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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魏冉不冷不热道:“如果给说客分个等级,您无疑是最低劣的一等了。”

    “秦国早已变法,若是再变,不是变法而是乱国!”

    为秦国计较?

    这不是废话,哪个说客不这么说,老掉牙的开场白了。

    漆雕晖却是真的叹气:“秦国吃的太快了,需要缓一缓,消消胃口,凡事都有两面性!不可以走去极端!”

    “秦法之强,强在转移内忧,得军功者授以爵地,因为天下广袤,土地极多,但如果六国尽殁,如果有朝一日,天下定于秦法,功无可,地无可分,难道要不远万里前去更西方,征天毒之地吗?”

    “劳师甚远,弊大于利!”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人心若散,则秦灭矣!”

    漆雕晖严肃道:“非是废弃秦法,而是要改良秦法!祖宗之法,莫非不可变吗!”

    杜仓哈哈大笑起来!

    “漆雕晖!法,是用来制人的,王之下,你我皆同,强行公正!”

    “而不是让人肆意去篡改法律!法,有它的绝对性与公正性,并非时祖宗之法不可变,而是如今,不需要变!”

    “法是一切根本!如勒住天地的缰绳!若是谁都能改法,今日你一笔,来日我一划,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法制,法制!是依法之制度,更是要以法来制之!”

    “你想要借助秦国变法,来为接下来的儒门八派之争敲定结局,想法很好,但行事,或许有些愚蠢了!”

    漆雕晖道:“法非人所制也?秦法也是商君所写,既是人写,自有考虑不周之事!二三百年前的人,怎么能看到二三百年后的事?”

    “时与世同,事与世移,日月将错,星辰亦是百年一换!”

    二人激烈争辩,如火如荼,此时范睢见到秦王动了下眼睛,望向远方而不看近在咫尺的二人。如是受意,便开口问程知远。

    “夫子以为谁胜?”

    众人都看向程知远。

    程知远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人之生,固小人也。”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所谓两面,其实不存在的,人本就是只有一种本性,称之为本能。”

    漆雕晖与杜仓皆没有言语,等待下文,只是本能二字,让他们有了些遐想。

    程知远:“不可学、不可事而在天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

    伪即为,意即人类的作为。性和情是天生的,人不可干涉,也不应该干涉。但人的后天选择、思考、学习、行事,却完取决于人,应该由人自己承当,“天”也同样不可以干预人事。

    “人本不懂法,法从何来?天降也?商君之法,等级之法,强国之法,但在我看来,却不算法制,充其量只能说,是‘以人驭法而制之’!”

    “《商君书·算地》夫治国者,能尽地力而致民死者,名与利交至。”

    “治国者讲爱民、利民等不过是手段,目的在于用民。”

    杜仓冷着脸:“国君不为用民,算什么国君?”

    程知远制止了他。

    “错,用民不当为国君所用,而是应当为国所用。”

    杜仓:“国君即是国!”

    程知远摇头:“国君非国!法非君法,当为国法!”

    “不是你秦君遵法制,而是应当让这个国,本身就该有这般法!法非君之法,实本为民之法!”

    “君当爱法,法当爱民,使民护法,可为法而死战,君持法而令民,民爱法而心甘情愿为国效死,君当为民而颂之,而不当持法以为驴鞭!”

    “如此般,天地之间,便莫有可挡者!”

    声音振聋发聩,响彻天听!

    。

    ()是,,,,!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万法之法
    【】(),

    法家的思想,说到底,虽然开启了法制之先河,但最终还是为统治阶级服务,只不过这个统治阶级,变成了君王一个人,而非是大部分人。

    这也是老氏族从统治阶级降低到被统治阶级的根本原因。

    以往宗族之法大于国法,国法不可审宗族之法,而商君变法之后,宗族之法低于国法,甚至被引为私刑,而几乎被废弃,老氏族威严不再,民众不再惧怕世家宗族,而是以秦法之刑令为根本,老氏族若是敢僭越秦法,那就要被杀鸡儆猴。

