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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风风雪雪依旧,街街道道还如故,唯有这乱离让人多愁。

    原存的投靠之心因巡城吏的话而荡尽,世道艰难皆不易,她岂能再去雪上加霜。

    环顾四围,夜深沉,银堆砌,唯有那妓儿街胭脂胡同,橙蒙灯色,人影幢幢,一派媚行闹态。

    天地之宽京城之大却无她立身之处,想着沈二爷清隽儒雅的模样,总很温柔的疼惜她,想埋进他怀里掩藏此时凄惶无措的狼狈;想着元宝和小月亮,每至晚间吃饱后总会找她讨抱、咿咿呀呀乖巧极了。

    鼻子一阵发酸,不禁流下泪来........也不晓过去多久,她方平复下心绪,事即至此,已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更需打起精神在逆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她答应过沈二爷要好好地惜命,等着他回来。

    她还要和沈二爷相携度过余生岁月,陪着孩子们长大........

    舜钰用衣袖抹抹眼睛,撑起青布大伞朝回走,如果曹瑛已离开的话,她便先去扶柳胡同早前购置的宅子躲避,明日再做打算。

    且说她走了路一程,眺见曹瑛的马车还立在原处未动,丁嬷嬷隔帘禀报后,朝她面无表情道:“爷要睡会儿,你暂等些时候。”

    舜钰颌首未多话,朝背风地儿站定,默默想起心事,估摸半刻时辰后,车门大开,曹瑛披貂裘跨下地淡扫过她,径自朝妓儿街方向迈步而去.

    舜钰抿紧嘴唇随其后,丁嬷嬷亦跟着。

    .........................................

    妓儿街胭脂胡同的门面是丽春院及百花楼,三层楼数盏红笼高悬,窗前倚靠的花娘,皆环肥燕瘦、争香斗艳,引得官儿商贾前来竞买风流。

    曹瑛则带着舜钰等几朝巷道深处避行,愈往里走视线愈朦胧,分散着许多小胡同,皆是不入眼的娼寮,门户大开,里头妓儿三两个站着嗑瓜子,门前搁一凳虔婆坐着,身边放一炭炉取暖,迎来送往的自然也是三教九流无甚银钱的买春客。

    见得曹瑛带着个披斗篷遮面的女子,先还有虔婆晃帕子问卖身钱,见他闭口不言,只道已交易过来送人,走过七八户遂再无人问津,舜钰悄松口气,这曹瑛做事不按理,还真怕他一时兴起真把她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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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叁肆章 金桂闹
    金桂姐抱着狗儿来寻虔婆,那虔婆正挑杆称银子,听得动静依旧用帕子掩了,心底却没好气。

    见是她来,把眼皮子一翻,伸手问她讨花钱:“衣裳店的邢裁走了拿来,明儿买肉吃。”

    金桂姐从袖笼里掏出把铜钱,气狠狠往炕桌上丢,滴溜溜滚的到处都是,虔婆一个个捡,一面儿冷笑:“这可是世间最好的东西,何苦拿它撒气,有手段你就卖足风情,将曹爷的心拉拢到自个身上才是真。”

    金桂姐哭了,她也懒理,把铜钱仔细地兜进袋里,数数不甚满意。

    恰丫头端来几碟子,花生米、醉鱼、腌肉、烹炒鸡肝之类,还有一壶烫滚热的烧酒,虔婆到底还要指她卖肉度日不敢太猖狂,斟盏酒递于她,自顾使筷挟菜送口。

    金桂姐吃了两盏酒,嘴里依旧忿忿问:“那娼妇是甚麽来头姿色又如何”

    虔婆摆摆手,敷衍道:“干你个银妇底事曹爷那性子谁敢多言,你少打听保阳寿.......”正劝着,丫头探身说光禄寺珍羞署署正赵大爷的管家赵安,来听金桂姐唱曲儿,虔婆连忙催赶着她去。

