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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守夜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红汤厨子

    又进了一道门,谭文让崔白稍等,自去通报。不多时,换了个小黄门过来,恭恭谨谨地向崔白行了礼:“小崔官人在上,请跟小的来。”

    顺着廊子绕了几绕,又进了一道小小的门,眼前一亮。却是一个不大的庭院,被放在庭中的几十支燃着鱼烛的灯檠照得如白昼一般。庭院中,一块七八尺高的太湖白石,石旁植着一棵老梅,满布苔点的劲瘦枝条上,雪白的花苞,只东南方一枝上有三五朵刚刚吐蕊。

    庭北一座不大的楠木阁子,梁柱都未髹饰,更无一丝雕缕,纸窗格中透出暖黄的灯光。小黄门先一跨上门前台阶,轻声道:“官家,崔军使到了。”

    “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崔白立即确认,这是官家本人。嗓音没有内侍那种阴柔,语气随意而略带疲惫,却又温和,不让人觉得无礼。

    崔白三步上到门前,门内早有人拉开格扇。跨过门槛,当中有张长案,案后站着一个朱衣男子,正是不久前刚刚在宣德楼前见过的当今皇帝陛下。

    除了开门的小黄门,室内并无他人。崔白上前两步,双手合拢抱拳,左手在前,双臂平伸,然后弯腰前俯,口中唱道:“枢密院管下第二司……”

    腰还没躬到一半,面前案后的官前已经抬手出声打断崔白唱诺:“罢了,坐吧。”

    崔白微一楞,还是将个揖礼行完,直身叉手正立。开门的小黄门早已拿过一张杌子,轻轻放在了崔白身后。

    官家既然都还站着,崔白自然不会傻到真坐下。站直身看去,官家却没抬眼看自己,低头看着案上的几张纸,还有展开的一轴手卷。

    “你这字写得有点奇怪啊。”官家皱了皱眉头,说了句奇怪的话。




第九十六 双玺
    看崔白盯着手卷半天不说话,官家不以为忤。赵偀以自己的感受来说,很能够理解,一个对书法艺术痴迷的人,看到这样的杰作时,跟一个老饕面前摆了碗干烧肥羔羊肉一样。

    但崔白不是真正的老饕。虽然最初看到这个墨迹,很震撼,也很感兴趣,但还不至于痴迷到一直移不开目光。

    崔白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赵偀。今夜发生了很多大事件,流星马以前所未有的传讯速度,带来了千里之外北境的军情。关于此事紧急召开的朝议恐怕也并没有结束——刚刚崔白在小黄门的带领下,穿越重重门户进到这处庭院来的途中,看到文德殿后殿仍然灯火通明,隐隐传来若干争执的声音。而赵偀却在这里与自己显摆收藏,谈论书法。

    “崔白,你觉得张好古这人如何”赵偀似乎终于想起了召见崔白的目的。

    崔白把目光从手卷上收回,装着斟酌再三,才谨慎开口。其实这个问题,是他早有准备的几个问题之一。

    “臣与张好古从正月初十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不过六七日。其间的一切接触实情,以及臣据此做出的个人判断,每日都有详细报告提交枢密院‘天河’特别处置组。”

    “报告我每日都看。我想问的是,你觉得这人如何”赵偀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指着案前的杌子道:“你坐下说话。”

    崔白叉手谢过,老老实实地坐下。赵偀称“张好古”,却不提他的真名。实际上,已是不经意见泄露了自己心里的意见。

    “臣以为,柔福帝姬喜欢的人,不会差。”

    赵偀严肃地看了崔白半天,抬手指指南窗之外,微微一笑:“凡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与我说,国之大事,不可以儿女私情为出发点。你为何会如此说”

    崔白欠身叉叉手:“国与国的关系,归根结蒂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赵偀又看了一眼崔白,“但我听说,能打仗的,是张好古。”

    崔白道:“敌人的敌人,强点不是更好么”

    赵偀眼神一凝,“大宋并未以金国为敌。”

    “陛下把王献之这十三行字,摆在金主汪旻面前,他能识得几个”

    赵偀沉吟半天,才道:“吾明白了。”

    又问:“刚刚看王楷送来的报告,张好古的伤不重”

    崔白道:“只是皮肉伤,臣的属下崔元,是很有经验的金疮郎中,若无意外,不出十天就能康复。”

    赵偀又道:“你也不用藏拙,王楷往日的报告中,已将你处理伤口的法子夸到了天上,也有你属下伤情好转的验证。不过,我派出的太医应该已经到了留园,还是小心点的好。”

    话刚说完,格扇门无声地滑开,左侍禁谭文进来,往门边一站,声音很低但又保证十步外的赵偀能听清:“殿中诸位相公已有草议,请官家升座决定。”

    赵偀摇摇头,笑道:“我以为他们还要争些时辰。罢了,你领崔军使出宫。”

