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祁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只不过,有宋一代,似乎并没有出现宦官专权的情况,这究竟是文官集团势力太过强大还是赵官家驭下有术
摇了摇头,李岘回到了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去巡视这冶铁工坊和拦河大坝的施工进度。
入秋之后,青羊河里的水就变得很浅了,许多地方,河水只能刚刚没过膝盖。
枣红马沿着河坡东侧坑坑洼洼的土路跑过去,放眼望去,河谷的两侧都是大片的农田,田地里长满了绿色的麦苗。汉中之地一年当中无霜期很长,一年能够收获两茬的庄稼,在秋天收割完谷子或是糜子之后,还能种上一季冬小麦。
汉中平原上大部分的良田是种稻子的,但在这些河谷坡地的梯田里只能种植小麦和谷子。由于得不到灌溉,这些河谷坡地里的小麦长势并不是很好。
转过一道山坡,正在紧张施工中的蓄水大坝工地就呈现在了眼前。
由于水泥的产量十分有限,李家工坊所建造的几座蓄水大坝依然以传统的砌石水坝为主,混凝土只用于建造涵洞和水力工坊,以及部分大坝需要加固的部位。除了工坊下方的两道泄水涵洞,这高达五、六丈的拦河大坝并没有任何闸门,泄洪方式也是采用传统的溢水坝形式。
这种溢水坝有一定的蓄洪能力,但在遇到大的洪水时,所起到的减灾作用十分有限。好在李岘建大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蓄水灌溉和为新建的炼铁工坊提供一些必要的动力。
三辆牛车和几匹乘马排成一排停在工地外面的河坡上,似乎有几个穿着官袍的人站在正在浇筑的涵洞旁边观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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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西军的衙内们
苗傅光着膀子,在手里抡着铁锤,不断地敲击在一块已经锻好成形的铁条上。
长刀的形状是在水锤上锻造出来的,比宋军制式的佩刀要窄,略有弧度,很像一根长长的雁翎。李家铁工坊里用水锤锻打出来的钢刀质量很好,已经远远超过了百炼钢,他只是做最后的外形修整。
一旁观看的铁匠师傅偶尔会出言指导他几句。
没有办法,李岘规定他们想要使用李家铁工坊里的水锤为自己打造兵器,只能自己动手,不得使用李家的工匠,这样如果出现什么严重后果就和李家无关了。
私造兵器是你们自己的事。
实际上就是私制兵器也没什么人敢找这些大宋国县团级将领们的事,李岘纯粹是在找借口,因为他十分不爽自己家里的铁工坊被这些粗货们鸠占鹊巢地给霸占了。
特么的,老子就这铁工坊里就五个水锤让你们给占了三个,还造不造机器配件了
一色的西军年青的中级将领们在这个冬天都改行做了铁匠。
这事要说起来都怪刘锜这厮,他从李岘这里得了把好刀,没事就到处显摆,一刀就砍断了刘正彥刚从东京花了200贯巨资买来的“宝刀”。这事一经传出,清水县冶铁堡外的李家庄园顿时就变成了“西北军区临时招待所”。
专程跑过来踅摸武器的家伙们不少,李岘觉得趁着冬天也可以顺便挣点外快。
当然,现在的李岘还真是希望苗傅这粗胚能改行作铁匠。
刚一见到苗傅时,他一开始还真没想到这厮是谁,只是后来看到他和刘正彥两个孟不离焦,整天厮混在一块,这才突然想起这厮的来历。
这货和刘正彥两人同时名列《宋史》叛臣传里,也算是位历史名人。在靖康年间,他们带兵随着宋高宗南渡刚跑到杭州后,由于觉得赵构偏袒辛永宗等人,于是心怀不满的苗傅这厮怂恿着刘正彥,两人一起发动了一场军事政变,逼得赵构宣布退位,成了太上皇。只不过最后这两货发动的这场兵变被张俊、刘光世和韩世忠等带人给镇压了下去,在《宋史》里称之为“苗刘兵变”。
