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几度春半,几许秋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倚澜问月

    置身在这田园诗画之中的碧君,一路循着那人醇厚的声音四处寻找,终于在在不远的一片河湾处找到了那人。碧君望着那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惊喜的叫了一声:“白大哥!”

    正在对着宽阔的水面练功喊嗓子的晴方听见有人叫他,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碧君。晴方微微的笑了一笑,说:“怎么哪都能碰见你。”

    碧君快步走到晴方的身边,欢喜的说道:“怎么,白大哥不想看见我吗”

    晴方淡淡的笑了一笑,说道:“你不好好练晨功,怎么跑到城外的护城河这边来了。”

    碧君这才将方才如何被晴方独特的练声方法所吸引,一路追随到这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完这些,晴方从头到脚把碧君又打量了一便,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果然是个人精儿,我这喊嗓子的方法好些个人都说是旁门左道,只有你听了以后觉得好,看不出你还真有些见识。”

    碧君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说:“白大哥,你方才的那法子我觉得特别好,难怪你唱的每一段每一句词都听着又清楚又饱满,总能把人的心拿捏住,跟着你的戏走,我今儿才明白,你在台底下花的心思、下的功夫确实比我们多多了。”

    听碧君夸奖自己,晴方并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神色,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座儿们花了钱来看戏,咱总要让座儿的钱花的值不是。”

    “白大哥,你能跟我讲讲你刚才喊嗓子的那套法子吗,我想学学,可以吗”碧君大着胆子问道。

    晴方盯着碧君有一丝胆怯却又无比真诚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真想学”

    碧君使劲点了点头。晴方笑了一笑,便向碧君讲起自己的这套练声的新法子。

    原来,碧君听到的这与众不同的喊嗓法子是一位与晴方有忘年之交的老前辈教给他的。这位前辈一生都在致力改良京戏,他根据京腔京韵的吐字和发声的特点,自己总结提炼出来了一套新的练声方法,它有十三道辙口,每道辙口都有它对应的汉字,每日按照辙口顺序将这些字词逐一的由高至低,由浅到深反复循环去练,时间一长便能熟练的处理演唱和字音的关系,自如地控制声音的高低深浅,准确的把握火候与分寸。这比光扯着嗓子去喊咿啊咿啊要见效快还不伤嗓子,就是连着唱一天的戏也不会哑了嗓子,声音还是那么脆生明亮。

    晴方在得到这位前辈的真传之后,每日勤学苦练,果然练就了一条铁嗓钢吼,一出戏不喝一滴水嗓子也不干不痒不哑,一段唱一句念白纵使你坐在场子的最后一排在没有扩音设备的年代也能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那以后,碧君每天都早早的到护城河边等着晴方,跟他学发声练口型。晴方是个心胸宽阔之人,他见碧君诚心求教,因此没有半点虚言,不光真心实意的教碧君吐字发声,示范演唱和身段,并且还纠正了碧君在演唱中的许多不足。

    晴方告诉碧君,虽说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但是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用好她的嗓子。比方说,碧君唱任何戏都喜欢卯足了劲去唱,不管是苏三还是陈三两,不论是虞姬还是穆桂英,她总是那么用力,结果适得其反,让人没记住戏没记住人物只记得这孩子有副好嗓子,这是一个梨园子弟最可悲的地方。我们唱戏就是要让人忘记了你是谁,记住的永远是你演的是谁,跟着你哭而哭,跟着你笑而笑,这才是一个角儿必须有的本事。

    晴方又给碧君指出,她在唱戏的时候模仿的痕迹太重,有些明显是在学乾旦的腔调,甚至是连乾旦喉头的破音都原封不动的学了回来,从腔调到身段都显得有些做作。他告诉碧君,乾旦和坤旦的嗓音是大不相同的,各有各的长处,比如乾旦定然没有坤旦的声音那么脆亮,但是胜在宽而醇。坤旦声音窄而尖,但是胜在高而透,所以要学了师傅的道再和自己的条件糅合在一起,把它变成自己的玩意,而不能把师傅好的坏的全原封搬到台子上,那跟码头上扛活儿的有什么区别呢

    碧君




第二十三 章 白氏晴方(一)
    那一日,在回去的路上,晴方和碧君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凭直觉,碧君猜晴方心里一定尘封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而这过往定然与那坟墓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说,是因为他还没有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自己不问,是出于对晴方的心疼与尊重。

    随着阳春三月的到来,北平一年之中最五彩斑斓的时节到来了。护城河两岸的柳树上都挂满了碧绿的丝绦,河沿儿上的青草也泛着莹莹的绿光,河里的鸭子、鹅群更加的多了起来,嘎嘎噶,咯咯咯的叫个不停。远处的草地上蹲满了来采野菜的大妈婶子,在她们身旁是来回跑动嬉闹玩耍的孩童。树梢上的小鸟又叽叽喳喳活跃起来,碧蓝的天空上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风筝在竞相的飞舞。

