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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院长,”达哈尔压低了声音,“巴兰杜克不可能容忍这种程度的羞辱,加斯托夫的行径也已经超出了搜身的范畴。在事情闹大之前,还是叫停为好。”
“可我就是想让事情闹大啊,达哈尔。”布罗谢特慢悠悠地说,“不然你以为加斯托夫能请得动我出来主持这场闹剧吗?”
达哈尔一愣,还在琢磨布罗谢特的言外之意,旁边已经传来几声连贯的、几乎不分先后的惨叫,加斯托夫的随从自埃修身边倒飞出去,脑袋朝下栽进雪地,一个沉重的拳印出现在他们打磨光鲜的铠甲上。
“嚯,”加斯托夫抱起双臂,好整以暇,“男爵阁下这是要暴力反抗仲裁官的判决?”
“适可而止,私生子。”埃修狠狠活动了一下右肩,“否则我就只能替你的亲生父亲好好管教你了。”他的措辞极尖锐,语气极冷酷。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六十章 归路绝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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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托夫慢慢地收起脸上的笑容:“注意你的言辞,男爵。”
“那就注意你的举止,子爵。”埃修一步一步地接近加斯托夫,“既然你在姓氏中缀上了亚历克西斯,那就表现得像个亚历克西斯,而不是一个被收养的雪博恩贱种。”
加斯托夫后退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惶恐。他看向布罗谢特:“仲裁官阁下,您都看到了,此人暴力抗法,袭击我的护卫并以言辞羞辱我与我的家族。”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布罗谢特冷漠地回答,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加斯托夫神色骤变:“男爵,我给你三十秒时间,期间你所做的一切都将视为正当防卫,别打死或打残就行。”
“太短,一分钟。”
“那除了之前约定的公马以外,你再贴一匹母马给我。”
“成交。”埃修的话是与自己的拳头同时出去的。不过加斯托夫也并非一个只会仗势欺人的贵族,在埃修挥拳时候他已经做出了格挡的姿态,甚至还意图顺势反手擒拿埃修的伤臂,那一瞬间他表现出来的格斗水准俨然等同于一位受过严格训练、且实战经验丰富的龙骑士。
但是想要截住埃修的拳,龙骑士的水准还远远不够。加斯托夫仓促之间摆出来的架势被埃修的重拳轻而易举地轰散,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捶翻在雪地中。他反应倒是机敏,知道埃修只有一分钟时间收拾他,刚想就地翻滚拉开距离,肢体却被笨重的铠甲所拖累,才翻出一半便被埃修踢翻,踏住胸口。加斯托夫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会被一顿毒打,却不愿示弱,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埃修:“有种你就打死我!你这——”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埃修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鼻子上,倒涌入口腔的鼻血将那个污秽至极的称谓连同痛呼一起硬生生地灌进了加斯托夫的喉咙深处。
排山倒海的眩晕感袭来,加斯托夫以为自己的五官已然在那记重击下错位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并非出于加斯托夫的本意,流泪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屈服,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并不受自尊心控制。“可以!”加斯托夫一边流泪一边口齿不清地嘶吼,“拳头够硬,果然是一条好——狗!难怪布罗——谢特——愿意为你担——保!”