据说宋高宗在后来以莫须有的罪名执意诛杀岳飞,就是因为受到了这次兵变的刺激和影响,对待手握兵权的大将十分敏感,而且有些心理变态。
敢带兵拿着刀子逼着皇上退位,这厮也真的算是个牛人啊。
对了,这刘正彥正是刘法家的老二,而此时苗傅他爹苗履任熙河路经略安抚副史,正是刘法的副手,这俩位也算是标准的二世祖。
刘法在西军中所立下的功劳不小,绝对比刘仲武要高得多,但却在《宋史》里没怎么提及,这也受了很多刘正彥发动兵变的影响。儿子是乱臣,总不能为他老子歌功颂德罢。
李岘现在就打算把苗傅培养成铁匠,省得这厮有劲没处使,到处惹祸。
这小子的力气还真不小,一旁指点的铁匠不时得提醒他用力小点,您这是在修整外形,不是在锻钢,锻钢那种事现在都是用水锤下来半自动完成的。
在苗傅打铁处不远的地方,何灌家的老大何蓟正在仔细打磨着一柄陌刀。
陌刀威力巨大,但是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制造成本很高,对钢材的质量要求也很苛刻。所以到了大宋年间,为了省钱,再加上钢材质量下降和制作工艺的失传,陌刀早已不再作为制式的武器装备军队。与比较阴险,喜欢使用弓箭的刘锜不同,这位老兄更喜欢挥舞陌刀在马上冲阵砍杀的感觉。
何蓟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但却非常有爆发力,连苗傅这粗胚都有些怕他。
何蓟在历史上也算是员猛将,在靖康年间跟着他老爹何灌在开封城下对抗金兵,敢带着百十余骑就冲进金兵大阵,居然冲透了敌阵又跑回来了。就是他身上挨了金兵两支狼牙箭。没想到何蓟这二货在跑回到城下后,竟然大喊一声,用手拽着箭杆硬生生地将两支狼牙箭给从身体里拔了出来,结果伤口处血流不止,因此而亡。
他在金军大营里带人突了一圈都没让金军给射死,结果回来后却自个儿逞能装好汉而亡,这逼装的,悲剧了!
你当女真人的狼牙箭是随便拔着玩的那箭头上面可是有着好几根的倒刺。
这二货没死在凶悍的敌人手里,反而是死于缺少最基本的医学常识。
没文化,真可怕。
现在驻在冶坊堡李家庄园里的这帮家伙们,还真没几个文化高的。
李岘准备把这些货们培养成有文化、有素质的流氓……呃,铁匠!
定西城的捷胜军主将王禀也时不时地跑到清水县的李家庄园来呆上几天,一来是为了从李岘这学些生意经,另一方面是为了解谗。这王禀已经四十多岁了,倒不能算在这些衙内们的行列之内。
在做生意方面王禀对李岘现在绝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转眼之间李家庄园里就又多出了一个客栈和一座酒楼,酒楼里有各种各样这帮粗货们从没见过的吃食,而且还有一种大家从来都没喝过的美酒——醉太白。
王禀最喜欢的是酒楼里卖的“卤豚肉”,那东西用来佐酒最是合口。王禀敢发誓说这
50、没有希望
铁枪柄所使用的钢管需要有一定的弹性,炼制起来不容易,这还是在略阳发现了一处锰铁矿后才恰好炼制出来了一批含猛钢。即使是这样,在整个炼制和打造过程中的淬火和回火也很难把握。
李岘在杨可世的武力威慑下被迫卖给了他十根刚刚锻制出来不久的钢管后,感到有些郁闷。他准备什么时候搞出一把手枪来震慑一下这厮,后来还是觉得那种用铁皮卷制锻造出来的钢管十分不保险,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极有可能炸伤自己的危险想法。
于是,在被迫与杨可世签订了一份屈辱条约之后,他找了一块弹簧钢板在水锤下反复锻打着,准备弄出一把能在近距离地保证能干掉杨可世这种人形巨猿的手驽。
刘锜在看到他打出个弩臂的形状后就好奇地凑了过来:“你这是准备弄什么东西”
李岘用火钳夹起大约有一尺半长的弩臂稍微比划了一下,然后气哼哼地说:“干掉杨可世这厮!”