    相比城墙内的北平,碧君更喜欢这东护城河一带的北平,恬淡自然,轻松明快,不似城内那样苍凉压抑,缺少生气。

    这天练完功,晴方对碧君说:“怎么样,北平的春天不比张家口差吧。”

    碧君笑了一笑,说:“自然不差,不管在哪里,春天都是最美的一幅画一道景。”

    “可惜已至春半,北平的春天马上就要过去了,热滚滚的日子说不定明儿就来了。”晴方有些惋惜的说道。

    “怎么会呢,春天才刚刚开始呀。”碧君略有疑惑的说。

    “你没听人说,北平的春脖子短,棉衣还没脱呢,汗衫就得预备上了。北平的春天也就只有一个月的光景。”晴方解释着说道。

    听晴方如此说,碧君心下也无比惋惜起来,这如诗如画的时节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过去了一多半,真真让人不舍得过去。碧君一边走一边说道:“早知道如此短暂白让人揪心,这春天还不如干脆不要到人间来此一遭,也免得让人伤情。”

    晴方被碧君孩子气的话逗的一笑,说:“这可是你的呆话不是,这就好比一个人最好的年华也就那么几年,往后余生再也变不回青春少年,你总不能也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走当年那一遭吧!”

    碧君抿嘴笑了一笑。晴方和碧君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不管是季节也好,还是人这一辈子也罢,哪怕是快活过那么几年、几天、一刹那,那往后的日子再苦再难,只要想起那时的快活,你的心也是欢喜的知足的。”

    听着晴方禅学意味十足的话,碧君忍不住笑了起来。晴方问她:“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碧君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是笑你方才那口气倒不像梨园行响当当的白老板,倒好像是庙里的老和尚。”听碧君说完,晴方也和碧君一道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走进城门,晴方说:“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去我家坐坐,正巧锁头昨天在学里淘气把褂子扯了条口子,不如你去了替他补一补,也认认门。”

    晴方的家倒是离荫山的宅子不算太远,但是这里却没有那边安静雅致,住的人也更杂一些。碧君在路上想,以晴方的包银,他的家定然应该不比荫山的差,可谁知到门前一看,碧君着实大吃了一惊。

    白晴方白老板的家竟然在一个大杂院里,院子里连晴方在内一共有三家人,前两家住在一进院门的几间房子里,晴方则住在一个窄小的月亮门后的两间不大的瓦房里。

    晴方一进院子,一位略有些驼背的大嫂就腾出正摘黄花的手,笑着站起来对晴方说:“晴方兄弟,今儿晌午我做你最爱吃的炸酱面,你甭让锁头到外头去端了,等会做得了我让孩子给你们送过去。”

    晴方也不客气,笑着说:“谢谢嫂子,我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听晴方如此一说,那位大嫂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喜欢吃就多吃几碗,吃饱了好有力气唱戏。”

    这边正说笑呢,对面门里又出来一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大爷,他戴着一副茶色的石头眼镜,头发后边还留着半截细细的花白辫子。大爷见晴方回来,高兴的叫晴方道:“我说晴方,你快瞅瞅我这鸟儿,今天呐叫的比哪天都欢,我一大清早就等着让你回来听听。”

    晴方冲碧君笑了一笑,然后走到老爷子跟前,帮他从院里的枣树上取下那用蓝布蒙着的鸟笼,然后轻轻的掀开一条小缝,冲里面咂了咂嘴,笼子里的小鸟果真清脆嘹亮的叫了好几声。老爷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晴方,我这鸟是不是越来越灵性了。”

    “是,胡爷爷,您的鸟越来越灵性,是我听过的叫的最好听的鸟。”晴方凑到老爷子耳朵边大声夸赞道。

    “那感情,也不看这鸟是谁遛出来的。”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自信的说道。

    这时从老爷子身后又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一边朝晴方打了声招呼一边对老爷子说:“爸爸,您老快把您那鸟挂起来吧,扰民。”说完就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走出了院门。

    等儿子走远了,老爷子才嘟囔道:“懂什么啊,整天就知道拨算盘珠子。”

    晴方忙又帮老爷子把鸟挂在树上,然后扶着他上了台阶,送他进屋歇着去了。

    碧君看着眼前的晴方,觉得有一丝陌生,谁能想到在戏园子里冷峻孤傲的红角儿白晴方,在大杂院里又是如此的接地气儿,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晴方,或者说哪一面的他更多一些。

    跟着晴方进了他的屋子,碧君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唯一吸引人的则是一面墙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戏服,每件都很考究很漂亮。碧君走到那些戏服跟前,仔细的把每一件都拿



