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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北境新晋的男爵,巴兰杜克……”男人自言自语,“果然有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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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春之霾(四)
    【】(iishu),

    安森已经失眠一个月了。

    自从波因布鲁守卫战结束以后他便一直被梦魇所困扰,尽管安森在战役期间从未踏上最血腥的前线,然而仅仅在战场的角落目睹便仿佛将他置身于地狱的边缘,当中的惨烈景象早已被无形的魔鬼残暴地铭刻进记忆深处。刀剑的交鸣、堆积如山的尸体,浸没脚跟的血池以及将死者的哀嚎总会在安森阖上眼帘时从梦境的边缘悄悄地攀爬上来,对他展开无止尽地追逐。哪怕安森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耳边仍会残留着幽邃的回响。

    安森总觉得是因为他们现在的驻地太安静、太空旷的缘故,那些好不容易才混得脸熟的佣兵都死在了城墙上,基斯亚不知所踪,埃修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以后也跟雷恩一起离开了波因布鲁,偌大的营地中只剩下他与萨拉曼的两顶帐篷孤零零地伫立着,每次安森望过去的时候,都以为那是两座孤坟。

    萨拉曼接手了安森的训练,但只是监督安森是否在严格地执行基斯亚先前制定的训练计划。但睡眠不足的安森完全无法承受骑士团水准的训练强度,萨拉曼也看出他状态不对劲,并不勉强,甚至自作主张让安森休息一个月。这个决定同时解放了两人,安森可以在白天断断续续地打几个盹,而萨拉曼则能够长久地在波因布鲁的酒馆里泡着。据说是埃修离开前交待他多多打听关于伊斯摩罗拉的消息,而在那个达夏汉子的认知中,没有什么是比酒馆更可靠的消息来源——也或者是他单纯想体验一下北境的酒究竟有多烈。萨拉曼从上午开始便在酒馆里坐着,然后晚上一身酒气地回来,倒头便睡——也亏得他每次都能认清路,甚至能平稳地走回来。安森不得不把自己的帐篷挪到了营地边缘才能摆脱萨拉曼肆无忌惮的鼾声。

    不用训练以后,安森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为了打发时间,他在下城区的一家伤药馆里担任下手,可是在看到血后他的手便不停地发抖,哪怕是一滴血珠安森都能从中看见曾在梦境中纠缠他的景象——甚至被渺小的血色镜面映得更为盛大而恐怖。为此安森打翻了好几个药钵,最严重的一次险些耽误了一名重伤佣兵的救治。安森没待几天便被赶了出来。

    安森觉得自己很可耻,明明怀揣着骑士的梦想,自己却似乎在第一次上战场时被吓破了胆子,到现在还没缓和过来。更糟心的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萨拉曼是个大老粗,埃修不在——实际上就是埃修在安森也不敢去跟他说,两人虽然差不了几岁,可安森总觉得他与埃修之间隔着一道极深极广的代沟。也许基斯亚会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可安森总觉得自己会不好意思吐露那点可鄙的情绪,因为他太憧憬对方了,对安森而言基斯亚无限地接近他心目中的骑士楷模——然而他失踪了,萨拉曼也不清楚他的下落。而作为佣兵,他们并没有资格被统计进战死者的名单中,因此安森完全没有寻找的渠道。也许埃修会知道,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希望可以赶在自己精神崩溃之前吧。安森将铁锅从火堆上取下,看着沸腾的雪水逐渐平静下来,自己憔悴的脸孔随着水面的摇荡逐渐定型。他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了。

    突然又有一圈波纹漾开,安森警觉地抬起头,他听见了密集的马蹄声,期间夹杂着车轮缓缓碾过地面的声音。有队伍正在朝这里靠近,而且规模还不小。是埃修回来了?安森惊喜地跳起来冲到营地门前,却大失所望。他的确看见了一支人数众多的车队,可领头的却不是埃修,而是雷恩。他已经不再穿那套破损不堪的骑士铠甲,而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甲胄,印象立时光鲜了许多。可雷恩的脸色却很阴沉,看见安森过来,他略过了问候,直截了当地问:“巴兰杜克回来没有?”

