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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看吴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风观云278

    那胖子哈哈一笑,右手伸过去拍拍他肩头,说道:“小兄弟,你别怕。刚才我俩其实是跟你闹着玩呢。对了,没吓着你吧”

    叶天涯拍拍心口,喘气道:“原来是闹着玩哩。我的妈啊,我可是差点被你俩吓死啦。”

    那胖子翻手从身边摸出一锭五两来重的银元宝,一抛一接,一接一抛。夕阳映照之下,那肉晃晃的银锭忽上忽下,甚是耀眼。

    叶天涯一呆之下,登时“啊”的一声,瞪大了双眼,直瞧得说不出话来。

    那胖子兀自抛着银子,笑道:“小兄弟,适才你不是说那姓苑的和你约定好了,明儿申时在老地方相见。对不对”

    叶天涯两颗眼珠只随着那只银元宝上下转动,并不向胖子瞧上一眼,随口漫应:“那还有假苑老爷说了,明儿再见之时,还要再打赏我三两银子呢!”

    那瘦子在旁笑道:“小兄弟,你瞧清楚了么这可是五两银子,你若是想要,马上便给你如何而且,另外还重重有赏,怎样”

    叶天涯拍手笑道:“白花花的银子,我当然想要了。瘦老兄,你不是哄我高兴吧”

    那瘦子摇头道:“这样罢,只要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将关于那苑老爷父子之事说给他听。只要你点头,这五两银子便是你的啦。”

    叶天涯眉花眼笑,盯着那落下飞起、飞起落下的银锭,忽地皱一皱眉,迟疑道:“世上竟有这等好事去哪里,见谁啊”

    那瘦子倏地一伸手,一把将胖子又抛在半空的银子抢了去,塞在叶天涯手中,笑道:“别问那么多,不会害你便是。脚程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待会儿见到人后,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保管你至少还有五两银子的赏钱。怎样”

    叶天涯双手握紧那锭银子,开心得合不拢嘴来,连连点头,笑道:“那好,那好!二位大爷,咱们快去吧。”

    这时那两名乡农又已去得远了。叶天涯、胖瘦二人暗中观察,那两名确是寻常农夫。

    叶天涯得了银子,眉花眼笑,俯身提起药箱,重行负在背上。

    胖瘦二人相顾而嘻,均没料到这少年竟如此贪财,容易上当,比自己还急于赶路。那瘦




二十三、天星帮主(二)
    二十三、天星帮主(二)

    叶天涯到此地步,哪敢有半分违拗一叠声的道:“是,是!”小心翼翼的将药箱、虎撑交给胖瘦二人。

    胖瘦二人见这少年脸上充满惊惶和诧异的神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显是心中害怕之极,均感好笑,却也不再理他。

    另外两名汉子并未跟随齐堂主离去,提刀而立,一左一右,在一旁监视。

    胖子阿毛向二人笑嘻嘻的道:“王兄弟,马兄弟,两位辛苦了。原来今晚轮到你们‘飞豹堂’当值啊。适才打扰齐堂主喝酒,当真不好意思。”

    那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是一乐。左首之人摇头道:“怎能跟你们‘灵犬堂’的兄弟相比到处寻消问息,游山玩水,何等逍遥快活”

    阿毛嘻嘻一笑,说道:“那有甚么啊大伙儿还不都是为了帮主一般办事再说,齐堂主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和‘夺命金钱镖’绝技在咱们‘天星帮’算是数一数二了,那都是过硬本领。我们不过是在外面跑腿打杂的,哪敢跟‘飞豹堂’兄弟相比啊,哈哈。”

    言语间却掩不住得意之情。

    那人笑了笑,却不接话,转过头来,向叶天涯一努嘴,问道:“阿毛老兄,这小子到底甚么来头胆子不小么,居然敢来咱们帮主她老人家歇驾之所”

    阿毛笑道:“这位小老弟姓叶,本是泰和城郊附近村子里的农家子弟。今儿中午赶集之时误打误撞的见到那苑家父子,得到一些要紧线索。嘿嘿,至于其中具体情由么,事关重大,还得请帮主她老人家亲自问个明白的好。”