“谢谢。”埃修冷冷地回答,“你的嘴也很硬。”这句话倒是出于真心。埃修每一次挥拳都能打断加斯托夫,但对方还是不屈不挠地说完了一整句话——当然埃修是留了力的,他如果真要使劲,加斯托夫别说放狠话了,任何音节在试图通过声带抵达口腔前都会先被满嘴碎裂的牙齿给堵塞,但同时他也势必会成为一个脑震荡的白痴。
不过埃修并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他隐忍多时的怒火非但没有因为对加斯托夫拳脚相加而有所发泄、缓和,反而因为对方强硬的态度更加旺盛。布罗谢特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必须要打怕、打怂这个品性恶劣的贵族子弟,不然日后还不知道要被怎样地骚扰与挑衅。但是加斯托夫跟焚野不一样,尽管是个无可救药的无赖,但终究成长在北境,骨头与脾气都被严寒锻打得死硬死硬,不会在暴力的蹂躏下轻易地屈服。
这时加斯托夫的随从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不可能坐视主子被埃修暴揍,纷纷朝朝这边靠拢。布罗谢特使了个眼色,达哈尔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但也没磨蹭,果断指示黑矛骑士上前拦截。“还有二十秒!”在排除了可能的干扰因素后,布罗谢特朝埃修喊了一声。
“算了,就这样吧。”埃修抬起脚,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加斯托夫拨到一边。牵着焚野朝城门走去。他不能真的宰了加斯托夫,这只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与一位子爵结下斗殴的梁子跟与一位公爵结下深刻的血仇,其中利弊如何权衡,埃修心知肚明,只是终究很不痛快。
“达哈尔,你可以走了,加斯托夫那边的事情你负责善后,如果瑞恩那边有人过问,让他们来找我。”布罗谢特摘下自己的斗篷,信手塞给达哈尔,迎向埃修,微笑着问:“怎么,还是觉得窝火?不过时间已经到了,再动起手来,我可就没法用什么正当的理由去帮你辩护了——另外就是,‘贱种’这个词以后尽量克制着别说,就算加斯托夫跟弗罗斯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名义上的父子,就算那位瑞恩公爵懒得与你计较,但总有人会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别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我无所谓。”埃修耸了耸肩,“他先找的茬。”
“可你的爵位太低,声音太小——你可能会反驳说你的拳头够硬,但是我相信你应该有所察觉,在贵族的圈子里,暴力往往受到条例的束缚,不然你刚才就应该直接打死加斯托夫,然后打死每一个向你兴师问罪的人——你觉得这可能吗?”
埃修沉默以对。
“权力是一个复合词,权柄与力量。权柄在前,力量在后。巴兰杜克,日后在王立学院,多学一学贵族之间打交道的方式。”
“啥意思?”埃修敏锐地瞥向布罗谢特,“什么叫‘日后在王立学院’?”
“瑞文斯顿每一位新晋的领主,都需要在波因布鲁的王立学院或者是瑞恩的龙骑士学院学习一段时间。不过很多北境的年轻贵族在受封前都已经完成了这个过程。但你是以外籍佣兵的身份成为瑞文斯顿的领主,自然不可能有相关的经历。”
“还有这种规定?”
“怎么,在你提出要我举荐你之前,你已经把《瑞文斯顿法典全集》通读并记忆了吗?”布罗谢特故作惊讶,“你那浅薄的印象中没有出现过这个条例?需要我提醒具体在第几页吗?”
“得得得,”埃修郁闷地打住布罗谢特的话头,“需要多久?”
“看你自己的效率。你只需要学习与军事、行政相关的一系列基本理论课程,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可以滚蛋,甚至都不需要考试。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向学术之环发起冲击,挂上几个石珠的话我也不拦着你。本来还需要在骑士团里训练基础战技之类的,但你用不着。不过吉格说了,欢迎你去那里当教官,揍几个心高气傲的小崽子。”
“我可不便宜。”
“吉格自己掏腰包,你跟他谈价去,关我什么事?”老人狡黠地回答,“行了,你那条手臂怎么回事?还有那根弩矢,别告诉我迦图人现在已经鼓捣出攻城用的弩车了,只要是他们还住在帐篷包包里,活在马背上,这种规格的武器就永远不可能在草原上流通。你的勇气、身手以及鲁莽都值得赞许,居然还真有人敢尝试去接。”
“事情比较复杂。”埃修言简意赅,“在边境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埋伏,挂了彩。我不是因为能接所以接,而是因为无法躲闪而不得不接。我现在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有什么办法没有?”