    安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巴兰杜克”是埃修的姓氏,随即摇了摇头:“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雷恩并不回答,绷着脸扬起马鞭,示意安森让开道路,而后领着车队进入驻地。死寂了许久的营地终于有了些许生气,驮马从鼻孔中喷出厚重的白雾,低下头大口痛饮马槽中冰凉的雪水;车夫将马车推到营地的边角,然后开始搭建自己的帐篷。一个精瘦的老头在营地里四处走动,一边看一边摇头,而后朝雷恩响亮地喊了一声:“雷恩小子,伯爵不是让我们前往伊斯摩罗拉吗?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巴兰杜克还在路上,他是领地的主人,得等他。”雷恩面无表情地回答。

    “爵位不高,架子倒是挺大的。”老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那我去趟王立学院,看看那些老家伙有几个还活着。”

    如同往常一样,萨拉曼在深夜醉醺醺地回到了驻地。此时营地已经大大变了模样,不复之前的冷清,萨拉曼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直到认出自己的帐篷才将信将疑地踏入,却跟几名守夜的车夫起了冲突,要不是雷恩碰巧路过,出面阻止,萨拉曼估计要被架起来扔进路旁冻结的臭水沟里。雷恩带过来的这些车夫都不是普通的杂役,而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只是出于特殊原因没有着甲。不过萨拉曼大概有些不忿,发了好一顿酒疯,又被雷恩给硬生生地揍趴下然后扔进了帐篷。

    安森今夜终于睡了个好觉,再没被噩梦纠缠。

    在雷恩归队三天以后,埃修也终于抵达了波因布鲁。与他同行的还有二十名铁卫,十名龙骑士,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营地,而是绕了个道,在王立学院前短暂地停留以后再返回。面积本就不大的驻地平空又多出三十人,空间立时显得捉襟见肘。

    埃修与雷恩的见面颇有戏剧性。雷恩绷着脸慢吞吞地走到埃修面前:“巴兰杜克阁下,雷恩·里奥德雷·奥迪尔在此向您报告,按照伊凡勒斯子爵的指示,我从芬布雷平原带来了五十名工匠,途中于瑞恩城接收价值一万第纳尔的粮食辎重,其中小麦二百五十公斤,燕麦六百公斤,冻鱼干一百斤。共计动用了十辆马车,八十匹驮马,汇报完毕。”说完,他迟缓地抬起手,拇指磨磨蹭蹭地划过眉心,可以看出雷恩对此很不情愿,甚至很抗拒,但他终究还是完成了瑞文斯顿的军礼。

    “知道了。”埃修平静地点了点头,回以军礼。但是雷恩已经转过了身子,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一旁。

    “你就是伊斯摩罗拉的新领主埃修·巴兰杜克?看着倒是蛮年轻的。”精瘦精瘦的老头大大咧咧地走到埃修面前,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埃修的肩膀,“唔,确实有点本事,难怪能斩杀预兆之狼。”

    “您是王立学院的哪位学者?”埃修没有避开老人略显无礼的举动,他注意到对方的手腕上挂着一个精致的手环,上面串着几颗圆润的白色石珠,手环与石珠的成色都很新,似乎是才挂上去不久。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菲斯托,平民出身,没有姓氏,所以爵士你不需要对我用敬称。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学者,而是芬布雷的前任工匠长,现在是你手下的工匠头头。”老头懒洋洋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前往伊斯摩罗拉?”

    “现在。”埃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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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春之霾(五)
    【】(iishu),

    赫菲斯托自报家门的时候埃修其实并没有他看上去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在瑞文斯顿,“工匠长”是一个极具分量的头衔,担任此职务者无一不是王立学院出身,本事大,手段高,话语权仅次于领地的管理者。埃修在瑞恩就见过一名工匠长,仅仅是为了表示谢意便自作主张地要以成本价的骑士团制式装备抵扣赏金,甚至不需要向那位以独断专横著称的亚历克西斯公爵请示。尽管龙与猎鹰翱翔的时代早已过去,曾是猎鹰骑士团总部驻地的芬布雷堡早已不复格雷戈里三世当权时期的辉煌,但也许正如伊凡勒斯子爵对埃修所说的那样,权势不再而底蕴依旧——不是每位领主的封地都有一位资深的工匠长坐镇,也不是每位领主都能慷慨地将工匠长与五十名年富力强的工匠转手交托给他人。这批人对一名新晋男爵的助力难以想象,能够在建设领地期间帮他少走很多弯路。而且埃修也没有想到雷恩会从芬布雷堡中带出那么多工匠,他原以为伊凡勒斯子爵只会象征性地派遣几名学徒给他。

    “先不急,子爵让我捎段话给你。”赫菲斯托上前一步,凑近了埃修,压低了声音,“男爵阁下,我已经忠实地履行了你我之间的一部分约定,而剩下的部分在我的生命终结之前也将继续履行下去。希望在秩序女神的天平上,你我的付出能达成令她满意的平衡。”

    “我会的。”埃修点头。

    “我可不会特意回到芬布雷帮你转达这句话。”赫菲斯托耸了耸肩,“接下来是老头儿我要跟你说的:这五十人不会全部跟着你过去,我要留下三十人到各处采购物资——你无需操心资金的问题,子爵在出发前给我拨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公款,在这笔第纳尔用尽前我都不会找你要钱。当然,你也无权向我索要,作为伊凡勒斯子爵指派到阁下领地的工匠长——工匠头头,”在更改对自己称谓的时候老人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弃,“我对这笔资金有完全的掌控权。”

    “这我了解,还有别的事情我需要知道吗?”

