇间依稀含微酣,眸光温柔缱绻的在看她,似怎么也看不够。

    这样的沈二爷熟悉又陌生,让田姜也开始害羞起来。

    ”田九儿!“瞧,连他的声音都如酒般能醉人。

    ”嗯




第肆贰陆章 鱼水欢(2)
    沈二爷穿月白直裰,鬓角微湿的掀帘进来,见房中龙凤喜烛犹燃,却空无一人,桌上席面已撤去,摆一盘花生桂圆枣子等干果,及新沏的滚滚香茶。

    沉声问采蓉,夫人去了哪里采蓉观他神情凝肃,忙回话道:“夫人用罢席,由翠香翠梅陪着去东侧净房洗漱。“

    沈二爷颌首让她退下,闭了闭眼,燃了佳楠香,再走至喜床坐下,随手拿过一卷佛经,近着烛光慢慢看着。

    不多时,听得帘子簇簇响动,抬眼见是田姜,乌油发在脑后松松挽个圆髻,任几缕柔软碎发垂落,浓妆已洗去,小脸楚楚的,十分白净,穿轻罗软滑的桃粉衣裳,踩双新绣红鞋,显得随意又有些憨媚。

    田姜没想过沈二爷洗漱这麽快,有些踌躇的走至桌前,执壶倒了两盏茶,顺口问他可要吃目光却不由落到床上,红艳艳的缎褥间横铺一条雪白素布。

    她看得惊心动魄......。

    出嫁前徐夫人耳提面命过一番,她知晓是怎麽回事儿,现觉得倒不如不知道的自在,无知者反而无畏。

    想着要血溅当场.......她拿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沈二爷阖起佛经搁在香几上:“茶水吃多易起夜.....。“顿了顿又温和说:”夜色渐深,吃完茶早些歇息为好。“

    ”二爷若劳累,不妨先睡罢,我还想赏会圆月。“田姜边说边端起茶盏,走至窗前站定。

    沈二爷默了默,唇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好!“他说,并不勉强她,脱履上床,拉过锦衾安适地睡下。

    田姜暗松口气儿,朝窗外望去,中秋月满照庭院,一半桂影重重,一半明若银海,听得”唿“一声晚风过,送来一缕甜香,及半肩秋凉。

    衣裳单了,浑身渐起薄冷,房间很安静,偶有喜烛在炸花子,她打个呵欠,将茶盏搁下,踮着脚尖儿悄悄挪至床沿边,沈二爷平躺不动,唯有胸膛在沉稳起伏,阖着双眸似乎睡得很熟,她到跟前都不见反应。

    轻踢掉绣鞋,窸窸窣窣往床内爬,只铺了一床大红喜被,沈二爷就盖去大半数,她拈起被头一角,小心翼翼的面朝里躺下,其实折腾一整天儿,还是很疲倦的......待要朦胧睡时,忽觉搭身的被褥连肩都遮不住,遂扯了扯,扯不动,心底莫名觉得诡异,忍不住扭头偷看,呼!沈二爷眸光熠熠的正看她哩!

    “你不是睡了”田姜被唬了一跳。

    沈二爷伸过胳臂揽住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微微笑道:”我习过武艺,你便再轻若猫儿,我想听总能听到的。“又圈握她嫩薄的脚丫儿:”都凉成这样了,还宁愿窗前站着.......我有这般可怕麽“

    借着昏黄烛火,能看见她秀气的脚趾甲儿,用金凤花涂得一朵嫣红,嗓音不由有些混沉:”谁让你涂的“

    沈二爷不可怕.....是他身上那玩意忒可怕......田姜耳根子发烧,佯装的镇定:“徐夫人让涂的,说京城的姑娘家兴这个....若二爷不喜,我不涂就是。“.

    ”谁说我不喜的“沈二爷的呼吸热热熨过她的鬓发:”我喜欢,这样的媚......。“

    田姜的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儿,浑身止不住发抖,他......他要对她下手了麽

    哪想得沈二爷并未有出离动作,只慢条斯理揉捏的她足心都出了汗,才听他柔声问:“听说白日里你哭个不住,是后悔嫁我麽”

    田姜摇摇头,她不后悔.....嫁他是目前最明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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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贰柒章 鱼水欢(3)
    房内的龙凤红烛已燃过半。

    沈二爷待喘息渐稳,侧首看向田姜,她眼眸微阖,朱唇柔润,鬓边碎乱的发湿汗漓漓,因着累极,连薄衾都忘记拉起遮掩身子,胸前那两掬白玉兔儿,在乌油长发间微微颤动,显得娇憨又可爱。

    眼神莫名的浓重,他索性起身趿鞋下地,才走至门边,已有守夜的丫鬟撩开锦帘,老夫人房中的陆嬷嬷兜着手也在,见到沈二爷忙过来行礼,知她所为何事,沈二爷淡颌首,转而朝翠香翠梅吩咐,净房里备好热水,夫人要清理。

