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几度春半,几许秋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倚澜问月

    那年的盛夏,晴方和戏班子的其他人在师傅的带领下去天津唱了三个月的戏。而就在他




第三十一章 心中一缕香
    学满出师后,晴方凭着记忆又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家。虽说阿玛当年狠心将自己卖给了别人,但是这个小院却时常出现在晴方的梦境之中,在他的梦里,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端庄娴静的额娘梳着旗头,簪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正坐在廊上绣花,绕在她身旁跑来跑去的似是幼年的自己,而廊下正在逗弄画眉鸟的正是自己的阿玛。多么温馨宁静的一副图画啊,可惜它只能永久的留存在梦境之中了。

    晴方家的小院早已更换了主人,从周边的邻居那里得知,他阿玛在卖了孩子的第三年吃醉了酒倒卧在了那一年北平城最大的一场冬雪里,等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冻的跟石头一样僵硬了。因为没人愿意花钱安葬他,所以他被扫雪的人用板车拉到了郊外的荒滩上,尸首被野狗拆着吃光了。

    对于阿玛的结局,晴方没有喜与悲的感觉,他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心里甚至连一丁点波澜都没有。

    晴方自由了,他不再受制于班子里的各种规矩,可以唱自己喜欢的戏,演自己愿意演的角色,拿自己该拿的包银。晴方做为红角儿,包银不菲,他本可以像他的师兄骆月明一样自己组班子唱戏,买宽大的宅子,穿考究的衣衫,享受他本该享受的一切。可是,晴方却与旁人不同,他并没有组自己的戏班子,因为他自幼不喜欢张罗,实在没有兴趣去管那一大摊子的杂事,虽然那样会挣的比现在还多。他也没有花钱去购置一所像模象样的宅子,他在贫民居住的小胡同里买下了这两间简陋的居室,做为自己的安身之所。这让梨园行的众人都十分的不解,做为一名红角儿,他的包银足够让他过奢华的生活,可为什么他偏偏要像个苦行僧一样过如此清苦的日子呢,众人实在难以理解。面对众人的疑惑,晴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钱还有更多的用场。

    晴方的日子过的一点都不似一个红角儿,他的钱大都捐给了慈济会,去救助那些因饥荒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平日里,只要在街头碰见乞讨的老弱妇孺他都会解囊相助,锁头就是他从一个拐子手里解救下来的孩子,因孩子的父母已经亡故,因此就跟着晴方生活,白天去学堂念书,晚上有戏时就跟着他去剧院帮忙。

    晴方虽说散尽家财做了许多旁人认为不值得不应该做的傻事,但是晴方自己的心却是快活的,因为这些事都是他

    心中的那个人当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

    晴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见碧君正满是同情的看着自己,晴方打起精神,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

    碧君摇了摇头,她充满敬佩的说道:“白大哥,我不可怜你,我敬佩你,我也敬佩她。”碧君说着,眼睛看向了墙上的那幅画。

    晴方也随着碧君的目光将头转向那幅自己曾端详了无数次的画,心中泛起阵阵的涟漪。

    那天从晴方家里出来,碧君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心想:自己总抱怨老天对自己不公,可是比起晴方和熙莹来,我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碧君为晴方和熙莹感伤的时候,子声也正和母亲在家里的书房生着气。

    子声的母亲邹大环前几日听回娘家的大女儿讲了晚秋和子声赏梅花的事,心里很是高兴。那闺女她在大女儿家是见过几次的,论模样论品性论家世都和子声十分般配,况且还有一条也让大环特别的称心,那就是晚秋她虽说出身梨园之家,但是不会唱戏。大环虽说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唱戏的,但是她却顶顶瞧不上那些唱戏的女孩子,在她眼里,女人就要安守本分,抛头露面那是老爷们的事情,一个整日在台子上唱戏的女孩子定然是狐狸精,是不会安安分分的守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她才不要这样的女孩子做自己家的儿媳妇,她定然要给子声找一个安分贤惠的姑娘,这个王晚秋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当大环听大女儿说子声压根就没看中人家闺女后,心里立刻就冒起火来。这个儿子跟他爹一样都不让人省心,眼瞅着二十四岁的人了,给他张罗了那么多的好姑娘,可他偏偏一概不见,一个不想,再由着他的性子去那还了得。于是,她觉得无论如何要将晚秋娶进闫家的门,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大环走进子声书房的时候,子声正在案前专注的画画,他见母亲走进了房门,连忙放下笔走过来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大环看见子声方才在纸上画的是一枝梅花,心里想:我正要与你说梅花的事情,你正巧在画它,那正好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大环笑着对儿子说:“平儿啊,你这梅花画的好是好,我瞅着怎么就少了两只成双的喜鹊啊,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

