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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绝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蔚微蓝

    吕云娘笑道:“放心,你快上楼去吧,别让圣人等急了。”

    萧江沅抬眸看了一眼楼上:“无妨,我先送你回去。”

    吕云娘见她说完便伸臂揽住自己的腰,不由有些惊慌,一边推她一边小声道:“你在闹什么别扭他没让你留下来听他和我的对话,可没说不让我告诉你啊!”

    “既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萧江沅淡淡地道,“我又何尝想听了”

    见萧江沅唇边笑意愈发敷衍,吕云娘只觉好笑,不再挣扎:“好好好,你不听,那我便不用说了,倒省了些力气。”

    萧江沅:“……”

    “看吧,你还是想听。”

    她们两人先去了南薰殿萧江沅的房间,等待五十匹蜀锦搬来,同吕云娘一起回府。萧江沅也摒退了左右,便听吕云娘极为简单地讲述起来:“……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圣人仍心存百姓,也对你确实用心。”

    见萧江沅恢复了正常,吕云娘才放松下来,便忽地想到了什么,道:“你可记得与薛王对对口供!”

    什么不告诉李隆基是因为不想让他失望伤心,当然不是萧江沅说的,她既没有说,薛王更无从听来,一切不过是吕云娘哄李隆基的。事后想起,她只觉得后怕——天那,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亲手铸成欺君大罪,真是一个可怕的改变。

    她这边惴惴不安,萧江沅却十分淡然:“不用了。”

    “还是对一对吧,稳妥起见。”

    萧江沅明白吕云娘心中所想:“圣人的脸面说厚也厚,说薄也薄,他不会去找薛王求证的。类似这样的话,我也不是没当着他的面亲口讲过,他如果真想求证,会直接来找我。”

    吕云娘这才稍稍安了心,开始有了玩笑的心情:“说起来,我今日一直想笑,觉得圣人找我觐见一事特别有意思。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圣人就算是当朝天子,与你情深弥久,真要细细盘算,也该尊称我一声‘大妇’吧”

    她终究没敢说得太明显——李隆基这副样子,跟那些拈酸吃醋的小妾有什么分别

    萧江沅虽也觉得好笑,却仍是道:“不一样的。”

    “在你眼中,他是圣明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吕云娘正笑着,便听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当即噤声。听小宦官说是蜀锦到了,可以回府了,吕云娘便拒绝了萧江沅的相送:“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圣人生气了。”

    刚抬步要走,便又想起了什么,吕云娘的笑容不由一敛,神色也是若有所思地一沉。听萧江沅问起,吕云娘才迟疑着小声道:“在圣人与你忙于国事,留我一个人在




【第九章·宠臣盛衰成兴替】(1)
    王毛仲女儿的这场婚宴,被有心人看出了不少的门道。

    圣人为此特意亲口给百官施压,太子却没去;宋璟人虽到了,却又是那副样子;传言与王毛仲不合的萧江沅,虽顶着天使的名头,终究携妻到访,却借着宋璟的势,连酒菜都没碰过便离开了。

    如此一来,王毛仲颜面扫地,圣人的脸面也不太好看。圣人敬重惧怕宋璟,宠爱萧江沅,这俩人怎么做,圣人都说不得也没得说,但是对太子就没有好脸色了。

    萧江沅也没有想到,太子李鸿竟然敢公然拂李隆基的面子。事后太子李鸿遭到了李隆基的寻衅责罚,萧江沅曾以李隆基的名义去了一次东宫,才知道太子李鸿早就听闻,在赵丽妃故去那日,她之所以没能把父亲带回来,不是因为武惠妃的拦阻,而是因为王毛仲多事。

    太子李鸿的态度,着实是萧江沅的意外之喜。她本来以为,王毛仲因为跟各部将士交好,俨然是军中无冕之王,太子李鸿对他会拉拢居多,这可是个难题,如今倒迎刃而解了。

    她已经按捺两年了。这两年来,她看着王毛仲逐渐膨胀,忘乎所以,终于为所欲为,近来竟开始有意识地扩张自己的权势,交结统御兵马之将领的同时,借李隆基的手去联结朝臣也就罢了,前两天还敢跟她家阿郎旁敲侧击地索要兵部尚书一职——这已经严重逾越了他的本分,也触及了她家阿郎的底线。

    王毛仲早已不是当年缩在李隆基身后的家奴了,他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是掌管着天下战马的将军,是大唐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一旦文武相济,又做了与新任宰相无异的兵部尚书,岂非满朝文武都无法与之匹敌

    那时,她当如何自处

    她不相信她家阿郎想不到这一点,不然他不会拒绝王毛仲的请求,只是他太过自信,以为王毛仲始终在自己掌握之中,便忽略了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拒绝之后,只笑笑便将王毛仲轻轻放过。

    她承认对付王毛仲,公心虽有,但私心更多。她从一开始就看不惯王毛仲临阵逃脱的胆怯与不忠,后来还嫉妒他受到李隆基更多而过分的器重与宠爱,再后来不知不觉,她就与他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了。至于她为什么从不对付朝臣,只是因为她与他们并无竞争,乃是并存关系罢了。

