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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古时候的知识,最早是由巫来掌握,后来巫成为了儒,儒衍成士,士人与贵族,而那个时候的士人就代表贵族。”

    “平民,哪怕是国人都不可能是士,只有仲尼,他开了私学,于是天下不论贵贱的百姓,都能学到知识,于是士人的身份,原本贵族垄断的这一处,被他打破了。”

    程知远道“有人抨击他,有人厌恶他,有人喜欢他,有人尊敬他,但我觉得,仲尼是一个复杂的人,十分的复杂。”

    舞有些无言,思考良久。

    二人在四周走着,也有儒生听到了程知远的话,上来与其辩论。

    “仲尼教化众生,当然是有大德,这并不违背周公的礼啊,因为仲尼也是在教导更多的人心向礼乐”

    儒生们显然对仲尼十分尊崇,认为程知远说的不对,仲尼教导大家学礼,并没有违反古制。

    舞生怕程知远再说出什么不着四六的话来,便不假思索,立刻把他从这里拽走了。

    因为周围,程知远的话已经吸引到很多人,这里开始成为一个新的讨论区。

    聚集的越多,那些奇怪与厌恶的目光就越来越多。

    “好了好了,别辩了”

    舞很生气,他决定现在立刻就离开讨论区,白鹿宫给各位儒生准备了各自的休息区,但实际上那些屋子实在算不上华丽。

    儒学到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分歧,八脉各有不同的理解,其中有一点,就是生活品味。

    最早的儒生讲究吃的不需要太好,穿的一般化就行了,每天要走很多路,要常常劳作,其实和墨家也差不多,只是墨家更寒酸一些,但随着时间推移,后面的儒生吃的要求越来越高,穿的服饰也越来越华丽,自己给自己学派定的破烂规矩越来越多,甚至标榜自己是古来专门负责祭祀的尊贵人物,于是死循环开始了。

    舞和程知远住的地方,可以说并不能让舞满意,甚至让他想起自己以前那段艰难的岁月了。

    “还有五天,八脉之中,子张先生那一脉还没有回来。”

    雁门关遥远,而且如今赵国与匈奴激战,程知远是知道子张为什么没回来的。

    在恒山武士的队伍之中,程知远看到了颛孙师。

    这位儒门的大贤,加入了对抗匈奴的战争浪潮之中,而八脉这里,已经有人在提议,废掉子张这一脉的正统性了。

    舞拉扯程知远,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夜幕很快降临,聚集的儒生们也各自回来,程知远看到舞正在整肃衣冠,似乎要出去的样子。

    “我要去拜访我的旧友,你先睡吧。”

    舞如此表示,背对着火烛,面向黑暗。

    程知远的手抚上火烛,下一瞬间,整个人都从这个屋子内消失无踪。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咚

    门扉被冲破,有数人神色阴冷的大步进来,每个人都提着剑,但是这间屋子里,却只有一盏静静燃烧的火烛。

    “哈哈”

    舞的手有些颤抖,他跑到了自己旧友的地方,那个旧友出门迎接,并且给他披上了一层单衣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不简单,今天晚上你出来是正确的,有些人要对那个青年动手,这事情和你无关,千万不要卷进去。”

    舞的嘴唇发白“我和他也算是路上认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旧友道“有人要取他的性命,你如果在里面或许会受到波及,我是和他们说好了,让你先找个借口离开,不然你也会被杀死在里面的。”

    舞感到不可思议“这里是白鹿宫啊这是圣人的眼皮子低下,谁敢”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止住,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失魂落魄。

    旧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这很正常,八脉都想让自己成为儒门正统,为此争斗不休,如今仲尼已经没有办法来到这里,这个青年,被一些人认为,或许他代表的就是仲尼。”

    舞颤抖道“这不是欺师灭祖吗”

    旧友叹息“师祖在心便好。”

