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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秦砚昭听得面色铁青,撩袍起身冷笑道:“杨大人还是存些口德罢!”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去。

    “对汝等肖小哪需得客气......”杨衍扬声一句,待他背影消失,这才沉默地往后靠在椅背上,许久不曾言语。

    秦砚昭出了公署,一缕清寒刺骨的冷风悄然扑面,他打了个噤,朔风紧起,彤云密布,今年的霜雪要比往年都来得早些。

    “秦大人可有探出甚麽”锦衣卫指挥同知黄良等在门外,拱了拱手道:“杨御史若有嫌疑,把他逮入昭狱,但得用刑总会招认的。”

    “他没有藏匿冯舜钰......”秦砚昭摇摇头:“杨御史家世深厚,无真凭实证指认,又恰逢动乱之期,暂少惹为宜。”

    黄良还想说甚麽,秦砚昭忽然摆手阻他,看着迎面快步而来的侍卫,厉声喝问:“冯舜钰在哪里”

    那侍卫跪地禀报:“属下一直尾随其后,至万年桥处她似有人相助,被拉入暗处,那里排坊列巷纵横若棋盘繁杂,弯绕曲拐间不慎追丢........求大人恕罪!”

    “无用的东西。”秦砚昭攥紧拳头,一脚将其踹倒,胸腔气懑难抑,闭闭眼睛再睁开,看向黄良道:“纵是掘地三尺,势必将冯舜钰找出来,否则你吾难向皇帝交待。”

    黄良肃颜领命而去。

    秦砚昭亦不再停留,坐进轿子沉吟半晌:“去教坊司。”

    .......................................

    舜钰洗漱后,也不晓嬷嬷从哪里弄来的女子衫裙,有些紧身凑和穿了,自顾自用棉巾把湿发拧干,倚在床头随手拿本书看,竟是本《金刚经》。

    舜钰难以想像曹瑛看《金刚经》的样子,她翻了没几页打起呵欠,双眸渐朦胧起来。

    不知怎地她还在秦府,做丫鬟妆扮,秦砚昭携妻子来刘氏房中用饭,他那妻子面容模糊,瞧着倒有些像李凤至,他三人围桌用膳,舜钰拿勺盛饭再捧他们面前,便垂手立在边儿,看他们寂然吃着。

    丫鬟纤月端来一盘内府玫瑰糖饼,秦砚昭命她挟了三块放进干净的碟子里。用完饭,舜钰替他斟茶的档儿,听他轻声说:“糖饼留给你的,晓你嗜甜。”瞟他眉眼,橙黄灯下分外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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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叁零章
    舜钰去翻食盒子,幸得还有碗虾米笋片冬菜汤,倒汤捣饭吃了。

    曹瑛很快就把面条吸溜得见底,看她吃得很香甜,也学样舀汤泡一碗,就着一碟小方腐乳吃起来,滋味还不错!

    舜钰悄然弯唇。

    用毕饭端茶漱口后,她再问:“你们锦衣卫为何要拿我”

    曹瑛回说:“秦砚昭把你卖了!”

    “........卖了!”舜钰嗓音干涩地重复。

    曹瑛神色淡然:“女扮男装考科举上朝堂、谋逆重臣沈泽棠夫人,不拿你又能拿谁”

    “是秦砚昭告诉皇上的!”

    “对!”曹瑛答得很干脆,看舜钰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定模样,心生几许赞赏。

    丁嬷嬷端来一铜盆热水,他开始松了革带,解散衣襟。

    舜钰正兀自思虑,秦砚昭此举早在沈二爷预料之中,若他疑心二爷活着且视为威胁,下下策便是将她供出做为谈判的握码。她虽经两世看透俗尘沧桑,但因逢着沈二爷被其娇宠,犹保存了妇人之仁,是而把利欲熏心的人性低估。

    她恍过神想问曹瑛,抬眼却唬了一跳。

    曹瑛坐在她对面,大敞开青绿锦衣卫服,若隐若现露着胸膛,掌心攥挤潮湿的棉巾,撩开衣摆擦试着腰腹处渗血的伤口。

    舜钰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这人也是奇怪,要治伤敷药不晓回自个房间,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做甚.......

