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这一整天,他
第十九章 喜结连理枝(3)
容玦一呆,慢慢琢磨出她的意图,耳根一红:“抱歉。”末了,又小声补了句,“可你滴在被子表面本来就不对……”
阿蒙沙默了默,觑了被上那滩血,面色不改,轻咳一声,用右手扯开容玦胡乱缠的纱布:“还有,”她撇撇嘴,“你没上药没消毒,就随便扯了块布,往我伤口上绕”她顺利转移了话题。
容玦移开目光,从柜中翻出药箱,边将几瓶药瓶放在桌上边对她说:“过来,我重新帮你换。”
也许是因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她依言照做,将小臂伸向他,看他用棉签将药水擦在其上,伤处很疼,心口却很温热。她捂住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抑制得住即将泛滥而出的情感。
没办法啊。
她暗自苦笑。
烛火掩映下,他一直专注而安静处理她的伤口,直至将纱布包好,才抬眼看向她,却刚好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睛。
此时,阿蒙沙脱口便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这句话问得太过熟稔,像是原来就跟他很熟一般。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应声答道:“不曾学过,但简单处理伤口我还是会的。”又将阿蒙沙的袖子理好,起身淡淡道,“公主早点回铺休息。”
“站住!”见他站起,阿蒙沙忙拽住他的衣袖,难以启齿般,小心翼翼问,“你今夜不愿留下”
容玦一怔,越发觉得这阿蒙沙有点古怪。
他与她认识不久,相处不长,但也知道她心系拓木哲多年未改,今日却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着实古怪了些……
“你别误会!”她慌忙解释道,“你若今夜离开被喜婆她们发现,外面不知又该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来,本公主丢不起这个人。当然,我知道你心中有人,我也只喜欢我的拓木哲,但今夜请你忍耐,待在这屋一步都不准走,以后你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我绝不拦你。”
“我没想出去。”他道,“只是烛火太暗,我想再添一根。”
“哦。”阿蒙沙松开手,挪步到床旁,“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容玦诧异,只道:“我睡桌边就好。”
“哦,你开心就好。”她闷声,倒头蒙被就睡。
良久,她露出头,看容玦还在桌旁写写画画,想了想,道:“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子夜’我想着,离你‘出事’还尚早,咱俩相处时间还挺长,我若老叫你‘侯爷’怪见外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咱俩名存实亡,但也不能这样见外,你说是不是”
“不可以。”他淡淡道。
阿蒙沙一愣。
“公主,你可以直呼我名,可以叫我‘侯爷’‘阿玦’,也可以自创叫我些别的,但唯独不可以叫我‘子夜’。”
“为什么”
“不为什么。”恰逢,他写完一页折子,将笔搁下。
阿蒙沙静默一瞬,问:“是因为你不喜旁人唤你‘子夜’”
“嗯,算是吧。”他将烛火吹灭,温声道,“公主,不早了,早点睡吧。”
是的,他只是不喜除那人以外的人唤他“子夜”,那些人统称“旁人”。
许久都没等到阿蒙沙回应,直到他以为她都已睡着时,却听她忽然清清嗓子,开口:“侯爷,你睡着没”
“没。”
“我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侯爷。”
大半夜不睡觉,一会儿琢磨着改称呼,一会儿思索人生哲理,这家伙,真是……
容玦暗自腹诽,却温言开口:“公主请说。”
“在你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一问开门见山,却让气氛霎时逼近冰点。