    金桂姐只得出房,鬼使神差般来至南屋,窗户纸透出光亮,里头人影婀娜却无声响,愈近门处,传出的熏香味儿不似她们房中浓烈且低劣,这更让她满腹不是滋味,抬手欲掀帘进去,却从里头出来个嬷嬷,彼此都为之一愣。

    “来了新姐儿,粉头规矩总要拜见的。”金桂姐要往里走,丁嬷嬷展臂拦下,面无表情道:“她不是甚麽新姐儿,只是被曹爷安排在此暂住段时日,也已交待过虔婆,谁都不允来打搅。”

    金桂姐还要话,那个丫头匆匆跑来,大声道:“赵管家发酒疯了,你怎还在这里嘴喳喳,被娘晓得要骂人哩。”

    金桂姐怒瞪丁嬷嬷一眼,哼了声甩袖走开。

    舜钰坐在妆台前取下金簪子和绢花,看丁嬷嬷捧热水进房,遂问:“方才外头怎吵吵的”

    丁嬷嬷轻描淡写:“一个妓儿想进来见你,被我打发了。”

    舜钰观她不愿多提,识趣的也不再问,洗漱上床安寝,听得远远传来打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看着丁嬷嬷熄烛下帘,往火盆里添几块生炭拨拉,没会儿身影消失门外,她虽疲倦却迟难以入梦,只睁着双眼望着窗外黑糊一片,隐隐约约听得旁屋有个妓娘在唱曲,听不清词,那曲调却分外幽怨绵长........这般想着总算睡去了。

    ......................................

    舜钰在这娼寮里住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房里缝衣裳,缝累了就展卷看书,吃喝盥洗拉撒皆由丁嬷嬷捧进端出,这般过了数日,曹瑛除送她来的那晚,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且说这日天气大晴,舜钰坐在临窗炕上看书,冬阳透过紧阖的窗户纸透进来,浑身也觉得暖暖。

    她听得虔婆在院里拿鞭子抽丫头,并

    气喘吁吁骂道:“如今世道不好要打仗,有钱有业的挟包带裹往城外逃,来吃花酒的爷们少了,几日不见银子进帐,老娘还供吃供喝白养着你们,不晓感恩戴德,你个刁钻的干活还要躲懒耍奸,今若再来客,你也给我接去。”

    又听是金桂姐在呛声儿:“妈妈你讲话拍良心,说起昔时,家里就我们姐三个,白日黑夜不得歇的迎宾待客



第陆叁伍章 各心乱
    俗说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金桂姐只道身骨不爽利遣走那两妓儿,歪在榻上想了半日,客也不接,让丫头烧了香汤把自己皮儿搓洗三遍,一改往日浓妆艳抹,只浅淡施些脂粉,换上干净衣裳,黄铜镜里俨然一副良家妇的模样。

    暂且不提她。

    待得黄昏子时,日落衔山,曹瑛果然骑马而来,虔婆守在门边多时。

    鞍上搭着蒌子,里有官香、芽茶、帛缎及关东半片风干鹿,虔婆千恩万谢收下,又命跑腿的去牵马拴在院落里,拌些干草喂它。

    再笑逐颜开说:“听嬷嬷道曹爷要来,已在房里备下酒饭,好歹用些驱赶寒气。”

    曹瑛随她进了房,询问这数日情形,直听得白日里官差来过,才微皱了皱浓眉,取过画像上下边量,虔婆趁机道:“金桂姐儿今推了所有客,洗干净身子就等着伺候爷哩。”

    曹瑛把画像随意一丢,乌黑的眸瞳未掀波澜,噙起嘴角,接过薄酒仰颈饮过两盏,撩袍下炕大步朝门外走。

    虔婆当他要去金桂姐那里,连忙给丫头使个眼色,那丫头会意从后门悄溜出去报信。

    曹瑛径到冯舜钰房来。

    舜钰坐在临窗大炕上用剪子清除线头,听得动静抬眼看是他进来,欲要站起见礼,曹瑛道免了,解下披身的貂裘递给丁嬷嬷。

    见炕桌上空无一物,问可用过饭否

    丁嬷嬷笑道:“总是要等爷来一道吃的。”

    曹瑛神情顿沉,语气含冷:“是嬷嬷你的主意.......好大的胆子!”