    庆幸的是,王毛仲为人虽低劣不堪,但确有几分真本事,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这让她给自己的虚伪和卑鄙,找到了些正当的理由。

    更何况李隆基是知道她和王毛仲不和的,所以就算真要动手,也不能是她来。

    所以她在李隆基召见吕云娘之时,去了一趟吏部,见了一位故人。

    她相信凭借吕云娘的口舌,她家阿郎必然会把万骑的事情放在心上,从而把心底深埋的专属于王毛仲的那根刺,轻轻拨出来少许。日后再加上朝臣的提醒,他再如何自信,多少也会起疑,甚至是肯定——毕竟王毛仲实在过于嚣张,很多事已趋于明显,就差摆在台面上说了。

    这一日与常参官们讨论完国事之后,李隆基望着萧嵩俊美的容貌,感受着朝堂久违的安静,只觉神清气爽。至于那安静之下的不平静,他暂时不想去理——裴光庭是不与萧嵩吵架,但是政事上仍是有许多矛盾,比如说选官这一块,萧嵩遵循的是从前的惯例,官职高低以才能博寡来论,可是裴光庭说,才能高低如何仅凭历年铨选的三注三唱便能确定,倒不如循资历,一目了然。

    两边都有道理,可两边都过于极端。若仅凭才能,那才能平庸却脚踏实地、资历深厚的官员该何时晋升若仅凭资历,又岂非才不配位,消磨人才

    分明两个人融合一下便能解决,他不信他们两个会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便忽略这一点,又把朝堂弄成之前的那副鬼样子。

    许久没去梨园了,今日天气这么好,便去瞧瞧吧。李隆基正这样打算着,没有注意到群臣退出勤政务本楼时,有一个官员慢了几步,最后竟干脆留了下来,还是萧江沅提醒了他:

    “大家,齐侍郎好像有话要说。”

    李隆基这才回过神,见吏部侍郎齐澣一脸凝重地去而复返,关心地道:“齐侍郎这是怎么了”

    这齐澣便是当初与姚崇交好,还曾说姚崇是“救时宰相”的人。那时他还只是中书舍人,便有“解事舍人”之称,如今做到了吏部侍郎,更是独当一面。李隆基曾想过等他岁数再大些,历练得再多些,可以让他继承姚崇的遗志,也做个宰相试试,所以待他甚是亲厚。

    齐澣先是稳稳地行了个大礼,道:“有一事,臣始终觉得不妥,但见圣人难得开怀,一直不忍滋扰圣人,可眼下臣若再不说,恐防之不及,还望圣人恕罪。”

    李隆基展颜正色道:“侍郎有良言进谏,何罪之有且照实说来,我必洗耳恭听。”

    齐澣这才侃侃而谈:“臣以为王开府与葛将军联姻一事,甚为不妥。王开府执掌天下战马,葛将军则统领禁军,朝中虽有举亲不避嫌,但联姻不该如此。大唐开国以来,将士和战马向来分开管理,为的便是预防有人势力坐大之后,对大唐和圣人产生威胁,如今他二人联姻,成为盟友,其心可诛!

    “且王开府本就是轻浮之



【第九章·宠臣盛衰成兴替】(2)
    “……臣没什么好泄气的。”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李隆基不以为然。

    其实萧江沅说的是真的。

    “圣人已经对王毛仲产生了戒心甚至龃龉,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不过损了个齐澣而已,还不是怪他自己。只要王毛仲再接再厉,扳倒他只是时间问题。”回到家后,听吕云娘问了和李隆基一样的问题,萧江沅解释道。

    吕云娘不解道:“此事一出,难道王毛仲不会察觉圣人待他之心有变,从此老实起来”

    萧江沅脱下圆领外衫,露出了里面秋香绿的束胸。不知是无奈于吕云娘对这多彩束胸的执念,还是王毛仲此人,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因此而愈发放肆,便是他心明眼亮了。”

    “此话何解”

    “圣人那样做,本就是为了安抚王毛仲和他背后的军队,给他们一个交代。王毛仲又不是那等敏感之人,他不仅不会认为是圣人猜忌了他,反而会把此事当作圣人对他的袒护,从此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你倒对他很是了解。”

    “毕竟再如何不和,也共事多年了。”

    此时她们正在吕云娘着人建造的一间浴室里,有一座十尺见方的石制浴池正盛满了水,热气腾腾。浴池的石壁光滑而无雕饰,简单而雪白,正是萧江沅喜欢的样式。

    “你让人在家里鼓捣大半年,为的就是这个”萧江沅问道。

    吕云娘已经下了水:“不是你说的,骊山的温泉池虽好,却总有一些多余的雕饰,不一定有多好看,却十分硌人么家里这水质自然没有骊山的温泉好,但也聊胜于无了。”

    李隆基几乎年年冬日都要去骊山汤泉宫待半个月。起初几年,萧江沅每一次随行,都计划着找机会好好享受一番,可是她的身份本身就是障碍,若她在骊山置有别业还好,可偏偏她认为自己在骊山一共待半个月,且每日都要伴架,实在没必要买一处宅子闲置在那里。

