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容子夜。”
眼前模糊成一片,连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晕散成了一片。
“别不信啊,我说是真的……”
她拿手一抹,发现脸上早已湿了一片。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心在经历那些事后已经冷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使她落泪,可面对眼前这人紧闭的双眼、苍白的面容,她真的慌了。
赤凌走了,父王去了,母后没了……现在连爱捉弄她的子夜也要走了吗不,她不允许!
吸净鼻子,拭干泪水,她重新背起他。
至少得把他背到有人烟的地方。她想。
“子夜,你不会死的。”
她对他说,“有我在,才不会让你死。”
一步,一步,看着他紧握在手模样普通的茀苡,她心里挺不是滋味。
茀苡啊茀苡,你可害苦他了。
她这番想着,不由想加快脚步,不曾想力不从心,踩空一脚,身体翻转而下,背上的他也因此被甩开,坠入谷底,还好坡度尚浅,又有枫叶作毯,摔得虽惨,但并无大碍。
她赶忙爬起,欲寻容玦。
抬眼间,只见一粉衣女子持鞭立于眼前。
“你是何人为何冲撞郡主”
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她并非有意,是情势所迫;如此看来,此人并非明眼人。伏音并不回答,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只打量着来人。
来人目色含嗔,在看清伏音容貌时也是一惊,后退一步,挥起鞭道:“大胆!你究竟是谁!竟敢佯装如厮行刺郡主!”
哈
容不得伏音言语,只听身后一人又惊又叹地叫喊:“子夜哥哥!”
转眼望去,却是西城郡主薛画烛。
她一袭红衣,亮得刺眼,宛如朝阳初升于此。
真好,这样他可有救了!
伏音心底长吁一口气,又想跟曾经的玩伴打招呼,可话噎在喉,又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跟面相,不由失笑。
画烛认识的是当年名动幻璃城的伏音公主,不是如今一无是处的小哑巴。
伏音终等到了画烛回眸,可等来的目光里只有惊惧。
如默片一般,伏音冲她友善一笑。
她那昔日友
第十四章 相逢应不识(2)
她皱眉,倒宁愿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萧声渐缓,又有场景植入她脑海……
朦胧的雾霭,平静的湖面,吹箫的人。
她朝湖边走去,萧声渐近,湖中涟漪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望着雾中缥缈的影子,她疑惑更深:“你是谁”声音回荡在云霄,一遍遍,一层层,如同涟漪。
雾不散,萧声止,湖起波澜。
她瞥见影子将萧放下,朝她走来;她动弹不得,只觉此人身形熟络,却不知在何处见过。
“姑娘,姑娘……”有人在唤她,鼻尖传来阵阵药草清香。
睁开眼,映入一抹洁白,眼前之人冲她俊朗地一笑:“还好你醒了,不然,我都以为是在下的药方出了问题呢!”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认为这仍是梦境。
“姑娘家住何处先在此休息片刻,一会儿我将你送回去。”
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伏音却话噎在喉,说不出,反倒不停咳起;那人轻拍她的背,还在说些什么,她已听不清。嗓子发紧,有着真实的疼痛。
是的,这不是梦。伏音在心底默想,望着眼前眉目依旧的男子,眼眶红了。
“姑娘,你怎么了”听着关切又疏离的询问,伏音扯出一抹笑,心底是说不出的悲哀与辛酸。
“我去倒水。”见他欲抽袖而去,她一把抓住他袖口,清清嗓子道:“赤凌,别走。”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不解地问道:“姑娘,你认得我”
姑娘,姑娘,他竟一口一个姑娘,叫得顺口;她的面目,如今就连他这个哥哥也认不出了。
她扯着那衣袖不放,想像若干年前那般冲他撒娇卖乖,可她做不到,最后她只好保持那惯有的微笑,告诉他:“赤凌,我是伏音。”
容玦醒来的时候已日上杆头,眼前是青萝幔帐,跟一个明媚脸庞。
“子夜哥哥,你醒了!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我吩咐她们给你做。”画烛见他清醒,收起数尽子夜睫毛的心,笑靥如花。
“郡主”容玦还没适应这一突然变故,只记得自己在采茀苡,然后……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双手,他翻身起来,却见画烛噘着嘴挡住他。
“郡主可见过属下采来的草药”容玦向她恭敬地行一礼。
“那草药,我看着也没什么用,就给扔了。”画烛见他醒来就问起什么草药,意兴阑珊,但随便敷衍了一句,却听见他冷冷诘问道:
“扔了郡主当真就那么扔了”
画烛想着自己与他已有两年未见,再次相见他却因一草药对她冷言相向,眼眶渐红,哭道:“不就是个破药草吗,你与我两年多未见,我救你,守着你三日,你非但不感激,还这般对我!”对门口的袖儿道,“去,到我房间给容公子拿那破草去!”