    其言意不言而喻。

    白鹿宫甚至对这件事情都是默认的,而且不能被很多人知道,所以才有晚上出动,八脉争斗,争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各家脉主,除去子夏,颛孙师二家还能约束,其他的,在脉主衰弱之后,基本上都已经变了最初的味道。

    舞开始哭泣,他觉得自己违背了德与道,更背叛了礼。

    旧友的身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他们居然觉得我说的是仲尼的意思,那就很有意思了中原人,总是喜欢以自己的恶意去揣测旁人的道理”

    旧友浑身顿时一僵,而舞愣住,眼角还有泪水,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

    在这间屋子的烛台边上。

    程知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说说”

    程知远的语气很轻,但是旧友却不假思索的拔出剑刺向程知远

    锵

    剑刃刺杀了程知远,旧友的额头全都是汗水,而他的另外一边,程知远又出现了。

    毫发未损。

    旧友僵硬的抬头,他的前面空无一人。

    “说说”

    程知远伸手一指。

    那柄剑立刻脱离旧友的手飞走,被程知远摄去。

    舞看的目瞪口呆。

    旧友却根本不回应,直接一拳打破筑门,夺路而逃。

    外面,响起了诡异的鸡鸣,同时,无数的剑气,开始向这里移动。




第五百九十六章 烛火(下)
    “我在八脉什么人都不认识,只是说了一些仲尼的道理,居然连白鹿宫都袖手旁观”

    程知远看向舞“舞啊,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现在我要多说几句,你觉得如果仲尼来了,他看到这些人,这些样子,这还是儒门吗”

    “武王的黄钺,他们真的有资格执掌吗”

    “毫无大德。”

    程知远看着烛台,火焰吞吐间,似乎有人间在其中沉沉浮浮。

    舞瘫软下来,跌坐在地。

    “你怎么来的”

    舞的声音像是呢喃,程知远平静的回应“我无处不在。”

    这里安静了很久,程知远摇了摇头“舞,走吧,你待在这里,会受到波及的,你是个好人,只是不要过分的淌入儒门争斗的这团浑水之中,你知道吗,这一次来杀我的人,说不定和南宫,澹台二位圣人也有关系。”

    “或许也不仅仅,单纯是因为仲尼的原因吧。”

    舞哪里还想在这里留着,他咬牙坚持着爬起来,向外面哆哆嗦嗦,踉踉跄跄的走,程知远的声音就如同恶鬼的梦呓,在耳边,在心头,在魂魄的深处,萦绕不散。

    “走,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清水入污塘则水污浊,人啊,终究不能与蠹虫同住的。”

    程知远清点了一下来者,那些佩剑的人都不算高手,但是程知远不想在今晚开杀戒。

    说着,身形飘飘忽忽,在一瞬间幻化而去。

    不多时,疲惫的一拨剑士抵达了这里,但很无奈,又扑了一个空。

    “他是谁”

    陈辛在第二日来到山门前向陈相询问。

    “昨日那个自称仲尼弟子的人,他是谁,一夜之间,那些谋杀者接连扑空,都以为自己撞见鬼了,我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离开的,这种神乎其技的法术真的存在”

    “不会是鬼门的人吧”

    陈辛询问,陈相摇头“上山人多,岂能尽知,他自称今人,颇为有趣,我便放他进来了,却不想有人居然要杀他,实属稀奇。”

    “动手的还是子思一脉”

    “暂时不知道,不过子思一脉也各有各的思想啊。”

    陈辛道“昨夜闹出动静,如今那些剑士已经被我拿下,这帮人,连刺杀都弄不好,也配学人当刺客。”

    说是这么说,但是陈辛也知道,昨天晚上那种诡异情况,实在是不正常。

    “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乌合之众而已,不值得再多关注了。”

    陈相叹了口气“仲尼仲尼,仲尼的道,早就没了。”

    昨夜的骚动显然让不少人被影响到,于是白鹿宫火速动手抓捕了这些剑士,诚然如陈相所言,这帮人都是白日里的儒生,纠结起来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但至于到底是谁是幕后主使,去教唆这些儒生前来刺杀程知远的,暂时还没有结果。

