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懒散小仙
墨山早已等候在花厅里,由香奴陪侍着坐到左手边的盘凤纹的主位上去,右手边龙凤呈祥纹饰的位子空着,再见堂下右手边第一把圈椅由甄夫人坐着,左边第一把圈椅上坐了一垂笑妇人,只眯缝着眼,并不言语,翠螺垂手而侍,恭恭敬敬地立在这椅子后面。
再往后便见墨山之流,脸上并无嬉笑模样,只呆坐着,全是走过场的不屑模样。
观礼的人群中大都是在议论这堂上空着的尊位,有说是待天曦的母亲琏织过来,又有说是留着给女真的,各执己见,聊得热火朝天。
迟迟不见新人行大礼,有没了兴致的人去前院喝茶去了,又有新补上的女子妇人堵住门口。
礼官问了喜娘时辰,又见那喜娘与天曦窃窃私语一番,这便有两人抬着辇轿从西厢门口出去了。
好事的人群,一时兴奋谈论这欲接来的人,更有一时起了赌约的婆娘,信誓旦旦的讲着定是去沉香苑里去了。
钟灵正踮脚仰头,瞧得热闹,忽觉一大汉将自己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你做什么!我正看着呢。”这钟灵扯扯被那大汉扯皱的衣摆,抱怨道。
“这辇轿是去沉香苑的。”
钟灵一听这话,忽得记起天曦的嘱托来,找齐了那八个壮汉一并朝沉香苑那边狂奔去了。
这钟灵前脚刚过门槛,便注意到了庭前这绀青色的牡丹,灼灼其华,妖艳惹眼,不又叫看者心头一颤。
后面急奔的八个壮汉驻足不急,险些撞到钟灵身上去,见此情景亦都是好奇着朝院中张望。
“这是什么花刚刚走时并不曾见。”一略矮小些的绕到前面来说道。
“不是什么好兆头。”有大汉插画,语意轻浮随意。
钟灵听这话急转过头去指责道,“先生大喜的日子,莫教你们在这里浑说。”
那讲话的大汉耸耸肩,示意不与她计较。
几人未曾从这牡丹上移开视线,那辇轿便已至沉香苑门口。便听一小厮笑着迎上来道,“先生叫老夫人去兰苑受礼。”
“这就去请来,您稍后片刻。”钟灵这才迈进门槛去,正行出一步路时,忽又被那身后的大汉拉住,伏在其耳边小声道,“先生可是讲过,凭谁来都不叫进屋子。”
钟灵白他一眼,讥笑道,“你没听见是先生叫人来请老夫人去受礼。你且拦着我,耽误了时辰,自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钟灵白他一眼,再不顾这几人的阻拦,吵吵嚷嚷地进了女真的卧房。待到定睛一看,这便傻眼了。
“夫人”钟灵在塌前小声呼问道,迟迟不见有人回应。
东西两厢房并着暖阁各自找了一圈,仍不见这女真的踪迹,钟灵更是着急着连天曦的房中找了一遭,仍不见人影。
就此这十一个人便跟夜行老鼠似的,频频穿梭在这沉香苑的每一处房间中。
苦寻无果,又恐误了吉时,钟灵便叫这十个小厮留在沉香苑继续寻找,恐其畏罪逃了去,临去兰苑前,钟灵还将这沉香苑的大门锁起来。
钟灵虽说是天曦宠溺的贴身陪侍,却也因是外人之身,婚礼未结束之前,自不
第99章 拆穿天曦
天曦由喜娘扶着站起来,盯着那有意生事的琳琅,仍旧面露微笑。墨山叫香奴扶着,从那主位上站了起来,眉间微蹙,尽是惊恐疑惑之色。
观礼的人群中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出地望着琳琅与天曦,又看看跟在琳琅身后的董乾,皆是一副紧张兮兮的神色。
兰苑墙外的礼乐仍在响着,风紧吹一阵,只匆匆吹过一阵,忽见花灯摇曳,顷刻复又偃旗息鼓,再没了声响。
琳琅捧着那遗像停止花厅门口,正视着天曦,从容不迫道,“贵客已至,新人接客。”
此刻,除了天曦,无人再敢多言一句。而这天曦毕竟是生意场中待过的,强装着淡定,摆出一副谦和的态度来,一如既往的温婉和顺,浅浅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琳琅见了这幅虚假的嘴脸,轻哼冷笑着回应,“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说罢便转过身去,面对着观礼众人高声吆喝道,“你们敬重的先生,你们将要视作法律、视作生命、视作生死都要效忠的神灵,原来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你在胡说什么!”忽听见石心冷语道,叫天曦也跟着心头一惊。
若说这天曦方才还有些惊魂未定,现下只石心这一句维护的话,便是死也足矣。
琳琅闻声回头,嘲笑道,“受人蒙骗,当然不自知。”
“你可知,刻意抹黑诬陷先生是重罪,诬陷先生杀人更是要处以极刑。”人群中有人放出话来恐吓道。
“任凭凶手逍遥法外,岂不更是让这四镇的居民,皆受极刑处罚。”琳琅盯着天曦的眼睛,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说我杀人,又有什么证据呢”天曦嘴角扬笑,上前去端详着女真的遗像,抬右手划过女真的脸颊,忽见泪水落了下来,哭腔道,“若是你为了诬陷我,暗害姥姥,我定会呢,叫你——灰飞烟灭!”
