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重见怀素,她自是欢喜,却不晓得这怀素对待现在和过去的她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以前若是她渴了饿了,怀素总会第一时间把水杯或吃的递到她手边,而现在这姑娘倒是脾气大的很,冷不丁就说什么“怀素自知脾气不好,公主有本事就找侯爷给你换个丫鬟”,弄得她哭笑不得。若不是她易个容在小怀素面前逛荡一遭,伏音压根都不知道这姑娘竟对自己忠心护主到这个地步。怀素面上虽横,骨子里却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伏音本着阿蒙沙这幅亲和的皮囊,几周后也算是磨平了怀素的棱角。
而没了容玦的“叨扰”,伏音自然安下心来去制定新的策略,准备练就顶尖的剑术刺杀裴渊,她让怀素从铁器坊讨来一把剑,每日晨起便在院中操练,怀素见她一人孤寂,又找了几个会点剑术的小厮予她比试切磋。
管事安伯有时会来凑热闹,他与怀素站在一旁,会在她跟某人比拼时去赌谁赢谁输。安伯若是猜对了,怀素便双手一摊、死不认账;怀素若猜对,安伯便会轻叹一声,又将那小姑娘想要的吃食奉上。
此间种种,总会让她忆起几年前容玦手把手授她剑术的情景。
那时,他们在丝箩,付伯尚在,小林也在旁观望。
有次,他跟她切磋,数招过后,见她发丝散乱,却偏要求再战,他蓦地一笑:“别人扮倜傥剑客,散开头绳方显潇洒不羁,你莫要东施效颦,披头散发学人风流倜傥,就你这小身板充其量算得上一个女疯子。”
她刚想出言反驳,却见他向自己伸出手。
“这次我便勉为其难帮女疯子束下发,过来。”他道。
按照以往,别人向她投出的橄榄枝,她定会照接不误,可那次,她却偏偏忸怩起来:“我父王曾说,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可互相给对方束发。我们这番,于理不合。”
当时,她分明看到容玦的眸子暗淡了一下,令她倏然心悸,却听他浑然不在意般微哼道:“说得我多想帮你梳头似的,你自个儿扎紧点,别等会儿又散了,我还得等你。”
小气吧啦。这是那日的他残余在伏音的心中的唯一印象,令她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为之窃喜——她本以为他只是口是心非。
她鲜少能碰见容玦,就算是遇到,也只是互相打个招呼,冷冷淡淡,虚假得很,就连他的动向,都是安伯或是怀素告诉她。她只知道,容大侯爷好像很忙,忙着应酬、忙着职务、忙着寻人,她深知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没有理由去责怪他,便将“深闺怨妇”的心敛了敛,投诸于其他事物上,倒也过得
第二十四章 寒梅著花未(2)
朱氏继续道:“本宫素闻,你父亲遭人构陷,战死沙场却无人过问,徒留下‘通敌叛国’一纸莫须有的荒唐罪名来;你母亲含冤入狱,病死牢中,可怜你小小年纪担负这些,可巧本宫膝下无子,瞅你心中甚是欢喜,你可愿过继到我的名下”
触及往事,容玦敛了笑意,且不问朱氏从何处打听来的旧事,只冷声道:“娘娘有话直说便是,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看样儿连城侯是不喜兜圈子的人,那我们便单枪直入,”她道,“现在朝中裴氏一手遮天,你也知道的,我与那裴晏积怨已深,如若他当真承袭了王上之位,本宫定讨不来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我便想尽办法阻止那一天的到来。这段时间里,本宫暗中观察你许久,知裴渊是当年构陷池昼将军的幕后主使,知你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我想,我们志同道合,或许可以结盟。”
“志同道合”他倏然失笑,“我想娘娘对这词似乎有什么误解。”
“你难道不想为你父亲正名”她反问,“我常伴君侧,知裴渊对你很是忌惮,他知道你私下联络前臣旧部,调查你父亲的往事,也知道你这些年的暗中布署,姜还是老的辣,他在朝堂江湖混迹多年,不可能对你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你下的棋已被他赌死,走不通的。但与本宫合作就不同了,我在朝中把持的人脉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得多,你大可放心,我能混到今日这般地步,若说未曾使过什么手段,不光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也不信。裴渊他认为我出身草莽,一无强大外戚支持,二无皇亲国戚勉励,从而对我全无戒心,可他却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美人,我能使的招数可比他多得多。考虑的如何,我的连城侯我把赌注压在你身上,所图的不过是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而已,只要你点头,我必助你。”
伏音一惊,手肘不小心撞到石壁,发出不和谐的声响,引得朱氏一喝:“谁”
四下皆静,她心头狂跳,屏住呼吸,脑中盘算着应对之策,只听容玦淡淡道:“许是风吹果落,某根枝丫掉落石壁发出的声响,王后娘娘不想知道子夜予你的答复吗”
朱氏看向他。
“我不想做什么帝王。”他静静道。
朱氏冷笑:“你的路早已被他封死,能走的只剩下逼宫造反这一条,你现在倒告诉我你不想称王称帝,谁信!”