    说罢,赵偀独自绕过案头,示意门边侍立的小黄门跟着,往门外去了。崔白依礼起身肃立不相送。

    等赵偀一出门,谭文才转身过来一躬身:“崔军使跟我来。”

    崔白一时站着没动。

    足足两刻钟的“面圣”,唯一的“正事儿”,就是赵偀问了句自己关于好古兄的个人看法。之前王楷的报告中,没有包括辽国兵马入境的原因,也不可能有刘蕤与南京兵马总管都元帅刘昭约定的内容。按照程序来说,崔白没有义务,在正式报告守夜人督主曹无伤之前,主动上奏官家——按规则,他连面君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不是一般的情报,牵涉到军情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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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 哨探
    谭文回来时,崔白已经规规矩矩地面对门口坐在了那张杌子上。

    一个穿着灰袍的年青人跟在谭文身后,一身守夜人的味道。

    “这位是曹督主的机要文字,叶青。”谭文简单地介绍道。

    崔白起身见礼毕,年青人从腰间锦袋中取出一块黑铁铸成的倭角腰牌递过来。即使是在大内之中,有官家身边的左侍禁介绍,叶青还是一丝不苟地按规矩执行。

    “督主吩咐,你说我记。”叶青说话时面无表情,崔白也不觉得奇怪。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是如此,跟“前世”没有两样。

    “遵督主令。”

    叶青转头看一眼谭文,左侍禁立即转身将屋角一张杌子搬过,又笑道:“我就在外面檐下。”出去关好屋门。

    两人面对面坐下,叶青从怀中取出一本纸簿,一支石墨,跟崔白被安排作东水门外暗眼时,上头发放下来的一模一样。

    “那我们抓紧时间,督主等着呢。”

    崔白不假思索,将早已打好腹稿的报告口述出来。其间一直在观察叶青记录的速度,以便调速语速。却发现,叶青在纸上写的并不是汉字,只是一些偏旁部首,间杂着点划与符号,竟是一种速记方法。看他记录的速度,完全跟得上最快的口述语速且还绰绰有余。

    一柱香的功夫,崔白讲完,叶青也就收笔。

    “事关紧要,我复述一遍,你确认。”叶青还是一副扑克牌脸。也不等崔白答话,就快速复读了一遍记录。

    崔白一边听,一边想,原来守夜人还有这么一套速记方式。自己受训时,却是没有学过。对于崔白来说,用处不大,因为他有超人的记忆力。但对于暗探平时的记录与通信来说,很好使啊,还有部分保密作用。

    听叶青念完,崔白点点头:“一字无误。”

    叶青道:“崔军使不识这速记法吧”

    看崔白又点头,叶青收起纸笔道:“那就不用画押了,督主等着呢。”

    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崔军使想学这速记,王楷会。”

    崔白道了声谢,心中暗道,督主身边的人,果然没有平常的。就这短短的接触,居然让他看破了心思。最有意思的是,他说了出来。不知道是好意,还是有心“示威”

    叶青自己开门出去,谭文果然离门五尺远,背对门站在阶下。听到门响,才转身,微俯首等叶青过去,笑着进来,“崔军使且跟我来。”

    跟着谭文穿行在深夜的宫中,崔白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夕何夕。

    看崔白情绪不高,谭文回头笑道:“叶青向来就一副冷脸,见谁都那样子,宰执面前也不假颜色。”

    崔白口中“唔”了一声,也没接话。

    谭文又道:“官家御前会议中抽出时间,在小书房单独召见,崔军使前程似锦啊。”

    崔白心中一凛。突击王渐外宅那天,来传口谕的就是谭文。当时谭文的态度,就让崔白觉得有异。谭文在中官中地位高崇,又得官家信任,第一次见小小的守夜人军使崔白,就特意展示善意。今天这两句话,更是出格。

    大宋枢密院,是个极特殊的机构。同时对官家与首相负责。既不属于朝官与亲民官代表的文官集团,更不属于代表军方的军部。皇帝陛下赵偀,首相贾政道,知枢密院事曹无伤,构成了这个特殊暴力机器的三角。而曹无伤以下的守夜人,都不应该与官家或贾相发生直接的关系。

    谭文的态度,以及官家今夜的召见,都非寻常,而督主曹无伤没有反对。

    出了宫门,谭文就与崔白告别。宋小九迎上



第九十八 王楷的立场
    看过好古兄出来,王楷还等在正房东屋。

    过去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需要交换信息。

    王楷,或者应该叫赵楷,在被督主调来给崔白作伴当前,是第二司的机要文字。这个位置,虽然无权而位低,但却掌握着守夜人对外情报与反间谍的核心机密。以王楷十九岁的年龄来说,资历与见识,本是难以担当的。但他的身份,意味着可靠,是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品质。

