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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懒散小仙
    “劳烦姐姐帮忙通传一声,我这次有要事劳烦姨母呢。”天曦笑道,这便将房契从怀中取出,拿在手中,故意给那香奴看上一眼。

    香奴见这房契自是疑惑,便微笑道,“劳烦先生稍后。”负阴抱阳,去墨山房中将此事详细复述了。

    墨山近日身子已然大好,这便在花厅里见了天曦。

    见那一纸房契上写得正是白华的名字时,墨山只惊喜片刻,这便又生疑惑,想,“那日公证书亦是白纸黑字,货真价实的,及到用时不也不翼而飞,今日再拿这一纸房契来,背后定有蹊跷。”这便又亲手还至天曦手上,负阴抱阳,冷语道,“现下,我们娘俩也就守着太清宫这方寸之地,还望先生给留条活路,叫能生存下去才好。”

    天曦见状,自知是那公证书造假,叫墨山仍有顾虑,便急忙负阴抱阳回了礼,道,“姨母这是哪里的话呢,先前的事,是姥姥与我做得不对。我也是不知姨母与姥姥早有约定呢,所以做了这等混账的事。近日仔细盘查了清楚呢,便赶紧劳烦房管司的更了名,姨母若是不信,可亲召了房管司的管事来细问呢。”

    见墨山不答话,不过脸上稍稍露出些欣喜之色来,天曦便知事成可待,遂继续讲道,“姥姥呢,年纪大些,难免会做糊涂事。今既然叫我管了事,也是姨母信任我呢,自然不会叫姨母再委屈了。”说罢,这天曦便从圈椅上起身,跪着双手奉上房契,低头道,“我与




第94章 大婚前夕,阴谋败露
    因先生成家,对于四镇而言,便是信任统治者继位的日子,所以先生大婚,是这四镇上最盛大的日子。

    全镇百余万人口,无论那女老少,全都休学停业三日,尽数参与婚礼的筹备,家家结彩灯,户户挂红筹,以招财纳福,沾享福泽。

    当是时,这白府东厢的天窗打开,由四镇最有名望的药农去仑者山寻找白木,榨取其如血的汁液,浇注在三清天尊身后的封石之上。是时一注金光冲天,昼夜不息,照亮整个四镇。

    这时那潜伏在丛林以及结界外,虎视眈眈的猛兽妖怪,全逃窜躲避,暂离开四镇躲祸,一时海清河晏,歌舞升平。

    起初这四镇送贺礼的人尽数往沉香苑跑,而女真则一直称病不见,见天曦可怜,墨山索性揽了这档子差事,叫罗衣与香奴帮扶着主持操办。

    罗衣虽记恨沉香苑那边,又碍着天曦是服软认过错的,自己也只得答应着。本也是想着尽心而已,可这琳琅却不随天曦、女真回沉香苑,仍旧把持着白府的管事。叫罗衣在后厨里也常常受到掣肘,一时难以施展。

    忍了一日,待至婚礼前夕,罗衣拢了各家的供奉彩礼,正回后厨查看帮忙时,见这琳琅用了做荤菜的铁锅给墨山房中做菜。

    不等这忙碌的小厮们有所反应,罗衣提了两把菜刀,将那琳琅推开,三下五除二将那铁锅剁得稀烂。

    “罗衣,你疯了!”琳琅被她这疯狂的举止惊得目瞪口呆,迟疑了半晌方指责道。

    罗衣举着那报废的两把菜刀,横眉冷对道,“你娘们儿的,脑袋裹上面粉炸过了一早就叮嘱过,墨山房中的菜一律不准沾荤腥!”说罢便将那菜刀丢到两边,铿锵碰撞声惊得各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多言一语。

    “锅已经洗过了!再说墨山早就不是先生,犯不着这般小心谨慎,斤斤计较!”

    罗衣听这话又气又觉得好笑,啐一口唾沫便上前推攘这家伙,硬是将她推出这厨房去了。翠螺叉腰站在门口疾言厉色道,“滚回你的沉香苑,分不出好赖的贱人!”

    琳琅自恃有女真与天曦撑腰,当然不怕这罗衣的蛮横无理,止住脚步,不甘示弱道,“你怕是忘了,这白府已是我琳琅管事。”

    “我呸!”翠螺嬉笑嘲讽道,“沉香苑的做着鸠占鹊巢的恶心事时,拴出你这条狗来看门,现如老天有眼,叫宅子又归了白华所有,你若不识好歹,宰了你自能烹饪好大一桌子全狗宴给各房的小厮们吃!”

