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言者

    “玳瑁，跟我回家咯，家里有个帅哥哥哦！”我故作轻松的说，心里却祈祷着糊糊能接纳玳瑁来家做客，相安无事和睦共处一晚。

    一打开门还没进屋，糊糊就挤着门缝扑了出来，在楼道里来回踱步，“那么晚才回来！今天不是白班吗”糊糊抱怨我的晚归，其实是在担心我，他接着立起后腿站起来扑我大腿，问:“和星城小区那只母猫会面结果如何有什么猛料快说快说。”急不可耐的模样。

    “那么关心这事，糊糊，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呀”我贼兮兮笑着把糊糊抱进屋。

    一进屋糊糊就嗅到了异常，“放肆！敢糊弄本王！又先斩后奏！”糊糊大叫着，用后腿使劲踢我的手，迫使我松开抱着它的手。

    “就一晚。糊糊大人。”我把太空舱背包放下地，糊糊一脸嫌弃地围着背包转悠，说不上开不开心，至少不像以前有客来访时那样，炸毛夹着尾巴躲起来，或者发出叱喝声与客人对峙。或许是




第二十四章 猫的说教
    洗漱完毕，看了看书房的玳瑁，已经安静的睡着了，呼吸均匀。回到卧室爬上床，用手机给柳真发了条信息，她应该没睡，我猜她喜欢半夜写稿。

    果然，柳真很快就回复了。她明天没空，我俩约了后天一早见面。

    我靠在床头回看围棋潜入厂房大院偷拍的视频，调低音量。画质一般，但不影响重点内容的呈现。满地猫尸，血红脏器。手握砍刀，面目狰狞的屠夫，挤在笼子里充满恐惧的猫。血腥，暴力，残忍，我皱着眉头眯着眼，拖着进度条快进勉强看完。心里骂着脏话，对那个屠夫充满恨意。不知这个视频能否成为柳真所需要的证据，以此来曝光。我对于她口中所谓的爆点，拿捏不准，在我眼里，这已经足够引发我的愤怒和关注了，极大的愤怒，绝对的关注。

    “就这样而已吗那个屠夫是年年红老板吗”糊糊悄无声息地爬到床头上，突然出声，惊出我一身冷汗。

    “吓死我了，别突然在我身后说话，糊糊。”我回头把糊糊抱下床头，让它靠着我的肩膀。“气消了糊糊大人”

    “什么气气什么别答非所问的，本王问你那个屠夫就是年年红的老板吗”糊糊伸出猫掌，肉垫打在我脸上。

    “不是，这就是个屠夫，于旺今晚没去厂房大院。”

    “所以本王说你们鲁莽，没有计划周全就随便执行行动。搞得那么狼狈，冒险拍来的东西，却没什么用途。”吐槽着我，糊糊一面开始舔肚子的毛。近来我发现糊糊特别喜欢边跟我说话，边吃东西或边舔身体洗澡。

    “没什么用途是什么意思”我才刚刚担心着柳真会不会觉得我的视频达不到她需要的劲爆点，糊糊就立马泼了盆冷水。

    “愚蠢的人类，就是字面意思。”

    “别卖关子，我脑子不好使，需要你指点，糊糊大人。”尽可能给糊糊戴高帽。

    “你自己回想一下，这次行动的初衷是什么。”

    “推倒年年红火锅店啊，惩罚虐杀猫的恶人。”

    “年年红火锅店的主要关系人在视频中出现了吗”

    我大概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了。和我在围棋即将进入厂房大院前说的一样，我当然知道没拍到于旺就无法将这间厂房大院与之联系起来，就算曝光了这个屠猫场所，但年年红火锅店仍旧可以置身事外。只要买通那个屠夫，让它缄口不言，屠猫的用途为何谁会追究！杀猫并不违法。

    “就算这视频可能对推倒年年红没用，但至少能揭露这个屠猫场所，让众人知道，致使这个厂房大院被迫关闭，那也能救到不少猫啊！”

    “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随便拍个视频就有人帮你揭露媒体不得忙死。”

    “媒体不愿帮我，你不是说了还有下策吗找反虐待猫狗协会，小动物保护协会，爱猫人士组织群体，相信这些都能号召成一股力量。”

