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伏音愣住,“谢”字还没出口,又听他正色道:
“你既信我,我便信你,你不愿意说我便不再逼你,只不过阿蒙沙,你须得记得,如若他日你做了违逆我的事,我绝不会饶你。”
她郑重接过,道:“放心吧侯爷,我谨记。”
兴许是承受不住她诚挚的目光,他别过头轻“嗯”了声,便转身欲走。他刚走至门口,又听她忽然问:“你中午不吃东西”
“我在掌事局吃过了。”
伏音愕然:“所以你是专门来送你烧的红烧鱼的见我‘功不成武不就’,又给我画了地形图敢情你回府一趟是……”为了我她生生把最后三字吞进肚,没好意思问出口,却笑出声,恰到好处地点破容玦心事。
他先是一怔,又眉头轻蹙:“你想多了,我回府自然有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只当他是在掩饰,不戳破,笑吟吟问:“那要不要我给你备点银耳粥下午带着喝呀”
他面色微僵,嘴上却讽道:“别,你那粥祸害家里人就够了
第二十八章 食香可温情(3)
“看来你们真是太闲了。”容玦的突然出声让说话者吓得咬住了舌头,她慢慢转身,亲眼看到自家侯爷杵在身后更是白了脸色,伙同另一人跪地行礼。
“如果你们有这闲工夫背地里乱嚼舌跟,本侯倒是不介意把你们送进宫中浣衣局教养一番,毕竟我连城侯府不愿养闲人。”他冷言道。
俩女连连摇头,哭诉不已。
“表兄何苦为难下人”有声音自廊中传出,容玦定睛一看,满目玄黄,原是裴晏迎面走来:“下人的确不知分寸嚼了舌根,可说的不是事实吗,表兄这番却颇有恃强凌弱之嫌。”
怎么每次这位闲极无聊的太子殿下都要来凑热闹
容玦失笑:“太子殿下好像对我府中之事颇为在意,连教训两个嚼我内子舌根的丫鬟殿下都要过问,是该夸您怜香惜玉好呢,还该谢你对我这个表兄时刻关注的好,”他瞥了一眼其中一个跪地的丫鬟,“殿下也不必隔三差五派人来,对我特意关照,这样岂不把东宫搞得甚是冷清”
“本宫好意遣人来提醒你,你莫要不识抬举!”
“那子夜便多谢殿下的‘好意提醒’了,”容玦笑意不减,“但我府人手足够,还劳烦殿下把你的人一一带回。”
裴晏含怒,几番挣扎才压制下去,等一旁松树上掉落几颗松子后,他才开口:“表兄不愿领情,此事便罢。只是表兄,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却让人防不胜防,毕竟各处一国,立场不同,难免会有……”
“太子殿下是在说我吗”有女声自石阶处传来,令裴晏脸色一僵。
容玦循声望去,见一片火红处有女盈盈而立,她身着淡紫襦裙,手执玉盘,在枫叶的掩映下,显得恬静温婉,下一秒却挣脱了形象朝自己飞奔而来,活像一只欢脱的蝴蝶。
恰是阿蒙沙。
“你怎么……”来了
他一开口,就被她塞了一嘴的糯米团子,害得他连话都没说完,又见怀素在她身后向自己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他默叹,表示理解。
“我瞧你出门急,也忘问你需不需带它走,前俩天我闲着无事,就到厨房跟厨娘学了点手艺捏了几个出来,幸好你没走远,怎样,味道如何”她睫毛弯弯,一脸期待地瞅着他,将在场的其余四人视若空气。
容玦艰难咽下这软软糯糯的劳什子,刚想照实答她“牵强人意”,抬头瞅见她期许的目光,耳根一红,话到嘴边又转了弯:“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些,”说着,她又抓起一个往容玦嘴里塞去,继而转过身终于正视了眼一旁的的某人,故作惊讶,“呀,抱歉啊太子殿下,我把你给忽略了。”
“……”容玦觑了一眼身旁此女,默批:演技浮夸,忒假了。
也正因为虚假,裴晏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接垮下脸来。
见其露出本性,伏音脸上笑意也逐渐敛,眼睛微眯,只道:“殿下何故多此一举,跑到侯府一再挑拨我和夫君的关系我是东芜人又怎样,我故土自两国联姻以来,可干过半点有违盟约之事反倒是你太子殿下,成天没事就找我夫君的麻烦,他是碍你道儿了,还是跟你有血海深仇了,不就是王上赏识他重用他嘛,你非得如此嫉恨,不怕我东芜大军哪日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跪地上的那俩杂役听往日里好欺负的夫人如此言说,个个惊出一身冷汗。
裴晏先是一怔,而后嗤笑:“公主好大的口
第二十九章 荒唐故人戏(1)
新春刚过,万物皆新,离付伯魂逝已过三个年头。
上元节一早,小林向他阿爹的牌位磕三个响头后,便开始忙着操办婚事,他招呼几个要好的邻里乡亲和客栈伙计,将囍字贴到客栈各处,又把红灯彩绸高挂,欲借着节日的喜庆让热闹满溢。
眼下安垣正帮着摆正桌椅,他早已过了孩童年岁,脸上的稚嫩与傲气褪去不少,发育早,体格足量,远远看去有如大人一般,这几年的历练令他感知到民间疾苦,让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的他,练就出比之同龄人没有的超然气质。
客栈里的伙计都说,这个小家伙有时候比东家还老成,付小林听后也只是笑笑,默想:废话,再怎么说,他也是先皇血脉。