    子声笑了一笑,说:妈,那喜鹊闹喳喳的,哪里有落雪的红梅清幽雅致啊,您不懂。”

    “是,是,我不懂,这不有懂的,你瞅瞅好还是不好。”大环边说边将用手帕包着的那幅《落雪红梅》展开取了出来。

    子声从母亲手里接过那幅窗花,仔细看了一番后突然想起,这正是上次在姐姐家赏梅时看过的那幅窗花。

    大环见子声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忙慈爱的对儿子说道:“这窗花剪的这么样”

    “剪的自然是好了,又别致又精巧。”

    “那这剪窗花的人呢,好还是不好”

    子声只顾看这窗花,随口对母亲说道:“也很好。”

    听儿子如此说,大环心里一喜,她继续问道:“既然很好,那我就让你姐姐姐夫去保媒说给你做媳妇可好”

    “什么,妈你说谁,什么媳妇”子声被母亲说的一头雾水,将窗花放下,不解的问道。

    “你这孩子,你大姐都告诉我了,那晚秋姑娘我是见过的,品貌好不说,家世也好,与你脾性也最是相投,你瞧,你不爱那带喜鹊的梅花,人家剪的这窗花里也一只喜鹊都没有,到哪里再寻这么合你心意的好闺女去。”

    一听母亲又老声常谈的说起婚姻的事情,子声不禁没了兴致,刚刚还欢喜的神色也变的烦躁起来,他不悦的说:“妈,给您老人家说了多少次了,我的事您甭管,我心里有数。”

    大环见儿子又要打马虎眼,她站起身,强压着火说道:“我不管你,哪个管你,你心里要有数,我早抱上大孙子了,你当你你还小啊,不小了,你都二十四了,二十四了你,和你同年的哪



第三十二章 小城之春最伤情
    离开张家口也有五年多了,这里的一切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刻着“大好河山”字样的城门历经风雨依然庇佑着一方百姓的安稳,大牌楼上的“边关重镇”四个烫金大字也依然在古朴中透着沧桑。不算宽阔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两边是售卖各色皮毛山货的摊贩,还有人气旺盛的小吃摊点。子声一路走来,无心观赏这熟悉的街景,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觅,他多么希望迎面就能碰见那个可爱纯真的小姑娘。

    张家口不比北平,整个城不算太大,子声从城门进来没有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当年唱戏的地方,他想着这个点碧君应该已经扮好了戏,应该在候场了,也不知道自己冷不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惊讶的跳起来。

    子声心里想着,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容,他在进戏园子之前随意的看了一眼外边的粉牌,只见上边写着“梆子皇后

    李蕊仙”。子声心里猛的一沉,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唱梆子的场子,那碧君和他父亲去了哪里

    方才的好心情因为这块小小的粉牌立刻被击的无影无中,子声满脸焦急的走进了戏园子。下午的戏还未开场,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个早到的人,子声被检票的一个胖子拦住去路,他仔细辨认了半天发现这园子检票的人也换了新人。子声向这人打听碧君,这人说不认识,又向他说自己认识这里的曹老板,可那人却说这场子的经理姓张不姓曹。子声还欲再问下去,那检票的人已然不耐烦起来,将他很不客气的请了出来。

    子声没有想到,五年多的时间,这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戏园子易主不说,连碧君他们也都踪影全无。子声带着几分落寞离开了戏园子,硬着头皮向城南那个小院走去。

    子声原本想着到戏园子里把碧君悄悄的寻见,和她好好的谈上一谈,他就想知道她这几年过的究竟好不好,倘若碧君愿意跟她走,那他立刻就会买票带她离开这里,就像当年自己曾答应过她的那样,带她去北平,护佑她一辈子。如今,既然戏园子找不到碧君,那就只好去家里找了,一想起碧君家的那位婶子跋扈刻薄的神情,子声的脸上就略过一丝厌恶,没法子,为了见到碧君,纵然那位婶子的脸色再难看,话再难听,也得硬着头皮去看上一看,听上一听。