    不论是法,术,还是势,三派的核心思想,都是“为君定法”,法之一派,是秉承“人亡而制不息”,这就是法制之治,从三家之说来看,也是最好的一种,人死而制存。

    术则是以君王之身施展驭下手段,讲究如何以阴谋算计控制臣下,也就是所谓的政治斗争。

    而势,君持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治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即“独裁”主义,君王要有绝对的威严,以独裁而得无为之治,臣不敢不尊君之令,君令即法度,乃至于一言一行都让臣子恐惧。

    但今日,程知远所说的这一些话,则有些颠覆法家三派的意味。

    因为程知远所说的法,非君之法,而是民之法!

    “荒谬无稽!”

    杜仓大为震怒“升斗之民,生来有性恶,不以法治之,民者好逸恶劳,如何肯为国效死,民与法本就是对立面,秦之法已是天下最上之法,改无可改!”

    “若使民纵法,君将不君,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从某些意义上来看,杜苍的话其实也并没有错误。

    程知远却是摇头“我只是说法当为民之法,但要如何让民爱法,你做不到,便不要说旁人也做不到。”

    杜仓指着程知远“夫子可知当年秦国私斗成风,此风因何而止?”

    程知远“商君立刑,杀缚私斗两村三百余人,其私斗主谋腰斩弃市,协从者重罚,私斗乃止。”

    “正是如此!”

    杜仓大喝“人之性恶,贪婪有欲,不以法度治之,欲物无止也!凶厉不息也!无公斗之勇,而喜于私斗,这样的民,如何使法为民,如何使民爱法,你来说说!”

    “你说法若是维护民之利,那也就是说,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打光了才好吗!”

    老圣人是真的生气,程知远所说的话,既是法家之道理,却又背离法家之核心,是貌合神离,离经叛道之语!

    然而却不想程知远反问道“你不使民众知民智,知大义,知善恶对错,政府不为民众寻找安身立命之地,不把民众生计放于首位,不想着如何解决私斗根本,流落于表面,却只想着以严刑峻法压制民众,若此非弱民,又何为弱民!”

    “此也为法度!漏豁如天!”

    程知远大手一挥,其袖猎猎作响,杜仓脸色一肃,沉着面孔道“使黔首知智,使其霍乱纲法么!士修书数十年,尚且不能遵从本心,仍受驱策,若使民开大智,国不亡否?!”

    程知远:“放任自流当然会亡国,但基础教育从来刻不容缓!”

    “关键在于下一代人!黔首之子虽然贱,却也有向学之心,仲尼开私学之先河,第一次使得学子无贵贱之分,遂有圣门出,天下庶人为之欣喜!士者高高在上,浑然不知民心所向四字!”

    “春秋时代,国人可以废立乃至于驱逐不贤的国君,至如今,却再无国人敢这般作为,是因为如今的君主威严远远强于过去,如今的各国民众,无论是国人还是黔首,都远远愚昧于过去!”

    “你们害怕变法,因为乱的不是国……”

    程知远看似是指向杜仓,但却是指桑骂槐,在点戳很多人!

    “乱的是你们的国!”

    这种变法过于可怕,很多人听得都是脊背发凉,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士的代表,是秦国体制内还能存在的,为数不多的强大贵族。

    国与贵族之国,有根本的不同!

    “你想说,春秋故法更好?!程夫子,我未曾想到你居然是这般愚蠢之人!”

    杜仓神色很难看,法家的存在目的就是中央集权以及弱民,若是民强君弱,确实是有可能重新出现春秋时代国人驱逐国君的无厘头事件。

    程知远叹息一声,像是恨铁不成钢道:“罢了罢了,你这老圣人这般愚钝,其实恐怕也不是愚钝,而是不愿意听从我这骇人的话吧。”

    漆雕晖适时道:“夫子所说是极有道理的,但却与世之法流不符啊!”

    “依我所见,儒也好,法也罢,都乃一道之极端,而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一昧走咸,走淡之路,若是儒为表,法为骨,岂非更好?”