    “没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最后一句赫菲斯托是朝营地里的工匠里喊的。“矩尺座,圆规座,你们两组跟着男爵,到了目的地以后一组负责设计一个完整的运输补给路线,想办法将伊斯摩罗拉纳进北境的交通网络中,另一组就地勘探矿脉,有条件的话就建立补给营地,越多越好!天炉座,你们跑趟申得弗,买八十米的亚麻布,针脚越厚实越好;南冕座,你们到温德霍姆买十张上好的鲸皮,要成年的抹香鲸,再捎二十根良质的铁橡木;天坛座,从长歌港坐船去自由城,想办法弄到至少五十公斤的生铁,上不封顶,只要回来的时候别沉就行了,我可不会去内海捞你们。”他以惊人的语速下令,以星座名分组的工匠们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分配马匹,各自登车,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武器,弓弩刀斧一应俱全——很显然,他们的安全也不需要埃修去操心。

    萨拉曼走过来:“头儿,关于伊斯摩罗拉,我在酒馆里打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要现在听吗?”

    “不急,收拾下行李,我们要出发了,路上再汇报。”埃修说,“安森呢?他的训练有落下吗?”

    “头儿,其实……”萨拉曼将安森此前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埃修沉默地听完后,烦躁地挠了挠眉心。基亚还在的时候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埃修去过问,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副官,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关键的情报筛选、整理完毕,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内勤事务,安森的心理问题对埃修来说很棘手,但换成基亚或许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开解对方。可如今基亚大概早已在马里昂斯当回他的子爵了,于是埃修就不得不亲自面对这些难题了。

    ……

    普鲁托尔正在院长居所安静地等待布罗谢特回来,门外堆放着他的行李。哪怕身份显贵如他,若想在王立学院中学习也一样要办理相应的手续——又或者正是因为身份显贵如他,只有院长才能以相对平等的姿态接受他的请求,不过布罗谢特临时有事并不在居所。为了不至于错过,普鲁托尔婉拒了阿尔德玛公爵的邀请,就在居所内做些随意的速写打发时间。

    门口走过几名学者,交谈的声音绕过虚掩的门传进房间,“听说了吗,前几天赫菲斯托老师回到王立学院了。”

    “那个赫菲斯托?你不会说的是——”

    “对,就是那个赫菲斯托。当年冶炼学、地质学与工艺学共同的首席大导师啊,也是当初破了最年轻首席大导师记录的人。如今统管瑞恩城后勤事务的工匠长伏卡洛也曾经是他的学生。要不是当初赫菲斯托接受了伊凡勒斯家族的邀请,去往芬布雷堡担任铁匠长,不然那三门学术恐怕就被他整合为一门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健在啊?我还以为亚历克西斯公爵攻占芬布雷堡时他已经遭遇不幸了,毕竟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啧啧。”

    “倒不至于,瑞恩公爵再怎么跋扈也不会随意杀害一名王立学院的学者,不过芬布雷堡内的工匠倒是被他掳去了一大半。据说全盛时期赫菲斯托手下有八百八十名工匠,以天空的八十八星座命名,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

    ““山猫屎!”一名年轻的学者粗野地骂出声来,“他就不能好好地在芬布雷平原度过余生吗?这次回来时不会是想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吧?那整合以后我地质学的石珠是不是会被收回?”

    “这应该不至于吧,当初布罗谢特老师还不是院长的时候就不同意他这么做,因为两人都是举足轻重的首席大导师,这次回来他也就讨了个新的学术之环和石珠。”

    “你们在我居所前面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怕我听不到是吗?”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插入进学者们的谈话之中,“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干嘛干嘛去。还有,是谁把这么多包裹堆在门口的?”

    普鲁托尔拉开门走出去,向庭院中站着的老人优雅地行礼:“普鲁托尔·格雷戈里,向布罗谢特院长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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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春之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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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会带很多随从。”布罗谢特上下打量着普鲁托尔,“一路还算安全吗?”