    这一下,不少人开始心中发慌,开始要求白鹿宫给出一个说法,这里面甚至产生肢体冲突,乃至于拔剑相顾,毕竟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得不到保障,那还说个卵蛋

    冲突持续了很长时间,第二日,第三日,雁门关的颛孙师依旧没有回来。

    这意味着子张一脉可能不会参加这次的大会了。

    与此同时,其余各脉的英才俊杰都已经崭露头角,在各脉之中打出名声,几日的辩论,以及维护秩序,这些人得到了大部分儒生的高度认可。

    孟氏之浑安;

    乐正之乐正陶;

    仲良之縯谞;

    颜氏之余牯;

    漆雕氏之北伯婴;

    荀氏之司马夝、虞霜;

    子思之望业、杜门甲、岷、灵芷。

    子夏之杨乐。

    这里面,子思学派一口气推出了四个人,同时也表现出子思一派的庞大势力。

    第三日的夜晚,这些英才聚集在一起,相互谈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出现的剑客,以及为什么会产生袭击,袭击的对象究竟又是谁

    虞霜掏着耳朵,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甚至延伸到仲尼是对是错的问题上了。

    “四百年前的道理,四百年后不一定适用,古圣与今人,孰是孰非,也不是一张嘴就能判断的。”

    众人相谈许多时,其中杨乐向虞霜套近乎,询问道“荀氏之儒中,可有一位姓程的”

    “为何没来”

    虞霜嘻嘻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程”

    忽然有人开口,原来是听到了杨乐的声音,便有些不屑

    “你说那个自比张仪而乱天下的恶贼子”

    子思一脉的望业冷哼一声“这样的人,岂能入这儒门之地上,荀氏正应该是清理门户,把这等害群之马诛除才是。”

    “比不比得上张仪我不知道,但他却让很多地方失去了德,这倒是真的”

    望业之后,縯谞也突然开口,发表看法,他是知道程知远这个人的,这些日子也没少听程知远的消息,而他们的梁子早就结下,大约是在当初龙素从百骸回来的时候。

    “他也比得上张仪”

    縯谞的神情阴沉无比,至于乐正陶则是不发表太多看法,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小人罢了。”

    倒是孟氏浑安附和道“以诡辩著称于世,其实并无大才,不堪大用也。”

    他们大多数对程知远的一些风言风语,当是笑话来听。

    杨乐沉默,却无形之间觉得这些人有点愚蠢,程知远到底有多麻烦,那是连盗跖都认为需要见一见的人。

    杨乐曾经也如他们一样,坐井观天。

    “是啊,是该诛杀他”

    虞霜忽然大声呼喊,倒是把杨乐吓了一跳,而其他几个人都是笑“看看,连荀氏的人也看不起那靠嘴皮子的家伙”

    虞霜则是嘻嘻的笑“因为旁人诛人是用刀斧,害的是性命,而程氏诛人,则是用的言辞,直杀本心,所以天下人都害怕他。”

    “害怕一些面皮被撕开,露出腐肉,害怕一些羊皮被烧坏,露出狼爪。”

    “哼”

    子思一脉中,杜门甲重重的哼了一声。

    烛火摇曳,烟雾幻去。

    哒哒

    程知远捧着灯火,来到了一扇简陋的门扉前,轻轻敲了敲门。

    “别敲了,我刚回来。”

    后面,那个高大的老人,握着一柄杀猪刀,站在程知远背后,投射的阴影,如同一座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程知远没有回头,而是轻声道“流言蜚语,曾子杀人。”

    杀猪刀的锋芒,被洗血妖剑挡住烛火飘摇,刀剑之光四射十方

    锵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儒家
    剑与刀一触即分,刀光翻转,杀猪刀直接将程知远“劈死”在当场

    “尸体”向后倒下,却在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幻化为云雾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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