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翼回翔!
战马长嘶一声,尥起自己的后蹄猛踹,马蹄铁几乎是跟伊凡勒斯子爵的剑同时落在了龙牙松上!
后方传来巨大的轰鸣,龙牙松在伊凡勒斯子爵刻意地引导下撞上了路边的一块巨岩,巨大的冲击力让树干与岩石同时崩毁了,木屑、碎雪还有岩石的残片像是烟花一般炸开,一些零星的碎片甚至溅到了盖尔博德的铠甲上。
惊险脱逃的两名骑士还未来得及直起身,斥候已经拦在伊凡勒斯子爵马前,拔出自己的配剑对准两人,“表明你们的身份!”他喝道。但他还未来得及有进一步动作,另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将他的剑摁了下去。
“收起你的剑,斥候。”伊凡勒斯子爵剧烈地喘息着,之前的翼回翔几乎榨干了这个老人所有的精力与体力,但他握剑的手腕依然稳定,斥候只觉得压在自己剑刃上的重量像是一座不可摇撼的山岳。“请速归元帅本阵,告诉那些心急如焚的小伙子,女爵回归了。”
“女爵”斥候茫然地应了一句,他看到女骑士从地上爬起来,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冰蓝色的长发失去了束缚,瀑布一般流泻下来,肆意地披散在女骑士的肩头。
“龙骑士团三级爵士伊丝黛尔,携副官宝黛丝见过子爵阁下。”伊丝黛尔重新朝老人敬了个军礼,浅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真挚的敬意。
第一二二章 雪原上奏响的癫狂之音(十二)
“军情紧迫,客套话就此略过吧。”伊凡勒斯子爵在马上平静地受了伊丝黛尔的军礼,“我希望女爵可以提供一些切实的敌军情报,而不是在瓦尔雪原玩了一整夜的斥候游戏。”
“的确是有,瓦尔雪原内游荡着大量的劫掠小队,每一支都由一名预兆之狼的荣誉护卫带领。我与我的小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歼灭了其中一支。”
荣誉护卫伊凡勒斯子爵的脑海里骤然闪现出那些披着白狼皮在战场的最前线肆虐的魁梧身影,仅仅只是回想他们是如何撕开守护者的阵地便让他的呼吸不由得滞塞了几分。难怪那些斥候小队都没能回来,原来敌人竟在瓦尔雪原有如此凶险的布置……伊凡勒斯子爵默默地想。今年的劫掠大潮跟往年真的不一样了,这跟预兆之狼出世无关。以往的劫掠大潮虽然来势汹汹,却不过是从迷雾山脉中倾泻出来的一盘散沙,被战术挑拨玩弄几下便溃不成军,仅在规模上有着相当的威慑力。哪怕拥有预兆之狼坐镇,也不过是散沙中混了些锋利的冰棱,无非就是在挑拨时有割破手心的风险,但从来都不致命,只会让下一次更加得心应手。当年第一代预兆之狼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迷雾山大军在瑞恩城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北境仍然是潘德帝国名义上的领土,但中部大平原的权臣们只顾着勾心斗角,用好听却冰冷的托辞将北境的领主们推入绝望的深渊。好在他们最终还是熬过了那段黑暗而残酷的时期。瑞恩之围是北境历史上一块难愈的伤疤,每每提及便会隐隐作痛。可疤痕旁却伴生着两朵瑰丽的花——龙骑士团的前身是为了抵抗迷雾山大军而自发组织起来的战士集团,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没有姓氏的平民;而北境的领主们也在那时看清了帝国大贵族们的嘴脸而决意独立。
在北境的方言中,“宿敌”的发音与“磨刀石”是一样的。预兆之狼与他的迷雾山大军诚然是北境凶残的宿敌,但同时也是勤恳的磨刀石。他们每次都会在磨刀石上将刀刃磨洗得锋利再反过来将磨刀石砍断。
可北境又何尝不是迷雾山部落的磨刀石呢第三代预兆之狼甚至与异端结盟,主动运用起了战术,先是强势切断了往来波因布鲁的要道,又将一直簇拥在预兆之狼周围的荣誉护卫编到各个劫掠小队中,不断地将瑞文斯顿的耳目切除出瓦尔雪原。手段算不上高明,但北境从上至下却无人意识到,以往累积下来的经验反而成了思维的桎梏。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可天平却早已在一只狡黠而深藏不露的狐狸手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倾斜。