说罢,天曦便欲拿回这遗像,不料琳琅紧紧护在怀中,两人就此起了争执,一时争夺起来。喜娘与钟灵见状急忙上去制止,围观的人群竟都不敢插手,毕竟谁是谁非,无从知晓。
“你放肆了!”喜娘对着琳琅呵斥道,趁小厮们困住了她的双手,喜娘抬手便是一巴掌。混乱一下子平息下来,天曦抱着女真的遗像立在石心身旁,泪流不止。
琳琅由两个小厮按着跪在地上,而那董乾早已被董元妻子拖拽去了院子中,厉声责骂。
“先生大婚,何其重大的节日,何其重要的日子,你有几条命,敢在今日搅和!”喜娘指着琳琅大声责骂道。
琳琅拢到耳朵后的头发在拉扯中散落下来,挡住她左边的半只眼睛,不过这眼中的愤恨之气仍旧清晰明了的投射出来,怒火炽烈,目光灼热,瞳孔死死勾住天曦的眼睛。
琳琅挣扎一番,全然无济于事,再叫嚣道,“就冲着这愚昧混沌、你们都得死,万幸!万幸我琳琅不是四镇人,真是万幸!”
“把她拖出去!”喜娘厌恶之色横生,对着小厮吆喝道。
墨山只在一旁看着,表情凝重,一语不发。翠螺更是紧张地取下崖柏簪子,死死握在手中。
又是一阵拉扯,琳琅跪在地上挣扎着呼喊,嚷着些自己有证据这类的话语。
喜娘对这胡搅蛮缠厌恶至极,索性再上去,抡圆胳膊甩手狠狠地给了两巴掌,咬牙切齿道,“还不知闭嘴。”
这一顿耳光挨下去,嘴角缓缓渗出血
第100章 喜事成丧
有种子裹着绒絮落在天曦的脚下,烟尘在渐渐清明的日光中升腾,众人闻声望过去,便见白森森的面具上厚唇若含樱染血,短眉似蛾翅浸墨,虽是掏空的眼睛,却似是嵌着黑漆漆浑然有力的瞳孔,直摄人心魄。
“傀儡什么是傀儡呢”天曦急收回左手藏于身后,看一眼石心,眼神闪躲,佯装无辜道。
“这几日女真姥姥是傀儡不假;前几日你与女真为夺白府,串通房管司的管事,捏造傀儡房契不假;与墨山签订公证协议,协议为傀儡,不假;公证人皆为傀儡,不假。”说罢,这琳琅便又从交领中取出一本房契,交于墨山道,“我与董乾去房管司问过,真房契上都刻有先生印章,房管司那本白府的假房契上,如今仍寻不到任何关于墨山的字样,而这本,盖有墨山印章的房契,正是藏在董元的书房中!”
“你放屁!”董元妻子在人群外叫嚣道。
推开拥挤的人群挤进花厅里来,手指琳琅的鼻尖怒骂着,“你怎知我书房中有什么你道你手上的房契是真,那便是真,难不成这四镇的房契都是你制的”
琳琅恐董元妻子对自己不利,这便行至墨山身旁,义正言辞道,“我也不屑于涉足这藏污纳垢之地,我不知这房契所在,自有人知,难不成你家董乾也是先生所制傀儡不成至于你质疑这房契是真是假,拿去房管司一并验过不就知道。”
“若是听你这下贱仆役的拿去验了,岂不是在怀疑先生的品行这四镇先生的威严,到时候这四镇的规矩,将置于何地”
众人一听这话,方将心思偏向天曦这边,一时竟也有替天曦打抱不平的,只见一妇人站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感恩戴德道,“若是没有先生杀死猫又,我们都得死!哪里还会有你这张恶嘴在这里搬弄是非的机会!”