刘锜看了正在不远处正在自己卖力地打造着马槊枪头,一身黝黑犍子肉的杨可世一眼,然后舔了一下嘴唇:“想要做到这事好象并不是很容易。”
李岘举起弩臂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杨可世:“我敢保证这家伙肯定是前唐时期的昆仑奴后代。”
刘锜仔细打量了杨可世半天,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杨可世见他们两人瞅着自己说了几句后突然开怀大笑,知道两人肯定是没说自己什么好话,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这让李岘感到更开心了。
随着生产技术和制造工艺的进步,李家的铁工坊里会出现越来越多吸引这些家伙的东西来。当然,为了自己的将来,他也希望交好这些西军中未来的中坚力量。至于用到用不到他们,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清水县冶坊堡的李家庄园里的环境让人感到很舒心,主要是这里的人们,连同下人们从外表看上去都很健康,也很爱笑。
很明显,他们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很满足,主要是地里的出产很丰富,人们根本不用再为了吃穿而发愁。这个年代,普通人很容易就能得到快乐,丰衣足食可矣,到于一大家人住的地方差点挤点,倒也不算是什么。
庄园里养了上千只羊,二百多头牛还有数百头猪和几千只鸡,最为神奇的是在冬天里他们还能弄出嫩绿的饲草来喂养牲畜。刘文彥则对于这座庄园里人们在冬天里还每天有新鲜的牛奶喝和鸡蛋吃特别感到好奇,他在刘法的军营里负责后勤,自然是对于补给品的重要性比别人认识得要深刻一些。
“这并没有什么新鲜的,马牛羊等在春秋两季都会有发情期,只要控制配种的时间就行了。”李岘笑着向他解释道,刘文彥很喜欢动脑子,与西军里的那些粗胚们很不一样,这方面比他的兄弟刘正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跟这样的聪明人谈话让李岘也感觉很轻松,什么事一点就通。
“那鸡蛋呢,每到了冬天母鸡早早的就不产蛋了。”
“这和温度有关,把鸡养在暖房里就行了,呃,还要注意采光和卫生。”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豪奢地给鸡舍装上琉璃窗了。”刘文彥笑道,“这鸡蛋够琉璃窗钱么”
“不能这么算,人体需要补充鸡蛋,相对于健康,钱并不算什么。”李岘笑道,“琉璃装在窗户上又不会损坏,我觉得如果在你家东京的庄园里养鸡的话,到了冬天的收益一定不会很差,东京的有钱人家实在是太多了。”
“看来做你的庄丁是件很幸福的事,每隔几天就能吃上一回肉。”
“可惜不能天天吃肉,所以我准备明年将养殖规模再扩大一倍。”李岘摇了摇头说道,这让他想到了后世天天有肉吃人们依然不感到满足的情形,“也许过几年又会有新的东西出来了,到那时才能算是踏上了真正幸福的门槛。”
“那又是什么好东西”
“甜菜,专门作糖用的。”
“我准备明年在湟州的军屯里开始推广你家庄园里的农牧方式,你不会介意外面来人参观吧”
“那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真心希望这天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够丰衣足食,拔一毛而利天下,何乐而不为。”李岘笑道,“不过湟州种地的蕃户太多,你需要从内地多招些无产的流民过去,要论种地,还是咱偿汉人在行。”
刘文彥笑道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自己和范文正公似的。是这样,父
51、新的茶路
眼看年关将到,李岘被母亲派人一次次派人催促,只得返回秦州城,在节前要专门去老丈人家一趟。
在宋代,两家具结了婚契之后,女孩子虽然没过门,也算是男方家的人了。赵夫人还是对李岘完婚之事不死心,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提前把媳妇娶回家来。可李岘一听说那赵家的女孩今年才十五岁,顿时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百般推诿,打死也是不肯现在就成亲。
开什么玩笑,双方才十四周岁,这不是残害未成年么,这要搁在后世那可是要判重刑的。他只能借口这两年正在与西夏人打仗,自己军务繁多,实在是没有时间,推说得等到战事平息了再说。
不过礼节性的拜访还要有必要的。
好在三弟李岩和赵家的老二赵珉在成纪县学是同学,所以也就由他陪着李岘一起去李岘的老丈人家送节礼。这节礼无非是鸡鸭鱼肉之类的荤食和几匹绸缎、青细布,东西没多少,但用几个大箱子装了,占了半个马车,就显得很隆重和显眼了。
李岘和李岩乘着马车往赵家而去。赵氏一族大都聚居在成纪西城这一带,李岘的老丈人家属于前唐时的宰相赵璟这一脉,所以寻常自称以诗书传家,颇有点清高的意味,可实际上他家里也没出几个真正有功名的读书人。
这里离赵氏宗祠不远,马车到了赵家门前,李岘的大舅哥和二舅哥赵玙、赵珉两人在接了通报后出门相迎,站在台阶前拱手为礼:“两位李兄,在下有礼了。”真他孃的虚伪,这赵玙明显看上去岁数比俺大些,还喊人家老兄!李岘心里不免腹诽了一句。
可是还得赶紧和李岩还礼:“见过两位赵兄!”