    “错，本王说的找那些组织团体是下下下下策。”糊糊又伸出前爪用肉垫打我的脸，“因果主次你没捋清楚，就胡乱折腾。关了屠猫厂房，年年红会继续营业，于旺会找第二第三个屠猫场所供应猫肉。而一旦是年年红被爆出屠猫做假牛羊肉，不仅店铺会关门倒闭，只要老板于旺与屠猫场所有责任关系，那么屠猫场所肯定也是会被查封掉的。再不济，说到保护动物的组织团体，他们看到报道便会自发行动出来抗议抵制，根本不用你去主动联系，所以被曝光的目标点要准确。一旦目标弄错，年年红火锅店就会有更深更密不透风的防范了，而且你还会有暴露的风险。本王说过一定要低调行事，千万不可挑头。”

    说得好像也是那么回事，我竟无力反驳，好像围棋今晚冒险拍摄的视频就废了似的。不禁露出丧气的表情。

    “视频可以先给那个女记者看看，有没有用她说了算，决定能否被当作新闻报道出来，你只能经由她手，别无他法。本王猜测她的想法应该和本王差不多，只是她或许还有别的阴招可使是本王暂时没想到的，比如找人假扮肉商暗访之类的……”糊糊若有所思地说着，这些套路轻车熟路，它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神奇的猫。

    我顺从地答应糊糊会按它说的照做，难掩对它神奇反应所存的疑虑，忍不住问:“为何你如此淡定，听了我的描述，甚至还看了视频，你竟还能逻辑清晰地给我分析。要知道，不光是玳瑁，围棋在现场呆了不到十分钟也是突发状况重重。”

    “为什么要强调那只母猫，本王不觉得她比小玳瑁更厉害多少。切不可拿一次之举来判断，谁知道小玳瑁都经历了什么，没准让那只母猫同样经历一次，它早死掉了也说不定。”

    一副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口吻，看破一切的感觉。“糊糊，自从我懂猫语以后，你变了好多。不胆小了还懂那么多，你是猫神吗”问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蠢。

    “是你愚蠢才显得本王懂得多吧！”果然很聪明，吐槽我笨不说，还巧妙避开了说它胆小一事。“本王不指点你，万一你出事了谁来伺候本王”

    听着冷淡，却能感受阵阵暖意，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话，是传说中的暖男标配么看来连说话我都得跟糊糊好好学学。

    “糊糊，说真的，看了视频你不害怕，愤怒吗”

    “害怕是肯定的，愤怒嘛……就还好。”

    “为什么看到同胞被杀害，你不痛心疾首”

    “分情况吧，作为餐食被宰杀本王无所谓，弱肉强食本来如此。而如果是无故虐杀，那



第二十五章 美味的猫肉？
    早上九点左右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刚接通就传来店长劈头盖脸的怒斥:“该死的胡永一，你把我的玳瑁弄哪儿去了”

    呀，昨晚忘了给店长说我把玳瑁带回家了。我连忙解释说玳瑁在我家，让她放心。“赶紧给我送回来！”店长咆哮道，吓得我手机差点摔掉。

    吃错什么药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今天下午班，原本不用早起的。“烦死了！今天来大姨妈了吧神经病店长！”起床气爆发，我对着空气大吼大叫着。昨晚我抱走玳瑁时她还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书吧打烊她也没电话问问我把玳瑁带哪儿去了。怎么一大清早就发神经要找玳瑁。

    不爽归不爽，我还是伸了个懒腰，缓过劲起床。糊糊早已起了，挺着胸坐在阳台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早上好，糊糊。”

    “铲屎的醒了啊，快去处理一下。”糊糊用头指了指厕所方向，我走到厕所看了看猫砂盆，满盆尿湿结团成块的膨润土，沾满颗粒的猫屎。

    “糊糊海量啊，昨晚你拉了那么多”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胡说八道，”糊糊从窗台跳下，跟着我来到厕所，“那可怜的小玳瑁拉了不少，拉完就走，埋都不埋，还得本王帮它埋。什么素质！”

    “玳瑁好了吗”我一边铲屎一边问糊糊。

    “看上去是好多了，吃了点本王的饭和水，能吃能拉，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正好店长催我把它带回去呢。状态太差店长恐怕会弄死我，她今天可能来大姨妈了。”我吐吐舌头，把装猫屎的垃圾袋打上结，提到门外。

    随便弄了点早餐吃，然后给糊糊添满猫粮，我就背上装着玳瑁的太空舱背包出门了。

    本以为将玳瑁还给店长时会被骂一顿，没想到店长一看到玳瑁就喜形于色地将它抱在怀里，收起了刚进书吧时我看到她脸上的暴躁之色。玳瑁回到它所熟悉的地方，原本就有些恢复的状态好转更多了，它也很享受徜徉在店长的怀抱里。