“这幻璃本就不属于裴氏,亦不属于我,”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语气没有起伏,却让伏音闻之心颤,“它属于幻璃的百姓,需要一个真正亲民为民的帝王执掌,而我显然不是。”
改朝换代,朝局动荡,姓氏一变再变,只会使民心不安。国不泰,民不安,谁人可配称帝伏音认同他的观点,可亲民为民的帝王,他父王努力了半生尚不能做到,谁又能够真正成为呢
“幼稚!”朱氏嗤笑,“历代帝王承袭帝位,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
“所以,”他话锋一转,“我同意。”
朱氏跟伏音俱是一愣。什么“所以”,逻辑不通啊。
“我成为不了那种伟大的人,只配为一介俗人,”他笑,“可我却偏想为了我的那点私心,与他裴晏争上一争。诚如你所言,我的路都被裴渊封死了,若想为父报仇、替父正名,唯有扳倒裴氏,而扳倒裴氏的最好方法,就是夺回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幻璃江山。”
“不怕朝局动荡,民不聊生”朱氏笑问。
容玦只道:“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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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寒梅着花未(3)
她心下一凛,正不知所措,忽然有人从背后掩住她的口鼻,她先是一惊,后镇定下来,顺势随这人挪到树后,刚想偷按住剑柄欲拔剑侧击,却不料被这人按住,也正因如此使这人钳制住她的手撤离,她趁机一转,挣脱开他的另一只手,转而反击一掌,不想,回身时刚巧撞见他的目光。
月光如昼,其光亮却远不及他似星河般的黑眸。
这人,是去而复返的容子夜。
她倏然一怔,停下手中动作,倒是容玦瞧见她的模样也无甚惊讶,他仅用手指抵唇做出个噤声动作,将她藏匿于树后,就踱步上前,对那一群侍从道:“先前聊得好生热闹,怎么本侯一来,个个都噤了声”他笑,“继续啊。”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但在伏音听来,这种温和饱含利刃,动则伤人于无形。
不知人群中是何人唤了一声“连城侯”,他们个个煞白了脸,纷纷跪地求饶。其中一个胆大的,结结巴巴道:“侯、侯爷,小的不是有意的,啊呸,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侯、侯爷饶过小的吧。”
“想让本侯饶过你们自然可以,把从何处听闻的那些风言风语告诉于我即可,但是,”他走到他们身侧,一一审视过他们的脸,“再让本侯看到你们造谣生事,我定会叫人拔光你们的舌头,绝不轻饶!”
