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绝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蔚微蓝
“听说圣人为安乐公主择了武延秀为新驸马”萧江沅另起话题。
上官婉儿道:“说是圣人选的,不如说是安乐公主自己选的。早在武崇训没死的时候,她和武延秀的关系就不错。”
萧江沅似懂了什么,点点头:“婚期定在了哪日”
“十月二十一,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乐公主让我在那日跟在她身边,我在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又无可奈何地……拒绝了。”
“……你总是如此,有些事不想做又得罪人,可偏偏要做,且做出来的时候,自己总是最无辜的,谁也怪不到你头上。不过前几日是怎么回事,你出宫到底干什么去了,竟没做好收尾,还坦然受了罚”
萧江沅回想起那日的二十里相送,浅笑着一叹:“我终究无法面面俱到,有些事,只能先成全自己,其他的来不及考虑。”
上官婉儿还想问什么,却见杨思勖来了。见到上官婉儿,杨思勖先是一怔,忙行过礼,才笑道:“奴婢不知婕妤在此,失礼了。”
上官婉儿早就注意到萧江沅和杨思勖之间的交往了,不觉暗奇,萧江沅此次竟是真的把杨思勖当成朋友来倾心相交,不再像以前那样,看似人缘极好,实则独来独往了。
――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
说起与杨思勖的相交,萧江沅自己也没想到。因杨思勖近来总帮着她,她心存感激也想报答,便曾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一直未能实现,杨思勖却笑笑摆摆手,让她别把所谓的恩情放在心上。
她从第一眼见到杨思勖的时候,就知道他生性坦荡,直来直往,待人以诚,便从此用心与他交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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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长安长安胡不归】2 三郎妻妾登场
韦皇后也就罢了,心中自有丘壑,对玩乐并不上心,对李显不过敷衍,而李显却是真心实意地以为皇位坐稳了,从前想玩却没来得及玩上的,这下都挥霍出来了。
好在他虽重于玩乐,朝政却没太耽搁,否则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人叫他昏君了。
——至少那腰板挺直的萧江沅是敢的。
如今的大唐是则天皇后留下的,要是有朝一日被李显搞得乌烟瘴气的,她萧江沅的心思大抵就不会只放在那些书简卷宗之上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景龙三年,李隆基在潞州也已待了两年。
这两年来,他先是斗鸡走马,常到百姓中间去打滚,从而深交了一群潞州豪杰,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被人尽心拥戴。正如他喜欢打羯鼓,是因为羯鼓可指挥众乐器一般,他喜欢这种感觉,也享受这种感觉。回想过去,自己乃至相王府都太过认命了,明明势力威望应有尽有,何苦一直被圣人压得死死的若说是因为君臣之义、兄弟之情,可圣人又真的在意这两样东西么
功高盖主的臣子,固然容易被帝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时鸟尽弓藏,但顾全大局计,帝王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还不是因为权势可引来争斗与杀戮,却也是护身符
只有自己举足轻重了,才可不被人轻易击倒。他现在筹谋起来,还不算晚。他可不想再被人随意一指,就被赶出长安了。?这样被动的命,他李三郎不认。
外交豪杰的同时,他也内联官吏,这使得他不仅在民间可以呼风唤雨,在官场也是一呼百应。且他平日里对公务只守本分,从不揽权越矩,待刺史十分尊敬,这也让刺史对他表面恭敬之余,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赞赏。如此潞州上下不过两年,竟都对他一个年轻的皇族心服口服。
这样随和又豪爽、直率又清朗的青年王子,带着一股天然的朝气,让众人在大唐迷茫的前景里,看到了一丝崭新又蓬勃的希望。