“有没有追踪到敌人主力部队的踪迹”伊凡勒斯子爵追问,他竭力想摆脱脑海中不停滋生的悲观情绪,所能做的只有将注意力尽可能地集中到眼下的战事。
“并没有,瓦尔雪原地势平坦,很难藏得住规模上万的军队。我的判断是主力仍旧盘踞在迷雾山脉的某处,因此我跟宝黛丝潜入了迷雾山脉,去寻找敌人的主力部队。”
“就你们两人”伊凡勒斯子爵讶异地看了伊丝黛尔一眼,随即释然,面前的女骑士早在正式受封前就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赏金猎人,常年在迷雾山脉摸爬滚打,甚至在龙骑士团的积分榜单上创下了让所有男性同僚们都自惭形秽的记录,至今她的大名仍然高居榜首。对于其他人来说迷雾山脉或许是神秘而险恶的禁地,但对于这位靠猎杀迷雾山蛮族白手起家的女爵来说,大概跟已然跟后花园一般知根知底。“不愧是费斯德纳的女爵。”他由衷地称赞了一句,“那么可有发现”
“是的。虽然我们在山脉中遭遇了雪崩,受困了一整夜。不过今天上午脱困后,我们便立刻遭遇到了劫掠大潮,被他们撵出了迷雾山脉。初步猜测敌人的主力应该是一直藏匿在山腰,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进入瓦尔雪原了。但是具体位置并不明朗,请子爵大人多加小心。”
“原来如此。”伊凡勒斯子爵点头,“非常有价值的情报,现在请女爵速归本阵,将此消息传达给元帅。”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到伊丝黛尔手中。但伊丝黛尔居然握了个空,在她五指合拢前,那匹战马居然高高扬起头颅,将缰绳从她手心中甩开,在半空中用嘴衔住,吭哧吭哧地递回伊凡勒斯子爵的手边,同时很不友好地瞥了她一眼,挑衅地打了个响鼻。伊丝黛尔无奈地收回手:“似乎并不妥当。”
“什么时候了还胡闹!”伊凡勒斯子爵哭笑不得地呵斥了一声,但战马只是不住地摇头。伊凡勒斯子爵只好抱住马头,附在耳边劝了几句,又亲昵地为它挠了挠鬃毛,才让战马勉强点了点头。
“‘凛风’比较怕生,所以会有如此反应,让女爵见笑了。他的脚力与体力都很好,载着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也不在话下,如果您希望与副官各乘一骑的话,我亦可让小犬同我步行。”伊凡勒斯子爵重新将缰绳递给伊丝黛尔,转头去寻找盖尔博德的身影,但他只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远的,即将与后方守护者军团叠合起来的背影,还有一个难以察觉的轻夹马腹的小动作。
“如此已经求之不得了,哪里还敢得寸进尺”伊丝黛尔婉拒了伊凡勒斯子爵的好意,翻身上马,伸手将宝黛丝拉上马背。“倒是子爵之后要徒步领军”
“我这次可是步兵指挥官,骑着马岂不是在招呼那些流矢‘往我这里射’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到现在就想马革裹尸。”伊凡勒斯子爵开了个玩笑,“就算女爵不来,之后我亦是要徒步作战的。”
“既然如此,稍后我与子爵在前线相见。”伊丝黛尔策马离去,长发如云流散。
“很期待与女爵并肩作战。”伊凡勒斯子爵站在雪地里目送着伊丝黛尔离开,而后目光落在路旁龙牙松与巨岩的残骸上。伊丝黛尔轻描淡写地省略了她在迷雾山脉里的经历,但仅仅是关键词就足够惊心动魄。
“真了不起啊。”伊凡勒斯子爵轻声说,“弗洛斯特,难怪你会欣赏这名女爵,她的风采几乎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第一二三章 雪原上奏响的癫狂之音(十三)