    言下之意自是说,除了帮主她老人家之外,你我这等帮中寻常的小脚色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另一人在旁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冷笑道:“他妈的,这一个月来,大伙儿从淮南总舵一直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鸟地方,甚么光武镇,泰和县,倪家村,城里城外,来来回回的也不知搜寻了多少遍啦。哼哼,结果呢,却是连苑家父子的人影也没见着。我听邱总管说了,金枪门、点苍派、十二连环坞也不比咱们‘天星帮’好多少。难道就凭这小子,便能捉到老狐狸么”

    那瘦子邓十五接口笑道:“小马,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哥儿们,说话客气点,别吓坏了这位小朋友。哈哈!”

    这句话一出口,阿毛和王、马二人眼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黑夜中的叶天涯,见这郎中模样的后生一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脓包模样,又懦弱,又滑稽,随即一齐哄笑。

    这四人却哪里知道,叶天涯看似茫然失措,实则是借着夜色悄悄地察看村子周遭形势。至于附近轻轻的脚步之声,以及暗处手执兵刃,来往巡逻的天星帮弟子,早已尽在他耳目之中。

    只是从各人言语间听不到吕远被掳的线索,心下颇感焦虑,暗想:“原来这些人都是‘天星帮’的弟子。阿毛和邓十五便是奉命留在城中的眼线。看这阵势,我是来到‘天星帮主’他老人家临时歇马的所在了。却不知是不是这伙人捉了小远嗯,我是该继续假装下去,俟机出手,还是硬闯救人”

    那四人哄笑声中,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个青衣劲装大汉打着火把,快步走近,大声道:“帮主有令,速将这小子带到倪府。阿毛,邓十五,你们也一起过去。”

    胖瘦二人齐道:“是!”

    青衣大汉又道:“阿毛跟我先走一步,帮主有话问你。邓十五,你且带这少年去倪家大院等着。走罢!”举着火把,转身便行。

    胖子阿毛不敢多说,当即快步跟上。

    邓十五对叶天涯道:“小兄弟,跟我来!”不再理会王马二人,伸手过去,拉着叶天涯便走。

    行了短短百余步,已然穿过半座村子。叶天涯游目环顾,或墙角,或树后,或檐下,四下里影影绰绰的竟似有不少人影,只是黑暗之中,各人的面貌身形也看不清楚。

    两人来到村中一所大宅院前,远远便望见大门敞开,四名劲装大汉手执兵刃,分立两旁。叶天涯抬头望去,灯笼光下只见门首匾额写着“倪府”两个大字。

    那四名大汉待得二人走近,当中一人说道:“邓十五,齐堂主吩咐,先将这少年带到东厢房!”

    邓十五答应了,携着叶天涯之手走进院内。他二人刚刚转过照壁,便听到身后关门和闩门之声。跟着脚步声响,那四名劲装大汉一齐跟在邓叶二人身后。

    那是一座高墙大宅,东西跨院,左右厢房,气派非凡。叶天涯回思一路行来,整个村中屋舍更无一户及得上,心中暗自嘀咕:“这家定是此间大户。听适才那人之言,‘天星帮’的老巢似乎是在淮南一带。却不知他们口中那位‘帮主老人家’是临时租住在此,还是硬逼这里的主人让出房屋的。”

    院中灯火处处,甚是明亮,不少窗中也有灯光透出。

    邓十五片刻不敢停留,带同叶天涯穿堂过户,来到东厢院内。只见东北角一间大屋中透出光亮,窗纸上依稀有女子的身影移动。

    叶天涯回头一望,见那四名大汉并不跟着入内,分作两对,留在小院外围巡视把守。

    邓叶二人甫到东厢门外三五丈之距离,便听得屋中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说道:“帮主有令,邓十五在院中待命。请姓叶的小伙子进来!”

     



二十三、天星帮主(三)
    二十三、天星帮主(三)

    那少女话声未毕,左手一扬,“嗤”的一声响,白光闪动,银子倏地飞出!