    两丫鬟匆匆去了,他辄身回房里,见田姜穿齐整坐在床沿,边趿绣鞋,边抬手整理鬓发,听得脚步声抬眼,神情带着难以面对他的窘然。

    沈二爷噙起嘴角,温和道:”我已让丫鬟在净房备下热水......。“

    田姜浑身正黏糊糊的难受,也不等他话落,”嗯“一声起身要走,许是之前与二爷厮缠太久,怎生的体娇骨软,莫名脚踝崴了,趔趄着朝前倾。

    沈二爷眼明手快握住她的手臂,也不带多想,手掌触及她腿弯轻松地打横抱起,笑着也不多言,直朝净房而去。

    翠香翠梅原是梁国公府徐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皆是言行谨慎,十分懂规矩明事理的,那木盆里的水微微发烫并不伤人,再滴了木樨清露,整个身子软绵绵浸洇在里头,令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翠香替田姜把乌油长发梳透了,再松松挽了慵妆髻,用珍珠簪子绾住,翠梅捧了海棠衫玉绡裙等在边儿,过一炷香的功夫,见个丫头侧身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问:“两位姐姐,二夫人可好了二老爷让我来催呢。”

    田姜虽懒懒难动,这话倒也听进耳里,半起身任翠香两人服侍她穿起衣裳,出了净房。

    走进屋内,眼尖发现床上重换了大红洒花褥被,那块沾染落红的素白布显见被收去了。

    沈二爷侧靠锦枕就着灯火翻佛经,津津有味地看着,田姜也不便打扰他,自顾自脱掉绣鞋上了床。

    沈二爷阖上经书,打量她秀美有致的身段,越过自己屈膝朝内里爬,里衣轻薄贴骨,胸前粉团儿轻摇,圆润臀线起伏,眼眸顿有些深邃起来,与他在国子监那晚发现她女儿身时,又长熟了许多。

    想她之前府学国子监一路科举,在大理寺夹缝中求生,诸多艰辛,其实最难熬最抗不住的,应是这青春不安份的皮肉骨罢,要用怎生的力气将曲线掩藏,展男儿平直之态,他忽然对这丫头有说不出的心疼。

    田姜才躺下,就被沈二爷揽腰带进怀里,她有些紧张,不知他要做甚么。

    沈二爷能察觉她如易受惊的猫儿般,嗓音温柔的哄慰:“五更要起来新妇拜堂,睡罢,我不动你。”

    田姜紧绷的身子渐趋松软。

    这才觉得他胸怀宽厚又温暖,隐透股子木樨清甜的味道,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他身上的.........。

    她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神情有些朦胧问:“二爷甚么时候带我去见钱神医我想快些记起以前的事。”

    “不着急。“沈二爷轻拍着她的脊骨,慢慢道:”待你把药丸吃完,再去寻他不迟。“

    田姜默着不吭声了,不知过去多久,沈二爷忽问:”九儿可睡着“

    听她嗓音含混说没呢,他嘱咐道:”明日拜堂敬茶你勿要怕啊,娘亲表面威严,说话多直率,却从未有刻意刁难媳妇的心思,但得府中其乐融融不生事,她就很欢喜了......九儿在听吗“

    讲了半日不见怀里人回应,俯首看她嫣粉粉的脸儿,眼眸紧阖,跟只猫儿般轻轻呼噜着,已经睡熟了......。

    他做了一日新郎官儿,晚间又历过一场噬魂蚀骨的情爱,身子虽疲倦,脑中却愈发清明。

     



第肆贰捌章 奉茶记
    田姜被沈二爷握着手不放,她想想也罢了。

    昨从正门嫁迎而入,一路遮着销金盖头,不曾将这栖铜院好生打量,此时秋阳半露,薄雾残褪,现眼前是处三进宅子,带座花园,但见得梧桐飘黄、蟹菊舒金,松墙石径,映阶浮苔,桂香弄风过雕栏,柿子霜红满树桠。

    有园人在把曲水方池里的秋荷茎叶折,田姜指着笑说:“折它作甚,留与游鱼盖夕阳,倒别有番意境。”

    随在跟前的管事沈柳,暗边沈二爷的脸色,是个机灵的,忙至塘前喊两嗓子,园人果然听命,不再折了,摇橹离去。

    跨出门槛儿,梁楣之上悬黑底鎏金的匾额,上书“栖桐院”三个大字。

    田姜好奇问此名有何点故,沈二爷不答,反笑问她:“可还记得《诗经.大雅》中‘卷阿’章。”

    她颌首,怎会不记得呢,信口拈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她顿然了悟,借有茂桐栖,引凤凰来鸣矣.....。

    有些娇憨的偏头看他:“凤凰常喻皇后,多栖后宫帝王之所,二爷只怕是难以等来罢。”

    沈二爷俯身凑近她的耳畔低语:“谁说我没等到,你就是我的凤凰啊,田九儿。”

    田姜怔了怔,瞟了眼翠梅翠香采蓉等丫鬟,这大庭广众的.....小脸不由人的泛起红晕来。

    恰徐泾匆匆来禀,吏部左侍郎李炳成遣人递来急件,需沈二爷签章为核。

    沈二爷看看天色尚早,朝田姜道:“我的书房离此不远,你陪我去那坐一会便好。”

    .............................

