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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喜春叹口气,愁绪才下眉梢,却又上心头:“你知我心思的,眼里只有沈容。”

    采蓉听了道:“冤孽,冤孽!你何苦来哉!沈容我最清楚他,原也是富家子弟,家住椿树胡

    同,有一年隔壁住的大官儿满门抄斩,不晓怎地失起大火,将他家殃及烧成灰烬,连带也要了双亲的命去。”

    “他那时尚幼,整日里在正阳门同帮要饭花子讨食吃。有趟他竟敢偷二老爷腰间墨玉串子,被老爷领回府杖责的走不了路,后就留下在这当侍卫,性子跟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见谁都不理不睬,只听老爷吩咐,看这样儿也不是个知疼知热的人,更曾放过话出来.....




第伍零叁章 吃羊汤
    正阳门有条长安大街,穿过白家胡同,是处十字闹市。

    北向高头街是两行医铺,挂得幡旗大多专解疑难杂症、疼痛隐疾,或屋檐竖独胜丸、金刚丸及乌鸡白凤丸等名药木牌,很是醒目。对面南向沉香街是卖胭脂水粉簪钗绢帕等门店,一股子艳香被风刮来卷去,凝了又散了。

    不过它再香也香不过西向的妓儿街,那里青楼娼寮鳞次栉比,自樱桃斜街出过虐杀优童案后,又经朝廷整治,贵优贱娼的风气扭转,像姑堂(优童处)渐次衰败凋落,而粉坊街的鸨母为避晦气,大部份挪移至此处继续营生,此时正值青天白日,只有往外送的客,鲜少有入。

    妓儿街正对东向的金积街,炉房银楼金店当辅亦肩并肩开张,便有人赞道,此四街占市很奇妙,妓馆娼妇妆点粉饰招揽风流客,风流客耍风流挥金如土,几趟路头夫妻来回,或许沾染些难言之隐,自有近前能去处,这便是奸商本色,徐而图之。

    十字街心搭起长棚,是卖各种简易吃食的铺子,不求风雅精致,只求驱寒饱肚,虽食客不多却总还是有的。

    沈泽棠与杨衍着青布直裰,此时就坐在个卖羊汤的摊前,杨衍皱紧眉宇,扫过油腻腻的旧桌台面,不经意瞧见邻桌个卖油郎,边吃边擤把鼻涕一甩,顿时心窝欲发塞堵的不行。

    沈泽棠来之则安之,似看透他的窘状,只淡笑不语,五大三粗的伙计过来问,客官要吃甚沈泽棠欲开口,杨衍却抢先一步,指着桌台道:”把这儿、还有这儿,重擦拭干净!“那伙计斜眼睃他,喉咙里咕咕响两下,将搭在肩膀已不知颜色的块布甩下,抓着往桌面一个来回,又重新搭回肩上。

    杨衍望着两行湿漉漉的痕迹,额头青筋直跳动,那伙计反而不耐烦道:“到底吃是不吃莫耽误我做生意。“

    沈泽棠语气温和:”你这里可有甚麽吃食“

    ”你自己不会看“伙计面色不霁:”我这里是羊汤铺,有甚麽皆摆在案头。“

    沈泽棠不以为忤,微笑道:”给我一碗羊肚汤。“

    又看向杨衍,只沉着脸不吭气,遂指着他说:”给他一碗羊粉羊肚丝白汤,另切一盘白煮羊肉。“

    那伙计”哼“了一声,忙活去了。

    沈泽棠拈起茶盏吃,很是低劣的口感,却胜在滚热能暖身体,棚外又落起瑞雪来,风吹得十分寒冷。

    “你说那陈戊在妓儿街包了白牡丹,怎生还没见他出现”杨衍脸庞有些发青:“沈阁老得来的讯息可真”

    “杨卿稍安勿躁!”沈泽棠淡淡的回他,目光巡着四周,着便服的衙吏及易装的侍卫皆耐心在等待时机。

    杨衍揩帕捂唇轻咳几声,虽身骨大好,却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一早他被沈泽棠带至此处,要将陈戊抓捕收监。

