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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绝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蔚微蓝

    于是,宇文融把李林甫也拉拢了过来。毕竟在众人眼中,李林甫与张说从无龃龉,更无甚交集,谁能想到他会害张说就算知道他有份加害,也想不通动机——张说自相位退下之后,也轮不到李林甫继任宰相。李林甫与张说无仇无怨,更无利可图,又是自己人,当真是最佳人选。

    李林甫自然不会拒绝,就算现在轮不到他,谁知道来日将如何只要张说一日在相位,下一任宰相就登不上去




【第二章·宛转蛾眉能几时】(1)
    李隆基最终还是宽恕了张说的罪过,将他从牢狱里放了出来。

    他的确心软了,不仅仅是萧江沅的缘故,也因为张说曾经做过他的老师,就算张说做错了许多事,可他和他之间,总还有几分恩情在。

    更何况还有泰山顶上意气相投间的一番盟誓。

    李隆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在泰山之巅俯瞰天下的那一刻。那一刻让他标榜史册,成为寥寥可数的千古一帝之一,而这是张说带给他的荣耀。只要他想起封禅,便会想起张说。

    ——可他本来没想放得这样早。

    这都要怪萧江沅,擅自把张说的兄长放入殿来,让他有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割耳代罪!

    “你现在满意了”

    当夜深人静,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李隆基才突然开口,语气里带有明显的不服气,更多的则是难以捉摸的低落和沉寂。

    “这是大家重情,与臣无关。”萧江沅怔了一下,却仍是清醒地答道,“大家不觉得,对于张相公来说,这是更恰当的责罚么”

    “你是说曾几何时,张嘉贞兄弟落入张说手中之时是何等倒霉,如今这便算一报还一报”

    “攻心为上,大家果然圣明。”

    “少来。”李隆基冷哼一声,“我虽然放了张说,还让他一切如旧,但这宰相,他是决计不能再当了。为防有人效仿,他兄长我也是要罚的。”

    这就不在萧江沅的求情范围里了。她得偿所愿,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大家仁慈。”

    李隆基仍是一副别扭的模样,却总忍不住往萧江沅这儿看,时而撇嘴时而皱眉。不知过了多久,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随即站起身。

    “该安寝了,大家这是要去哪儿”萧江沅正在为李隆基的床榻熏安神香,见李隆基动作迅捷而突兀,忙问道。

    “摆驾,我要去月娘那儿。”

    萧江沅只微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起身唤静忠和边令诚入内,先让边令诚去通知武贤妃,又令静忠为李隆基引路:“夜深路暗,务必照顾好大家。”

    李隆基俊眉一挑:“你不随我一同去”

    萧江沅笑道:“今晚本不是臣值夜,且臣还有些政务上的事没做完,事关大家信任,臣不敢怠慢。”

    待李隆基不予置否地离开之后,萧江沅脸上的笑意才逐渐褪去。

    对于自己的反应,她十分困惑。她只是他的臣子,本不该如此啊……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在她沉沉的心底,她的身份,终究有了根本上的转换

    若在从前,她是决然不肯的,可是今夜,想到李隆基的别扭和小心翼翼,她竟开始不排斥了。她甚至有点享受这种酸涩与甜蜜,这是她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天地。

    她是不是……应该尝试相信他一次

    ——当然,是在不妨碍她继续做宦官的情况下。

    张说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李隆基的宽宏大量而就此结束。

    萧江沅从张说被放出的第二天开始,就发现群臣的上表中多了不少指责张说的内容,就连张说从前的一些政令,也被鸡蛋里挑骨头了。她起初以为是正常现象,毕竟李隆基虽罢了张说的相位,但也裸地偏袒了他,朝臣有所不服也属应当,可没过几日,她又在朝臣的奏表中发现了一些与指责张说针锋相对的内容,更有甚者明明白白地剑指宇文融和崔隐甫,说他俩为官不正,以公谋私。

    她不禁摇头失笑,随即从辩论两方各挑了几卷文笔直白或辛辣的,打算呈给李隆基去看。可当萧江沅踏足殿内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李隆基的身影。

    静忠一眼便知师父的意思,忙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家去武贤妃那儿了。”

    萧江沅眉心微蹙:“又在武贤妃那儿”

    静忠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武贤妃宠冠后宫,大家时常在她那里不是很寻常么从前不也是如此……”

    萧江沅闻言,立即不着痕迹地舒展了神色:“大家没让你跟着”

    静忠撇了撇嘴:“师父,你以后还是别总让我跟在大家身边了,大家不喜欢我,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自然不会跟我一般计较,但……”说着,静忠凑近了萧江沅的耳朵,“徒儿真的也不太喜欢大家。”