几年间,安垣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间,一是读史书策论,二则是接收容玦让暗卫用信鸽发来的有关朝中局势的消息,写下自己的见解发回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他曾视为仇敌的连城侯,可能是因为他的小姑姑将这人视若甘霖,也可能是因为这人留他活命,还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还有可能是因他从这人身上总能看到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东西,这东西让他生出一种微妙的亲近之感,书上说,这种感觉叫做惺惺相惜。
安垣觉得,若是小姑姑执意让容玦做他的小姑父,他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容子夜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合他的胃口的。
听小林说今日容玦会来,安垣便一直期待着,想着见到他定要问清楚小姑姑的去向,他觉得凭往日那容子夜的能耐,不可能两年多来获取不了他小姑姑的一点消息,却不想,在看到容玦前来的身影时偏偏傻了眼——他看到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黑丫头像个小尾巴般伴他身侧。
也难怪安垣敛去了平时里的老成模样,那付小林看到这二人时脸上的表情可谓震惊,他停下手中活,径直走向容玦,客气几句便问:“这位是……”
“我内子,阿蒙沙。”容玦道。
“你好呀,嫂子。”小林不过脑子,容玦话音一落,他便顺其自然地接过话把。
伏音被他唤得一愣,刚想跟她的老朋友打打招呼,却见付小林语毕后马上拉了容玦到了一侧,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她分神之余,早有人走到她的面前。
“你当真是他夫人”
伏音回头,只见安垣这小家伙站在自己面前,神情严肃。闻之,她点点头,刚想捏捏他长胖的小脸,却被小家伙避开。
她这侄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打发,只是他年岁长了,眼神却越发不好使,现如今连自己亲姑都不认识了,不过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她刚想开口,不料被安垣抢先一步:“别试图跟我套近乎,我讨厌你。”他声音不大,却足以响彻伏音的耳畔。
伏音起先愣了一下,随后还想问些什么,谁知她侄儿瞪了她一眼就扭头离开了,哪里容得下她询问的机会
三年不见,这小孩真是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就这坏脾气、直性子,如若长在宫闱,不被人嫉恨陷害才怪。
伏音正为自己不经事的小侄犯着愁,容玦也在另一边被付小林追问得火热,问题无非是“你何时结的婚”、“你妻子姓甚名谁”、“为何不通知他”如上三连。
容不得子夜回答,安垣就已走到他面前,诘问:“我姑姑呢”
小林连珠炮弹似的发问终于停了阵仗,他亦随安垣将目光投向容玦,后者嘴唇微启,沉声道了句“抱歉”。
安垣冷笑一声,平日显出的持重沉稳在此刻荡然无存,他什么话也没再说,就转身上了二楼。
倒是伏音最早回过神,走到容玦小林旁边,把话题带到婚事那边,问小林可还缺帮手,
第三十章 荒唐故人戏(2)
那方,倚着门框的付小林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看着发怔的容玦若有所思。
不久后,他笑道:“白脸儿,我发觉你挺在意你夫人的。”
容玦眉心微皱:“我没有。”
“是么”小林挑眉,看着他玩味一笑,“好吧,随你怎么说,‘没有’便是没有吧。”语毕,打了个呵欠刚想走远,却听容玦蓦然发问:
“小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混蛋”
小林懒洋洋道:“‘混蛋’算不上,但有时候的确蠢了点。”
“蠢”容玦挑眉,迅速捕捉到一敏感字眼,“付小林,你倒说说我是怎么个‘蠢’法”
小林见状有些讪讪:“这种事还是自己发觉的好。”说完赶忙溜走。
午后,安垣受小林之托带伏音抵达殷府时,殷家姐妹正在忙着收拾。
殷罗见门口有生人前来,不由感到奇怪,忙问安垣,安垣心中本就有旮沓,只称此女是容玦娶来的夫人,此次是特来帮忙的,引得殷罗一愣。
殷芙倒是无所芥蒂,拉了伏音进屋,又问长问短,闲谈许久。
伏音本不知殷芙被羽觞带回此处,几番攀谈,发觉她还未记起过去自己所犯之事,渐渐安了心神。
殷罗因容玦伏音往昔之事心有嫌隙,对新来的阿蒙沙爱搭不理,但见她跟殷芙相谈甚欢,又觉她的言行举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惹人生厌,便慢慢放下芥蒂,也随口问了她几个问题。
至此为止,伏音与丝箩城中的故人会了一遍,无一人认出她来,这样看来,羽觞的易容技艺比起上次不知精进了多少,她暗自松下一口气,却又隐隐生出几分失落。