那几人纷纷磕头认错,七零八碎说出谣言出处,照一旁伏音听来,多数都跟裴晏身边小厮有关。
“就这些”容玦凛然发问。
“对对对,没了没了。”那些人连连点头。
“滚,”他冷冷道,“记住你们说过的话。”
那些个皆点头哈腰跌撞跑远,见容玦收回目光走向自己,脸色阴沉不愉,先前的温和笑容荡然无存,伏音忙道:“这些人都是胡诌的,鬼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呢,侯爷千万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气着了岂不是顺了散播谣言之人的意”
“谣言”容玦重复一遍此字眼,回顾周遭只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此机会逃走呢。”
他语意不明,听起来算不上友好,伏音赔笑:“侯爷说笑了,我若逃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是”又补充道,“更何况我在这偌大梅林迷了路,刚巧遇见你可以带我回去,此等便宜事,岂有不领的道理”
“你倒实在。”
她冲他笑笑,可容玦却没有以笑回应的心思。
“你听了多少去”他突然问。
他不问她在此做甚,反倒问这些,伏音抿唇微思,却问:“哪次”
容玦眉头一挑,想这姑娘智商真是捉急,竟自个揭露,却听这蠢姑娘解释道:“若是我没记错,侯爷深夜追踪我至此,前后帮了我两次,我不知你问的是哪次。”
不错,追踪。
他对她能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意外,也不追问缘由,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府中溜走来到这里。也许他一开始并不想跟朱氏赴约,只是好巧不巧,她误打误撞进了梅林,他恐她身份暴露才现身周转。
以上具是音姑娘的胡乱猜想,事实上却是容玦跟朱氏赴约,误打误撞碰上了她,顺道救了她两回。至于不问缘由,只因他以为这不过是小姑娘的玩闹,一夜难眠,想寻点刺激事,便有了“夜闯皇宫误入梅林”一出,说白了,就是懒得追问,哪知道这蠢姑娘竟拼凑出此等复杂故事来。
异想天开,自作多情。
他在心中腹诽,并不否认追踪一事,只应
第二十六章 食香可温情(1)
冬去春来,夏逝秋至,围猎场上的那场闹剧已谢幕两年,画烛闲极时会忽然想起,想时难免走神,走神须臾也渐渐淡忘,侍奉她的宫人只当她是乏了,也不怎么过问。
她放下的曾经的骄傲,渐渐适应了这里,明白每时每刻该按怎样的规矩行事,比如怎样去讨好太后,比如怎样去调解“姊妹”之间的关系,比如怎样去关心他的夫君……南暝宫这座“囚笼”把她的心囚得死死的,让她忘记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
现在这样好还是不好
这种问题她自己无法解答,亦在这偌大南暝宫中寻不到一人可问,时间久了就慢慢积在心里,只能含含糊糊,将其定义为“长大”,并在疑惑的过程中,遵守王妃的本分,隔三差五炖鸡汤给南暝澈送去。
这天,枫叶遍地,她进后殿时南暝澈正批阅奏章,玉镯在其手边,明明晃晃,很是醒目。
她按老规矩将鸡汤放好,致辞两句便起身告退,却不料身后那人忽然开口:“想见容玦吗”
画烛一愣,乍一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后她便想笑。揪着过去经年不放的人,普天之下,怕是唯有这南暝澈一人。
他曾向自己道出容玦的身世,也曾劝自己遗忘,她自认为她做得很好,遗忘得很是彻底,却不想反是当初劝人的人执念更深。
“陛下想看她一眼何必寻此缘故,你若想看看便是,”她看一眼旁侧玉镯,“可羽觞说过,它的法力有限,用得多了保不齐会失效,陛下还是慎用吧。”
他放下奏折,只望着那玉镯无言。
玉镯乃洛羽觞耗其灵力所致,不仅能隔空传信,怀母镯,还可看到子镯那方的影象。他前些日子无聊时试过一次,投其影,却见容玦和伏音二人在厨房一隅闹得欢快,他听不见他俩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伏音和好面,笑嘻嘻地露出白爪子,往那容玦脸上蹭。场面异常温馨,却让南暝澈生出些许不快,令他当即斩灭了影象。