    萧江沅也放低了声音,连语气也多了几分低沉:“你不想跟着大家,难道是想跟着王毛仲去闲厩里熬鹰放马”

    封禅只是让萧江沅和王毛仲有了短暂的相安无事,却并没有让他二人的关系真正缓和,王毛仲的闲厩连同与他交好的将士们,依旧与萧江沅的内侍监颇不对付,只是不会因此而影响到李隆基的事而已。

    静忠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虽与王毛仲有所交往,可也自认游刃有余,绝不可能让师父有类似他会叛变的想法。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能让师父一时间失了往日的温柔与随和。

    如若不是自己的原因,那么便是……李隆基

    静忠双眼一转,便意识到了一件于他而言了不得的大事。

    他的情绪也立时不稳了。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口干舌燥,许多话堵在咽喉,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听萧江沅道:

    “也罢,或许你本该有另一番事业。”

    静忠再看,萧江沅已经恢复了平日模样,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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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宛转蛾眉能几时】(2)
    立后一事一出,萧江沅的病立时便好了,朝中也难得地清静了两天。

    不错,这份清静仅仅保持了两天。待到大朝会这一日,两个派系还是争论了起来,却并无前些日子的剑拔弩张,反倒一派和气。

    此时的李隆基,已非彼时刚刚登基的他那般不够自信。除了衮冕加身的元日大朝会,四季祭祀的礼服皆已被他压了箱底,每月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他也再懒得繁复,只穿了平日里最寻常不过的圆领袍,来主持朝会。

    这十数年来,不仅大唐有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他身为天子的威望也与日俱增,早已不需要用礼服来彰显身份与权威了。昔年太宗皇帝尚还设计并佩戴了翼善冠,圆领袍则多为赭黄色,算是在隆重和方便之间做了个折中,等到他则干脆如日常一般只戴幞头,衣服则五颜六色都有。比如今日,他的圆领袍就是雀蓝色的。

    天子如此,臣子们自然有样学样,除非要上奏特殊的大事,或怀着必死之心弹劾重臣等等,他们也很少公服加身了。

    渐渐地,乱世时严肃且慎重的朝会,又变得和太宗皇帝时期一般,轻松且活泼起来。

    因李隆基只说了想立后,却没说想立谁,哪个臣子问起了,他也只是但笑不语,反问群臣到底行是不行。

    群臣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不知道皇后的人选,他们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朝会之上果真未见到李林甫的身影,李隆基一边暗暗点头,一边觉得可惜,他还想把这个问题问给李林甫听听,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张说尚在朝中,虽不久前经历的大劫让他老实了许多,但未改其机灵。他想了想便出列,却没有回答李隆基的问题,而是先把宇文融崔隐甫等能臣好好地夸赞了一番,然后把问题抛给了他们。

    宇文融自然不甘示弱,礼尚往来。这一下,立后的问题便成了一只皮球,在文臣和能臣之间踢来踢去。

    此情此景让李隆基始料未及。

    站在李隆基身侧的萧江沅不禁垂眸一笑,这笑容看在李隆基眼里,有着十分明显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李隆基的视线从萧江沅的脸上往下移。如今她也不需要成天穿着那身紫色的官服,来显示自己的官职与地位了,巧的是,今日的她也是一身雀蓝色的圆领衫,只是颜色要比他这身浅上少许。

    经年娇养,她的皮肤越来越细嫩而白皙,被这雀蓝色一打,更显几分出尘。她仍是只画长眉,稍点绛唇,纵是身姿纤纤,也只让人觉得清秀而已,绝想不到她并非男子。

    她仿佛真把自己当成男子一样活着了。

    李隆基的心绪忽然有些纷乱。他听着大殿之内的滔滔不绝,只觉得越来越烦躁,最后忍无可忍,竟刷地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殿内瞬间安静了。

    感受到众臣充满疑问的眼神,萧江沅上前几步,对百官颔首道:“圣人突感不适,既无其他事,朝会便散了吧。诸位请廊下就食。”

    说完,萧江沅便疾步追上了李隆基:“大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隆基淡淡地道。

    这便是有什么了,萧江沅一边腹诽,一边道:“大家这是要去武贤妃那儿”

    李隆基闻言立即站定,眯起双眼,转头打量起萧江沅来。

    ——她方才的语气……似乎不大对劲

    李隆基的突然停步,让萧江沅差点撞到他身上。她忙止步,便感到了李隆基的目光正灼灼地笼罩着自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道:“臣以后会注意服色,不再与大家相撞。”

    李隆基介意的当然不是这个,却并没有纠正。他含含糊糊地应下,便继续前行,方才还紧抿的唇角,这一瞬则缓缓地扬了起来。

    萧江沅:“”