    见这琳琅瞪着眼怒视,仍有不依不饶的架势,罗衣亮出那大夏龙雀刀,轻抚刀尖,似是自语道,“凭她是谁,耽误了主家的晚饭,我第一个不饶她。”说罢这罗衣挑眉,得意地看过去琳琅那边。

    “你还能杀了我”琳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对峙道,环顾打量这周遭屏气凝神的青、粉衣小厮们,大笑道,“真是笑话!看来这白府也不是什么干净地界。方才你还指责先生逼位夺宅,现在你岂不连你口中的恶人还不如。墨山或是家里的小爷白华一日没撤我,我便一日是这白府的管事。你今个逼走了我,日后定也会像先生一样,自降身价,负荆请罪。”这琳琅一向伶牙俐齿,是个厉害人物,现下拐弯抹角地骂罗衣,自以为能搬回一局,不料这骂人的话向来都只对君子管用,



第95章 纵火闯殿,将计就计
    听着声音,琳琅来不及多想,急向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撒泼哭嚷起来,口中嚷嚷着叫女真给她做主。

    天曦进门见此情景,又看去床榻上的傀儡并无异样,这便笑语盈盈地行至琳琅身边,蹲下去劝慰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呢,姥姥还病着,别饶了她老人家休息呢。”

    说罢便操纵那傀儡咳了两声,又装腔道,“琳琅,你哭什么呢”

    琳琅抹了眼泪,对着那傀儡哭诉,又装模作样的将事情原委复述一遍,祈求女真帮自己做主。

    天曦扶着琳琅,又是一顿劝解,这便装腔作势地说与那傀儡和琳琅听,“妹妹的事,有我呢,姥姥您安心休息便是呢。”

    说罢便拉着琳琅的手出花厅去了。

    见此情景,琳琅便愈发确定是天曦害了自己亲外婆。只现下无凭无据不好拆穿,只表面客套,私下苦寻法子去了。

    一时没有头绪,琳琅想着只能是趁着夜深潜伏进女真房中找线索,刚至三更,她便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猫身藏至回廊中,窥伺天曦房中的动静。躲到暗角中去,背负黑漆柱子,坐在回廊中看着飞檐发呆。

    屋檐被东厢照出来的金光照得发亮,只柔和着,并不刺眼。牵牛六星倒是在中天很是惹眼,今夜并无月亮,群星璀璨,浩如流沙,正与那冲天的金光呼应。有意瞥向天曦房中,看着天曦房中久久不肯阖上的窗帘,眉头紧锁,眼神中尽是烦躁。

    黑云在繁星下变幻、游走,从东厢那边吹来浓重的檀香味道,祭祀的香火烟味从太极广场袭来,稀薄却清晰可辨。

    房梁上有猫叫声,因屋檐重叠,参差错落,一时辨不清是何处。眼前灯座上成排的芝麻油灯,正是旺的时候,与那金光一起,将院子里的竹子照得明亮,清晰可变何处黄了叶子,何处苍翠依旧。

    天曦我房里的灯不知何时熄了,琳琅盯着那黑漆漆的窗子看了好些时候,眼睛微眨,瞳仁一动不动地捕捉房内的动静,恰似一只潜伏的狼一般。确定那天曦是真的睡下以后,琳琅才躲躲藏藏地绕到沉香苑后墙,从狗洞钻了出去。

    因沉香苑后边的这块地荒废了许久,所以杂草丛生。又因是深秋,各草本藤蔓也都结了种子,行动处噼啪之声四起。

    在地上做窝的画眉鸟振翅冲天,哇地惊叫一声消失在前方的林子中,琳琅吓了一跳,定定心神急匆匆地跑去正路上了。

    只叫她头大的是,这女真先前住过的房子,现在正是白华在里面住着,其他倒还无事,只这乘黄便叫琳琅打起退堂鼓来。

    琳琅迟疑犹豫,在院墙外踱步走着,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的枯草碎屑,一时来了主意,潜身至后厨寻了火来,将那沉香苑后面的废旧操场一股脑引燃了。

    因天干物燥,这草场一点即着,顷刻间蹿出过人高的火苗来。守岗的小厮发现急去鸣了警笛,果然见那乘黄第一个跃上房梁,警惕地望着火场这边,院子里一时乱作一团,呼喊叫嚷,奔走相告。