    “我是自己要当守夜人的。”王楷见崔白进来,一开口就象是闲聊。这一点,倒跟他父亲一样。

    崔白挑挑眉毛,“小时候听睡前故事立下的志向”

    “……”

    “刚才我见了你家老爷子,闲聊了半天的书法,然后只问了问我对好古兄的看法。”

    王楷道:“我是跟你站在一边的。”

    崔白奇道:“我还没说是怎么回答的呢。”

    “你如果不站在好古兄一边,为何将刘葳抓回来扔地牢里”

    “官家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谁做这个渤海郡王。”崔白看了一眼王楷。

    王楷点点头,“从我记事起,事实上,他对这些事儿,就没什么意见,都由得下面去做,只要不打架就好。”

    “天下承平,花团锦簇,不折腾是个好选择。”

    王楷看着崔白,半晌才开口道:“好古兄那天在草堂里说过,这天下,恐怕要乱了。”

    “你也是如此看”这一点,崔白是没想到。

    王楷点点头:“第二司近年来的谍报,我都曾一一过目。而国中的情势,我比好古兄还清楚。”

    崔白不答。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守夜人军使,眼前这位王楷,更是个麻烦——官家今年三十八岁,春秋鼎盛。唯有好古兄,手握军机府,遥控南京兵马总管府。

    “王侍御史,是贾太师的人。”王楷见崔白不说话,重新开了个话题。

    “这么说,贾太师也早就知情。”

    “官家一直不见好古兄,是因为也一直不同意见刘葳。”王楷道。

    “你早就知道刘葳在汴梁”崔白提高了声音,并没有因为王楷已经非正式挑名了身份而多给他点面子。

    “怎么可能!官家和督主,一直都有意瞒着我。”王楷苦笑着摇摇头,“我跟大姐的关系从小就很好,大概是怕我告诉她。”

    “肃王是怎么回事儿”既然王楷不惮于谈起他所知道的内幕,崔白就干脆再直接点,“二哥”的掩护身份,显然是肃王府的清客。崔白最初看到“二哥”丢弃的外衣时,就已经有一些推测。

    “肃王,是‘天河’特组六名成员之一。”

    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崔白问道:“那肃王”

    王楷摇摇头,“肃王并不知道‘二哥’的身份。而且,肃王也不可能放任对张好古的刺杀。”

    “为什么”

    “因为,肃王并不站在贾太师那一边。”

    崔白觉得头痛,牵涉到这一事件中的各个大人物,既处于不同的阵营,每个人又有自己的诉求,而很多人又有双重甚至更多重的身份。甚至于,自己也是如此。崔白的本职工作,不过是陪同好古兄,对其作出评估;然后是调查白矾楼刺杀事件的真相。前者,已经告一段落,并给出了一系列报告;后者,其实也基本搞清楚,涉案人员除了陈北原在逃,其余的要么落网,要么就是当场格杀。

    但崔白不是也有自己的诉求么已经远远超出了“摆渡人”特组的职责与权力。

    崔白伸手从怀中掏出锦囊,放在桌面上,推到王楷面前:“刘胜云身上搜出来的,军机府与渤海郡王印信,你先收起来。”

    王楷看了看,又推回来:“我已经提交了报告,督主没有作出指示前,你收着。”

    印信就这样摆在



第九十九 抓舌头
    杨末决定再等等。他藏身的这个小山丘,并不是孤立的一座,而是绵延数里微微隆起在平原上的一条浅岗。最高处,不过两三丈,都长着短松林,是方圆二三十里内,唯一能够勉强隐藏的地形。

    朝阳升起,照亮了远处的原野,山丘的背面还在阴影中。杨末下到山丘背面的洼地里,检查了栓在树上的两匹坐骑的缰绳。又从驮袋里拿出两个口罩一样的食料袋,分别套在两匹马嘴上,又各加了两把燕麦,给它们加餐。

    远远地传来号角声。杨末知道,这是辽军营中早餐开始的信号。还有两刻钟的时间来做些准备。他把神臂弓从鞍上拿下来,从箭袋系中只取了一支木羽箭。又摆弄左腰挂着的直刀,反复出鞘入鞘几次。最后又检查斜挎在身上的短弓,还有右腰上系着的箭袋。这些准备工作,并不是在军中学的,没有人教他。

    这只是从前作为一个天天在汴梁城外游猎的纨绔而形成的一些习惯。杨末自己清楚,正是这些习惯,这些提前细致准备,凡事先行策划的习惯,使他成为了纨绔中的好猎手。

    现在他就有一个策划,他要想办法抓一个活口,以探明保州城外的辽军,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战役目标。

    要抓活口,显然不可能单枪匹马闯到辽军营寨中去。虽然从小就听惯了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吹嘘各自的祖宗如何神勇,如何在乱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但杨末早已不是十来岁的孩子,知道不要说万军,就是有三五敌军,自己能够逃得掉就是幸运。

    所以只能在斥候的身上打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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