    听得沉沉一声笑,舜钰有些羞恼的给他个白眼,不经意瞟过伤处,怔了怔:“两年过去剑伤还未好全麽”

    “你还记得这个”曹瑛看着棉巾浅洇开的红渍,是新伤。故意厉着嗓音呵斥:“狠毒的小娘子,我不要命的救你,你却一门心要我的命。”

    “你还不是一样......”舜钰抿抿唇瓣,以为她不知麽,他也三番两次动过杀了她的念头,当时那景若再来一次,她依旧绝不手软。

    “不一样!”曹瑛摇头,把药粉洒在伤口处,怎能一样!他三番两次终未下得了手,她却刺得义无返顾。

    索性脱去衣裳,赤着脊背道:“过来帮我裹一把。”白布太长,他围得困难,伤口因拉伸渗出血滴。

    舜钰斜眼睃去,坐着不肯动:“我可以帮你叫丁嬷嬷。”

    曹瑛冷笑:“信不信我把你抓去昭狱领赏!”

    这人邪性,有时连沈二爷的面子也不卖........舜钰衡量了稍顷,只得不甚情愿地站起挪过去。

    到底是习武多年的男子,年轻的身躯再是精瘦健实,她拿着白布沿腰腹围缠还是有些吃力。

    “女子胳臂果不比男人的长。”曹瑛言语戏谑,有心作弄,抓住她的手腕往前猛拉一下,舜钰差点扑上他的背脊。

    便看见他锦裤腰带松垮的极低,露出腹下浓黑的毛发,森森如兽般。

    她颊腮一瞬间红若胭脂。

    “男女授受不亲,更况我有夫君孩子,要麽你自己来,要麽我叫丁嬷嬷。”把白布头往他手里一丢,不肯再相帮,挣扎的站直走到床榻沿边坐下,拿起《金刚经》凑近灯前翻开一页。

    曹瑛还在感觉她娇骨贴上自己的柔软,鼻唇的呼吸扑簇在颈脖间痒痒地,冷硬酷戾的心莫名就泛起暖意。

    低首看了看下腹光景,再瞟眼过舜钰,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白布已裹去大半,他慢条斯理继续缠余下的,一面开口道:“锦衣卫同刑部衙吏在城门前守查整日,知晓你未曾出城,接下数日或数月会严密搜查,外面很不太平,你就待在这里万勿轻举妄动。”

    曹瑛起身将锦衣卫服穿整齐系好革带,恰丁嬷嬷捧着一匹帛布及针线



第陆叁壹章秦砚昭
    王美儿拈一枚蜜枣送至秦砚昭唇边,他含了含吐进漱盂里,用白帕擦拭嘴角:“太甜,实难想九儿为何爱吃!”

    “九儿!”王美儿好奇地问:“今总听秦爷提起这位姑娘,不知是哪户官家深养的娇花,让爷如此念念不忘”

    秦砚昭却也不瞒:“沈泽棠的夫人。”

    王美儿眼梢轻跳,不待开口,下颌即被有力的指骨挟掐,看他凑近的面庞,听他嗓音低沉:“沈泽棠还活着麽”

    “秦爷高看奴家了,不过教坊司供人取乐的伎女,怎会知他生死。”王美儿觉得自己骨头要被捏碎了。

    秦砚昭嗤笑起来:“以为吾不晓吗你给沈泽棠通风报信,与他做戏蒙骗众人。”他松开手,用力忒狠,女子柔嫩的下巴尖儿红红一片。

    王美儿抑忍疼痛,哑着声道:“秦爷所言却不知来处,奴家可比窦娥还冤........”

    秦砚昭打断她的话:“吾可怜你将侯落魄女堕入烟花地,不忍再把你送炼狱受全刑苦,你只需回答沈泽棠是否活着,旁的一笔勾销算数。”

    王美儿垂颈默然,秦砚昭有些不耐烦:“你是个聪明最识时务的,勿要令吾等急........”