    琳琅趁乱至白华房门前,环顾四周确认无人顾及这边,才爽快地进了正门。

    天窗仍旧开着,回旋而下的红木吊顶显得房子大而空,东厢漫出的金光从房顶倾泻下来,将吊顶上凤凰的镂空图案印刻在地板上,周遭皆是明晃晃的,犹如仙境般。西侧近乎四米高的木格落地窗再透进火光来,虽不比白日,一应陈设都看得清清楚楚。除四角那些轻



第96章 大婚
    因是荒草,易燃也是易灭,待这场地上的草皆燃烧殆尽,火势便控制下来。又是刮着西风,所以沉香苑并未有什么损失。

    墨山守在院中张望许久,便见天曦房里的钟灵过前院来回话,讲火已经灭了,听这话,一众方放下了心来。香奴才问,“可有伤着什么人”

    钟灵摇头道,“先生有本事,都架起冰墙来防着,只烧了一片草场,火也灭得快。”言语间尽是得意炫耀。

    “有引燃什么房子”

    钟灵听罢再摇摇头回道,“不曾,只沉香苑的西墙烧黑了一块。”

    “叫人连夜粉刷了才好,毕竟大婚在即,一应都照新的来做。”墨山道,才问去,“先生可有伤着”

    “先生一切安好。”钟灵负阴抱阳回道。

    “近来院里灯油香火颇多,你们也费心照看,比以往更要仔细些。莫再叫这骇人的事情发生。”墨山再看一眼白华那边,便叫着香奴回房去了。

    “也罢,算是烧走些霉运,只没伤着人就好。”墨山自语道,被猛然蹿上房梁的影子夺去了注意,一时恍惚,驻足只凝望顷刻,这便又说与香奴道,“你去了沉香苑慰问慰问再睡罢。”

    香奴应着,帮墨山阖上便去了。刚上回廊香奴便止住脚步,朝白华住所那凝望许久,想着大司命如今为猫身,自是没一点灵力妖术,只不见其面,便无事。于是凝神半晌,方新手抛出一朵熠熠流光的凌霄花,在墨山房屋上方罩了薄薄一层结界,想着防备大司命足够。

    不曾聊想,这只馋嘴的猫半夜出来偷食,恰被困在墨山房梁上了。

    大婚前一日,天曦便由喜娘带着,并十一个未婚的富家女一齐住进兰花台,临行前,天曦忌惮着女真那边,遂命了八个大汉守门,只许送饮食茶水,其余一概不许进门打扰。又叫自己心腹小厮钟灵并这八人留下看守,才放心去了。

    这兰花台在白府东厢对面,是历任先生待嫁的地方,只一间主卧并带两个暖阁,统共五十余平,门窗皆由上等的降香黄檀所制,一应陈设皆是真金白银,玉床金枕。

    最名贵要数那主卧床榻上刻有乾隆皇帝御笔的三彩银锭枕,灯光映衬之下,色泽斑斓,如东海映日之霞;变幻万千,若天涯极美之光,遥遥望去,便觉美不胜收。

    及至大婚那日从凌晨三点开始,各家女子、妇人身穿重大节庆的礼服,手提红纸糊得花灯至白府去,将花灯交于主事的喜娘登记,再命未婚的小厮亲手挂去院子里。事毕这一应妇人便去后厨、前厅帮忙置办。

    翠螺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但碍于镇上的规矩礼制,最终还是去了白府参加天曦的婚礼。

    董元的妻子自是不肯插手粗活,亲率领几个青衣小厮在东厢后的兰苑里插花点香,指点着将婚房、礼堂打点到位。

    有粉面红衣的妇人洗了菜正擦手,凑过去那砧板处,小声嘀咕道,“看样子,沉香苑那位病得不轻。”再回头好生提防着罗衣道,“先生这婚礼是墨山一手操办,这三天我断断续续来白府不下十回,一次都没瞧见过女真的身影。”见那正切菜的黄衣妇人不答话,这妇人便回头瞅一眼忙碌的罗衣,小声再问道,“真是奇了,你可有见过她”

    “只见过一面,气色不太好。”黄衣妇人抬头看她一眼,笑着回应道。这银钿玉簪,黄衣罗裙的妇人正是碧春,经此一事,不但没有消沉堕落,倒更长几分风韵。

    “说是生病呢,不过谁知道呢。



第97章 最是妖艳蓝牡丹
    沉香苑中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自打入秋以来,院子中央的花坛便荒芜下去,比这四镇的任何一处都枯萎凋败。