这时,她听殷罗忽然问:“你知道伏音么”
殷芙看向自家姐妹,呵斥一句:“阿罗。”
殷罗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慌忙掩饰:“你瞧我姐,那是我过去的朋友,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她,哈哈,”又强行转移了话题,“今日是正月十五,听说夜晚浅川河畔有三年一度的灯会,沙儿你若无事可以和容小侯爷去那里逛逛,错此良机,怕是又要等上三年了。”
“阿罗,今年你与你那夫婿是看不成了,新婚之前总该回避回避。”殷芙道,“但我是闲人一个,倒可带你去那里逛逛。”
“阿姊你真好。”殷罗抱住她姐撒娇。
这几年,殷罗的性子转了许多。
伏音的思绪停留在殷罗抛掷的问题里。若按以往,殷罗定会追问个不休,问她怎么就跟容玦成了亲,问他俩何时结了亲,问伏音去了何处……也是,丝箩城的很多人都以为曾经的她跟他会是一对,她也曾这么认为,可惜造化弄人,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的,偏偏是阿蒙沙;而她,只能以这种身份继续隐瞒下去。
一下午的时间帮着置好殷罗明日的行装后,伏音在殷府肆意闲逛,见其中修饰装潢与几年前无异,只不过再无什么滑褢叨扰。
此时太阳西行,又降落之势,离殷罗说的灯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她不是没想过跟容玦游灯市,可当美梦降临时,她却踌躇了——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怎样的身份面对他。
其实,她特想让他知晓自己是谁,又害怕他真的知晓她是谁。
这种矛盾的心理,连她自己都被绕糊涂了。
许是因冬日萧条的缘故,她凭空生出些许冷意,走在迂回石子路上,她想起过去的许多事许多人,仿佛父王母后是昨日惨死,简夕是昨日离去,幻璃是昨日被佞臣攻占……很多平日不忍去想的事,今日却翻来覆去在脑海中涌现,人人都道“伤春悲秋”,伏音自诩欢脱恣意,没曾想此
第三十一章 荒唐故人戏(3)
“有么”他小酌了一口清酒,又将杯子举到伏音唇边,“夫人要不要尝一点。”
“不用,我不胜酒力。”
容玦不强求,将杯中酒饮尽后,便托腮看着面前人,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眼神有些迷离,轻声说了句:“原来你也不善饮酒啊。”
伏音怔住,不知他口中“不善饮酒”的人指的是他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见他还有倒酒的趋势,她忙把他制住,斥道:“借酒消愁,做给谁看”
“做给你看。”
她手指一僵,抬眼看他,见他面上虽显红晕,却丝毫未有醉意,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平素做事向来是自制且沉稳,很少平白无故说出这般唐突的言论,可这么一说,便让她乱了心神。
她慌不择言,道:“笑话,怕是侯爷讨不来心上人的芳心,不能跟她去逛灯会,为此黯然神伤,借酒消愁吧,何必要拿我当挡箭牌”
“夫人,你莫要不讲道理,”容玦敛去眸中情愫,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今晚的饭菜是为你所点,等会儿的灯会也是我心甘情愿想携你前往观赏……”
“容子夜,你今日被灌了什么**汤”伏音闻之心头更慌,站起想探探容玦的额头,却被他一手钳制住,听他继续道:
“……我想那花灯齐放、水波潋滟的情景一定极美,料想你必会欢喜,所以便自作主张到殷府将你寻来,你莫要怪我。”
伏音听了越发慌乱,觉得此刻若有铜镜必能照出她被容玦哄得通红的脸,她恨不得马上收回先前所言。嘴上抹蜜的是他,被灌**汤的却不是他,是自己。
“侯爷你醉了。”她道。
容玦失笑:“我不过是喝了一杯,怎会醉。”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闷声问。
“知道,你是我的发妻。”他笑意款款,似将星子嵌于眸。
她掉下泪来,忍不住问:“伏音呢,你还记得她吗”
嘴角依然沾有笑意,他伸出手替她拭泪,看着她温言道:“记得啊,怎么可能忘记。”兴许是酒壮人胆,他边说边拿手轻轻摩捻着她的脸颊,埋怨般调侃道,“一天之内能哭两次,旁人见了定当以为我欺负了你,夫人,你烹饪水平不怎样,哭的本领倒是得了仙人的真传。”
伏音果然被他气得掉不下一滴泪,刚想说什么,却听有人的脚步声停在他俩跟前,感觉容玦朝那人望了一眼,手上动作便僵持不动,眼中震惊与疑惑掺杂,低头看了她一眼,便仓促收回手去。
“子夜,真的是你。”
这声音分明是……
伏音循声望去,却见停在他俩跟前的女子像是极其震惊般掩住口鼻,额头鬓角有交错的疤痕,依其露出眉眼来看,与自己过去的模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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