“……”他冷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他与阿蒙沙初次见面时,便被她看出来端倪,伏音也被她识破灵果身份,现下又来盘问,也不知是何意图。
怀揣这些想法,加上酒精作祟,没听到阿蒙沙回应,他就
第二十章 新婚奉茶宴(1)
夜半三更,伏音被棉被裹出汗意,口中干涩,再难入眠。她掀开被,蹑手蹑脚地寻到桌边打开壶盖,里面却没一滴水,失望之即,见桌上那厮正趴着睡得安稳,呼吸声浅浅。更深露重,她看了他许久,越发觉得他这般安睡甚是不妥,于是从床上拿出那条鸳鸯被将他罩住。
棉被覆在他身上的那刻,他微微舒展了眉头,密而长的睫毛借温润月光,在桃木桌上投下狭长影翼,令她心神一颤。
犹如受了蛊惑,她俯下身,刚想拿手指戳他的梨涡,又忽然顿住,想这家伙反应敏捷,站在这儿不动还好,若是碰了他,定会把他戳弄醒,那场面能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因美色沉迷,能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
“子夜,幸好是你。”她轻声道。
她承认是自己花痴,明明当初被这人拒绝得这么干脆,还对他存有早该泯灭的非分之想,谁人都不知,在得知狩猎获胜之人是他时,她的第一反应竟是由内心萌生出喜悦之感,这种欢欣足以将当日的烦心事忘却,将平素存有的理智吞噬。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次狩猎的获胜者是他,即便最初,她早已下定嫁予别人的决心,从来没对这一结果抱有希冀。
那日,阿蒙沙跟拓木哲冰释前嫌,黑公主想要摒弃原有身份,跟其心仪之人远走高飞,而她刚被容玦拒绝,心已死,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混入幻璃宫,便寻了这一契机,主动提议自己假借阿蒙沙的身份,扮她嫁予某人,伺机接近裴渊。她自知,若是以阿蒙沙的身份作出对裴渊不利的事来,定会给东芜国带来祸端,所以,她便向阿蒙沙许诺“只借其身份混入,绝不以其面目刺杀”。顾虑到她的安危,加之联姻并非儿戏,他们不想让她冒此风险,一开始百般阻挠,凭她怎么劝说都没用,此时洛羽觞出现,以“东芜一国之安危”、“他俩割舍不断之情”为由,三言两语便将二人劝服,并称眼下就是她混入幻璃的最好时机。
回想至此,她不由钦羡羽觞审时度势的能力,而这恰恰是自己怎样也学不会的。不是她自怨自艾,只是像羽觞那样淡然超脱的心性,她压根学不来。
当时,洛羽觞拉她到了旁处,称容玦并无大碍,便专心给她做了易容,并让她吞食了草药,助她变了嗓音。临行时,羽觞递给她一盒药丸,嘱咐她一早一晚必吞服一颗,否则会露出本来面目。
女人的比较、嫉妒之心常在。接过那盒药丸时,她亦懵懵懂懂,只心想:也是,当初她怎么会以为,容子夜会放着这么贴心周道的师姐不要,反倒会看上这般愚笨的自己呢除非是他眼瞎……
而一向不爱啰嗦的洛羽觞,却反反复复嘱咐了她好几回,临走时还回望了她好几眼,几度欲言又止,她自是好奇羽觞想对她说什么,几番追问,等到的却是她潇洒离去的背影,而后来的几个月里,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此后每一日,她都遵照医嘱,定时定点复用药丸,可无论从这白药丸的外形、口感等哪一方面来看,它都与当初容玦给她的那几粒无异。兀自琢磨了一阵子,她便以师出同门为缘由,消除了自己的困惑。
再后来,就到了今日。
她终于嫁给自己最爱的容子夜,可他却认不出她来。
当她问出心中疑问,他冷言以待,只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或许阿蒙沙知晓,可她确实不知,她想不出除了羽觞和自己他会对何人青睐有加,而他偏偏把心事埋在心底,不容他人窥伺。
那个人于他而言一定很重要。
问出那句话,她只是想知道那人是谁罢了,他大可不必这般保密维护,依她的性子,她绝不会出于嫉妒对那人施以加害,反倒有可能头脑一热,叫来羽觞,给那人易容,扮作阿蒙沙,让他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 新婚奉茶宴(2)
就在伏音思虑之时,裴晏闲庭信步走过石门,偏偏在她和容玦面前落了脚。