“在边境被埋伏?”布罗谢特楞了一下,凝视埃修的伤臂片刻,视线随后落到那根依旧被埃修紧握的弩矢上。他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在眉宇间短暂而迅速地堆积起来的凝重山峦,那一瞬间细微的、稍纵即逝的变化连埃修都险些没有察觉。
“先看看能不能治好吧。”布罗谢特低声说。埃修原本以为还要在医药费上开始一番讨价还价,但布罗谢特什么都没表示,只是示意埃修跟住。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六十一章 暗潮间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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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王立学院,院长居所。
两名医仆将埃修的伤臂小心翼翼地端到书桌上,用小刀沿着衣袖裁开。当伤臂被剥离出来,其全貌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时,坐在一旁的露西安娜掩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因为长时间的充血,手臂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呈现出暗沉的紫红。青筋自皮层下拱起,如同蜿蜒的群蛇,交错间隐约可见大动脉黯淡的虚影。
布罗谢特挑了挑眉毛,埃修的伤势比他预想中还要严重。他挥退医仆,用手指慢慢地在沿着小臂按压,指尖反馈回顽石般生硬的触感。他随后又试图掰开埃修的手指取出弩矢,却发现埃修整个手掌处于无意识发力握拳的状态,五根手指牢牢陷入掌心,以禁锢那根早已失去所有动力的弩矢。当布罗谢特结束对埃修伤势的探查,坐回自己的椅子,他挑起的眉毛并没有回落,反倒拧成紧皱的一团。
“巴兰杜克啊巴兰杜克,”布罗谢特抚摸着自己已经并不可观的白须叹息,“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每次受伤都是在推动王立学院的医术发展,然而你的案例并不具备普遍的参考价值。”
“为什么?”埃修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一边的露西安娜就好奇地问。
“因为不是谁都像他一样,饮用过青春之泉,从而获得匪夷所思的自我愈合能力。‘伤病’这个概念在他身上留存的时间就跟波因布鲁的春天那样短。所以一旦出现例外,那往往极其严重——不是说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形成原因很复杂。”布罗谢特抄起一根羽毛笔,对着埃修的伤臂指指点点,“边境有人拿着弩车狙击他,那玩意要么是用来在攻城战中,以大规模的齐射钉入城墙,给那些挤不上云梯与攻城塔的士兵开辟另一条捷径,要么是摧毁城头的雉堞,使弓箭手失去有力的掩体——总得说来,正常情况下,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想着去硬接弩车发射的箭矢的。但是巴兰杜克,”布罗谢特摇了摇头,“好吧,你是秩序女神选定的预言之子,不能算在正常人范畴里。你确实接下了弩矢,但手臂的肌腱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被撕裂得极其彻底,但它们应该是一边撕裂一边愈合的,整个过程都发生在你为了拦截弩矢,使整条手臂都处于发力期的高度紧张状态,因此肌腱便以这种扭曲的姿态痊愈。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极了,真是非常生动的事后分析,可惜我现在不能鼓掌,”埃修面无表情,“要不要你先看看能不能治好,我之后再给你补上掌声?”
“修正你的肌腱需要非常精细而且漫长的手术。我已经上了年纪,已经没有精力去维持长久集中的注意力了,没法为你主刀。”
“达姆士呢?他应该也是钻研医术的吧。”
“达姆士现在不在波因布鲁,他已经应亚历克西斯公爵的召唤前往瑞恩,而且他专攻的方向是毒药药理,外科手术连门外汉都算不上。”布罗谢特没好气地说,“别逮着个医学者便觉得他会做手术。为你主刀的人就在旁边。”
“谁?”埃修转过头,院长居所中,除了他,布罗谢特,剩下的只有露西安娜了,“她?”
“我?”露西安娜的震惊与茫然其实并不下于埃修,“可是我完全不懂——”
“我虽然没法主刀,但是可以告诉你具体应该怎么做,以你卓越的学习能力应该不是问题。”布罗谢特说,“一些要紧的、复杂的环节我会接手。不过,”他瞥了眼埃修,笑了笑,“以巴兰杜克的愈合能力,哪怕你不小心割破了大动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可不是什么试刀的实验品!”埃修恼怒地说,“我也不相信偌大的王立学院,居然培养不出一位外科与手术方面的医学者!”
“其实是有,佼佼者还不少。但是我并不愿意让你与那些人接触。”布罗谢特说,他犹豫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因为……他们可能要为你在边境被埋伏负责。”
气氛突然沉寂下来。埃修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布罗谢特与露西安娜都察觉到他的神情骤然间阴冷,若有若无的杀意盘亘在五官中央。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都觉得埃修下一秒就会抄起狼斧夺门而出,要去找那些个外科与手术方面的佼佼者。
“‘可能’是什么意思?”但埃修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只是抬起头,看向布罗谢特。
“意思是我只是在怀疑,不敢真的相信,而且也没有证据。还记得我先前给你讲过的那位前黑矛骑士团首席骑士长鲍里斯·德·安尼莫尔,也就是‘乌鸦爵士’吗?他自诩为预言之子,并以此名号聚拢手下,发展追随者,那自然不会容忍另外一位竞争对手。而且以他麾下佣兵团的能耐,挣来一辆弩车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想让你死,而那些人,想要将关于你的预言证伪。”布罗谢特按住额头,“而还有什么能比死亡的主角更能证实预言的虚伪呢?”