公事上春风得意,私事上也是如此,这也是让众潞州男子最为羡慕李隆基的地方——全潞州的娘子们,没有一个不喜欢李隆基的。
上至年迈老妪,下至稚龄女童,只要见到李隆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任是平日里多么泼辣豪放的娘子,碰到李隆基都会变得温柔含蓄许多,对于此等情景,众潞州男子每每见到,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临淄王长得是真好,性格也不错,又比他们会说话,向来最会讨娘子们欢心的,还是从长安来的天家贵族,白白嫩嫩,自然不是他们这些黄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糙汉子可比。他们不如他受欢迎,也是正常。让他们欣慰且满足的是,娘子们喜欢归喜欢,行动上还算规矩,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为了他跟丈夫和离的。
而最让他们安心的则是,两年以来,潞州那么多未婚小娘子,也只有一个赵柔姜入了临淄王的眼。
说起这个赵柔姜,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街头卖艺为生的乐工,身在贱籍,低良人一等,想为人正妻都是不能,成天抱着个琵琶,时不时跳上一段舞,凄凄婉婉的,竟就把临淄王迷住了。临淄王不愧是从京城富贵地来的风流郎君,赵侧妃那乐声和舞蹈,他们可是听不明白也看不懂的,顶多凑凑热闹,捧个钱场。
他们殊不知,李隆基来到潞州之后,哪里都觉得适应得来,唯独音律这一块,简直寂寞如雪。好不容易碰见赵柔姜,本以为她只是会,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却不想她也懂乐理且勉强还算擅长,他险些兴奋疯了。
再加上赵柔姜性格柔婉,惹人怜爱,又无依无靠,身世可怜,李隆基便将她收为侍妾。收完了才想起来,赵柔姜出身乐工,大唐等级森严,他虽对尊卑贵贱不是特别在意,但也要顾及家里出身官身家族的一妻一妾。斟酌来斟酌去,他便决定先将赵柔姜放在豪杰张瑋家里,一来张瑋家底殷实,宅子甚大,多装一个人不算什么,二来自己时常有事要来找张瑋商议,如此倒也顺路。
若是萧江沅也在,他在潞州的日子,便圆满了。
眼下距离萧江沅所说的三年之期不远了,也不知这两年来她过得如何,是否真的在等待自己的归期。
李隆基横马于山丘之上,抬眸眺望着长安的方向,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忽然,一阵急风袭来,李隆基俊眉一挑,当即横刀一挡,只听铮然一声,一支长矛立时被弹开,险些脱了主人的手。
长矛的主人不觉哈哈笑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隆基,巧笑嫣然。单螺髻舒爽而简单,只插着一只素银梳篦,妆容素淡而清新自然,只画了蛾眉,点了朱唇,一身宝蓝色小团花的胡服紧裹着她的身体,更显她英姿飒爽,非同一般。
一直骑着马守在李隆基身侧的王毛仲立即下马,长揖道:“王妃安好。”
李隆基从长矛袭来起便知道来人是谁,笑容中有些无奈:“阿珺你为何总要这样吓人”
王珺并不下马行礼,而是朗朗一笑:“是三郎说过的,做人要居安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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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宏图霸业一卦中】1
韦皇后一步步都是在向则天皇后看齐,此番有没有动这个心思,李隆基并不知道,也猜不到。
如今的李唐宗室可不剩多少了,再杀一次,大抵就真的要灭绝了。李显就算想拦着,一旦见罪名是谋反,估计也不会拦得太坚决,届时相王府一定首当其冲。
李隆基这才刚刚起步,根基和势力皆是未稳,且大都是在潞州,回到长安之后,一切还要重新开始,若韦皇后真的想做什么,他羽翼未丰,可抵挡不住。但若不回长安,又是抗旨,平白惹李显和韦皇后怀疑。
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回与不回,都可能是死。
这时,接过打赏的宦官凑到李隆基身前,悄悄地道:“奴婢受故人之命,还有一物,要奉于大王,还请大王摒退左右。”
李隆基微一挑眉,当即便依他所言。见宦官从自己的行装里,拿出了两只方木匣,双手递给自己,他伸手接过,掂了一掂。发现份量不轻,他转身坐下,将木匣放到了面前的长几上。他依次打开了两只木匣,其中除了各装着一个圆盘和一对箸之外,再无他物。