“太子殿下。”容玦问候一声,又轻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跟着照做。
伏音刚张开口,裴晏斜睨了她一眼,赶在她出声之前,微笑:“不必了,按照旧礼,本宫该唤你一声‘表嫂’才是。”
他那微笑很是怵人,在伏音的记忆里也只有南暝澈敢对她这么笑,且不论这裴晏属不上那种顶级腹黑,单就当下场面来看,他这笑虽看起来诡异且骇人,但只也是依葫芦画瓢,毫无实质性的内核,坦白了说,就是毫无杀伤力,想学腹黑却没学到其中精髓,做出的表情与当下场景着实违和。
见一旁的容玦约莫是看禁足结束的裴晏与往日不同,像是预感到某种危机,如临大敌般眉头轻蹙,伏音则把脸上那层假皮的功效发挥到极致,冲着裴晏绽出大大的微笑,毫不客气道:“按照东芜的旧礼,你也的确该这么叫我,表弟。”
裴晏本以为这初来驾到的阿蒙沙会客道寒暄一番,没想到竟会这般……咳,直接……他本就小肚鸡肠,听到这种称呼便觉得自己储君的权威受到蔑视,脸色煞白得厉害,立马卸下了伪装,气急败坏道:“这可不是在你东芜,你既已来到幻璃,就该时刻遵守这里的规矩,见到本宫应随你夫君叫我一声‘太子殿下’!本宫先前只是给你客气下,你却当了真,真是愚不可耐!”又看向容玦,“还望表兄管好你的夫人,她这般不懂宫规,早晚会给你惹来灾祸!”
“我的夫人还轮不到太子你来置喙。”容玦冷道。
“呵,有意思,你以为你夺来这东芜公主就能跟我抗衡了是吗”裴晏讽道,“你别以为领她去拜见,或者说是讨好我父王跟那个女人,就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我告诉你,我才是裴渊唯一的亲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才是幻璃城未来的储君,你从始至终就只是我父王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他失心疯般说了一通,“噢对了,这话我曾说过很多次,但这次不同,是说给你的新夫人听的,她若能从今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那真是再好不过!”然后重重“哼”了一声,像只高傲的孔雀迈开步子。
伏音等他走远,拿胳膊肘捅捅容玦,笑道:“看吧,这种人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除了成天居高临下地讽刺别人外,似乎也不会做什么事,瞧,等他说够了词穷了,就甩甩尾巴,像个哈巴狗一样走远了,所以侯爷无需担心什么,”说完,她又跳到他前面,眼睛眯成月牙,“还有啊,谢谢侯爷维护我!”
不理会她的后半句,容玦绕过她,走在她前面,言语似嘲似讽:“公主比起他也不赖啊,偏要逞一时威武,唤他‘表弟’惹他发怒,而后却偏偏打了退堂鼓,说不过他,便在背后嚼舌根,若是被人听了去,知道的会说太子言语不善在先,不知道的便会说我连城侯府的夫人没有教养,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公主若想早死几年,以后尽管继续。”
倘若是最初,伏音听了这话定会当即炸了毛,现在不同,她虽心中愤懑,却未曾丧失理智,只道:“但问侯爷,起初那太子微笑着说该称我声表嫂时,你在想什么”她见容玦脚步一顿,继续道,“你在担心,担心他经禁足一事后获得了成长,学会了‘明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险毒辣之事,而我若不激怒他,让你看出他存不住气的本来面目,怎
第二十二章 新婚奉茶宴(3)
“这个嘛,”她瞥了一眼旁处,卖了个关子,随后一个健步跳到他旁边,挽住他胳膊,亲昵道,“吃好、睡好、玩好,吾之所求多了去了,不知夫君问哪个”
还夫君这阿蒙沙委实善变了些。
他蹙眉默想,刚想将手臂抽离,却察觉出有人躲在暗处窥视,同时听她踮起脚在耳边低低说了声“有人”,又忽闻她声音变回娇弱嗓音,说什么“妾身若一一答了,夫君都会帮我实现吗”,他忍不住眉心微皱轻咳示意,忍住想推开这厮的冲动,捋直舌头应道:“自然。”
他领着她往前走,步履缓慢,期间闲谈几句,二人配合默契,让追踪者觉不出自己行迹已然败露。走至王后寝宫的假山丛中,见那人仍不舍弃,伏音掰开容玦的手,在手心划出“朱”字,容玦看她一眼,心底了然她的意思——这追踪者是朱氏派来监视他的。