    陈戊又是何许人也!他曾任福建总兵,同护兵

    苏崇有断袖之昧,不曾想苏崇被兵吏萧荆远所杀且逃之夭夭,此事终被朝廷知晓,以吾朝律例附律二十条所规,除去陈戊四品职阶,发配烟障之地服苦役三年。

    听闻今时他服役期满,十日前一路风尘来到京城,去忆香楼找一趟萧鹏,自那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还包下娼妓白牡丹,过起神仙日子。

     



第伍零肆章 喜临门
    沈泽棠慢条斯理喝完羊汤,端起盏漱口,视线移至妓儿街墙边,那里有个垂担卖小玩意的货郎,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走了!“沈泽棠眉目舒展,撩袍起身要离开。

    ”沈阁老这是要去哪里”杨衍放下碗筷,看他的神情显得迷茫。

    沈泽棠轻轻笑了笑:“陈戊已捕获,还留这作甚,天寒地冷冻人骨,还是早些回府为妙。”旋而大步走出长棚,朝东江米巷去,那里停驻着他的暖轿。

    杨衍总觉有桩事儿漏了,却又不知来处,很快他就有所顿悟,才拔步要走,那伙计已叉腰横眉冷对。

    “这位爷,一碗羊肚汤、一碗羊粉羊肚丝白汤,一盘白煮羊肉,茶水权当送你,合计三百钱。”他声音高亮,尾音拖得很长,几个宰羊伙计停下手中活计,握着鲜血淋漓的砍刀,阴森森朝他看来。

    杨衍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

    .........................

    沈泽棠背手走进栖桐院,沈容伺后撑起黑布大伞,四围白茫茫一片,院央的老梅树开的满桠赤焰喷霞。

    房里未曾掌灯,廊下搁着一个炉子,似才升起火烟,地面扔着一柄半新不旧的蒲扇、一个揭盖的空铜铫子,显得异乎寻常的冷清寂静。他才蹙眉,忽听墙角窸窸窣窣地响动,是个穿青袄藕裙的小丫头,站在圆凳上,踮起脚尖在取假山石面新落的好雪,要收集来炖茶吃。

    沈容问她:“你可知夫人去了哪里”那小丫头方才察觉有人进院,连忙跳下凳来,通红着脸回话:“老太太遣喜春姐姐请夫人去福善堂,说是请了蒋太医过府,来给夫人把脉哩。“

    沈泽棠神情一凝,未曾多话,辄身即出门朝福善堂去。

    他步履轻快,不多时至乌油仪门前,沈容上前叩门钹,看守小厮拉开门,满脸笑容的作揖喊声二老爷。

    沈泽棠问二夫人可在里头又问蒋太医可走了

    “在的、在的,都在里面!”小厮忙不迭地回话,神情愈发喜气洋洋。

    沈泽棠看他一眼,穿堂过院径自来到正房,五六个丫鬟站在廊前嘀嘀咕咕说话,听得鞋履踏雪声,见是他,有的迎来道安,有的早进房去回话:“二老爷来了。”两个嬷嬷利落打起帘栊,笑着偷瞧他,似乎有桩关于他的大事,皆不约而同的缄口不言,可管不住的表情却泄了底。

    沈泽棠陡然油生近乡情怯的思绪,他略站了站,暗自攥了攥掌心,这才稳步走进房内,各房女眷吃茶说笑,母亲倚在临窗大炕上,田姜近挨她坐着,两腮红若胭脂,一副含羞带喜的模样。

    崔氏站在炕边正玩话,见得他过来,连忙迎上笑道:“可要恭喜二爷.......”话未曾说完,沈泽棠已“嗯“了一声,擦肩而过,她神色微僵,瞟到薛氏似笑非笑地在看她,旋即勾起唇角,又恢复泰然模样。

    沈泽棠先给沈老夫人问安,再看向田姜,抬手摸摸她的脸,嗓音莫名就很轻柔:”蒋太医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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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田姜不知该怎样讲才恰当,屋里有妯娌还有几位年轻姨娘,不论心思如何,此时都揣着明白在静等她开口,以博她们展怀一笑。