伊丝黛尔与宝黛丝骑着伊凡勒斯子爵的“凛风”在雪原上向西疾驰,两人左侧便是守护者军团缓缓朝东推进的森严阵线,一眼不见首尾,浑如一挂蓝底白纹的铁幕。脚步声沉重而整齐,仿佛上下起伏的潮水,而一旁紧凑的马蹄声则是在潮水上打起的水漂。伊丝黛尔有些诧异地扫视过阵列,她原本以为伊凡勒斯子爵率领的是自己的私属部队,却不曾想头阵完全由守护者军团构筑而成,而且是满编的守护者军团!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内,这支以小队为单位被打散编制并分别服役于北境各个领主的步兵军团被某人以强而有力的手腕再度捏合在了一起,并锻打成一枚铁钉,而伊凡勒斯子爵便是那个将受命将铁钉砸进瓦尔雪原的重锤。
不过是转念之间,“凛风”已经将最后一排守护者甩在了马蹄后面,潮水般起伏的脚步声渐渐低落,而后被错落有致的马蹄声鲜明地覆盖过去。伊丝黛尔不由得惊叹这匹神骏强劲的脚力。她并未觉得自己是在驾驭“凛风”,反而倒是生出自己又坐上了另一段高速滑行的龙牙松的错觉,同样的不受控制,只是更平稳,也更温和。缰绳在她手中并非骑乘的助力,而是泾渭分明的界线。每当伊丝黛尔稍微有所动作,立刻便能从缰绳的另一头感受到明显的阻力。“凛风”只是在遵照伊凡勒斯子爵的指令将她与宝黛丝运送到后方的本阵。她并非骑手,而是货物。
原来竟有如此的神骏,难怪能施展出那不可思议的翼回翔。伊丝黛尔回想起老人在马背上那优雅的剑势,还有“凛风”那心有灵犀的一蹬。那一刻力与力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互相扶持,彼此升华,以不可撼动的姿态迫使失控的龙牙松偏转了轨道,不然那狂暴奔腾的巨木势必会撞入后方的阵线,造成难以预估的伤亡。翼回翔。伊丝黛尔在心中默念这个同样优雅的名字,她同样研究过这门剑技,却始终难得其法,也没有自信去找个志愿者端着骑枪同她对练——差池的代价绝难承受,纵然是软木削制枪头覆棉的练习骑枪,刺不穿坚硬的铠甲也能冲击到内脏。据说猎鹰骑士团倒是专门有用于练习“翼回翔”的器械,以及一系列严格的保护设施,同样出自于那位有王立学院背景的发明者之手。伊丝黛尔试图在王立学院中找到相应的图纸,却被告知那些图纸都被发明者带回了猎鹰骑士团总部,并未留存副本。而随着猎鹰骑士团在北境的覆灭,那些图纸也一并散轶在了历史的阴暗角落,徒留下剑技的理论心得还记载在羊皮纸上——其实也跟失传没有差别了。直到今天,伊凡勒斯子爵在伊丝黛尔面前做了一次完美的演示,同时展现了圆融的剑术与高超的骑术。巨木与老人交错的那一瞬反复地在伊丝黛尔脑海中回放,她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丝诀窍。
“在想什么”宝黛丝从后面轻轻唤了一声。
“我在回味伊凡勒斯的那招‘翼回翔’。”伊丝黛尔说,“我当初怎么就忘了呢,他当初就是猎鹰骑士团的大教官。费斯德纳离芬布雷平原也不远啊,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你毕竟是龙骑士团的三级爵士,同时还是炙手可热的政坛新星,上门请教一个老猎鹰骑士的独门绝技,恐怕会被误解得很严重的吧”跟在伊丝黛尔身边那么久,宝黛丝对目前瑞文斯顿的政治生态也能解读一二。
“倒也是……”伊丝黛尔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前方已经依稀可见飘扬的旗帜,招展的暗蓝色布帛如同水波般绵延,极冰之崖、黄金竖琴、银白利刃、坚冰酒杯、猎弓与矢将翱翔的苍龙与渡鸦拱卫在最中央。旗帜之下是全副武装的龙骑士团。在伊丝黛尔接近时,阵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伊丝黛尔那飘逸的冰蓝色长发实在太过耀眼,无需通报便足以彰显身份。龙骑士们以崇拜的眼神注视伊丝黛尔。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伊丝黛尔当初大闹龙骑士学院时的手下败将,同时也在那之后成为了这位横空出世的女爵的忠实拥簇。
“感觉如何”宝黛丝悄声问。
“吵死了。”伊丝黛尔目不转睛。
“凛风”在营地大门前停住,不耐烦地颠了颠自己的背,示意两人赶紧下来。待到伊丝黛尔跟宝黛丝翻下马背,它便朝东折返,狂奔而去。伊丝黛尔艳羡地望着凛风的身影,随后转身,“我去向元帅汇报,你在这里等我。”