    子声带着一丝紧张,一丝焦急,匆匆的来到了城南朱家的门口。令他更加失望的是朱家大门已经上了锁,门上的春联也被风雨侵蚀的残破不堪,这说明院子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子声失望又挫败极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去曾务必熟悉的地方,竟然仅仅五年多的时间就物是人非,故梦难寻了。

    子声将行李随意的丢在地上,自己坐到了朱家院门外的石阶上,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丛野草出神。

    这时,一位路过的大婶奇怪的瞅了子声几眼,然后随口问道:“小兄弟,你是找人还是歇脚”子声听见有人叫他,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他略微一笑,说:“我是来找朱家的人。”

    “你打哪来啊和他们家有亲还是带故”大婶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从北平来,我爸爸和朱家叔父曾一起唱过戏。”子声对大婶没完没了的发问有些不耐烦,他随口应付道。

    大婶听了子声的回答,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子声,笑着说道:“我说方才怎么瞅着你这么面熟呢,你是不是闫老板家的子声”

    子声听大婶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时有些惊诧,端详了半天也没有回忆起这位婶子是哪家的。

    大婶见子声没有认出来自己,笑着说:“你不认得我了我就住在隔壁,我家姓吴,那时候常来朱家和你妈她们聊天做活计,你还特别喜欢吃我包的韭菜包子,你可记起来了”

    经大婶一提醒,子声这才忽然想起眼前这位正是当年与母亲十分投缘的吴家二婶子,自己当日在朱家时最喜欢吃这位婶子包的包子,一次能吃十好几个。谁成想,几年不见,吴家二婶子也苍老了许多,但是依旧像过去那般热情实在。子声连忙笑着叫了声:“二婶子,您一向可好。”

    “我好,你爹妈都好吧,有日子没见你妈了,还怪想她的。”这吴家二婶子笑着与子声寒暄了几句,然后不解的问:“你们不是回北平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又回来了”

    “哦,我是路过张家口,正好来探望一下师叔一家。”子声解释道。

    “咳,你师叔都没了三年多了,难道没人给你们报个信儿吗”吴家二婶子惊讶的问道。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子声的心头,他有些焦急的询问起碧君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剩下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吴家二婶子告诉子声,在他们离开张家口后,碧君父亲筱丹凤就得了病,整个人也有些疯疯癫癫了,每两年就过世了。佑君是个不争气的,唱戏不行,做个小买卖也做不来,只能在戏班子里拉胡琴,勉强混日子。碧君倒是个出挑的孩子,她在父亲没了之后,在戏园子里唱头牌竟然还真就让她唱红了了,虽然不及他父亲当年红火,但好到靠着她的包银,一家人的日子总算又有了着落。可是去年戏园子的老板嫌这边生意没有唐山好,就把戏园子盘给了别人,自己带着戏班子里的人又都去往了唐山开了新的场子。

    子声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方才他在那边一个熟人都没有寻见的原故了。他又问二婶子碧君去了哪里吴家二婶子提起碧君一脸的惋惜,她说碧君由她母亲做主,嫁给了她哥哥们佑君,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烂牛粪上。

    听到碧君和佑君成了亲,子声猛的一阵心痛,他来时不是没



第三十三章 流水落花春去也
    就在子声落寞地离开张家口的那个清晨,碧君站在护城河边刻苦地练着十三道辙口的音韵,忽然在某一个时刻,她隐约听见有人似乎是在喊她的乳名,那声音好像是子声。碧君心里微微一动,诧异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碧君暗暗笑自己定是出现了幻听,那人又怎么会记起自己呢。正想着,站在不远处的晴方走过来对她说道:“想什么呢,十三道辙口才练了十道,快加把劲。”碧君冲清方笑了一笑,然后继续喊嗓练功。

    当天的傍晚时分,子声回到了北平。一进门,便合衣沉沉的睡去。大环瞅着儿子的神色不对,本来想去与他聊一聊,可是见儿子实在是累了,便给子声掖了掖被子,悄悄关上门走了出来。