露西安娜回忆起神学结社集会时那些暗哑的、不和谐的声音。原来阴谋就赤裸裸地发生在她面前,而就算是预言之子都不能全身而退。布罗谢特曾经跟她提到过的“第四个推论”重新在脑海里浮现:预言不是尚未完成,而是已经结束!
“都有谁?”长久的沉默后,埃修问。
“巴兰杜克,我以为在暴打了加斯托夫一顿后,你已经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这种念头该是多么的天真。而且你觉得我会提供给你具体的名单吗?就算证据确凿,这些人的处置权也是在我而不是在你。你才刚当上男爵没多久,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把你给踢回佣兵的行列。”
“你已经提供了。外科与手术的佼佼者,应该不难找。”埃修说,“这次他们互相勾结,我几乎废了一条手臂,而你作为王立学院的院长,能够保证不会有下次出现吗?爵位重要还是我个人的安危重要?我还没有愚笨到会被这种程度的威胁唬住。”
“我会去彻查,但你不能插手。”布罗谢特说,“想插手也可以,反正没人拦得住你——如果你后半辈子都想拖着一条累赘的死肉完成马迪甘预言的伟业的话——没错,这又是一笔交易,等价与否你自己衡量。”
又是长久的沉默以后,埃修有些抗拒、有些不甘地靠在椅子上,看向露西安娜:“我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开始。”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六十二章 暗潮间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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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修伤臂的修复手术并未立即开始。布罗谢特先是动手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书桌,将无关的陈设尽数移除,只留下手术用的刀具、镊子。也许是考虑到了埃修那非同寻常的愈合体质,他并未准备止血的纱布,取而代之的是若干条锋刃被打磨得轻薄如纸的刀片,嵌入刀柄的末端可以随心所欲地拆卸。
布罗谢特先是亲自动手,用锋利的小刀沿着指蹼割开,而后在创口愈合之前以镊子深入其中,迅速地矫正畸形的肌腱——矫正工作大概只持续了五六秒,布罗谢特不得不提起镊子以免被愈合的血肉包裹住。露西安娜强忍感官上的不适,仔细地观察刀片切割的轨迹,镊子起落的角度。她闭上眼睛,布罗谢特的动作被分解成独立的单元,在黑暗的视界中反复地映现。露西安娜很快明白为何布罗谢特会说这是一项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工作了。手术其实并不算特别复杂,但却因为巴兰杜克那变态诡异的愈合能力而变得异常繁琐。
“院长,主刀这件活计好麻烦啊,能不能给点,呃——”露西安娜扭扭捏捏地说,“报酬?”
布罗谢特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差点就没能把镊子拔出来。他无奈地看了露西安娜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嗯……其实很合理。但我猜你说的‘报酬’应该不可能指的是第纳尔吧?”
“能不能再把我的煤炭配给再提一提,到正式学者就行。”
埃修轻轻地闷哼一声,他手掌上的某块肌肉被布罗谢特的镊子狠狠地夹了一下。“已经是春天了,大小姐!”布罗谢特抬起头,怒气冲冲,“学者们的煤炭配给都会根据季节做出调整,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减反增,说出去怎么解释?换一个!”
“别的我也不怎么需要啊……”露西安娜微弱地回应,突然眼光一亮,“我要图书馆禁书区的阅览许可。”
“你已经偷偷溜进去好几次了,真当我不知道吗?要不是管理员也是结社里的人,还是我的学生,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你也参加过结社的会议,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有一个警告,有些书籍之所以禁忌是因为它们具有危险的煽动性,不要被那些言辞迷惑!从今天开始,你每个星期都要向我汇报你在禁书区看了什么书。”
“知道了。”露西安娜喜笑颜开。
“行了,”布罗谢特瞪了她一眼,放下刀片与镊子,“我就示范到这里,记住了吗?”
