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懒散小仙
石心扬长而去,高呼,“哪日赌约赚了钱,可别忘了小爷我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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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从未为你,只为四镇
墨山正从正堂中出来,手持几支如玉般,温润剔透的素心兰,大袖宽衫,迎着西风招摇些。
“母亲安好。”白华负阴抱阳道。墨山点点头,再嘱托他慢些行路。
白华应了,正欲进正堂时,忽又闻墨山喊他过去。
墨山将素心兰交予香奴,带白华引至房中,帮其正了交领,略带歉意地笑道,“前几日忙忘了你的生辰,可别委屈。”
“无妨。”白华道,“母亲若介怀,也是儿子不孝。”
“哪的话!”墨山笑道,这便瞧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经此一事,恐要另立先生,你且时刻准备着,莫再失此良机。”
白华听这话半晌不答。
遂又听墨山道,“其实也不用过多担心,司法署那边我也探过口风,你又是这白府里的嫡长子,打小在四镇人的眼皮下长起,情分深厚着呢。”
白华并不正面回答墨山,只微微点头道,“我见母亲方才拿着素心兰。”又说,“可是祈求四镇安详”
墨山听罢方叹气,自嘲道,“我如今哪有这本事再为四镇祈福,无外事求这宅子里的安宁罢了。”
“求安宁,自用素心兰,母亲也是知道的。”白华说道。
“这个怎么忘。”墨山笑道。
“素心,当心若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不睹,饥寒不知,利害不计。此为素心兰之所以能求得安宁的原因。这亦是母亲教给我的。”
墨山听这话,笑容僵在脸上,带出些许尴尬的神色来,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白华抬头看向紧锁愁眉的母亲,行跪拜礼后再起身负阴抱阳道,“这四镇再无先生。”
香奴正捧一盒子进花厅来,听这话瞬愣在那边。
她们皆不知晓,白华这话正解了墨山做先生时,那,“树神枯,劫不复,一脉从今断,天机从此束高阁”的预言。
且不说他们,白华也是凭着心头的一股冲动讲出来的,自是也没料到,恰解了母亲的卦。
白华负阴抱阳恭敬地退出花厅,正迈过门槛时,忽闻有猫叫之声,只似有若无,虚无缥缈。
白华觉是那黑猫,回头欲细细查看,只见香炉升烟,银碗玉瓷各自陈列,圈椅板凳迎光展纹。细看房梁,莲花祥云,飞龙走凤,雕刻精美,再无其他。
墨山以为白华生了懊恼,恐他染上心事,这便强颜欢笑着,招手示意他安心去吧。
香奴与他对视一眼,浅浅而笑,也算是打过招呼。
“等一会直接放白华房中罢,他要用便用,不用也随他自行处置。”墨山看一眼香奴捧上来的剪刀,叹息一声道。
“他在为这事生气”心生疑惑,却迟迟不敢问出口来,只应一声,转身出去,一路想着,“为寻着这张思家所铸的云剪,墨山可是花了去半月的功夫,若是因这事怨恨母亲,白华自是不该。”又顾念着毕竟是母子两人的事情,自己又不好插手,一时纠结,这香奴徒增烦恼,悻悻地送上了剪刀。
白华出正堂时,石心正在踏跺下逗弄乘黄,直盯着白华下陡板来,一语不发。
高槐漏晨阳,落影如画地,夹衣带风去,长影不得留。再看桥下,怯风残荷卷,浅水蒹葭深。水田飞白鹭,林雾起熊声。
石心知白华有意躲开自己,只主动跟着他,并不软语讨好,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及至裁缝铺,翠螺早就候在柜台处,遥遥望见后忙迎出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叹息一声道,“你们怎么一起来”
“他去我家。”石心眉头似皱不皱道。
翠螺无意瞧见石心这微微变化的面部表情,朱唇微启,有些惊
第103章 小雪时分,报应时至
且说那天曦乘坐轿子过北镇桥后行了百步,这便见钟灵过来掀开轿帘,小声说道,“像是老太太在门口候着。”
天曦愣一下,思忖不及片刻,便慌叫小厮们停下,急忙下轿子去,步行至石心家门口。
虽说这老太太并不是石心的嫡亲奶奶,却对这石心宠爱有加,因怕叔婶冷落他,便另立了眼下这所宅子,亲自照拂教导。所以石心格外感念老太太的养育之恩,从未有忤逆不孝之事。
这老太太是女萝的伴读,诗书礼易样样都沾染些,最喜孔孟之道,养就她和善性子,平日里自是最好相处。
见了孙媳妇来,老太太自是十分欢喜,见天曦跪在自己跟前,行了大礼,这便扶上去心疼道,“我这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就来受这些苦。”
这话正说道天曦心坎上去,一时心有触动,竟噙着泪水委屈地喊着奶奶。