李隆基有些意外,拿出圆盘轻击了一下。此二物显然是同种材质,漆黑如墨,泛着平实无华的光,丝毫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那材质非铜非铁,像是石头,敲打起来却有金属般铮然的响。他出身皇族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个,不禁问道:“这是……”
宦官始终乖觉地垂着眸,十分守礼:“萧内侍说,命由天定,一卦便知。”?这些……是用来算命的李隆基从宦官身上看到了几分萧江沅的模样,勾唇一笑——她那般不信命,如今却给他送来算命的东西,还跟他说什么命由天定……有点意思。
看来她这两年在宫里混得还不错,跟地方宗室私相授受这种事,都有人敢帮她去做。李隆基暗暗点了点头,道:“她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宦官想了想,道:“没有了。”
“三郎在此谢过天使了。”李隆基起身长揖道,“今晚天使暂去好好歇着,潞州风土不错,明日便由我引天使好好逛逛,还请天使赏光。”
“大王言重了。”宦官立即侧身避过,长揖还礼道,“奴婢分内之事而已,既然大王已接下敕令,奴婢也该早些回京复命才是。”绝口不提自己还送来了别的东西。
李隆基心领神会,便道:“一日两日,耽搁不了什么,天使安心住下便可,一切有三郎呢。”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宦官说着便要退下,却被李隆基突然一拦。
“她……还好吧”既然她信得过这个人,那么他也当是信得过的。
宫里出来的人自然脑子要比外头的人灵光些,意识到李隆基的担心和疑虑,宦官坦然地道:“萧内侍一切都好,如今掌管宫中群书,最是清闲不过。平日里圣人皇后虽不理会,安乐公主和上官昭容倒是常来拜访,再加上杨常侍已与她结拜为异姓兄弟,所以权势虽小,却无人敢欺。至于奴婢,不过是因为曾不留意得罪了安乐公主,若非萧内侍求情,奴婢只怕早早便丢了这条性命,眼下既然萧内侍有所求,奴婢自当全力以赴,以报昔日恩情。”
见宦官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李隆基很是欣赏:“天使为人很是坦荡。”
“大王过誉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仅此而已。”
李隆基定定地看了这宦官一眼,面上笑容不改,心下却轻轻一叹,为之恻然。萧江沅何曾喜欢多管闲事,从求情开始,应该就有所算计了。她看透了这宦官君子一般宁折不弯的性情,再利用李裹儿和杨思勖之便,让这宦官得以能够前来潞州传敕,一步一步,当真滴水不漏。偏偏人家至今为止,还把她当成个好人,真是……
他忽然好想见到她。
两年的时间,她应该又长高了些,衣服也能撑起来了,面容该更清秀绝美了,却不知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还是女子韵味。
见李隆基不说话,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思绪中,眸光泛着柔情,唇角也满是笑意,宦官似懂了什么,以为自己窥见了临淄王和萧江沅之间的秘密,不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赶紧告退避嫌,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他除了敕书什么都没送过,也什么都没看到过。
次日,李隆基说话算话,让一帮潞州豪杰作陪,带着宦官在潞州城内好好地玩过一番后,才在后日“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宦官。甫一送走宦官,他立即将相熟的术士韩凝礼请入了王府。他把那两个木匣原样往长几上一放,便单臂靠着轼,看着人家不说话。
书房之中,并不只有他们二人,还有张瑋、王毛仲以及李隆基在潞州新买的奴仆李宜德。这些都是李隆基的心腹,韩凝礼见到此景,不禁严肃下来:“韩某听说了,圣人请各地刺史及宗室回京,要举办祭天大典。大王回京在即,却不见欣喜之色,反倒将韩某找来,想必是心中有所疑虑,想要韩某稍作解答。”
“正是,”李隆基颔首道,“我有一故人,送来这两样东西,说是命由天定,让我算上一卦,所以我
【第23章·宏图霸业一卦中】2
韦皇后一步步都是在向则天皇后看齐,此番有没有动这个心思,李隆基并不知道,也猜不到。
如今的李唐宗室可不剩多少了,再杀一次,大抵就真的要灭绝了。李显就算想拦着,一旦见罪名是谋反,估计也不会拦得太坚决,届时相王府一定首当其冲。