“我们的女爵回来了。”亚历克西斯公爵低头注视着面前的酒杯,水面被声波震荡出轻微的波纹。他抬起头,伊丝黛尔在这时适时地掀开帘子,朝他行了个军礼。
“欢迎回来,女爵。”亚历克西斯公爵平静地回礼,“我希望你现在可以提供一些切实的敌军情报,而不是在瓦尔雪原玩了一整夜的斥候游戏。”他的口吻几乎与伊凡勒斯子爵一模一样。
伊丝黛尔觉得有趣,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环顾营帐内部,那张著名的圆桌已经被搬进了帐篷,瑞文斯顿所有爵位在伯爵以上的领主们围着圆桌坐成一圈。毫无疑问,这里便是瑞文斯顿权力金字塔的最顶层,这里的人通过一张圆桌俯视整个北境,宛如神祗从云端俯视凡尘。
“迷雾山蛮子的主力部队并不在瓦尔雪原,只是密集地散布着大量劫掠小队,每一支都由一名预兆之狼荣誉护卫带领。”伊丝黛尔开门见山,“真正的劫掠大潮仍旧在迷雾山脉,不久前我被他们撵了出来。预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伊凡勒斯子爵率领的先头部队遭遇。”她隐瞒了“预兆之狼”的存在以及与这头传说生物对峙的具体经过,领主们并不是王立学院的学者,他们对神话毫无兴趣。“今年的劫掠大潮总觉得与往年不同,以往他们总是一窝蜂地涌下来,毫无阵型可言。但是我今天遭遇的劫掠大潮却不一样,”伊丝黛尔回忆着下山前那片灰白色的浪潮,谨慎地措辞,“他们并不是散漫地冲锋,而是在有组织地行军。”
第一二四章 雪原上奏响的癫狂之音(十四)
一片沉默,领主们互相交换眼神,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叹。他们知道这份情报的重量,早在伊凡勒斯子爵开拔之时,瓦尔雪原仍旧笼罩在迷雾之中,派出去的斥候部队至今无一归来——想必已经全军覆没,十人满编的斥候部队遇上有荣誉护卫坐镇,且规模上还要远胜的劫掠小队自然无有幸存之理。但伊丝黛尔为他们驱散了迷雾,准确地指出了敌人的方向。
有人在用力地鼓掌,掌声一开始生硬且刺耳,短暂地停顿一会后便再度脆脆亮亮地响起。领主们愕然地偏过头,他们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瑟坦达,他脱下自己的手甲夹在腋下,起劲地鼓掌,平直的一字眉因为兴奋而高高扬起。格雷戈里四世反应很快,他也脱下自己的手甲向伊丝黛尔鼓掌。而后更多的掌声也加入进来,北境的大领主们纷纷起立鼓掌,以最传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赞叹与欣赏。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亚历克西斯公爵。他并未被周遭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注视着伊丝黛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伊丝黛尔不由得凛然,进而浑身不自在起来,仿佛在花海中漫步时误踏入了荆棘丛。她几乎要被澎湃的掌声托上云端了,亚历克西斯公爵却在这时候适时地将她拉回了圆桌旁。
“先生们,肃静。”亚历克西斯公爵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冷漠的语气之下,是不容忤逆的意志,仿佛刮过北境的朔风,一瞬间将诸位领主高涨的热情冻结。掌声止息,所有人规矩地落座。只有瑟坦达还在用力鼓掌。格雷戈里四世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胞弟,但却被瑟坦达忽视了,他正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狂热的眼神投射到伊丝黛尔脸上。此时他并非镇守北境门户的猛犬,而是恨不得将自己尾巴摇成风车的卷毛狗。
“瑟坦达。”亚历克西斯公爵再次敲了敲桌子。
掌声戛然而止,猛犬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嗽一声,一字眉收敛地垂下。他重新将手甲套回手腕,在格雷戈里四世身后站定,只是目光仍旧黏连在伊丝黛尔左右。