    墨山来见过一次,觉得这花坛晦气,索性叫人全部铲平,只留灰漆漆的土石裸露着,因是入了秋,一时没有应季的花草树种,所以暂且荒废着。

    看门的八个大汉各自散落坐着,或倚着柱子愁眉苦脸,或坐在踏跺上垂头丧气,因都记挂着观礼,所以尽是极其不情愿。

    有两个大汉私下议论着,叫一并去前院观礼。钟灵听了自是不肯,以先生的名义,好生相劝一番。便听一大汉抱怨道,“大家都只管着观礼,谁还会来这便看望病人,没得沾了晦气。”

    钟灵听了这话便也不再言语,听着院墙外分外热闹,一时动了贪玩的心思。

    待到礼炮声起,便知石心那边已经礼成,迎亲队伍开始返程。看门的那八个大汉愈发的不耐烦,眼瞧着院子里没人便又窃窃私语着硬要去观礼。

    那钟灵自然是年纪小些,不经事,所以这几个大汉三言两语地撩拨几下,便与他们一众溜进前院里观礼去了。

    一时间晴光初上,枯枝挂露凝霜,红绸彩灯,庭院寂寥生花。遍地的唢呐喇叭,一屋子钟磬锣鼓,都在这隔墙外喧闹。

    屋檐上垂下一只着牡丹绣花鞋的脚来,茭白的牡丹绣样在深色蓝交领襦裙下摆见若隐若现,手腕上系着的红若鲜血的丹砂仙索沾了露水,愈发红艳。

    云针侧坐在沉香苑的墙头,头上是涌出朝阳的万卷青云,身下是洋着喜气的万盏花灯,她目不转睛地傲视着女真的卧房,似是一只伺机行事的猎豹。

    且说那白华只身一人坐在裁缝铺的东厢中,红色的帐幔全都闭着透不进任何光来,只一味的,全是喜庆、鲜艳的红色。

    灯光如豆,熠熠微弱。只此一刻,忽地觉得这白华渺小起来。

    白色竹节棉交领的上衣袖口,藏着银丝绣得牡丹,领口处银线绣得飞龙,正是出自云针之手。灰蓝色的下裳褶皱间,碧色的玉佩映着灯光若隐若现。

    盛大的红色东厢中盛着如此一抹微不足道的灰蓝色。乘黄似是读懂白华的心思,依偎着它,一声不吭。乘黄硕大的躯体,丰厚的毛发,愈发地显得白华渺小起来。

    再想第三声礼炮时,白华忽停驻手里的剪刀,皱眉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呆呆傻傻的,木偶雕塑一般。

    虽是房门紧闭,黑檀窗格全遮着视线,可是白华竟觉得,这喜庆乐事全然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似的,声音清晰明了,人群议论、欢呼,吵吵嚷嚷,避之不及,挥之不去。

    胸闷再一次袭来,只这次比以往更加强烈些。心脏像是要急着从胸腔中挤出来一样,头痛欲裂,顷刻间似是血液流经喉咙,一路淌进胃里似的,夹着淡淡的恶心。

    这是白华第一次产生想哭的冲动,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可怕,陌生到他只皱眉吸鼻,嘴角抽搐,其余一概不会。

    乘黄察觉出了不对,抬眼望着喘着粗气的白华,哼唧一声,眼神中满是心疼。

    白华埋进乘黄的身体里,抽搐得异常痛苦,明明是痛彻心扉的难过,却仍旧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胸口愈发烦闷难受,恶心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白华终于忍受不住,冲出去东厢,俯身在月台上一阵干呕。乘黄自是帮不上任何忙,只在其身后急得打转,间或长啸哀鸣。

    待到胸口好



第98章 手捧遗像扰大婚
    一路红毯金边红毯,朱雀纹饰垫脚,石心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兰苑。

    鼓瑟鼓笙,高朋满座。同一所宅院里,一个是千人拥簇,万人道贺,一个是阶前冷寂,孤芳自赏。

    如此再不相见,省得彼此惦念。

    兰苑的正堂两侧早早的挤满了人,见是新人来,方才围在抄手游廊中的人群让出两人之地,吵嚷着挤到游廊外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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