    丁嬷嬷脸色大变,屈膝“扑通”跪下。

    舜钰暗自叹息,插话进来:“是我腹中不饥打算晚点食,你起来拿茶给曹大人。”

    丁嬷嬷这才站起要斟茶,曹瑛摇摇头:“你去拿饭菜来罢。”坐炕桌另一边与舜钰面对,再抬手执壶倒茶满盏。

    舜钰手中未停只问:“这娼寮门可罗雀,外头可是乱了”

    曹瑛慢慢吃茶,回道:“沈二爷率兵赶赴京城不日可期!”

    “真的”舜钰喜出望外,抬头看他露出笑容。

    她乌油发松松挽髻,只插一根碧莲簪子,穿豆绿洒花棉袄,因着高兴白晳的颊腮泛起嫣红,眼睛饱凝春水。

    “小嫩妇.......”曹瑛嗤笑问:“就这麽想你那夫君!”

    “嗯!”舜钰使劲点点头,她觉得坦承思念之情没甚麽可羞涩的,把手里剪子放下,拎起衣裳递给他:“棉袍缝好了,你试试看可合身”

    曹瑛放下茶盏,脱去青绿官服,再把竹青缠枝暗花厚帛袍利落穿上身,衣襟处绣只展翅山鹰,桀骜而鸷猛。

    舜钰看他衣领总翻不齐全,索性趿鞋下炕,站他跟前伸手替其整理。

    曹瑛忽然笑了笑:“你曾说过替我洗衣做饭暖被窝,洗衣做饭已得,何时暖被窝”

    舜钰后退两步也笑了:“我不是二娘,曹大人亦不是清风。”

    曹瑛抓握住她的胳臂,嗓音低沉道:“脱下那层官皮便是清风。”

    “你肯麽”舜钰笑呤呤地抽手,记得前世里他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秩品三品,没野心没权欲又岂能做到。

    “沈二爷肯麽”曹瑛不答反问。

    “不肯罢!”舜钰有些难确定,在她心目中,沈二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生就是吃官家饭的。

    更况前世里,他嘴里说带她远避京城,却还不是贪恋权位终是把她舍弃了.......

    曹瑛抿抿稍薄的下唇:“.......我可以!”

    说的虽不直白,但舜钰却听懂了,见丁嬷嬷拎着食盒子掀帘进来,她坐回原位收拾针线笸箩,语气很坚定:“我不可以!”

    曹瑛看了她片刻,没再提这档子事。

    酒不曾碰,挟了些菜吃,又喝了小半碗羊肉白菜汤,他想想道:“皇帝已知沈二爷未死,抓你之心更为迫切,这房里有条暗道,若有朝情势危急,你可从此逃生。”

    舜钰随他所指看去,记在心里。

    ........................................



第陆叁陆章 危机临
    金桂抱着月琴往南屋走,离五六步听门前扑簇簇帘动,她往掉漆红柱后躲,见得曹瑛穿着崭新袍子出来,后跟着丁嬷嬷伺候他穿貂裘,听他沉声交待:“把人看紧了不允谁来打扰,旁的皆听她命就是。”

    丁嬷嬷问:“爷可要去金桂姐儿哪里”

    曹瑛似懒得搭话,只道不送,朝院门方向走。

    金桂不听不看倒罢,此时听了、再看他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胸口如被刀戳般疼痛难忍,骂也骂不出,只咬着嘴唇泪水滚满颊腮,十四岁被卖入这娼寮,还有个姐姐会每年来看她几次,扔一袋银子就走,直到这个男子找到她,说她姐姐死了,可以替她赎身。