“如果你再制造噪音,我就只能让你去配合克洛维斯侯爵坐镇后方了。想必他会很乐意有你这么一个超一流武者助拳。”亚历克西斯公爵缓缓说完,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转而看向伊丝黛尔,“女爵,你提供了极其有价值的情报,本应嘉奖。但你未经通报便擅离营地,蔑视军纪。因此功过相抵,不表彰,也不追究。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现在临时隶属于龙骑士团第十二支队,任支队长。你的副官仍旧是你的副官。”
“明白。”伊丝黛尔敬了个礼,走出帐篷。宝黛丝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还行,”伊丝黛尔长吁一口气,示意宝黛丝边走边说,“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我们的部队呢”
“现在已经没有‘我们的部队’这个说法了,我们在迷雾山脉耽搁的时候,军队已经被重新整编过了。我现在是龙骑士团第十二支队的队长,你还是我的副官。”
“欢迎回来,伊丝黛尔。”有人在她们身后用沙哑的声音打了声招呼,“你可真是让大伙好等。什么时候你才能消停点呢”
伊丝黛尔与宝黛丝同时停下脚步回顾。龙骑士团的大队长利斯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背后,他单手捧着一个巨大的雪盘,腰里别着一卷牛皮,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被他拎在肩膀上。他看起来非常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乍一看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红蛇盘踞在他的眼白上,一点一点地蚕食灰绿色的瞳仁。仅仅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就让伊丝黛尔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全身戒备性地绷紧:“大队长,您的眼睛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利斯塔敷衍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顺势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天琴圣地那边差点就要哗变了,幸好有公爵大人与国王陛下联袂出面镇压,不然圣女大人恐怕就要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冲进瓦尔雪原找你了,甚至有可能还把道格拉斯也拐走——你也知道‘铁熊’那家伙除了圣女大人谁的话也不听。还有叶芝也是,若非我一直盯着她,否则她也会带着一队龙骑士偷溜出军营。这一晚我都没怎么休息。”他仓促地说完便转过身朝领主议事的帐篷走去,“部队整编的时候给你预留了一个支队长的位置,想必公爵大人已经告诉过你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归队吧。做好准备,部队随时有可能开拔。”
伊丝黛尔将信将疑地注视着利斯塔的背影。利斯塔的说辞可谓天衣无缝,可直觉却在告诉她那是一个极尽巧妙且难以戳穿的谎言。她当然不怀疑米迪亚与叶芝会因为挂念自己的安危而做出过激的举动,但这只是一个完美的借口。所谓“憔悴”不过是肤浅的表象,常人哪怕熬到心力衰竭都不会让自己眼眸中的血管严重充血到利斯塔那种几乎要把瞳仁层层缠绕起来的程度——亦或者说在到达前就会破裂,那远在人体的临界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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