    一句未了,帘子簇簇响动,徐炳永背手走进房来,见他俩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就问道:“可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要麽吾去旁人那里坐坐”

    王美儿连忙下炕趿鞋前去迎,嘴里笑说:“哪曾打扰甚麽,不过是一起坐炕头吃酒听曲打发时光罢。”又娇声问:“阁老许久不曾来了,今是那阵风儿刮得您到这里”命守在门边的丫头去整治些新的茶果酒菜。

    徐炳永由着王美儿伺候脱履上炕,瞧秦砚昭还站在一边儿,让他陪自己隔炕几对面坐了。

    须臾攻夫丫头撤了旧席,换上新面,王美儿把装蜜枣的碟子仍就留下,陪坐徐炳永身边,执壶替他斟三白酒。

    徐炳永慢慢吃着,看向窗外落雪纷纷,他忽然问:“吾方进来时你们在说甚麽”

    王美儿脸色微变,秦砚昭不吭声,她陪笑欲开口,却被徐炳永摆手阻了:“你的话吾不信,吾要听砚昭说。”

    秦砚昭把酒吃尽,自提壶斟满,一面道:“美儿拿蜜枣与下官吃,只觉口舌甜腻,想不通这天下女子怎会爱吃这个,美儿是,九儿亦是。”

    “九儿!”徐炳永把这名字掂量,眼神微微闪烁,又问:“沈夫人已出城了”

    秦砚昭摇了摇头:“还在城里某处藏匿,明日起向皇上请命,令锦衣卫及兵吏挨家挨户搜查,纵是翻地三尺也要将她捉拿。”

    徐炳永颌首沉吟道:“可是躲去梁国公府中”

    “不曾。”秦砚昭回话:“梁国公携夫人去了太后别院数日未归,他府邸四围有锦衣卫暗伏,未见有外客进门。”

    “这老儿着实狡猾。”徐炳永冷笑:“躲得过初一,终躲不过十五。”

    他拿颗蜜枣丢进茶碗,看着糖色洇染开来:“砚昭嫌甜的话,不妨泡茶来吃,倒别有股子滋味。”

    抓起王美儿的手指语气温和:“你先前听的甚麽好曲”

    王美儿回答:“唱得《迷青琐倩女离魂》,才子佳人姻缘多波折,阁老从来不爱听这个。”

    边说边把剥好的粽子搁在碟里递他面前,徐炳永道:“里头裹的是甚麽馅”

    王美儿笑说:“知阁老嫌弃火腿大肉等荤馅腻味,又不爱枣泥豆沙偏甜,挑选的莱阳红壳栗子,口感粉粉的。”

    徐炳永这才接过吃了半个,感慨道:“这世间最知吾习性者,非美儿莫属矣,待得王权巩固



第陆叁贰章 躲藏处
    “秦大人怎在此地”

    秦砚昭回首,见得锦衣卫千户曹瑛身披貂裘,不知何时立于侧旁,立即伸手去抓其胳臂,一面急迫道:“冯舜钰就在此地附近,做妇人装扮,穿青绿斗篷,你速派锦衣卫搜查捉拿她!”

    曹瑛不露痕迹地拂开,平静问:“她可有看见秦大人您”

    “不曾!”

    曹瑛抬头看天色,稍顷才说:“恐难如秦大人意。今儿锦衣卫奉皇上旨命,在城门口搜检百姓忙了整日,现雪下得甚紧,风也凛冽,正值人疲马惫之时,况那冯舜钰并不晓已被大人发现,倒不妨让吾等歇整一夜,明一早定当尽心差办就是。”

    秦砚昭蹙眉敛容:“时机稍纵即逝,变数随生,曹千户实不可怠慢。”

    曹瑛沉下脸来,冷笑一声:“锦衣卫肉身凡体不是神仙,也要吃喝拉撒睡的,秦大人真急不可捺,不妨去请指挥使罗冠下令来,吾定当遵命!”