    听得姐姐死她很无谓,倒是对这个桀骜邪性的男子充满兴趣,她仰颈吃酒,任酒液从唇角滑落到下巴尖儿,饧眼笑问:“爷府邸有多少姐姐妹妹可还好相处奴家心底慌慌的。”

    男子的话冷酷且无情:“你想多了,我只替你赎身,可没养你之心。”

    一个靠出卖姿色的娼妓从这里出去会是怎样的结局,无非是从一个火炕跳到另一个火炕罢了。

    她拒绝赎身,但把男子成功留在房里,知道他名唤曹瑛,锦衣卫千户,府邸没有女人。

    有个叫二娘的娼妓能要他的命。

    他看起欲念清寡,床笫间却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实在难受住时会叫,叫他饶过二娘罢。

    这是他的软肋,屡试不爽。

    后来他渐来得少了,她竟再难管住自己的心。

    正是思绪千回百转时,丁嬷嬷忽然掀帘匆匆走出来,手里抱着曹瑛的官服,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是在她房里欢好过了麽,满足的连官服都忘记拿,金桂抹去眼泪儿,倒要看那娼妓是何等妖精颜色,提起裙摆蹑掂足尖,一步一挪悄移至透亮窗前,凝听半晌无声,舔了指尖把窗纸戳破个洞,凑近往里窥伺,恰那女子坐在灯前看书,把她娇容尽收眼底,忍不得细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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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虔婆坐在炕上称完银子,忿忿懑懑要安寝,听得丫头门边报金桂姐来见。

    “取个名叫金桂,还真当自个有多金贵了。”虔婆冷着脸啐一口,欲道发话,哪想竟被她闯了进来,遂狠着声问:“你今的花钱呢洗浴烧的柴火、抹身的香露,搽脸的胭脂水粉,一桌子大鱼大肉,可都是老娘替你破费的。”

    “娘急甚麽急,等我见了曹爷的面儿,自会加倍还你。”金桂掇条凳子坐火盆边取暖,浑身有些发抖。

    “曹爷!”虔婆笑得擦眼泪:“你好歹在男人堆里打滚些年,怎越活越回去,他早把你厌弃懒得见哩,比如今个可踏进你房半步自作多情的银妇,真是把人要笑死了。”

    金桂听得恼羞成怒:“妈妈勿要狗眼看人低,终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悔!”虔婆把脸一板,讲话更是不留情面:“曹爷今留了银票,短日子里是不会再来,这般都不肯见你一面,就死绝这条心。仗快打到家门口,朝廷四处抓男丁去当卒,有些钱有点办法的大爷,都拖家带

    口离京逃了,没谁有买春取乐的心思。”

    “再看柴米油盐菜肉价贵的是满天飞,实话同你说,我整日里只进不出的,是再养不起你们这些人。”

    “前两日丽春院及百花楼的虔婆把不中用的妓儿卖去军队,小赚了笔,老娘也挺动心,把你们都卖喽,等战后再买几个更水灵的女孩儿,总比现时半死不活的强。”

    金桂听的脸儿煞白,那军营里岂是女人待的去处,这黑心婆只顾自



第陆叁柒章 曹瑛怒
    曹瑛骑匹草上青高头马,带队锦衣卫跑驰在妓儿街尺把宽的窄巷中。

    这夜场的快活林,在白日里如死过去一般,凛冽的过道风如刀,划刻两边灰墙痕迹斑驳,阴暗处积雪堆化得青石板湿漉漉一片,时有狗儿挠门狂吠,皆被淹没于马嘶蹄踏声里。

    很快辄至鹌儿巷勒缰慢行,放眼望满满当当挤的俱是刑部衙吏,听得声回望见来者是锦衣卫,连忙艰难地让出一条道来。

    曹瑛下马手持绣春刀朝院内走,恰刑部右侍郎张暻过来,他俩拱手见礼毕,并肩立于棵梅树下,看着一众各房进进出出。

    张暻忽压低声叱道:“看你干的好事怎麽跟沈二爷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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