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看吴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风观云278
叶天涯听他已猜得不离十,淡淡一笑,皱眉道:“柳护卫,你这般问来问去,究竟是想查慧空师父呢,还是想查我叶天涯啊”
柳铁山见他神情不愉,一怔之下,连忙作了一揖,唱个无礼喏,说道:“冒犯,冒犯!柳某有个老毛病,遇事喜欢寻根究底的追问不休,忒也失礼。叶兄弟恕罪则个。”
叶天涯躬身还礼,道:“好说,好说。柳大哥太客气了。”
柳铁山侧过头来,见牛真儿在旁一直默不作声,便问她修炼内功的情由。
牛真儿将幼时体弱多病,凑巧有一位登门化缘的比丘尼传授自己坐卧练功的法门,自此治愈宿疾的经过始末详细说了。
柳铁山听她说完,莞尔而笑,点头道:“想不到柳姑娘竟如此造化。”顿了一顿,向叶天涯道:“叶兄弟,多谢你为柳某送了一位习武的美质良材。这个徒弟,我决定收下啦。哈哈!”
叶天涯向二人拱手笑道:“恭喜柳大哥。恭喜牛世妹。”
眼看便是皆大欢喜,不料牛真儿忽然摇头道:“天涯哥,我,我不要拜师!”
她此话一出,柳铁山和叶天涯都是一呆,互相望了一眼。
叶天涯微微皱眉,问牛真儿道:“这是为甚么刚才你不是还挺高兴,说自个儿很想学武功么现下怎地又不想学了”
二十一、代师授艺(二)
二十一、代师授艺(二)
牛真儿望着柳铁山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回过头来,向叶天涯白了一眼,下颚一扬,得意的道:“天涯哥,这下好了,我既可以学武,又不必叫你‘叶叔叔’了。咱俩还是平辈。看来二师兄的这个主意实在高明,你想占我的便宜,那可不成。哼!”
叶天涯听得摸不着头脑,问道:“甚么‘叶叔叔’我又几时占你的便宜啦”说到“占你的便宜”时,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掠过适才这少女乘着自己“醉眠”之际偷吻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怦的一跳。
牛真儿小嘴微翘,啐道:“呸,你休要假装胡涂!适才我如果答允拜二师兄为师,便成了他徒弟啦。他与你是兄弟关系,我的辈份岂不是无端端的比你小了一辈这样一来,以后我不得叫你‘叶叔叔’么哼!”
叶天涯听了这话,方始明白这少女为何总也不肯拜师,原来其中竟有如此曲折,愈想愈觉有趣,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住揉着肚子。
牛真儿顿足道:“不许笑,不许笑!”
叶天涯便停了笑,点头道:“原来柳大哥便是替你出的这个主意啊。他做不成你师父,便做你二师兄来着。高明,高明!”纵目眺望,但见冷月斜悬,四下里寂无人影,便道:“夜深了,天山派牛女侠,咱们是否也该回去歇了罢”
牛真儿却不答应,一张俏脸微微抬起,口中念念有辞,突然双手一拍,大声道:“天涯哥,我想再试一试!”