第二十四 白氏晴方(二)
    额娘走了,阿玛依旧游手好闲,不知道收敛,晴方如同一个孤儿一般,常常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守着一个黑乎乎的空屋子等待着阿玛的归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年,晴方的阿玛将家里最后的一点东西典当一空,整个家除了那个小院再无任何长物。一天,阿玛难得的给晴方买了两个肉包子,那是晴方自额娘去后吃过的最香的食物。阿玛少有的给晴方洗了头,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拉着他的手出了门。晴方心里高兴极了,他觉得阿玛的大手格外的温暖和宽厚,阿玛还是爱自己的。天真的晴方哪里知道,阿玛是将他卖给了一个戏班子,然后拿着卖孩子的钱又去挥霍了。

    晴方清楚的记得,那天跟着阿玛走了大半天,来到一个乱糟糟的大院子。他们进去的时候,里边有七八个和晴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在那里练功,旁边是一个光头的男人手持着一根鞭子盯着他们。其中一个小男孩一不留神将高高掰在耳朵旁的腿掉了下来,那个男人挥起鞭子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抽打,那孩子竟然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晴方看他的时候,那孩子灰暗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晴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朝阿玛的怀里靠了靠,恨不能把头全都藏进阿玛的衣服里。阿玛对儿子的恐惧没有觉察,他厌恶的将晴方靠过来的头推了过去,然后满脸堆笑的和那男人打了个招呼。那男人不屑的点了点头,然后朝阿玛挥了下手,示意阿玛带着晴方进去。

    阿玛带着晴方走进了一间门窗紧闭,黑沉又压抑的屋子,里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瘦长脸,身形干枯,形似老太太的男人。那人容貌倒也不难看,穿着十分的讲究,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媚气。他漫不经心的和晴方阿玛闲聊了两句,然后他从桌上慢悠悠拿起一付眼镜戴上,将晴方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抬起晴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又用手把晴方从肩膀到腰再到腿摸了又摸,然后把晴方的小手拿起来看了看,最后满意的笑了。

    年幼的晴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像老太太一样的怪老头为什么要这样打量自己,但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倒霉的事要落在自己身上。

    很快,那人示意身边的下人将两张写满字的纸摆在了桌子上,阿玛拿起来粗略的看了一看,然后带着谄媚的笑容,分别在两张纸上签了名又按了手印。签好名之后,阿玛将一张叠好放进了自己怀中,然后从那男人手中接过了十块大洋。

    阿玛拿了钱,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脸上似乎有一丝不舍的神色,但很快就又被欢喜所取代。他对晴方说:“我的儿,打今儿起你就挨这呆着,听你师傅的话,往后阿玛可经管不了你了,咱爷俩各自保重。”晴方听阿玛如此一说,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哭着哀求阿玛不要把他一个人丢下,他不要在这里,他害怕。可是,面对儿子的哭求,阿玛竟然丝毫疼惜之情都没有,他将儿子的小手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晴方想要追出门去,但他的胳膊被身后的下人死死的抓在,晴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呼喊了一声:“阿玛!”

    听见儿子的哭喊,急急往前走的阿玛站了一下,正当晴方以为阿玛会转过身来将他抱在怀里时,阿玛竟然又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他的身后,晴方绝望的又喊了一声:“阿玛!”

    晴方被阿玛卖了,卖了十块大洋。阿玛那决绝的背影,一直像一个噩梦一样纠缠着晴方,多年来总会出现在晴方的梦境之中。晴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手有脚的阿玛竟然如此的绝情,逼死发妻不说又抛弃了亲生的儿子,难道这世上钱终究比骨肉亲情还重要吗

    从那天开始,未满十一岁的晴方开始了坐科学戏的日子。买他的人是在清末红透半边天的名角儿任菊霜,此人扮相清雅高贵,嗓音高亢明亮,昆曲京戏都十分擅长,深受众人的追捧。据说,当年西太后也曾多次传召他入宫演戏,尤喜他扮演的萧太后,曾亲赐一整套旗装蟒袍和御制钿子头面给他,足见对他的喜爱和欣赏。任菊霜当年在梨园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在盛年时期不仅唱戏用金条来算包银,而且请他唱戏的人实在太多,没有一点关系和来路,连他家的门都进不去,这就足可见他当年的红火。后来,大清国亡了,任菊霜也上了些岁数,他深知急流勇退的道理,因此便不再登台,把精力全用在了改良京戏,栽培新人上来。后来的很多京戏名角有很多不是从他跟前坐科出来的,就是受过他点拨指教过的。