    她其实只想讲给沈二爷一个人听。

    何氏见她迟迟不语,忍不住笑说:“瞧着弟妹是害羞了,我来替你说罢........“

    沈夫人摆摆手,紧着声阻止:“这



第伍零伍章 欢喜意
    沈老夫人看薛氏一眼,想说甚麽又吞咽了回去。

    唤陆嬷嬷至身前来,指着苏姨娘,语气微沉:”你拨个能干温善的嬷嬷,专门伺候她,每日膳食与我并灶,再命门房多留意,待晚间老五回来,让他即刻来我这一趟,否则可难逮住他。“

    陆嬷嬷连忙应承,沈老夫人朝薛氏道:”寻个清静雅致的院房给她,这有孕的人最忌闹腾,她又身骨柔弱,胎像易不稳,最宜好生静养,你需得诫训那些姨娘安份守己,若被我听谁又无端生事,可不留情面,连你也一道罚!“

    那芳姨娘抽抽噎噎地称谢,沈老夫人皱起眉头:“大喜的事你哭甚麽日后若谁给你委屈受,你尽管同我说便好。”

    瞧田姜在旁默默听着,扯了扯唇角:“二媳你也一样,若沈二欺负你,我替你凶他。”

    沈泽棠恰挑起帘子进来,尽听入耳里,神情有些无奈,沈老夫人反笑了:”每趟背后要说你点甚麽,总被抓个正着,你可是一早就躲在外头偷听“

    实难想像高大儒雅的沈二爷听壁角的样子,田姜瞟过他,渐弯起唇角,笑靥如花。

    喜春插话进来:”老太太忒多心,奴婢同二老爷一道进来的,不曾在帘外停过步。“

    ”就属你话多!“沈老夫人瞪了瞪她,众人忍不住笑了回,因着蒋太医还要替苏姨娘把脉,只薛氏留下,其他人等出福善堂的院门,彼此又寒喧几句,方各自散了。

    落了整日的雪停,冬风却凝寒,沈二爷忽而弯腰托住田姜的腰及腿膝,将她打横抱将起来,朝栖桐院走,田姜唬了一跳,连忙揽住他的颈子,朝四周瞟了圈,有丫鬟婆子在扫雪开径,崔氏何氏也离得不远儿,凑近他耳边嚷着要下来。

    ”让我抱会你罢.......我等不及回去.....“沈二爷嗓音很低沉,他的胸膛宽厚温暖,田姜觉得浑身热烘烘的,乖顺的挨在他怀里,初时听得蒋太医说她怀了身子时,思绪莫名的复杂,有忐忑、有慌乱,甚而还有一些茫然,直至看见沈二爷回来。

    田姜觉得自己此时方才尘埃落定,一颗心迅速被喜悦填满,她主动的亲了亲沈二爷的嘴角,轻问:”二爷高兴吗“

    沈泽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岂是高兴二字所能囊括,对上她期待的眸光......他点点头:”九儿......我很高兴。“

    不晓过去多久,听得田姜小心翼翼的声音:“二爷.......你在哭吗”

    “.......没有。”沈泽棠喑哑的回着,他俯首下来,恰有朵雪花落覆,瞬而被彼此相触的唇瓣融化。

    ........................

    回至栖桐院,沈二爷屏退丫鬟,揽着田姜坐在临窗大炕上,抚触她还平坦的小腹,沉默半晌后,低声道:”母亲说我欺负你.........“

    ”你没欺负我.......“田姜以为他介意:”原想讲给母亲听,你却进来了。”

    ”自然是欺负了的。”沈二爷眼底浮起一抹笑意:“不欺负你......怎会有这肚里的肉团儿

    ”

    田姜怔了怔,瞬间觉得腰间摩挲的大手滚烫如火,她原本还感动着,抓起他的手背咬一口.......就这麽喜欢逗她吗

    沈二爷不逗她了,面容端肃起来,正色道:“我问过蒋太医,他说你身骨尚好,胎像稳固,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忌嗔怒哀愁,持淡然平和为宜。“

    “



第伍零陆章 解毒症
    翌日,彤云风吹散飞,冬阳不艳自暖,红梅满染胭脂,家雀啾唧不住,连那整日里躲耳房打瞌睡的绿鹦鹉,也在雪地里忘乎所以的蹦来跳去,俗道乐极生悲,那灾祸便从天上来,趴卧梅枝间许久的黄狸花猫儿虎视眈眈,倏得一跃而下,伸长圆厚肉垫的梅花爪,直朝觊觎数月的猎物抓去。