说罢,不待叶天涯接话,转过身去,立个门户,抱元守一,又即微微屈膝,倏地右足一点,呼的一声,拔身而起。
叶天涯抬头望去,月光下但见一个苗条的身影跃在半空,又已高过了树巅。不同于方才的是,这次牛真儿并不径行跌下,纤腰一扭,反而在空中一个小小转折,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子,盘旋而落。
霎时之间,风声飒然,已稳稳当当的站在叶天涯身前。
牛真儿甫一落地,俊目流眄,樱唇含笑,夜风中绿衫微动,犹如一朵玫瑰花儿在溶溶月色下盛开。
叶天涯一呆之下,只见她欢呼声中,又自提一口真气,随即足尖点地,身子再次向上跃起,随即轻轻落下。
叶天涯见了,心中一动,叫道:“跟我来!”当下双臂一振,如大鸟般飞起,飘身后退,引得牛真儿前来追逐自己。
须臾间二人一前一后,奔到废园旁那排树从之间。叶天涯仍是倒退反走,飞身上树,不住的口讲身教,指点牛真儿移宫使劲之法,教她在空中如何变换姿式,如何横窜纵跃。
他所演练的身形步法,尽皆是先前柳铁山所教的口诀要旨,亦即“惊鸿照影”轻功身法。
牛真儿本来内力深厚,一得轻功的入门诀窍,进步极快,片刻之间,竟已在树枝丛中穿花蝴蝶似的左穿右插,飞跃而过,转折自如。
叶天涯飘身溜到树下,安安静静的仰头眺望,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他全没料到牛真儿的悟性如此之高,稍加指点之下,自行琢磨练习,便能跃身半空,起落自如。虽然在他眼中看来,这少女扭腰转臂、足跃身飞之际,动作不免略显生硬,却已隐隐然有了小小女侠的气象。
月光之下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手舞足飞,翻若惊鸿般蹁跹不定,忽高忽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偶尔自己从头顶掠过,真似彩燕掠波,娇莺穿柳,端的曼妙无比。
叶天涯心想:“当年创出这套轻功身法的天山派前辈,一定是个风雅之士。记得陆放翁有一句诗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套轻功的‘惊鸿照影’之名,想必是从此诗中而来。”
又想:“本来偷窥别派传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但今夜自始至终,柳大哥授艺之时,都没有让我回避。看来他倒是对我信任之极。嗯,是了,想是他顾及男女有别,教授牛世妹这等女孩子练武,须得有第三人在场,旨在避男女之嫌疑来着。”
牛真儿不住的窜高纵低,直练了约莫一顿饭功夫,已然轻巧自在,心下喜乐无穷,欢悦无限。
叶天涯见她兀自孜孜不倦,叫道:“妹子,今儿你是初次修炼轻功,不宜太久,咱们还是回去罢。”
牛真儿答应了,呼的一声,从树顶上一翻身,凌空落下,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一笑嫣然,喜孜孜的道:“天涯哥,多谢你了。小妹终于学会轻功了,我、我好开心!”
叶天涯见她月色下巧笑嫣然,秋波流慧,宛若仙女下凡,明艳动人,摇头笑道:“你别谢我。是你自个儿平素用功向学,根基牢固,人又聪明,兼之天山派的‘惊鸿照影’轻功实在精妙绝伦,这才成功的。我可不敢居功。恭喜贤妹啦!”
牛真儿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吟吟的道:“不管怎样,多谢天涯哥啦。”
叶天涯笑了笑道:“明儿你二师兄还得继续传功呢。时候太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罢。”
牛真儿柔声道:“好啊!”拉着他手,跳跳蹦蹦的抢先便行。
静夜废园之中,叶天涯右手忽被一只柔嫩的小手这么轻轻握住,只觉她手掌软绵绵的,柔滑如凝脂,望着她窈窕娉婷的背影,不禁神魂飘荡,心中一片迷惘,也不知是该挣脱,抑或是握紧
他内心深处,既舍不得这美貌少女的温柔滋味,却又莫名其妙的感到忐忑不安。
二十一、代师授艺(三)
二十一、代师授艺(三)
柳铁山一愣,向叶天涯瞧了一眼,皱眉道:“兄弟,原来你才将那夜之事告诉小师妹啊。”
当下离椅而起,向牛真儿还了一揖,正色道:“小师妹,难道你忘了昨夜废园之中愚兄跟你说过的话么还有,昨夜你跟我一起遥拜过天山派列代祖宗,既已行过拜师之礼,便是入了咱们天山门墙。如今你我已份属同门。这等武林规矩,非同小可,岂是儿戏”
牛真儿迟疑道:“可是你是个官儿,大有来头,而我只是个乡间女子,那怎么成……”
柳铁山不待她说完,摆了摆手,摇头笑道:“小师妹,这样的言语就不必再提啦。等以后有空,我再带你去见本派的褚师姐,她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位同门小师妹的。唔,咱们‘天山派’总算是后继有人啦。哈哈!”