    男人的心情真如海底针一般难以打捞——啊不对,难以摸索。

    李隆基原本便没打算去找武贤妃,而是去了太子那里。迈过太子寝殿的门槛之前,他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脚步,扭头冲着萧江沅的耳朵轻声地道:“意不意外”

    不等萧江沅反应,李隆基便进殿扶起了拜迎的次子:“我可不是来探望你的,快把你的长子抱出来让我看看。”

    太子在封禅之前,便被李隆基更名为李鸿,更名之后不久,他的长子便诞生了。原本父亲的突然造访,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和措手不及,听父亲这样说,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想父亲刚刚抱起自己的儿子,还未来得及逗弄,便对他道:“我想立后一事,你怎么看”

    太子李鸿自小因生母赵氏得宠,颇得李隆基宠爱,这才在长兄脸部受伤之后,顺利受封太子。后来武贤妃得宠,赵氏失宠,李隆基对太子李鸿便逐渐冷淡了。太子李鸿虽心有不甘,也有些伤心,但在他心底,始终还是认定,父亲至少是信重自己的。

    可今日一问,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父亲和他,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日开始,就不再是普通的父子了。

    太子,是等皇帝死后,继承皇帝一切的人,身份虽高贵,却也敏感。纵观古今,不少太子都没有好下场,顺利继位者寥寥



【第三章·江山未老红颜旧】(1)
    李隆基赶来武贤妃这里的时候,发现宫人和宦官都在殿外齐齐地站着。起初他只觉得奇怪,听武絮儿说贤妃只让他一人进去,他才想到了什么。

    萧江沅因此被留在了殿外。她也联想到了什么,却和李隆基一样,有点不敢置信。

    很快,李隆基就走了出来,神色还算平静,只是较方才多了些异样。

    仅仅是这微妙的异样,就已经让武贤妃的宫人和宦官们绷紧了全身。他们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李隆基开口,当他们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李隆基已经走远了。

    武贤妃受宠以来,这还是李隆基第一次对她表露出这样的态度——他们夫人到底同圣人讲了什么

    李隆基只在萧江沅面前站定了一下,欲言又止便径自离去,没有给萧江沅任何观察的机会。萧江沅便只好一边紧跟上李隆基的脚步,一边回头望了一眼。

    方才李隆基走到殿外之时,殿门便已大开,此刻武贤妃正亲自出门恭送。

    见到武贤妃一身那样的打扮,萧江沅便确定了心中所惑,只是仍久久无法相信。

    也许武家的女子,天生便有则天皇后那般的勇气

    李隆基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走到了宫内的凝碧池边。萧江沅心领神会,让左右都离得远些,自己则单独跟了上去。刚一站定,她便见李隆基转头定定地看着自己,忽然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做皇后”

    萧江沅没有一丝的犹豫,摇了摇头。

    李隆基又思索了一会儿,道:“为什么”

    萧江沅流利对答:“因为臣是宦官。”

    他们之间又是一静。

    “……是啊,你这个身份早已根深蒂固,哪里能说换就换”李隆基原本百味杂陈的心情被萧江沅这么一打断,不仅没有丝毫地变好,反而愠怒丛生,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平静地道,“你不用时时刻刻拿话刺我,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天下的女子,都有一个皇后梦。”

    萧江沅方才心弦便是一绷,听李隆基这样说,也不敢彻底放松:“臣以为,不是。就算放低所有选后的门槛,这天下的女子,也并不都想到这深宫里来。大家听说过百姓为了避免入宫,都做过哪些有趣也无奈之事吧而已经入了宫的女子,妃嫔或许还有些希望,尚要等时机待命运,至于寻常女官和宫人,她们可要比大家想的要实际得多,只要有机会出宫重获自由,她们是绝不会放过的,就算以皇后之位作为交换,其中恐也有不少是不屑一顾的。”

    “这后位……竟这么遭人嫌弃”

    “皇后乃是天子之妻,臣等连怠慢都不敢,何谈嫌弃”萧江沅垂眸一笑,“只是那个梦过于虚幻,女子生存于世本就不易,若不脚踏实地而好高骛远,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现在是‘时机’到了”李隆基喃喃地道。

    萧江沅问道:“武贤妃方才可是亲口对大家说,她想做皇后”

    李隆基点了点头。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虽在李隆基意料之外,但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能做到那般极致,给了他此生难忘的一次震撼。

    当时殿内静得落针可闻,似空无一人,但李隆基从迈进去第一步时便知,武贤妃就在那屏风后面。

    他缓缓地走近,每行进一步,心里便做好一层准备,可当武贤妃从屏风后走出,他还是惊讶到了。

    ——武贤妃穿戴了册封贤妃时的冠服,明媚的容色在浓妆之下更显端庄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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