画烛无意间瞥到折上臣子进言,大惊失色:“陛下还想吞并幻璃城”
“有何不可”南暝澈合上奏折,冷笑,“王妃你久居深宫,对外头之事一无所知,现他幻璃朝中党派纷争不断,我南暝国力鼎盛,又得你西泽相助,正是该大疆扩土的好时机,我何不趁此机会将那积贫积弱的幻璃收入囊中,连带着帮你报了杀父之仇岂不更好”
画烛脸色煞白,只道:“伏音要跟你‘永生永世互不打扰’,你扰了她的清静,不怕她恨你”
“一介女流的恨意而已,怎可与我千秋大业相提并论薛画烛,你这么不希望我攻打幻璃,莫不是担心那容子夜的安危”趁画烛怔忪,他不以为意地笑着,“她恨我是必然的,因那是她的家乡,但夺幻璃是我的夙愿,这回我不会利用她,也不会因她一人之恨而更改初衷。我要做那‘渔翁’,等那‘鹬’与‘蚌’争到头破血流,再动手也未尝不可。”
南暝澈自然不知,在他许下“渔夫之志”之时,他所等的“鹬蚌”正在各自的温柔乡里待得异常安稳。
伏音刚换下习剑时的汗布衫,舀水把脏兮兮的爪子洗干净,就在桌前坐好,等容大侯爷把那条红烧鱼端上来。
怀素见其主子迫不及待地模样,调笑道:“夫人,瞧你这馋样,像几辈子都没吃过鱼般。”
伏音将碗筷摆立正,接道:“鱼我常吃,但容子夜做的鱼我倒真没尝过。”她看向怀素,“他亲自下厨,还没把厨房烧了,倒是件稀罕事;怀素,你等会儿尝时可得给他留足面子,你不能指望他那红烧鱼能烧的有我烧的那般
第二十七章 食香可温情(2)
伏音踌躇一会儿,认真道:“侯爷,每个人都有埋藏心底的秘密。半年前,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很开心也很感激,但正如你当初没法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一样,我也没法将我的秘密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我所图之事绝不会牵连到你。”
保证不牵连……每次都这么说,我又岂是怕牵连到自己
容玦心道,正欲开口,却有侍从扣门而入,递上一信笺便告退。
他接过一看,见封面是付小林龙飞凤舞的字体,想付伯已故三年之久,便已猜出里面为何物,拆开一看,果不其然见红火一片,上面墨痕已干,抒着“婚帖”二字。
因视角不便,伏音看不真切,问道:“这是什么”
“朋友发来的婚帖。”
她忙问:“丝箩城的那个”
容玦“嗯”了一声,伏音闻之一喜。
“日子定于何时”
“来年正月十六,”容玦笑道,“上元节的后一日,想必热闹得很。”
“可以带我去吗”伏音凑过来,仔细瞅着那喜庆的婚帖。
容玦一愣,不解其意。
“侯爷不知,我有一嗜好,特爱看他人成亲,觉得那场面既热闹又温馨。新人欢喜,我瞧着心里也欢喜,你若带我去,我定念着你的好,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她说得很是自然,让容玦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来。
“也好,你便随着我,也给他们帮帮忙。”他随口说着,未曾咂摸出“随”字粘带的亲昵意味。
同样心粗的伏音连连致谢,却听这容大侯爷转而又毫不客气地冷哼道:“你频频许下保证,说不会牵连到我,可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溜进宫里图你所谓‘大事’,不会牵连我才怪。”
她反驳:“我每日都练,安伯都夸我有所长进,假以时日,待我摸透宫里地形……”
“练功并非一朝一夕,也不是你三天半个月、或是一年半载就能出师的东西,你仅凭自己窝家埋头苦练,既不寻师也不觅秘笈,怎会有所突破”容玦打断她,直言道,“我虽不才,但武学造诣却在你之上,勉勉强强可以指导你一二;至于宫中地形,我已绘制出了个大概,你若觉它于你有用便拿去,无用便弃之。”说着,他便将桌上绘制好的图纸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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