    “心情好多了。猫咪果然很疗愈，玳瑁，我已经离不开你咯。”店长用脸蹭着玳瑁的头。这一猫一人已然互相依赖，我功德圆满，一颗大写的放心终于尘埃落定。

    小李凑过身来悄悄对我说:“听说店长昨晚失恋了，刚才脾气那可叫一个暴躁！”

    原来如此。失恋的伤用陪伴来疗愈，猫咪最适合不过。玳瑁很可能快搬离书吧进驻店长家了，我会心一笑离开书吧。

    我去星城小区看了看围棋的情况，顺便把太空舱背包还给小熊。围棋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活蹦乱跳地着急问我什么时候把视频资料交给记者曝光。我让它稍安勿躁，我已约好记者明天见面。

    次日早晨，柳真如约来到书吧与我见面。屠猫视频我前一晚已经先发送到她的云盘里，她已看过了，所以刚在雅座坐下她就单刀直入的说:“你给我的视频毫无我们需要的重点，简直就是网上随便都能找到的千篇一律的虐猫视频，用不了。你不是说你要曝光的是年年红火锅店，视频里的那是什么鬼，你好歹拍到年年红老板身在屠猫场所也行啊。就光拍到个变态屠夫，这视频内容曝光顶多能吸引到一些猫啊狗啊的保护组织社会团体的注意，顶多这屠夫和屠猫场会被围攻，对年年红可没多大影响。反倒是会让年年红老板更加防范，只怕以后更难查他！”

    “你怎么说的话和糊糊一模一样啊！”惊人的相似，昨晚挨的说教又重复一遍。

    “糊糊是谁”

    “我家里养的大白猫。”

    柳真表情拧巴起来，“你又跟我说这种鬼话。”

    “算了，你不信也没办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真懂猫语。”我无奈耸耸肩，止住这个话题，我怕继续说下去柳真又会炸毛离开。“为什么不能联系保护动物的民间组织社会团体”

    “我怕场面失控。虐猫杀猫者可能会被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暴力相向，如果引发了大冲突，难以控制，搞不好无辜的年年红火锅店的顾客都会受到攻击。有的人极易被煽动，失去理智的行为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这么一来，屠猫场所定会被关，年年红火锅店也会开不下去吧这不就是我们要的结果”我只考虑到结果是我想要的，并不在乎过程。

    “no，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我没那么无良，也拜托你别那么自私。你从头到尾针对年年红只不过是想保护猫而已，而我则是希望年年红因为挂羊头卖猫肉受到惩罚，他们以欺诈大众不法牟取暴利，这才是我关注的点，杀猫或是吃猫肉，我并不在意。我也没说你保护猫的想法是错的，只是你不应该因为你想要得到保护猫的结果，就不计过程中是否有人会受到伤害。”

    和糊糊一样的陈词滥调，我已听腻了。我略带怒意问:“你也吃猫肉”

    “不吃，猫肉狗肉我都不吃。可我不会苛责吃猫



第二十六章 美味的不是猫肉！
    提前两天预定才订到年年红火锅店每日限量供应的野猪骨汤锅底。光是锅底就一百六十八元，好在柳真说可以开发票找她报销，我索性就告诉吴蔚随便点菜，只要别让店家生疑就好。

    黄璐口口声声说吃素，可暗访当日还是跟着吴蔚一块儿去了年年红火锅店。开着视频直播，直播他俩吃火锅。那晚年年红火锅店依旧高朋满座，排号等位的顾客非常多。虽然是个民生新闻，可因为一份锅底而大打出手，很明显的起到了广告效应。许多人是为了野猪骨汤锅底而来的。因为在这个特供锅底推出的第一天发生了争抢，导致了顾客双方斗殴，店家从第二天起就在公众号上发布消息称野猪骨汤锅底只在晚餐时间提供，每天限量十份，且只接受预定。以此避免再因争抢特供锅底而发生冲突。每天的预定很快便一抢而空，名声是打出去了，即使没有预定到特供锅底也还是有不少顾客上门尝尝其他招牌，络绎不绝，却井然有序。