    大环虽然不大到外边走动,但是心里却明镜似的,知子莫若母,在过去的这二三年里,子声对自己的婚事总是推脱,她就料定子声心里一定藏着一个人,一个让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人。大环是疼爱儿子的人,起初她曾旁敲侧击的给儿子递过话,只要是身家清白,品貌端正,无论家境如何都可以做她的儿媳,可是子声却总是敷衍说自己没有中意的女子,这显然不是实心话。大环想,子声不敢说那女子是谁,可见这女子不是什么好来路,大环甚至猜想这女子八成是个窑姐或者富贵人家的下堂妾,但是很快自己又偷笑起来,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孩子自己难道不清楚,既然他不说那我就不问,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次,母子二人又因为婚事而闹的不愉快,但是子声说给他三天时间就给母亲一个交代,这倒让大环有些意外。以往,每每说到这个话题,儿子都推脱敷衍,赌气不再说话,如此爽快的说过要给一个交代的话倒真是从未有过。如此看来,子声这次也是下了决心要跟自己的过去有个了断。大环心想:也好,就由他去上三天,心愿了了,也就该好好的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过了。

    儿子出门的这几日,大环与其说焦急,倒不如说期盼,她期盼着儿子此次回来,能给她也给儿子自己一个圆满的答案。

    第三天清晨,大环见子声屋内一直没有动静,便推门去唤儿子起床,谁知当她推开门看时,才发现子声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她忙出去问看门的老高头,可曾见到子声。老高头说子声天还没亮便出门去喊嗓练功了。大环听说儿子去练功了,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那天中午,大环亲自做了儿子爱吃的几样菜,坐在桌旁静静的等待着儿子的回来。等了好久,大环听见院子里子声在和看门的老高打招呼,大环心里高兴了起来,她走到门口满是慈爱的叫子声道:“平儿,快洗把手进屋吃饭,我今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芥末墩、炒麻豆腐还有红烧黄花鱼。”

    子声快步跑进屋子,一边凑到一桌子菜前闻了一闻,一边笑着说:“妈的手艺简直赶上过去御膳房的厨子了,我今天儿可要好好吃一顿。”

    儿子的一番夸赞,让大环十分的受用,她笑着对正在洗手的儿子说:“只要你爱吃,妈就天天变着花样的做给你吃。”

    “我怕伙食太好,我一不留神就吃成了皮球,那可怎么演赵云啊,哈哈。”

    子声洗完手坐到桌前大口吃起菜来。大环本想趁着吃饭的功夫问问儿子三天期限已到,他究竟是怎么个打算,但是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扰了他吃饭的好兴致。于是,大环话到嘴边又硬是忍了回去,她想还是等着吃过饭,再慢慢跟他聊。

    好不容易等子声吃过了午饭,大环不动声色的坐到桌前,看子声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放下饭碗的子声,见母亲一直看着自己,心里也明白母亲一直在等自己给个交代。他给母亲倒了一杯茶,然后轻声说道:“妈,我知道您老人家这三天一直在等着我给您个交代,我说话算话算话,绝不耍赖。”

    “我的儿,不是给妈妈我一个交代,是给你自己个一个交代,我陪不了你一辈子,倘若你跟前没个贴心的人我就是躺到那黄土里也不能合眼。”大环说到此,心中涌起几丝伤感。

    “妈,我这三日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子声强做欢喜的说道。

    大环见儿子终于松了口,立刻喜上眉梢,她笑着说:“平儿,妈就等你这句话呐,你放心,你的婚事妈一定给你操办的体体面面的,我这就让人无把你大姐叫回来,好好合计合计。”

    最近二三年,子声还从未见母亲如此开怀大笑过,自打那年父亲不辞而别之后,母亲的脸上就很难看到笑容,纵是偶尔笑上一笑,也只是淡淡的,不似从前那般爽朗明快。今天,当母亲喜气洋洋的走出房门去差人请大姐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比平日轻快利落了许多。子声心想:倘若这门亲事能让妈一直欢喜下去,那也算是我这做儿子的尽的一份孝道吧。

    当天下午,子声的大姐接到信就回到了娘家,母女二人在屋里笑着合计了半天,大姐这才又像领了圣旨的先行官一样去王家试探晚秋的心意去了。
1...1011121314...2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