老太太将其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天曦后背抚慰道,“好孩子,莫要再伤心,既嫁到我家来,便是我杜家的人。若有人再敢中伤于你,我第一个不饶她。”
天曦再拜老太太,起身后方搀扶着她上踏跺,进了家门。
“这里虽不比白府宽敞,却也不短吃食,你安心住。我自是没了什么本事,你们若有福气,自能挣来更大的宅子。”老太太笑道,指挥着小厮将行李都搬进正屋里去,又拉着天曦的手道,“你们既是完婚,便是一家主人了,正屋叫人重新翻修过,勉强住得。石心那孩子懂事是懂事,可倔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他怕久在那阴盛之地坏你我运势,自己偏要住那西厢,你也甭管他,安心住着正屋就好。”
天曦听后虽不情愿,却也无计可施,只佯装无事浅笑着答应。
“我就住在你东边那屋子里,我们祖孙挨着近,也好彼此照应。”说罢,老太太便已牵着天曦的手进正屋的花厅。
天曦四下环顾,一应陈设都是些新置办的三彩青花,皆系着红绸,茶几圈椅虽不比白府中名贵,却是样样齐全。
天曦看后,自知老太太费了心思,忙感恩道,“奶奶费心了呢。”
“休要这样客气,都是一家人了。”说罢,再看一眼钟灵问去,“这丫头生得水灵,可是你陪嫁过来的”
“正是呢。”天曦笑道。
“如此好了,还叫她在你房里主事,你也顺手些。”老太太笑道,又高看钟灵一眼。
天曦又替钟灵谢过。
待到众小厮进花厅来,老太太亲主持着叫齐拜了新主,再叮嘱了几声便回自己房去。
可不料,自打搬去石心家的第二日,这天曦便一病不起,几乎天天卧在床上。
仔细追究,女真连同天曦曾与猫又做得那番交易,正是取了天曦五十年阳寿,如此算来,这天曦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虽然仍旧是少女模样,却是迟暮的态势。
起初,杜家的人皆以为这天曦只是伤风感冒,请了大夫到家里来看过,尊着医嘱拿药煎服,可一连几日下去,这病非但没有起色,反而连起身都困难。老太太亲去照应,奉汤送药。
天曦自是十分感念,又因着身体不争气,遂日日哭泣,身子愈发坏下去。
见着孙媳妇难受,老太太也跟着茶饭不思,石心自也无心去裁缝铺,日日留在家中伺候。
四镇上的名医皆请到家里来看过,都不知病因为何,只暂且开一些养身子的汤药,叫补药吊着命。墨山更是日日叫香奴过来送灵芝人参一类的名贵药材,还将这四镇仅有的嘉果赠送于她。这嘉果生于岳崇山下,
第104章 清净地旁起酒色
这傍晚时分刚离去的邻家姥姥水芝,正是为着四镇的新任先生之事来的。
起初迟迟不见有新任先生的消息时,四镇群众大多紧张不堪,常常有年长些的妇人到墨山这边来探口风。
可这日子一久,四镇中海清河晏,平静祥和,再不见起风波,众人也就渐渐习惯没先生的日子,只剩几个思想保守、认为先生之位不可空缺的妇人,偶尔过来探口风,这水芝便是一个。
水芝与墨山同岁,有自幼长大的情分,所以并不生疏。水芝身量短小却不失丰腴,嫁得是女萝最小的弟弟,所以辈分大些,且白华得唤其一声姥姥。
因其家与白府只隔着一条巷子,算是邻居,所以日常往来颇多,又连着亲,关系就更稠密一些。众人也大多把水芝家当成探口风的宝地,这四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新奇传闻,常有无事的婆娘媳妇聚到水芝家里来,借着零星半点的引子捕风捉影。
水芝家里白府最近,传出去的消息却是最离谱的,而在众人心目中,这里的消息却又是最可信的,所以人心惶惶皆起于此地。
而水芝的品性,墨山是最了解不过的,此人虽常有疯癫之语,却也实在是个热心肠,白府中但凡有应付不过来的琐事,水芝皆主动帮衬,又或者生有不利于白府的传闻时,水芝亦是尽快平息。所以,墨山信任水芝,常与她道出心中的烦忧,特别是外婆与桔梗奶奶离世以后,两人交心的次数愈发多起来。
墨山看中水芝,罗衣却与之恰恰相反,十分的厌恶这惯会仰仗白府在四镇里生事的婆娘,且认为她常来白府的原因不是为墨山无聊解闷的,而是为着这白府中的果子吃食。
所以这水芝接着墨山的好意,去后厨领晚饭、茶点时,受了罗衣好一顿奚落。
水芝自看不上面子、脸皮这一类虚头巴脑的东西,由着罗衣讽刺一番,照旧拿着食盒家去了。
用过晚饭不多时辰,便有几个爷们儿带着酒意至水芝家里来。略坐坐便有讲“立牌局”的,水芝叫一粉衣彩面的女子引着这几个爷们去了后宅里,只过一个月门,便见花红柳绿,灯火通明,另是一番场景。
这水芝家的后宅只与白府的东边院子有一墙之隔,这西边檀香盈盈清修,东边灯光旖旎歌舞,相差甚远。因白府这东边院子一直荒废着,所以宅子里不曾有人知晓水芝在宅中置办的风花雪月之事,水芝自是不肯主动说与墨山听,想着若是哪日被知晓了去,也另有一番说辞。
其实置办这场所也是近一个月内才有的事情,起初无人问津,并无多少客人,爷们儿们来水芝家,大多还是习惯摸牌打诨,在牌桌上略消遣消遣就回去。
直至这歌姬余容来前院的牌桌上递过一次茶水,睹此颜色,再无心其他。