    书房里有客,田姜不便进去,就暂歇在卷棚里等候,吃过一遍茶,有些忍不住走至廊下张望,天色显得愈发清亮,她犹豫着是否要去催沈二爷,毕竟入门第二日“新妇拜堂”于她甚为紧要。

    一个高大魁伟的锦衣侍卫,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过,似要进书房去,田姜忙唤住他:“沈指挥使请留步。”

    再说沈桓打老远就见个小娘子,由丫鬟随着立在廊下,他听沈容说了,是昨日入门的二夫人。

    其实数月前,徐泾在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告诉了他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他实在难以置信。

    可瞧眼前的小妇人,头戴珠翠,凤钗半坠,浅施粉黛,上穿红锦对襟夹短衫,钉六对蝶恋花鎏金银扣,下穿花锦月白裙,衬得那姿容绝美清丽,想不啊想不到.......他原要装没看见的,却被她一声唤,引得虎躯震三震。

    止步拱手作一揖,瞪圆铜铃大眼,说话都有些结巴:“二夫人.....你.....你还记得我“

    田姜抿嘴儿微笑:“你希望我记得你麽”

    ...............自然是不希望的,愿她永远别记起他来。

    沈桓每晚都在虔诚烧香,一想起那人日傍身边却未辨雌雄,他就气血翻腾、手足冰凉.....更况那些共享春画册的美好时光,现于他简直是不堪回首的噩梦,若是二爷晓得.....他莫名打个寒颤,又沮丧又真诚地:”二夫人不用勉强,在下不过区区个指挥使。”

    田姜其实已不记得他了,顺着手册描述连猜带蒙而已。

    观他神情不霁也歉然,遂出言明志道:”沈指挥使不必难过,钱大夫说我会好的,即便旁人都忘光,我也一定要将你想起来。“

    .......沈桓看上去更难过了!

    忽听书房内有人走出,田姜退避至卷棚内。

    一阵窸



第肆贰玖章 奉茶记2
    沈二爷很自然接过田姜手里一捧锦盒,递给陆嬷嬷。

    陆嬷嬷有些吃惊,却迅速恢复常色,领着同样捧物的翠梅翠香先行退下。

    沈老夫人命丫鬟搬来椅子,拉着田姜的手挨自己坐,抬眼看沈二爷还在,笑着道:“听闻一早吏部遣人来寻你,总以朝堂社稷为重,是要紧的公务你便去,毋庸守在这里。”

    沈二爷语气沉稳:“方来时去过书房一趟,现已无碍。”寻了离田姜不远一张椅复坐下,恰香几上,搁着沈老夫人看的《法华经》,遂拿起翻过一页。

    沈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可让这些个后宅妇人该怎麽好好说话。

    原坐着的三个妇人相携过来,田姜起身见礼,沈老夫人指给她认识,一个是大夫人何氏,大老爷沈泽毅袭武威将军,九年前平夷亡故,她独守一子生活至今,平日妆扮很是简素,今日为不冲撞喜气,倒修饰一番,梳凌虚髻,仅戴了根纯银鎏金宝石软翠簪,穿玄色缎金褙子、松花色裙子下边显一双淡青素缎鞋儿,年纪看着模糊,面容很端雅沉默,说话也谨慎。

    沈老夫人语气带几分体恤:“你孤儿寡母过活不易,心意到就成,给二媳妇的见面礼算我那一份里,勿要再另给。”

    何氏不肯受:“这可使不得,更况我已备下了。”遂从自己丫鬟手里拿过个锦盒,朝田姜温和道:”礼轻薄,三弟妹莫见笑。“

    ”大嫂客气。“田姜笑着谢过。

    第二个是三夫人崔氏,前说俏皮话逗乐的即是她,三老爷常年在蜀地任提督学政,秩品四品。

    这崔氏来自京城世勋崔家次房嫡女,未嫁时已是管家的熟手,性子八面玲珑且心气极高,亦如双刃之剑利弊皆明显。

    四品官衔实在入不得她法眼,只因当时闹出乌龙记,沈家两房同日娶妻,她以为嫁的是沈二爷,哪里想销金盖头揭开,却是于沈三爷成婚配,后仔细思量,多半是着了本家谁的算计,但木已成舟,也只能打碎银牙混血吞。

    好在沈老夫人和善,将府里事多数交由她打理,又生养一双儿女,时光流转经了岁月,倒把当年这份冤屈看得浅淡了。

    况且.....沈二爷与梦笙被誉为美谈的天作地合,不也以惨淡结局收场,倒不如她这般平平稳稳更长久。

    ”三媳在想甚麽!”沈老夫人见田姜拿出装金凤头面的锦盒递上,而崔氏愣站着,显一脸心不在焉,遂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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