    “有点小波折,”普鲁托尔轻松地微笑,“好在巴兰杜克爵士顺利地处理掉了。”

    “居然是他来担任你的护卫?”布罗谢特有些意外,“那陛下可真是不吝惜对他人的信任呢。”

    “虽然这么说对于巴兰杜克爵士而言并不是很中听,但院长您有必要知道,值得父亲信任的并非是他,而是您。而且我相信巴兰杜克爵士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

    布罗谢特耸耸肩,不置可否。他走进自己的居所,扫了一眼普鲁托尔随手放置在书桌上的羊皮纸:“这是你的画作?这些年进步不小。如果你有兴趣继续钻研可以选修佩塔斯特的美学课,他是艺术学派的首席大导师,也是当之无愧的绘画宗匠,各种风格都能信手拈来。他在图书馆有一排专门的展架,没事的时候可以去观摩观摩。”

    “如果有多余的精力的话自然乐意,但我来此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跟在院长身边学习。”

    “不,你的课程会由相应的首席大导师安排。”布罗谢特摇了摇头,开始在书桌后面起草文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立学院的旁听门生,享受每周一磅的木炭配给,以及图书馆前五排典籍的借阅资格。自你入学之日起一个月后,你将自动晋级为正式门生,木炭配给加半磅,可以在图书馆随意借阅前八排的典籍。”

    “旁听门生……”普鲁托尔苦笑起来,“我还以为我至少会从见习学者起步。”

    “当初你父亲亦或是你祖父到我这里来时,待遇与你如今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就如学者一般起居,学者一般深造。在军事、历史、哲学上颇有造诣,他们回到凛鸦城的时候已经足以在王立学院中提名成为导师。当年我兼任多门学派的大导师,因此才有了师生之谊。陛下应该没告诉你如今我已不再担任教职。而我目前的研究并不适合让一位王储去学习,这只会让他被无关紧要的知识所分心。”

    “一切听凭院长安排。”普鲁托尔不再多言,毕恭毕敬地朝布罗谢特行礼。

    “好极了,”布罗谢特在羊皮纸的末尾署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到普鲁托尔手中,“跟我来吧,我带你到宿区。你的行李我稍后会派遣几个医仆送过去。哦,还有。”布罗谢特在踏出居所前停顿了片刻,“如果不是非常紧迫的事情,尽量待在学院里,如果有需求,可以向达哈尔大尉报备一声,他会指派一队黑矛骑士担任你的护卫。目前仍在非常时期,还请殿下理解。”

    ……

    兰马洛克坐在阿尔德玛公爵对面,后者的面前放着一张信封,角落上盖着一只乌黑的三岔鸦爪印,乍一看与黑矛骑士团的暗鸦矛羽徽记有些相似,只是勾勒的手法过于粗糙,原本矛尖的位置被扭曲的利爪所替代。这封信并非是由渡鸦送来,然后由专人递交到阿尔德玛公爵面前,而是被一只大摇大摆从天台飞进来的乌鸦叼在喙里,丢在桌上,还没等侍卫有所反应,得意地叫了两声便扑棱棱沿着来时的路飞离了城堡。兰马洛克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伸到背后,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向公爵汇报的时候从未带着弓箭。他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乌鸦,趾高气扬得不似同类。而且北境真的有人会训练乌鸦作为信使吗?跟它们的远方表亲渡鸦不同,乌鸦是留居动物,并无长途迁徙飞行的习性,而且更为桀骜野性,驯养一只乌鸦不会比熬服一头苍鹰简单到哪去。阿尔德玛公爵对乌鸦与信的到来并不觉得惊讶,但他始终没有伸出手拆开信封,只是低着头,沉默而阴郁地凝视着那个在信封一角张牙舞爪的印记。

    “大人?”兰马洛克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

    “兰马洛克……”阿尔德玛公爵终于抬起头,兰马洛克惊讶的发现他的眼里布满了不甘的血丝,“我曾经年少无知,对人许下了自大的诺言。我原本以为履行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但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颜色森冷的黑铁令牌,兰马洛克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此前交还的王爵铁令。在北境任意辖区内,出示此令者可以短暂地拥有与国王相当的权柄。老阿尔德玛病逝前将这块王爵铁令交给了布罗谢特,后者又在波因布鲁守卫战中拿出,以此逼迫兰马洛克不去追究埃修与基亚等人的身份问题。现在这枚王爵铁令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与一块废铁无异,但阿尔德玛公爵只是紧紧地将它握在手心,他就像是一名溺水者,拼命地捞住一根纤细的稻草。但那股要溺毙他的暗涌源于何处?绝望的情绪又从何而来?兰马洛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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