他与朱氏素无仇怨,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且不论这阿蒙沙从何处断定这一桩出自朱氏的手笔,单就他与朱氏之间关系来看,这种可能还不如说朱氏监视裴晏的大。
分析是这样分析的,疑虑也是同时存在的。
但随着心里的那杆秤不断倾斜,容玦下意识里却相信了这个善变难辩的阿蒙沙。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竟被他倾注到相识不足一天的人身上,让他事后怎么回想都觉得后怕,以至于后来的某日,当他问起阿蒙沙如何判断出那人是朱氏的人,那姑娘抡起个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含糊答他“猜的”时,他恨不得让她被那个油腻的鸡腿噎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时,他只是不动声色,将她下定的结论敛藏心底,携她入了凤昭殿,分神往后一瞅,果不其然,那人就混入人中,凭空消失。
他奉上恰到好处的微笑,携阿蒙沙向裴渊和朱氏问候致意。
裴渊褪去黄袍,穿着日常装束,坐于上首;朱氏则面带温婉笑容,坐在裴渊身侧,见他们行礼完毕,忙客气道:“快快请起,这里又没啥外人!你便是王上口中常常念叨的阿玦吧,看样儿便是懂事稳重的好孩子,与东芜公主真是相配,”又话锋一转,面露悲戚,“只可惜可怜见的,你父母离世的早,打小就是你舅父带着,期间又进了贼窝,想必吃了不少苦……”念叨几句,她竟没了声,似是被泪水咽住,等裴渊轻声安慰了几句,她才破涕而笑,“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总算苦尽甘来,熬了过来,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伏音听得一愣一愣的,越发觉得外界传的朱氏性情软弱不善言辞都是胡言,凭这神情、凭这口才、凭这转折,三言两语就把这容玦从外貌到性情再到出身夸了个遍,这个所谓单纯不理世事的小白兔,只怕不像那些人想得这么简单。
讨好她从而摸透裴渊脾气秉性呵呵,怕是会自寻死路。
伏音内心戏做得够酣,因而没能留意到裴渊投视而来的目光,她只是觉出身边人半天没有回应,甚感疑惑,以为容玦尚处于被戏精震撼住的状态中,便向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先冲朱氏赔笑:“哪里哪里,多谢王后娘娘夸奖,比起娘娘来,臣妾还是逊色许多。”
朱氏含笑:“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伏音跟着笑,目如弯月。
她说的这句倒是实话,先撇开这朱氏的内心不论,单就样貌来说,这年近四旬的妇人还是极美的,但这种美,却带有难以言说的距离感。没有意料中出水小芙蓉的纯粹,她的五官立体且无可挑剔,一双丹凤眼含威不露,挺鼻下
第二十三章 寒梅著花未(1)
伏音下意识的询问无疑是把自己推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深知容玦的那句“你知道”潜台词是在问“你知道我的母亲是谁”,自己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言,奈何这容子夜还一直盯着她看,好似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她如坐针毡,扯谎道:“那、那神女是我一直以来信奉的神灵,以前我买过她的画像,我瞧着王后跟她倒有几分相像,而侯爷又说王后长得像令堂,我就想着,令堂与神女莫不是有什么渊源,呃,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啊……”她冲他傻笑,额角沁出薄薄的汗。
容玦审视她许久,终是收回目光,神色冷淡:“你没想多。”不等伏音反应,他便迈开步子,走在前面,一副生人忽扰的模样。
那日之后,容玦就像是有意在跟她划清界线,鲜少出现在她跟前,厢房也搬去了别处,起初伏音以为是自己不够谨慎,被容玦识出了身份,但日子越久,她越觉得这容子夜压根没认出她是谁来,倒是因她一句话起了疑心,派怀素小姑娘照顾加监视她。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