“郡主,是属下的错。”
“别‘郡主’‘属下’的来回叫,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要唤我‘画烛’。”见子夜语气放软,画烛破涕而笑,拉着他的胳膊,往桌椅那边拽,坐下后,又忙着给他倒茶。
容玦按住茶壶,淡淡道:“郡主不必如此。”
袖儿拿草药回来,见到的便是画烛与容玦双双僵持的场面,眼珠一转,奉承道:“公子不必推辞,郡主也是一番好意。想你跌落山崖,是郡主历尽千辛万苦将你背回马车;你昏迷不醒,是郡主夜以继日地守你三日盼你醒来。如此恩情,公子应没齿难忘才对。”
“休要胡说。”画烛这句呵斥说得很轻,心中倒也得意得很,面上显出些许红晕。
“多谢郡主相救,只是,”容玦接过画烛递来的茀苡,轻轻摩捻,“除属下之外,郡主可还见过其他人”
袖儿因先前曾口出狂言,自觉理亏,见容玦似乎与她相识,忙在画烛作答前回应道:“没有,郡主没遇到其他的任何人,”见画烛欲言又止、百般疑惑的模样,又勉强笑着自圆其说转移话题,“袖儿在一旁看得仔细,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莫非是那人伤了公子”
容玦没有回答袖儿的问题,反而不动声色地看了她许久,直至看得令她汗毛竖起、冷汗直冒,才兀地轻问一声:“是吗”转而又对画烛说,“画烛,我找到你伏音姐姐了。”
画烛正沉浸在他喊她“画烛”的喜悦中,“伏音”却二字如啻惊雷般响彻她的脑海,怔了怔才明白过来,语言错乱:“啊!她,有人说她已经死了呀,而且,南暝王找了那么久,子夜哥哥你怎么会……而且,而且,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只是出于客道说了那么一句,却听见子夜轻轻道:
“画烛,你别急,我带你去找她。”
只有提到伏音时,他才会忘乎所以,叫她“画烛”。她怎么忘了
听
第十五章 为有暗香来(1)
步入竹林中央,容玦念咒,在周围都下了结界,唤道:“朔月,出来吧。”
竹林深处,飞沙走石,一黑衣人持剑而立,向容玦行礼:“左使,有何吩咐。”
“以前你说过,赤凌并非幻璃皇子,而是南暝质子;那你是否查清他在南暝的身份”
“回左使,没有。此人心思缜密,自上次左使派属下打探他行踪,属下便一无所获,不久传出他已阵亡的消息,属下当了真,便把此事搁浅了;谁知,他竟还活着。”
风过竹林,容玦负手而立,闭上眼,再张开:“查,继续查!”见朔月恭敬回应,蓦然嘴角一弯,俯下身来,“朔月,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回左使,已经十年了。”
“十年那真是太久了。那么,朔月,”他顿了顿,“你为何要帮着南暝澈害我幻象,并非凭空产生。中此邪术之人,必在此前服下幻梦引;幻象要想逼真,做到摧毁人的心智,必得了解中幻象人之所惧。符合这两点的,也就只有伴我十年的你了。”
“左使!”朔月面朝他跪下。
“起初我以为是右使,毕竟在虚桐山庄,她是最擅用幻梦引的人,而我也曾到过她的风满楼,受她指引去枫林谷。的确,她也参与其中,但不过是负责把我诱导进去罢了,真正下手的是你。你被他们收买,在我去枫林谷之前,给我下了幻梦引,并托故不去,坐等我的死讯,不过结果怕是让你失望了,我在最后一刻被伏音唤醒,虽是九死一生,但也有惊无险。”
“左使是如何发现的”
容玦叹息一声道:“知道那一幕的只有你。”
“左使,”朔月抬头,眼中有震惊与悔意,“我、我是受庄主所迫,他说,我若不干,他就会杀了雁澜,我、我没办法啊!”