    秦砚昭深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理.......他吸口凉气,遂无奈道:“曹千户勿要往心里去,吾等臣子,皆为吾朝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打算,曹千户体恤属下也是人之常情,那还烦你明早携锦衣卫将此地围禁细查。”

    “理当如此!”曹瑛拱了拱手,答得简短。

    秦砚昭不再逗留撩袍上轿,曹瑛待得轿影消失于苍茫中,又略站了站,听得哪家狗吠几声,这才抚掉肩上薄雪,径自走了。

    ......................................

    舜钰回至房里,取出肉饼纸包儿,揭开半凉不热的,白油花凝结了一层,下不得口。

    她挪个花墩至火盆边坐定,把铁揪叉开架在盆沿,再小心的将肉饼平摊之上,自去倒了热茶吃,片刻功夫,猩红火苗簇簇作响,是荤油滴落的声音,一股子好闻的味儿四散开来。

    挟起个肉饼搁进碟里,热烫烫香喷喷,舜钰眼睛发亮,咽咽口水张嘴欲咬,忽听得廊上靴子踩响,不及反应帘栊已打起,曹瑛同丁嬷嬷一道进房。

    丁嬷嬷开始收拾包袱,曹瑛掇条凳子在舜钰右侧落坐,伸手烤火。

    这是作甚........大半夜的........舜钰不解,蠕着唇待问,曹瑛却盯着肉饼先开了口:“哪里来的“

    舜钰脸一红,有种被抓现形的感觉,余光能瞟到丁嬷嬷不怎麽和善的脸,不自在地解释:“我认床睡不着,有些腹饿,厨房灶里没火,就去门外街上买了几块肉饼........”她自觉地把碟子伸他面前,讨好道:“你要不要来一个”

    看着她水眸朱唇、俏鼻粉腮,憨媚风情,不同于男装的打扮,简直漂亮的不行。

    ........你赢了!曹瑛感叹,他原来也是那帮以貌取人中的一个,看见美人就无底限的心软。

    不客气地接过肉饼嚼着,平日里并不重口腹,今日有些吃多了。

    “你不怕出门被人认出麽”他似不经意问。

    舜钰笑道:“夜深雪浓又在家门前儿,哪有那般巧的事呢”肉饼里的冬菜脆嫩的很,齿间流香。

    曹瑛嗯了一声,语气依旧浅淡:“无巧不成话,你被秦砚昭好死不死逮个正着,明儿我要带锦衣卫彻查此地,嬷嬷收拾妥后你随我离开这里。”

    舜钰先以为他在逗弄自己,见他肃面吃饼,丁嬷嬷已把她衣物皆收起,顿时笑不出了。

    和秦砚昭真是牵扯不断的孽缘啊!

    她满怀希望地问:“曹大人是打算送我出城吗”

    曹瑛幽黑眸瞳被炭火燃得灼热,话里含着嘲弄:“承蒙沈夫人看得起,可惜我却无大本事,城门把守森



第陆叁叁章 寻安处
    舜钰才走近沉香街,便见得六七巡城吏足荡银花而来,连忙闪进胡同半墙阴影里。

    听得他们渐近顿下脚步,有个道要小解,站在墙根撩衣,有一人言:“如今朝廷闹乱,连累我们受罪,为捉个五品寺正在这里挨寒受冻,何苦来哉!”又听道:“莫小看这冯寺正,皇上下旨命锦衣卫也在捉拿他哩。”

    另个擤把鼻涕僵着声说:“听闻南京那边打起来了,是昊王的军队,还要直攻京城,皇上怎不震怒与其有挂葛的朝臣或进昭狱或圈府里监禁,这冯寺正怕也脱不得干系。”另个粗喉咙嚷道:“汝等勿要乱嚼舌头妄言国政,只安份守己做好份内事即可,免得自惹祸端。”再问道:“撒尿可好了实在冷得很,去前面铺子打些酒喝碗羊汤驱寒气。”

    “好了好了!”舜钰听得窸窣衣响,那群人脚踏乱琼碎玉远去,说话声也再听不见。

    她又站了会儿才走出胡同口,一卷挟雪带湿夜风呼啸扑面而过,把颊腮刮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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