    任菊霜在生活中性格最是古怪,吃穿用度极为挑剔,说话也很是刻薄,一般没点定力的,在他跟前挨不过半日就会又气又臊的被他训斥出来。但是这老爷子有一样却实在令人钦佩,那就是他非常的爱才,也愿意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给更多的年轻人。他不论你的出身和来路,只要他看你是块唱戏的料,你自己又肯吃苦学,那他定然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玩意儿耐心的教给你。甚至有时候,碰见十分看得上的后辈,他会亲自穿上戏衣,下场示范身段和唱腔,并且一点点的抠,直到满意为止。因此,任菊霜虽说不唱戏了,但是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淡出过,他家的客厅从早到晚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任菊霜早年在唱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戏班子“芙蓉社”,后来他自己不唱了,但是“芙蓉社”却没有散,他的几个大些的弟子在他封箱不唱之后,挑起了“芙蓉社”的大梁,这几



第二十五章 暖暖的二姨太(一)
    晴方被卖进“芙蓉社”学戏的时候,任菊霜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年岁比晴方的祖父也小不了多少,他家里有三房太太,大太太是他的原配,年岁也已经很大了,二姨太有个四十岁上下,三姨太相对年轻些,但当时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任菊霜的这三位夫人都很有特点,大太太是任菊霜从沧州老家带进城的,过去在庄上种地养猪是把好手,但是自从丈夫唱红北平发迹之后,她就显得十分的上不了台面。大太太的食量特别的大,除了一日三餐吃的非常多之外,还爱贪嘴吃各种茶果点心,数年下来把自己曾经在庄稼地里练就的矫健身形愣是吃成了圆滚滚的一堆,每日看她膘肥脂厚的端着点心盒子朝你呲着大板牙笑嘻嘻走来,你就不由得担心她身上随时会落下带着肉腥味的黄油来。任菊霜少时家贫,自然能够讨一个身强体健的内人为他操持家务就很满足,但是随着他身价儿的水涨船高,这样的一位掌家娘子实在是拿不出手,加之大太太性格最是愚钝,又没眼力见儿,说话也最是蠢笨不堪,心里又没个成算,每每想到丈夫跟前说上两句讨个欢喜,谁知还没说上一句半句,菊霜就已经厌恶的训斥起她来。每到此时,她便会瘫坐在地上,大哭大闹一场,从头哭诉起往日如何,今时怎样,无外乎都是沉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秦香莲,而丈夫则是那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她越是如此,菊霜就越发嫌他,再加上她过门数十年,并未诞下一男半女,任菊霜心里对她更是冷淡了下来。

    菊霜的二姨太据说当年是个很红的唱大鼓的,两个人在天桥偶然遇见,一来二去的看对了眼,菊霜便将她娶进了门。这位二姨太比菊霜小个十来岁,虽然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由于保养得当,又会打扮,脸上依然还留存有几分颜色。她最是个能说会道的,又会讨丈夫欢心,只要有她在菊霜跟前,那保准是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春意融融。自打她进了任家的门,菊霜冷眼瞧了一阵子,见她不光接人待物十分妥当,就连钱米银粮也算的清清楚楚,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因此就让她掌起家来,一应大小事务全凭她裁度,菊霜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二姨太和大太太的关系最僵,已然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大太太人前人后的说:“只怕老爷子一辈子挣的这份家私都被这唱大鼓的妖精全都搬到了自己娘家的腰包里去。”嫉妒归嫉妒,愤恨归愤恨,总之任菊霜就是宠她,大太太不过是白白的堵心添气罢了。

    前面的这两位太太跟了菊霜许多年,但是都没有生养,这让当时已经有了些岁数的菊霜非常的着急,于是他又在大太太的极力张罗下娶了第三位太太。任家的这位三姨太是大太太从沧州老家买来的,体貌端正,但是人有些木讷,平日里在这宅子中不吭不响,没一点动静,在人前也总是站在大太太的背后,低眉顺眼的让人误以为是大太太的使唤丫头。菊霜当年同意她进门倒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当年只有十六岁,一来年轻好生养,二来她的面相和八字都说是多子多福的命数,这正好让半生无子的菊霜心下涌起一丝希望,因此就将她娶进了门。明眼人都知道大太太这么热心的替丈夫纳三房绝对是存着私心的,一来这新人进门正好能分分上了些年纪的二姨太的宠,二来这孩子是她的同乡又是她做主弄进来的,自然会和她一条心,往后就是生了儿子,也不会和自己生分。当然,这个好主意并不是大太太自己想出来的,是她乡下的亲戚们撺掇着她办的,因为这些乡下亲戚也不希望日后万一大太太先走一步,剩下他们没人照拂,现在有了这位三姨太,至少在任家还有一丝勾连。可谁知道大太太和她乡下娘家人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可是这三姨太进门也有十来年了,肚子却始终未曾有过动静,这样一来大家伙算是白忙活了一场,而菊霜也十分的失望,等新鲜劲一过,也渐渐地冷淡起她来。这出戏里,人人都失望,人人都落空,唯独在一旁冷眼看戏的二姨太心里乐开了花,她心里默默的说道:还是老天爷疼我,还是老天爷疼我啊!
1...7891011...2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