牛真儿听了这话,呆了一呆,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瞧着叶天涯。
叶天涯向她点头微笑,转过话题,问柳铁山道:“对了,柳大哥,适才听你说事在紧急,前来道别,却是怎么回事”
柳铁山皱眉道:“实不相瞒,愚兄此次离京,还有几件要务在身。适才在客栈用早饭时,陈兄弟得到一个要紧的消息,须得尽快动身。我已派方兄弟陪他先行启程啦。”
他顿了一顿,续道:“昨夜我与叶兄弟、小师妹定下的未时关帝庙之约,只好大清早的提前过来催促二位了。两个时辰之后,我也得赶过去。”
叶天涯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柳大哥身有公务,且请稳便。至于关帝庙之约,事急从权,却也不必理会啦。”
柳铁山摇头道:“那怎么成我可是代先师传艺,岂敢丝毫懈怠老实说,愚兄只有两个时辰授艺。事不宜迟,叶兄弟,小师妹,还是赶紧跟我去关帝庙一趟。我已在客栈门口备好车马。走啦,走啦!”
说罢,转身出门,大踏步便下楼走了。
叶天涯和牛真儿见柳铁山急急匆匆的来去,也觉紧迫,略一商议,便即相偕出门下楼。来到客栈门口,果见街边垂柳下停着一辆骡车,两匹骏马。马儿一黑一白,神骏英伟,鞍辔鲜明,端的顾盼非凡。
叶天涯一眼认出那匹黑马便是当日在界沟集饭铺外所见的宝马,亦即柳铁山的坐骑。
柳铁山头戴斗笠,腰挎佩刀,抱臂而立,见叶牛二人走近,笑眯眯的道:“叶兄弟,当日在界沟集初见之时,听说你有意买一匹坐骑。现今这儿有两匹马,其中一匹是送给你的。来来来,你自个儿选一匹吧。”
叶天涯一呆之下,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弟已经买过了。再说,柳大哥这两匹宝马俱各非同寻常,小弟万万不敢拜领。”
柳铁山眉头一皱,责道:“兄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愚兄一早便专门精选了这两匹马儿,无非是一点心意。你又岂有拒却之理再说,常言道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好马儿嘛,自当赠给兄弟这等豪杰之士。昨夜咱们相约联手之事,须得兄弟你驰骋江湖之间,寻常马匹,何以成事哼,反正你若不收,便是瞧我柳铁山不起。”
说着哼了一声,鼓起了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叶天涯见了,与牛真儿相视而嘻,抱拳一拱,笑道:“柳大哥实在太客气了。既然如此,承兄厚赐,小弟只有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多谢,多谢!”
柳铁山这才哈哈一笑,点点头道:“这便对了!那你快选一匹吧。”
叶天涯寻思:“当日初见之时,柳大哥便以黑马为坐骑,显然那是他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黑马自然不宜。”
当下快步走到那匹白马旁,伸手抚摸马头,连声赞叹:“好马!就这匹白马啦。”
柳铁山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眼力!”一转身,跃上黑马,扬鞭一指南首,说道:“车夫,出城后一路往南。我先行一步,在关二爷庙外等着。”
说罢,挥鞭在黑马臀上轻轻一鞭,一提缰,纵骑向南奔驰而去。
那车夫从座位上拿起鞭子,掀起车帷,向牛真儿道:“小姐,请上车罢。”
叶天涯扶着牛真儿上了车,这才跨上白马。如此一车一马,在大街上并骑而行。
出城之后,道上人迹渐稀,车马加快疾行。
叶天涯拍马提缰,纵骑在官道上奔驰而去,顷刻间一骑绝尘,便将骡车远远的落在后头。他放心不下,于是又掉头相迎。
一路上驰骋来去,但觉那白马愈奔愈疾,到得后来,竟尔四蹄如飞,当真似凌空御风一般,更妙的是,奔驰之际又稳又快,马背上平稳之极,浑不觉颠簸起伏。
他暗赞:“果然是一匹千里马!相比之下,我买来的那匹实在寻常之极,良马劣马,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路向南,车马沿着官道行了里,果见道旁树木掩映之中露出一角黄墙,赫然是一座小庙。