    如此一来,她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过了几年,她便对去骊山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甚至还觉得那些雕琢精致的池子越来越不顺眼,在吕云娘去年一脸期盼,想让她带着去一次的时候,她还顺嘴抱怨了出来。

    不曾想,她说者无意,吕云娘听者有心。

    看来她真的要在骊山置办一座宅子,带吕云娘去一次了。

    萧江沅一边这样打算着,一边将束胸和下裤脱下,迈入池子,将自己全部埋入了温腾腾的热水中。

    “你不怕淹死啊”吕云娘的惊叫声自水面上传来,听来聒噪,萧江沅却觉得心神从未有过的宁静,身子也无比地放松,仿佛下一瞬便能睡过去了似的。

    此后,她便养成了泡澡时睡着的习惯,每一次都让吕云娘无比后悔,后悔她为什么要如此多事,弄这么一个浴室出来。

    但也不是毫无好处——她终于有机会仔细量一下萧江沅的尺寸了。

    年底,萧江沅果然携吕云娘一同去了骊山汤泉宫。

    萧江沅本以为,此番在吕云娘的掩护之下,她终于可以好好地泡一次温泉了,却不想李隆基不仅不许她在骊山附近置办别业,还直接将吕云娘打发去了玉真公主那里。

    萧江沅翻阅奏疏的声音都不由得重了些。

    “生气了”李隆基轻哼道,“那你排除异己,我可说了什么”

    “臣不敢生大家的气。”萧江沅淡淡道。

    “我不让你买别业,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你没有别业,吕云娘在骊山就无家可归,我让她去玉真那里,是以为玉真从不歧视别人,定会给她最好的照顾。至于你……难道你忘了早年我曾带你寻过一处野汤泉”李隆基委屈地轻叹着,眼神不住地往萧江沅那里飘。

    只见萧江沅微微一怔——原来他知道她心中所念啊,可是……

    萧江沅也低低一叹:“那里……早就变成了平地。”

    若非李隆基提起,萧江沅并不愿想起此事。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时间过去得越久,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越浓。

    李隆基颇觉尴尬,想了想,唇角却是一勾:“那……倒也简单,有一处池子上盖有房屋,池子又很大,你若实在无处可去,可以去那里……”

    “……大家是在说莲花汤么”

    莲花汤,便是李隆基专属的温泉。

    被戳穿了心思的李隆基轻咳了一声,道:“你莫要以为我是那等轻浮的登徒子,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借用我的池子,我可没说要和你一起泡。”

    “臣不敢僭越。”

    “祖母的星辰汤你都敢在里面泡脚……”

    “……”

    待萧江沅进了莲花汤,李隆基背对着坐在屏风之后。他本想趁这个时间再处理一下政事,却不想萧江沅那边的水声虽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扰乱他的心神。

    他想了想,终是卷上了奏疏,干脆开口道:“宇文融此事,你怎么看”

    自从齐澣事件过后,宇文融也出事了。原本他在宰相的位置做得好好的,同时兼任了多个使职,给李隆基谋划来不少钱,哄得李隆基十分开心。但不想没过多久,宇文融就被裴光庭等人给弹劾了。

    他们说他身为特使,夺走了许多朝廷官职的权力,还苛捐杂税与民争利,惹得民怨四起,罪不可恕。

    在李隆基看来,所谓民怨四起,乃是夸张的说法,主要还是使职干预了朝臣正当权力的行使,宇文融又因敛财而受他宠爱,不论为权还是为了圣心,他们都受不了宇文融,所以才有这一番弹劾。李隆基十分理解,便既没处置宇文融,也没责怪那些朝臣。

    但后来,宇文融走了昔年张说的老路,为了堵住他人可能会有



【第十章·树欲静而风不止】(1)
    静忠赶到永州驿馆的时候,只觉得扑面而来尽是酒气,熏得他头疼。

    “天使见谅,我家郎君他……”

    “无妨。”静忠淡淡地道,然后大步迈进,推门而入。

    房间里只有静忠和王毛仲两个人。王毛仲此时正靠着墙,坐在地上,被数十个酒瓶簇拥着,看到静忠来,他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还十分家常地问候了一句:“你来了”

    见王毛仲发须凌乱,放浪形骸,静忠没有走近,只将自己所带的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端正坐到了桌子后的席上:“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我只是知道圣人不会这么放过我,他或许会让你来传旨,也算是他对我,还存有几分旧日的情分了。”

    “是师父让我来的。”

    “哦竟然是她该说她是好心施舍,还是说她用心残忍,以此来检验你的忠诚”见静忠听完不动声色,王毛仲诧异笑道,“你近日很是奇怪,从前我若说你师父一句不好,你可是要与我发火的。”

    “因为你快死了,而且我发现,师父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她也只是个凡人,甚至……是个普通的女人。”

    王毛仲这才稍稍坐直:“她……当真是女子”

    “是啊,”静忠讽然一笑,“你竟然输在了一个女子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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