“你们现在敬称她一声先生,悉不知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她惯会做假,可朱砂……”
“行了!”那墨山听这话,急忙打断了琳琅。琳琅就此怔在那边,抬头看一眼那已经坐至尊位上的墨山,眼神急切。
扫视着堂下的人群,再看一眼气焰嚣张的董元妻子,墨山方道,“既然这事再次牵扯到猫又之事,我作为执掌这一卷宗的退任先生,自然有资格好好的问一问,你们可有异议”
“那这婚礼可还有继续的必要”董元妻子睨眸而视,问道。
“正是有这样的疑问,所以才要即刻查清这件事。”墨山语气坚定道,让她再没了话语。
议论声平,众人皆屏气凝神地看着堂下,这便再听那墨山问琳琅道,“办案得讲究真凭实据,你说女真姥姥是傀儡,你可有什么证据”
琳琅一时答不上话来,回头看一眼天曦,再扫视众人一番,深吐一口气后方道出,“女真姥姥是不可能将白府让出来的!她当初……”
“我问,你有没有女真是傀儡的真凭实据”墨山打断道。
便见那琳琅低下头,再不说话。
董元妻子与天曦对视一番,继而冷笑道,“我就知她满口谎言,果不其然。”
“既如此,你是没有证据。那我再问你,你说房契是傀儡,你可有证据”墨山不理会董元妻子,严肃地看着琳琅又问去。
“您手中的房契便是证据,上面由您大婚时所盖的先生印。”说罢,便又去墨江旁的茶几上取一盏茶水,急行至董元妻子面前,抓起她的手来便倒上仍旧有些烫手的茶水。
董元妻子惊忽尖叫着,骂道,“作死么,这么下贱!”,匆忙抽回手去。
琳琅用了蛮力再举起董元妻子的手示给众人看,道,“当初女真姥姥给你送那箱黄金时,皆用禺水中的赭黄浸染过,只要你有摸过,遇水则金色毕显。”
不等董元妻子狡辩,琳琅又抢话道,“禺水难寻,赭黄更是难得,所以只在白府有少许,专供先生祭天金服的染色。”
董元妻子恶狠狠地瞅着琳琅,嘴角抽搐发狠,眉毛上挑,正是怒火中烧。
墨山只看一眼,确定了那正是赭黄便不愿再看董元妻子一眼,低头吩咐香奴道,“你去前厅,请那几位房管司的贵客至兰苑来。”
待到香奴应下,急匆匆去了。墨山又发问道,“至于你说协议为傀儡,可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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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审判结果
且说那日,白华气喘吁吁地赶回白府时,观礼的人群正饶有兴味地谈论着方才的事情散场,白华逆着人流,寻找云针的身影。
翠螺隔着人群,遥遥望见白华,急与他打了两次招呼,不料皆被忽视。
人群攒动,白华挤不进正门,这便扭头朝后门奔去,翠螺急追不上,也便只顿在原地,尴尬笑笑罢了。
墨山正与甄夫人寒暄,白华急匆匆赶来,险些将甄夫人撞了。
只见墨山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云……针……云针呢”白华双手扶膝,大喘几口气问道。
“谁”墨山恐自己听错了,这便再确认道。
“云针。”白华挺直腰板,冷语重复道。
“云针早离开四镇几个月了,你糊涂了”
白华知问不出什么,这便又急匆匆地奔去前院,一路踩楼梯去了云针原先住过的房间。
两丈见方的房内,仍是旧时的摆设。先前小厮们住过的痕迹都被墨山扫除干净,窗前的石榴盆栽也仍是旧时那棵,只榴花已谢,核桃大的石榴果子似咧着嘴笑,朱砂般红艳的石榴籽发亮似的,熠熠生辉。
布置照常,陈设依旧,只人去楼空。白华忽觉胸闷至极,脑袋被顶的生疼,眼前白花花一片,再辨不清身处何地。
再睁眼时,光斑已在这屋子里走了尺寸之地,白华亦不知自己在这昏迷了多久,只起身踉跄着下楼梯去了。
关于剑穗的事情,白华再只字未提。
因寻不见女真的尸体,墨山便主理着做了衣冠冢,第二日,便匆匆送葬封坟。
墨山亲自去了司法署与琳琅交涉了两次,帮着权衡利弊后,教她莫要把朱砂的事情宣之于口。因是忌惮死亡,琳琅便都按照墨山教得做,最后在墨山的帮助下,暂保了性命,只得个驱逐出四镇的审判结果。
而董元那边却又牵连出大大小小的诸多案件来,受贿、行贿、滥用职权、生活作风混乱,各自都给他罗列,免去他管事的职务,发配到交胫国劳作赎罪去了,董乾自是无罪释放,而董元妻子因诈骗罪被判监禁一年。
至于天曦谋害外婆一事,司法署实在是束手无策,一时难以侦查,最后只得威逼利诱,叫琳琅改了口供,对外宣称,女真死因与莫名死亡案件一致,就此这案子也便不了了之。
因天曦被冠以嫌疑人的身份,又总破不了这频频出现的死亡案件,且之前的人情往来都是女真替她做的,所以这天曦瞬间失了民心。又加上墨山暗中操作,与那老署长多交代些口舌是非,秘密地将朱砂不认天曦之事告诉了他。
老署长暂扣了天曦送去官家的先生宝侧,又做一封密函,叫几个锦衣送至白府,以户籍审查不通过为由,拒绝了天曦先生的任职。
千年来,这拒绝任职还是头一遭,消息不胫而走,各家里议论纷纷,耻笑讽刺的比比皆是。
餐前牌桌上,大类是闲散在家的妇人们做赌,看这天曦还能在四镇留几日又或者杜石心是否还承认天曦这个妻子
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论甚嚣尘上,之前鲜有人提及的杜家宅子,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石心去裁缝铺的路上,沿途听着风言风语,不但不避讳,反倒与那些嚼舌根的妇人们调侃上几句。常有妇人玩笑,“都是尝过鲜的男人了,怎还往那迎来送往的地跑,不怕带回家晦气”
石心并不驻足,只坏笑道。“小爷家里供着的,那可是做过先生的。”
就此逗得那群婆娘们俯身大笑。
“我们可是下了注的,你可别唬我们。”妇人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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