李隆基这才刚刚起步,根基和势力皆是未稳,且大都是在潞州,回到长安之后,一切还要重新开始,若韦皇后真的想做什么,他羽翼未丰,可抵挡不住。但若不回长安,又是抗旨,平白惹李显和韦皇后怀疑。
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回与不回,都可能是死。
这时,接过打赏的宦官凑到李隆基身前,悄悄地道:“奴婢受故人之命,还有一物,要奉于大王,还请大王摒退左右。”
李隆基微一挑眉,当即便依他所言。见宦官从自己的行装里,拿出了两只方木匣,双手递给自己,他伸手接过,掂了一掂。发现份量不轻,他转身坐下,将木匣放到了面前的长几上。他依次打开了两只木匣,其中除了各装着一个圆盘和一对箸之外,再无他物。
李隆基有些意外,拿出圆盘轻击了一下。此二物显然是同种材质,漆黑如墨,泛着平实无华的光,丝毫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那材质非铜非铁,像是石头,敲打起来却有金属般铮然的响。他出身皇族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个,不禁问道:“这是……”
宦官始终乖觉地垂着眸,十分守礼:“萧内侍说,命由天定,一卦便知。”?这些……是用来算命的李隆基从宦官身上看到了几分萧江沅的模样,勾唇一笑——她那般不信命,如今却给他送来算命的东西,还跟他说什么命由天定……有点意思。
看来她这两年在宫里混得还不错,跟地方宗室私相授受这种事,都有人敢帮她去做。李隆基暗暗点了点头,道:“她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宦官想了想,道:“没有了。”
“三郎在此谢过天使了。”李隆基起身长揖道,“今晚天使暂去好好歇着,潞州风土不错,明日便由我引天使好好逛逛,还请天使赏光。”
“大王言重了。”宦官立即侧身避过,长揖还礼道,“奴婢分内之事而已,既然大王已接下敕令,奴婢也该早些回京复命才是。”绝口不提自己还送来了别的东西。
李隆基心领神会,便道:“一日两日,耽搁不了什么,天使安心住下便可,一切有三郎呢。”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宦官说着便要退下,却被李隆基突然一拦。
“她……还好吧”既然她信得过这个人,那么他也当是信得过的。
宫里出来的人自然脑子要比外头的人灵光些,意识到李隆基的担心和疑虑,宦官坦然地道:“萧内侍一切都好,如今掌管宫中群书,最是清闲不过。平日里圣人皇后虽不理会,安乐公主和上官昭容倒是常来拜访,再加上杨常侍已与她结拜为异姓兄弟,所以权势虽小,却无人敢欺。至于奴婢,不过是因为曾不留意得罪了安乐公主,若非萧内侍求情,奴婢只怕早早便丢了这条性命,眼下既然萧内侍有所求,奴婢自当全力以赴,以报昔日恩情。”
见宦官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李隆基很是欣赏:“天使为人很是坦荡。”
“大王过誉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仅此而已。”
李隆基定定地看了这宦官一眼,面上笑容不改,心下却轻轻一叹,为之恻然。萧江沅何曾喜欢多管闲事,从求情开始,应该就有所算计了。她看透了这宦官君子一般宁折不弯的性情,再利用李裹儿和杨思勖之便,让这宦官得以能够前来潞州传敕,一步一步,当真滴水不漏。偏偏人家至今为止,还把她当成个好人,真是……
他忽然好想见到她。
两年的时间,她应该又长高了些,衣服也能撑起来了,面容该更清秀绝美了,却不知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还是女子韵味。
见李隆基不说话,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思绪中,眸光泛着柔情,唇角也满是笑意,宦官似懂了什么,以为自己窥见了临淄王和萧江沅之间的秘密,不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赶紧告退避嫌,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他除了敕书什么都没送过,也什么都没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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