是舅父!看来他们联合了,但,舅父为何非得致我于死地难道是因为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想像当初对待席师兄那样,借他人之手除掉我
容玦暗忖些许,便道:“杀雁澜他既然想利用你对付我,便一定不会杀了她。再说,我的手下还轮不到他来动手!念在你是为情所困、左右为难,况且还放出风声、间接救我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见朔月面有疑虑,便问,“怎么,不是你告诉伏音我去了枫林谷”
朔月喏声:“回左使,不是我,是右使;属下那晚内心不安,无意中看到右使在楼下徘徊,之后公主殿下出来,跟她聊天,没聊几句就策马而去。属下以为,是她不会错。”
“哦原来是右使。她反复无常得很,既陷我于牢笼,又救我于水火,让人恨不得、谢不得。是时候去会会她了。”隐约有人影闪过,容玦轻声道,“朔月,此地不宜久留,你且退下。”
撤去结界,容玦却见石桌不知何时移到刚才的结界边缘,付伯坐在那里,冲他招招手:“小夜儿,博弈否”
容玦怔住,一时间竟不知应上前,还是应止步,那一瞬间,他只觉得阿爹就在他面前,挥挥手,问他道:“小夜儿,练剑否”
“子夜哥哥,半天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画烛挽住他的手臂,迫使容玦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他轻轻抽回手,不经意的一问正中画烛的下怀。
“我可不想打扰那一对璧人,我想了想,南暝王于伏音姐姐而言,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赤凌就不同了,全幻界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幻璃皇子,与伏音姐姐称得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人虽分别多年,但也不改情谊,子夜哥哥,你说是不是”
见容玦不语,画烛便数落他:“你刚才让她随你去风雅楼,实在糊涂;她与赤凌才刚相见,你怎可……”说了一会儿,直至口干舌燥,却
第十六章 为有暗香来(2)
几日后,阳光正好,街上游人如织。
本是容玦约伏音游玩,最终却演化成四个人的出游。
画烛拉着伏音满街逛,往往把玩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即使是一个残破的毫不起眼的石头也可入其法眼,并花下重金买下。这阔绰、这“当机立断”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付小林当属“旁人”首列,等画烛买来,他颠了颠,羡慕收了几分,终啧啧嘴道:“这西城小郡主的品位就是独到……”画烛未发觉此话有何不妥,忙拿回她心中的“玉石”,摆摆手,做不好意思状:“那是,那是。”
见画烛如此,小林抑制不住笑意,溜到容玦旁,凑到耳边:“那不过是块破石头。”继而哈哈大笑,却见容玦默然凝望前方,目光中掺杂着复杂的情感,令小林不由暗自唏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得立于纸鸢车旁的二人。
街铺林立,纸鸢斑斓,他们站在街角一侧,任凭人头攒动,任凭风乱发丝,宛若谪仙,竟让付小林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
“真是一对璧人,”小林看痴了,竟忘了自己在谁的身边,“小音子脸上的疤,啧啧,可惜了。”
自从听付伯说小哑巴是个女子,小林惊讶了几天,便开始了嘴上的“怜香惜玉”,变得悲天悯人;如今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不由讪讪转过身去,想说个安慰人的话又想不出,最后眼珠一转,酝酿下情感,堆了个舒心的笑,却见一旁人收了目光,听其淡淡说句:“走吧。”
声音无悲无喜,却听得小林心头一阵酸楚。
他抬眼看了看分立在不同“阵营”的两人,心中茫然,联想到多日未见的依荷,越发无措,正想着,却听见一熟悉女声:“小林子。”娇媚可人,似梦似幻,小林呆呆地转头,继而痴痴地笑了,眼前人正是他所思所想的依荷。
“在这里碰到你真好。”小林由衷道,脸上不由一红,喏喏道,“你、你想不想吃紫米糕,我带你去,我们原来……不不,我是说……我带你去一家店,那里的很好吃。”
“哦”依荷微微挑眉,几近妩媚,“正好,我想吃。”说罢,便被小林拉到一家摊位。
光线柔和,透过林间的缝隙,一层一层,旖旎而下。
“小林,又想在我这儿偷学手艺吗”
小林看着依荷专注吃糕的样子,不禁心中一荡,被摊主这样一问,面上挂不住,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今天只有你一人来吗”依荷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他一句。
他摇摇头,咬了一口紫米糕,含糊不清道:“还有白脸他们,对了,你知道吗,小哑巴竟是女子。”见依荷没有过多的惊讶,为了防止气氛的尴尬,小林问道,“你、你来街上做什么”
依荷笑而不语,看了他一眼,又掩嘴作笑,道:“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想了想,又道,“我来这儿,是为了赴约,见一个人,可惜他好像另有安排,只好换一处了。”
说得小林面上红透,像是熟透的苹果。
伏音找到小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不由无奈地摇摇头,对一旁的赤凌道:“看到了吧,这孩子一见到依荷就是这般模样,你们男孩子都会如此吗赤凌你出游这么久,有没有喜欢的女子领来让我叫声嫂嫂吧。”
说得眼睛弯弯,亮如翡石。
赤凌听得一怔,随即笑如春风:“我本以为,你不只把我当成哥哥;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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