这俩家伙一点也不客气,欣然受了李家兄弟一礼,然后说道:“外面天寒,两位李兄快到屋里坐吧。”
赵家的院子和李家差不多大,进了正堂,自家老丈人赵坊和丈母娘正端坐在屋中,两旁还有几个赵氏族人陪着,其中有一人李岘还认识,正是巩州功曹参军赵璋。
这回又不是正式的迎娶,倒不用行大礼,李岘躬身向赵坊和赵夫人深施一礼:“小侄拜见伯父、伯母!”
“嗯,安国寻常和那些军汉们混在一块儿,但寻常也该多读些书,总归是文静些才好。”首先发话的却是老丈母娘,而且一开口就是劝诫,看来老赵家也是夫纲不振啊。
李岘久在军中,整天在外面瞎跑,风吹日晒雨淋,面容黝黑,在军中时与杨可世等一帮粗胚们在一起根本不显,但站在赵家这一群人当中就显得相当醒目。赵夫人出身张氏名门,家里做文官的人也多,见到李岘这副武夫的模样后就面色有些不快,所以一开口说话就不怎么好听。
赵坊赶紧出来打圆场:“安国这是在军中,也是身不由己,你看看璋儿,这两年多不也是晒黑了许多。”他把赵璋也牵扯了进来,赵夫人就不好再说武人的不是了,因为赵家现在顶门户的赵隆就是武将出身。这婚事是还他定下的,而且听说宗族里的大佬赵隆也很看重自家这位女婿,否则今天也会派侄儿赵璋专门过来帮着待客了。
李岘有些尴尬,这一见面就不怎么讨丈母娘的喜欢,看来前景不妙啊!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找了两个土蕃小妾的事被赵家知道了,让丈母娘十分不满,这事李岘也有些心虚。
赵坊连忙岔开话题,向李岘介绍自家亲友,三位同族的长辈,一位得称呼叔祖,另两位是赵坊的堂兄弟,剩下的五人包括赵璋在内都是自家未婚妻的族兄。大家一一相认见礼,算是认识了,大家说话都很客气,这秦州城的男人们大都听闻过一些有关李家十七郎的传说,倒是没人敢轻慢对他。
大家闲聊了些边地战事和生意上的事情,就开了酒席,这节前拜会丈人家是要一定留顿酒饭的,要不也不用有那么些同族亲戚出面作陪。
三位赵家长辈看来是作了些功夫的,酒至半酣,就提出想送几位家中子弟进到李家庄园的学堂学习“术法”,李岘倒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言谈间都有些局促,唯有赵墇早就与李岘混得很熟。
“家叔准备过了上元节就一起去你在清水县的铁工坊里瞧瞧,你得多留点心,这些老家伙都是沾便宜的主,小心到时吃亏。”赵璋咐在李岘的耳边小声嘀咕。刚入冬时,李岘送给过他一把好刀,据懂行的匠人估计,这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宝刀,在东京能至少能卖到300贯以上,这货一下就把李岘当成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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