    待那绿鹦鹉有所察觉时,为时已晚矣,它倒有气节,不躲不闪,昂首挺胸,生当作鸟杰,死亦为鬼雄,有何所惧。

    忽听“砰”的沉闷一声响,旋而是狸花猫儿凄厉尖叫,绿鹦鹉眼睁睁看它失了偏颇,落地后朝南逃窜的瞬间没了影,雪地里躺着一颗红皮花生米,它上前啄起吞下肚,飞来廊前吊架上站着,沈桓嚼着花生米,穿一身簇新的石青棉袍,鬓角光整,意气风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采蓉和翠梅打起帘栊从房内走出,看见他福了福身见礼,他连忙拱手作揖回礼,采蓉嘻嘻笑过,沈桓颊起暗红。

    绿鹦鹉忽然苍凉的叹息一声。

    沈桓斜眼睃它,粗着喉咙低嚷:“鸟嘴吐不出象牙,不听不听我不听。”

    那绿鹦鹉才不管你听不听,学着沈二爷清润嗓音,温和道:“色界轮回总是空,万缘纷扰欲为宗。凡心一人**阵,似溺无边苦海中,沈桓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沈桓不禁打个哆嗦,这小妖物难道真成精了不成。

    .......................

    再说房内事,钱秉义正替田姜看脉息,左手脉凝神听息半刻功夫,又换右手脉,反复细诊后方才道完毕。

    沈泽棠也不急着问,先陪他吃热茶,说道:“听闻先生游历至吉安,且去与萧神医一会他如今可安好”

    “一会”钱秉义撇撇嘴:“我才懒得同他一会,他四处败坏我的名声,说我医不如他,妻不如他,就好显摆吹嘘,对朝臣阿谀奉承,溜须拍马,龌龊之言难以入耳。我要去医他心病,顺带羞辱之,说我医不如他,沈夫人的蛊毒他束手无策,还不得我亲自出马;妻不如他,那般乡野泼妇不要也罢!”

    沈泽棠瞟了眼他面上大片青紫,钱秉义也无需他问,自个竹筒倒豆子述来:“礼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医者更应以此为鉴。哪想萧乾这个医界败类,嘴皮子功夫不如我,恼羞成怒竟饱拳相向,想钱某岂是任人宰割之辈,自然要同他龙争虎斗拼个你死我活,眼见乾坤定胜之际,杀出他那个凶婆娘。”

    他轻摸额头龇咧嘴:“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若不是念她女流之辈,我岂会如此凄凉惨状,是以痛下决心,要娶一房妻室,沈二多替我留意,只需好勇擅斗即可,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不回还。”

    沈泽棠有些哭笑不得,暗忖还是闲话少叙,正事要紧,遂沉声道:“先生听诊吾妻脉息后,她的蛊毒可有痊愈,不知丧失的记忆是否还能寻回”

    田姜一直坐在桌前安静无语,听得此时才抬起眉眼

    ,期盼且紧张地看向钱秉义。

    钱秉义神色显得严肃,他拈髯说:“依沈夫人的脉息沉伏,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圆滑如盘走珠,乃是喜脉之症。”

    沈泽棠暗自握住田姜的手,满面愉色:“先生所言非虚,昨已请蒋太医把脉过,吾妻怀胎二月不足。”



第伍零柒章 房里人
    田姜正同沈桓说话,见厨房里的林家媳妇在院门口探头探脑,让翠梅去请她进来。

    那林家媳妇手里抓着只雌鸡,笑嘻嘻说:“这是张管事送夫人补身子的,特用米糠拌芝麻喂有半月,长一斤余重,正是肉最肥香时,来问夫人,蒸炖焖炒烧选哪样儿吃”

    沈桓道:“鸡汤宜,再摆些笋尖蘑菇,汤鲜味浓,冬日里吃来暖和。”

    “那是爷的口味。”林家媳妇回话:“这怀身子的人不一定喜。”

    田姜想想笑道:“鸡汤算罢,感觉油腻腻的,或取些糯甜的栗子炒鸡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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