    在叶天涯眼中,却见一件明晃晃的暗器扑面射来,劲风飒然,势道凌厉,他一惊之下,自然而然的便欲伸手一把抄住。

    但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她一定是在试探我!”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这“少年郎中”毛手毛脚的抬起手臂,意欲接过银子,只是动作迟缓笨拙之极,却哪里接得住但听得“拍”的一声,那银锭不偏不倚的打在他“凑巧”举起的小臂上。

    更巧的是,银锭随即又跌落在这少年脚面上,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这才滚落在地。

    叶天涯假意痛得连叫:“哎哟,哎哟!我的妈啊,痛死我啦!”霎时间缩手跳脚,大呼小叫,夸张之极。

    心中却想:“这锭银子乍一看来势如此之猛,其实却是另有玄虚。这位姑娘若然当真伤人,寻常之辈只怕早已臂断骨折了。现下我却只感到有些疼痛而已,并无异样。看来她所使的纯然是一手巧劲,旨在用来试探对方虚实的妙着。却不知这是武林中哪个门派的功夫”

    那少女见这后生呼痛之声不停,眼泪鼻涕不止,似乎痛得狠了,既狼狈又滑稽,一怔之下,强自忍笑,显得妩媚不胜。

    另外十二名婢女在旁看了,均觉有趣,便有三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少女回头向众女横了一眼,微一沉吟,走上前去,弯腰俯身,伸手将滚落在青砖地面上的银锭捡起,塞在叶天涯手中,微笑道:“小兄弟,你怎地连一锭银子也接不住啊。对不住了,适才我手劲可能使得太大了。这五两银子,你收着吧。我们帮主一会儿便到,你且安心在此稍待片刻。”

    叶天涯见那少女脚步轻盈的走近,笑靥如花,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不由得脸上一红,微感羞涩。当下老实不客气的收了银子,口中兀自呼呼喘着粗气,连连点头,心想:“好家伙,差一点露出了马脚!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便在这时,忽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微微的衣襟带风之声,显然有人施展轻功奔了过来。那人翻墙而入,飞快的奔到院内,随即潜伏在角落之中,寂然无声。四下里自有来回巡逻的天星帮弟子脚步声,与来人颇不相同。

    叶天涯只道是天星帮中潜伏的暗哨,便也不以为意。

    那少女掷银一试之下,见这乡下少年笨手笨脚,呆里呆气,便即纤腰一扭,退立一旁,秀眉双蹙,侧头沉吟。

    她一转头间,眼光向那十二名婢女逐一望去,哼的一声,冷然道:“你们十二个都小心些!‘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东参西商,牛女双望,北斗天罡,白露横江。记住了么”

    那十二个女子齐道:“记住啦!”右手执剑腰间,左手捏诀,又自一动不动。

    叶天涯心中一动,寻思:“‘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那不是苏轼的‘前赤壁赋’之语么这位姑娘的话是甚么意思啊”

    正寻思间,突听得内堂中传来男女言语争执之声,跟着一阵脚步声响,似乎有不少人在内。

    那少女闻声过去,伸手掀开门帷,躬身相候。只见十五六个男女簇拥着一个走了出来。

    那少女待众人尽数走出,这才放下门帷,紧紧跟在中年女子身后。

    那中年女子稍一停顿,向十二个婢女望了一眼,哼了一声,却向叶天涯瞧也不瞧,昂然而过,便在居中那张虎皮交椅上坐了下去。

    那少女提起茶壶,替那中年女子斟了一杯茶,随即退在她虎皮交椅之后,垂手侍立。

    另外十五六人待中年女子坐定,这才在厅中或坐或站,均是神情肃穆,一声不作。

    叶天涯见了,心下愈益纳罕:“难道这个中年妇人便是天星帮帮主不成”怔怔的望着众人,自是一声也不敢吭。他这时亦已瞧出,带同自己前来的那胖子阿毛也杂在一众男女之中。只是站在末位,显然此人在帮中地位并不高。

    那中年女子呷了一口热茶,侧头向那少女瞪了一眼,责道:“小妮子,据本座所知,对方充其量也只不过师徒三人而已。怎地你将自己属下的‘十二剑星’全都派来了哼,这副阵仗,岂非显得我‘天星帮’怕了他们不成你这小妮子即使不想嫁给人家,也用不着这般小题大做吧”