露西安娜乖巧地点头,起身接替了布罗谢特的位置。她以不可思议的准确度复现了布罗谢特的手法,从刀片切割到镊子矫正都如出一辙,只是因为熟练度问题,在效率上有所欠缺。同一个位置,布罗谢特可能只需要割开五次,但露西安娜却要七次,甚至更多。有时候遇到较为复杂的伤势,从割开到愈合那短短的几秒钟完全来不及判断,布罗谢特便会在旁边及时地补上一刀。之后在露西安娜拿捏不准的时候会提点几句,或者用刀背轻轻架住她的手腕,帮助微调下刀与矫正的角度。
在修复完埃修的手掌以后,露西安娜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布罗谢特也并不比她轻松,尽管只是辅助露西安娜,但是同样需要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疲惫之下老态尽显。看来他以自己年纪推辞并不是什么虚言,尽管这名年纪不详的老人曾经在波因布鲁守卫战中以凌厉而精准的飞刀放倒数名预兆之狼荣誉护卫。
埃修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恢复了久违的知觉,手指开始自如地活动。只是隔着一条僵硬的手臂,感觉极其怪异——对,还剩一条手臂。埃修疲倦的想。他精神上的消耗其实也毫不逊色于为他手术的两人,布罗谢特并未准备麻醉的草药,整个过程中埃修一直维持着清醒,于是那反复的下刀与矫正就成了一场千刀万剐的折磨。
“接下来手臂怎么办?”露西安娜靠在椅子上,伸展着有些酸痛的四肢。
“差不多,慢慢来吧。老样子,我给你示范一遍。”布罗谢特将钝感明显的刀片从木柄上卸下,装上一个崭新的,递到露西安娜手中。
这时门被敲响了,而后是达哈尔的声音:“院长,兰马洛克找您。”
“我说过了!”布罗谢特用力在埃修的小臂上割出一条极有纵深的切口,有些不耐,“如果他是为了加斯托夫的那点破事,我已经说过,你全权来处理。”
“我已经这么做了,但是不行。”达哈尔的口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如果兰马洛克是以波因布鲁守备长官的身份前来,我确实可以应付他。但他是奉了阿尔德玛公爵的口信。加斯托夫指控您在领主仲裁间以私信偏袒巴兰杜克,纵容他以暴力亵渎法律。”
“这家伙,罗织起罪名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布罗谢特不为所动,将镊子伸进切口中,开始细致地鼓捣起来,“那你也奉我一个口信,就说加斯托夫故意栽赃陷害巴兰杜克男爵,甚至意图聚众伤害,我完全是秉公执法。”
“兰马洛克不会买账的,他只想见您。”
“他奉阿尔德玛的口信,大致内容我已经知道了,还见他干嘛?去,你带着我的口信,要么回复兰马洛克,要么回复公爵。”
“事实上,兰马洛克是来传召您去见阿尔德玛公爵的。”达哈尔有些无奈,“院长,我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大团长,只是以大尉的身份帮您处理骑士团内的杂务而已。加斯托夫终究是亚历克西斯公爵的养子,在龙骑士团里挂名的职务甚至比我还要高。有些事情还是您去亲自说明为好。”
“嘶!”埃修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大概是被夹断了一条血管。虽然露西安娜眼疾手快,抄起另外两把镊子镊子及时将两端接在一起,但书桌上已经溅开了一大滩血迹,开始沿着边缘滴落。
“露娜,剩下的部分你来接手。我得去应付一些无聊的政治事务了。”
“希望你履行之前的诺言,”埃修说,“全权负责。我不想再跟那个纨绔打交道了。”
“希望你也同样如此,男爵,”布罗谢特耸了耸肩,“不要试图以暴力手段干预学院内部的事务。如果不是你那特殊的头衔,你是不会得知那些隐秘的。露娜,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会。”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六十三章 暗潮间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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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阖上了。布罗谢特与达哈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露西安娜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懒散地倚着椅子坐下,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她并未坐太久,很快便起身走到书架前,饶有兴致地审视布罗谢特的私人藏书,纤细的手指在书脊之间轻轻点过,目光随之摇摆。
“你不打算继续吗?”埃修等了一会,发现露西安娜一时半会并没有转身的意图,忍不住问。
“院长说的,我可以休息一会。”露西安娜终于选定了自己的目标,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坐回书桌。埃修瞥了一眼,封面烫金的线条交缠出了数个不算特别复杂的诺多符文,直译过来大概是“艾拉克莱诗歌集录其三——游吟者的辉煌与落魄”。他能一眼认出,但是露西安娜就比较吃力了,喃喃自语了好一阵子,也只是分辨出了寥寥的几个名词,轮到那些指涉语法的符文便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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