    漆雕晖给出了他此行的答案之一,但是杜仓却并不买账。

    而程知远则是震声道:“此之中庸,不堪用也!”

    “表象与里象皆变,但核心未变,便不过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怎么士之利为国之利,民之利非国之利吗?说到底,各位在意的,既不是士之利,亦非民之利!”

    “而是权之利吧!”

    程知远这就是裸在这场辩论赛上撕开了所有人的脸,但在场的人却也没有几个能说出不对二字的!

    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漆雕晖沉默一会,而杜仓则是冷笑道:“那仲尼也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士都不懂的东西,民会懂?”

    程知远:“哦?可我怎么听说,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呢?”

    杜仓为之一窒。

    程知远:“断句很重要,我相信您是知道这句话真实含义的,只不过,与商君书相悖罢了!”

    “就事论事,仲尼之道过于理想与迂腐,不可用于国事,但可用于国智,而商君之道,若不弱民,则远胜仲尼多矣。”

    “以法之制,兼儒之德,行墨之事,法既为人民诉求,有国方有为人民之法,无国则法不存,法护民,使民有!民之命、权、利,在不违背法律时皆能得到保障!如此,其法正,民不令而行!”

    “一切法律中最重要的法律,既不是刻在简犊上,也不是刻在铜柱上,而是铭刻在万民心中!”

    。

    ()是,,,,!



第五百五十五章 法家第四派!
    【】(),

    “你我之间,话不投机,道不相谋,究竟如何,谁高谁下,还是请秦王定之吧!”

    杜仓脸色有些苍白,刚刚程知远一通话竟然让他都有些动摇起来,心神不能宁静。

    法,究竟为君之法,还是民之法?

    国法非君法,而是民法?

    以法制兼儒德,行墨之事,这种乱炖菜羹一样的制度,真的有可行性吗?

    “错了,那依旧是法!”

    杜仓豁然抬头,却见到程知远注视着他。

    “老圣人心中所思所想,在下大约能猜到一二,老圣人现在依旧所不能明的,无非是法或不法的问题。”

    “但我要说的是,真正的法,当不谋取私利,君是因法而高贵,非来自世家宗族之力,官无常贵,民无终贱!”

    “商君曾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我要说的是,不仅仅是王子!天子犯法,更要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说出来,尤其是在君主专政制度的秦国,可以说很是离经叛道,甚至有些危险了!但是因为程知远前几天的大闹,加上他现在所处的身份,就好比陈珍骂魏王一样的,秦王还真没办法把程知远怎么着!

    当然,嬴稷也不是一个不喜欢听谏言的,否则范睢也做不到如今的位置,故而程知远话虽然难听,但构筑的一副蓝图,其实已经让嬴稷有所触动。

    君是因法而高贵。非因世家宗族而显赫!

    嬴稷感觉自己似乎即将抓住什么重点,却又始终隔着一层朦胧,即使程知远已经把话说到这般清楚,嬴稷依旧感觉这层道理始终和自己有着一股无形的隔阂。

    那似乎是永远不能拉进的一点距离。

    “这有些太累了。”

    嬴稷的突然出声以及叹气,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过去。

    程知远则是对嬴稷道:“君主本就是一种很类的工作,所以什么是君,什么是王?”

    “王者,人主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程知远道:“君王本就应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葬亡为社稷!这才是对君王一生最高的评价!”

    漆雕晖显得似乎有些高兴,却也有些古怪道:“这便是孟子的道理,没想到程夫子作为荀子的弟子,居然也……”

    “凡事都要辩证看,漆雕先生之前不是也说过吗,荀子大才,但对待礼乐却迂腐,孟子小气,却也能在大是大非前舍生取义,人啊,世事啊,本就不是固定的!”

    “故也如此,无恒定之人,便无恒定之事,更无恒定不动之法!”

    “时与世移,事与世易!”

    漆雕晖沉吟许久,感慨道:“也曾闻夫子于稷下讲学,三日而惊四方,过去难免以为是荀子为新宫造势,多有夸大,但如今看来……名与才实,果真不弱于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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