叶天涯远远望见柳铁山勒马候在道旁,当即拍马驰近,一跃落鞍,说道:“柳大哥,这匹白马果是神物!多谢了。”
柳铁山摇头笑道:“兄弟若然再说这等生分的话,未免忒也婆婆妈妈了。”叶天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眼见来路之上尘头未落,牛真儿所乘的骡车兀自未到。于是转过头来,向那小庙望去。
原来那是一座半旧不新的院子,庙门半掩,庙额匾上金字乃“关帝庙”三个大字。
柳铁山笑道:“这座关帝庙倒也清静,庙祝是个聋子。待会儿授艺之时,倒也不虞本派武功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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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玄冰九掌(一)
二十二、玄冰九掌(一)
其时东方红日升起,阳光斜射在关帝庙殿顶、屋舍、槐树之上。
叶天涯站在院中抬头上望,阳光下但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的衔尾追逐,倏下倏上,倏左倏右,纵横飘忽,盘旋来去。
柳铁山趋退如风,在半空中前后易位,奔腾矫夭,双臂伸缩回转,挥抓拿捏,手掌翻飞,俨如鹰落鹤起。
牛真儿则是娇躯连晃,闪避游走,高低左右,蹁跹不定,犹似絮翻蝶舞。
叶天涯尚是初见“铁翅神鹰”柳铁山显露身手,果真武艺精熟,法度严谨,气势雄浑,又见他出手之际颇有引逗之意,似欲弄明牛真儿轻功的细微变化,中规中式,要是当真擒拿,早已将她捉住了。
细看之下,牛真儿虽则身法轻灵,变化奇巧,疾趋疾避,但终究“惊鸿照影”轻功只是初练,未尽其妙,在柳铁山这等大高手面前,时候一长,不免左支右绌,渐渐地露出败象来。
又过了半晌,叶天涯已看出牛真儿气力不继,心想:“柳大哥这般轻功身法,实在了不起。他绰号‘铁翅神鹰’,‘神鹰’如若是说他轻功了得,‘铁翅’自然是说他手底下功夫厉害了。幸好他只是与牛世妹同门喂招,若然当真施以杀手,牛世妹这等娇滴滴的闺女,决计非死即伤,势难幸免。”
言念及此,纵声叫道:“柳大哥,真儿已然招架不住了。差不多啦!”
叶天涯叫声未毕,身在殿顶的牛真儿斗见柳铁山右手五根手指成鹰爪之势,凌厉无俦,快如闪电般在自己左手小臂轻轻拍了一下,嗤的一声,随手扯脱了自己的半幅衣袖。
霎时之间,牛真儿心中一慌,失足跌倒,从屋顶上滚落下去。
叶天涯看得分明,当即一个箭步,飞身纵出,弓腰长臂,快如闪电般伸手将牛真儿娇躯接住,轻飘飘落在地上。
牛真儿被叶天涯稳稳接住,打横抱在胸前,阳光下满脸通红,娇羞不胜,低声道:“放开我!”轻轻挣脱,跳在地上,挺腰站起。
柳铁山也即飞身跃落,放声大笑,说道:“小师妹,看来你的‘惊鸿照影’轻功进境神速,想必昨夜在废园之中,叶兄弟没少这般‘接你’吧。哈哈!”
说着伸手过去,将那半幅衣袖递在牛真儿面前,眨了眨眼睛,又道:“拿好了。这只是一个小小教训。江湖险恶,以后你若是不想再被人家扯脱你的衣袖或者碰到你肢体,须得刻苦用功,勤练不辍。小师妹,你记住了吗”
牛真儿红着脸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低声道:“多谢二师兄教诲。小妹记住了!”
柳铁山呵呵一笑,伸手摸着自己的鹰勾鼻子,说道:“甚好,甚好!唔,小师妹的轻功既然有成,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趁着今儿时候尚早,索性便再教你一套本门的‘玄冰九掌’,那是一门近身而搏的小巧功夫。虽然只有九招,却变幻无穷,很适合女孩子防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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