初见,这余容朱唇恰是一点樱桃红过,凤目似可藏皓月流转秋波。雾鬓云鬟,杏脸桃腮,娇艳浅淡春山花色,娇柔羞煞扶风嫩柳,海棠醉月不及十之一二,梨花带雨难比万千风华。明艳艳真如笼烟芍药,恍惚惚得见玉骨天人,正是九天仙女下瑶池,月中仙子离玉阙。
余容是水芝娘家那边的侄女,因家庭变故投奔至水芝家。别瞧她是二八的小女子年纪,却是刚硬的性子,初进门时便一再坚持自己绝不白白借住,落得寄人篱下,只租下这闲置的后宅来,自力更生。
自那一日后,这去后宅的人便络绎不绝,牌桌上再不见了那些个男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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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漫天飞玉蝶,脚下堕琼芳
水芝只带路至白府正门的月台上,这便止了步子,手指着前方示于香奴与白华道,“就在那里。”
香奴知水芝定是不敢再过去,这便提着裙摆下踏跺,白华紧随其后。
正行了两步,水芝忽又拉住白华提醒道,“你那宝剑呢那家伙恐还在附近,亮出那宝贝来也好震慑妖物。”水芝神色慌张地比划着。
白华只看水芝一眼,并不回他,径直下踏跺跟上香奴。
劲风裹挟着雪扑面而来,一时视线难开,两人侧着脸,寸步难行。乘黄倒不惧怕这风雪,遂行至前方,给两人遮风挡雪。
“这大家伙还真有些用处。”水芝与那几个爷们儿在门檐下候着,惊叹道。
只这一会的功夫,那尸体便落上了厚厚一层积雪,再辨不清其面目,香奴提着手灯,凑近那家伙的脸,隐约瞧见此人并无惊悸之色,又不见有伤口血渍,再转身朝白府望去。
扬扬大雪间正是墨山居所的飞檐。雪落如琼花凋尽苍天不惜,堆积若去蕊腊梅成玉无香。苍青色屋脊半遮半露,煤灰色飞檐振翅九天。香奴青色斗篷蔽发,半遮的目光如炬似刀,柔情似水中生出比这盛雪天里还逼人的寒气。睫毛煽动只一瞬间,便看过漫天飞玉蝶,脚下堕琼芳。
香奴再看这地上的尸身,竟能贯穿积雪,将那人的身形模样看了个明明白白。如此,方站起身来,道,“果真,又是它。”
“你知是谁”白华疑惑道。
香奴看他一眼,复又转了往日里的和气模样,叹口气后点头道,“与前些日子的无由命案一样,不外是这些人的命数尽了罢了。”
“之前不见有这般蹊跷之事,为何近日频频发作”白华再问,随着香奴朝白府折回。
“也是近日,我发现……”香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来,细细想来,“若是据实已告,恐这白华会多心,以为这许多人命,皆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若是敷衍过去,自己心中又有所不悦,如此罢了。”香奴即刻止了话语,不再讲述下去。
白华就此也不问,只随着回至门檐下,便见水芝一把拉住白华,急切地问道,“如何可是有什么厉害妖物”
香奴接了话,回道,“不是有什么妖物,与前些日子一样呢,是这些人的命数尽了。”
“香奴。”水芝埋怨一声,又道,“姥姥我一直把你视作老实人,不信你会讲胡话。但今天你这话却假的很呀。你说是命数尽了,那命数尽之前不得卧床三两日,断食四五日,哪有像这样的!方才活蹦乱跳的跟熊一样,忽然一下又像熊一样倒地,命就没了,你跟我说是命数尽了咱也不怕说句不好听的,就那杜家的媳妇,命数都尽了几个月了,现在不也还是苟活着,命数让你死,那就是这么容易死的嘎嘣一下就没了”
“姥姥。”香奴觉得这话难听,只不肯驳她的面子,只得嗔怪道。
“我看呀,这事还是得去找墨山,你们这些个孩子,少不经事,办事没头没脑。”水芝怨道,复又进了白府正门,赶紧拜了那正堂中的白玉塑老母像,提着裙子小跑去墨山房中。
香奴急叫那守门小厮去司法署叫车将这尸体运走,又急匆匆地追水芝去了。
“姥姥,墨山已经睡下了,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我保证无事。”香奴拉着水芝的胳膊,着急道。
“你这孩子怎这般不听话,现下是睡觉重要还是四镇百万人口的命重要”
两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地朝着墨山房门口去了,众小厮只在廊下看着,自是不知道该去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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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禁术
原来那黑猫自被困在墨山房中,便一直忌讳着她,一直东躲西藏,只昼伏夜出,寻觅吃食。日日溜到屋脊上去,试探那结界是否被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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