    除了预定好了的野猪骨汤锅底外，吴蔚没有点其他菜，全交给了黄璐。黄璐听说有人报销餐费，便卯足了劲点菜。手切羊肉，雪花肥牛，羊肉丸子，牛肉丸子，手打猪肉丸子，内脏三拼，精品五花肉，还有串串香的各种一口吞的小肉块。全是肉类。

    “你不是吃素吗最近”我对着视频里的黄璐大喊。

    “是啊，我今天是陪吴蔚来的，帮你做暗访啊，你以为我真的要来吃火锅吗”黄璐嘴贴着耳际话筒，小声地说，“猫肉只能掺在肉类里，我当然全点肉类啊！”

    “好吧，那就有劳吴蔚了。”

    黄璐把转换成手机背面的，对着吴蔚和餐桌进行直播。吴蔚将盘子里的生肉逐个都先闻了一遍，无奈牛羊五花都是冷冻肉片，闻不出味。三款丸子除了羊肉丸子膻味挺重，另外两种也没有太多别的味道，吴蔚说葱花和姜末的味道居多。内脏三拼说是鸭肠牛百叶和黄喉，也因为冰敷的关系，腥味很淡。单从对生肉的嗅觉上没有太多感觉。吴蔚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下。我能从视频中看到他的眼睛由闭着品尝到睁开发亮，那表情错不了，那汤肯定非常好喝，好喝到出乎他的意料。

    吴蔚将黄璐手上的耳机话筒抢到自己手上，说:“真的非常好喝，有股浓香厚重的油脂香和肉香味，但不会很腻，入口香醇，唇齿留香，滑进喉咙有种说不上的满足感。完蛋了，即便我很爱猫，但这等美味真让我欲罢不能，带着罪恶感我也想要把这火锅吃完。当然，有罪恶感的前提是这美味真的是猫肉猫骨头熬制出来的话……”

    黄璐一把抢回耳机，骂骂咧咧地说着吴蔚，他大概是怕我听到吴蔚说的话会不高兴。我确实有些不高兴，怎么一个爱猫人会因为味道美妙绝伦而说出即使是猫肉他也要吃这种话呢不过，我更多的是好奇，究竟是有多美味猫肉真有那么鲜美可口吗怪不得糊糊说它对年年红火锅店用猫肉替代羊肉而感到不齿，言下之意就是羊肉膻味重哪有猫肉好吃！

    吴蔚开始一盘一盘地涮肉吃，牛羊猪肉都是原本的味道，内脏也和以前吃到的口感味道一样，并没有吃出其他掺杂了别的东西的味道。要说与众不同，那便是涮的肉类都吸收了汤汁的鲜美味，使肉的味道层次感更分明，更好吃。难怪宾客盈门，不是没有道理的。吴蔚边吃着肉边说。

    黄璐觉得吴蔚的反应太夸张，自己用筷子蘸了蘸锅里的汤，放嘴里抿了一口。表情我没看到，但从听到他的赞叹的声音想来，应该也是表情亮了。“真的很不错呢，浓浓的肉香味，绝对是没吃过的肉类的味道。”黄璐就这么说了一句，便放下了筷子，即便他也觉得味道不错，但吃素的克制力让他止住想吃的。他把镜头转回他自己，问我:“看来吴蔚吃不出问题，怎样肉都打包吗每盘都留了一两块。”

    “好的，野猪骨汤也带点吧。”我的态度有些不佳，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用餐打包完毕，黄璐到书吧里等我下班。黄璐说吴蔚感觉我暂时不想见他，先走了，打包的肉类他会找人去做检验。其实吴蔚帮了我的忙，我无意生他的气。只不过是他刚才难以自控地品尝疑为猫肉汤的态度，让我想疏远他。我也难以自控。我知道并不怪他，完全是出于对美味赞许的本能。但我心里这么想，却没表达出来，而吴蔚却猜测到了我所想。我觉得大概他自己也对他的本能感到嫌恶，进而同理心了我的感受吧。

    下班和黄璐吃了宵夜一块儿回家。他说他明天不上班，今晚想去我家睡，喝点酒聊聊天。他似乎知道我明天正好休班。

    走到楼下，碰见许久未见的龙艳在喂猫，仍旧是踏雪。看来她很喜欢踏雪。而踏雪嘛，很亲人，谁都贴近。

    “晚上好，龙小姐，好久不见。”我礼貌地打招呼。

    “又是你。”龙艳转头看见我，一脸看见丧门星的模样，发现我身后的黄璐，表情稍稍变了一下，然后继续喂猫不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