    那少女红着脸嘻嘻一笑,一伸舌头,说道:“好教帮主得知:属下承蒙您老人家指点,历时十个月之久,排成了这门‘十二星剑阵’。今晚既有强敌到来,正好拿来牛刀小试,岂非妙哉”

    那女子天星帮主摇头叹道:“你这鬼丫头花样倒是不少,只不过忒也把细了。对方敢在咱们的晚饭之中留下这份拜贴,自是来者不善。适才大伙儿商量了好一会,也没甚么结果。唉,本座担忧的是,对方做此手脚,大伙儿竟无一人察觉,倘若人家在饭菜之中下毒,本帮岂不要吃大亏”

    众人听了此言,尽皆默然。



二十四、十二星阵(一)
    二十四、十二星阵(一)

    那少女“邱总管”见叶天涯向倪帮主目不转睛的呆看,显是为这位美女帮主的绝世风姿所慑,以致失魂落魄,忍不住暗暗好笑,便道:“喂,小兄弟,你若是再不赶紧回答,将自个儿遇见苑老爷父子的经过源源本本的叙述明白,那十两银子赏钱可就没有了。嘻嘻!”

    叶天涯经那少女一言提醒,猛地省起,脸上不自禁的一红,心想:“若非亲眼所见,怎想得到天星帮主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我这般瞧着她老人家,未免忒也无礼。”

    当下定了定神,又即继续装傻,扁了扁嘴,胡诌道:“我说,我说!嗯,中午我独个儿在老城隍庙大门外玩石头,刚巧苑老爷和他儿子也在。苑老爷是扮成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儿,他儿子扮成卖膏药的野郎中。苑老爷见我老是盯着他的冰糖葫芦,便问我想不想吃。后来还把我拉在一旁,塞给我五钱银子和一串冰糖葫芦,让我跟他儿子一般,也装成这副郎中模样。他……他还说了,只要我在城东新开的吕家茶馆门口呆上半个时辰,瞧瞧吕家小哥回来没有。明儿中午在老地方见面之时,将吕家情形告诉他们,便会给我五两银子的赏钱。对了,刚才你们说好是十两银子的,可别给忘了。俺爹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须知叶天涯本是一个满腹诗书的少年才子,口齿伶俐,“巧遇苑家父子”一幕先前更是曾向阿毛、邓十五、齐堂主、邱总管等人一再提及,这时加油添酱,绘声绘色,自然是滔滔不绝了。

    倪帮主安安静静的听着,一直神色不动,默不作声。

    厅中一众天星帮首脑不见帮主发话,自也无人开口。

    倪帮主听得叶天涯唠唠叨叨的信口开河,愈扯愈远,蛾眉微蹙,忽地打断话头,插口问道:“小兄弟,你还没回答我,那位苑老爷说话之时是北方口音,还是南方口音”

    叶天涯一愣,搔了搔后脑,反问道:“甚么是北方口音、南方口音啊大婶,你说的话,我,我听不懂哩。”

    倪帮主微微一笑,道:“我是问你,那位苑老爷所说的话听着跟咱们皖北本地土腔是否一般听说此人曾在江南一带做过官的,说的是不是官话小兄弟,你好好想清楚,可别弄错了。”

    叶天涯听这位女帮主故意满口都是皖北的土腔,点点头道:“是,是,决计不会弄错。对了,俺听那个苑老爷说的话,跟咱俩腔调也差不多呢。”

    说这话时,也故意满口皖北土腔。

    倪帮主嘴角边似笑非笑,淡然道:“嗯,你的意思是,苑老爷跟你我口音也差不多。对不对”

    叶天涯见她脸色有异,隐隐感到不妙,心念微动:“难道她瞧出我是骗他们的了可是,我并没说错啊。不错,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啊。”

    便在这时,蓦地里厅中烛影一暗,一人飞身跃到叶天涯面前,出手如风,纤指运劲,一口气连点他颈中“天鼎穴”、胸口“乳根穴”、腰胁“外陵穴”、左臂“清冷渊”、右腿“风市穴”,一共点了五处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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