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一阵电流流窜过埃修握着短斧的左手,手背上的每块肌肉都轻狂地颤栗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斧柄,心脏因为这个激进的念头怦怦直跳,并非出于畏惧,而是出于兴奋,仿佛他要砍断的并非自己的命脉,而是束缚自己的锁链。
可我真的想死吗埃修在心里问自己。
真的想死吗有人在心里又幽幽地问了他一遍。那个声音低沉暗哑,只有被劣质麦酒浸泡很久的喉咙才有这种砂纸般粗糙的音色。老酒鬼也有一个类似的声音,只是腔调却不一样。老酒鬼每次开口说话既轻佻又傲慢,那玩世不恭的戏谑几乎跟他嘴巴里的酒气一样浓郁。而这时在埃修心里问询他的声音却无精打采,仿佛一个颓唐的中年男人。埃修一时间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很亲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为什么想死呢那个声音问他。你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让好几个不可一世的超一流武者们尝到了地面上的尘埃是什么滋味;你目前仅仅是一个雇佣兵头领,然而很多大人物都记住了你,将你的事迹在云端之上传颂;你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在北境大展拳脚。如果那么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许在雅诺斯角斗场时你就该乖乖引颈就戮了。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产生出这种自我毁灭的念头,就是从那个来自帝国的女孩在你面前念出马迪甘的《预言长诗》的一刻起。那个声音继续说,仿佛一个摸进他内心最幽僻之处的魔鬼,每一句话都能紧紧攫住埃修深埋的想法,然后把它们像萝卜一般连根拔起,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我也知道你为何会产生这种念头你为那个无聊的愚蠢的莫名其妙的预言感到愤怒,而相信这个预言的人也同样让你愤怒,他们看你的眼神,对你的指指点点使你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最糟糕的是,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基本出于你自己的选择。你察觉不到操纵你的绳子,而对于这种“未知”所滋生的恐惧则是你愤怒的根源。
死亡当然是逃避恐惧的最好方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巴兰杜克这个姓氏就在潘德永久的消失了。那个声音最后顿了一顿。我也白死了。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埃修低低地回答,他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了。“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他的声音轻微得自己也听不见,“也是为了您……父亲。”
只是我,真的是已经出离愤怒了啊。
愤怒就要发泄,埃修对自己说。城外刚刚好就有绝好的发泄对象。
……
西门第二座与第三座内瓮城之间的空地已经支起了不少大锅,粘稠的绿色药汁在里面翻滚着。每个大锅旁边都守着一名戴着面具的杂役,在不停地用粗长的木勺搅拌。
“第三排锅已经开了,每个锅放半斤燃血甘草。”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在一旁发号施令,他站在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平台上,视线透过升腾的蒸汽不停地在锅与锅之间扫动。他无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药理学者,仅凭眼神就能判定药汤的熬煮程度。而同样,正因为经验丰富,他即使与那些大锅保持了一定距离也仍然戴着面具。
“第一排已经好了,立刻起锅!”他喊道,“动作要快!迟了兴奋药的效果就没那么强烈了!已经出现不适反应的立刻换人!”
露西安娜在第三座内瓮城的城门处远远地看着,用三层丝绸严严实实地捂着口鼻,只有这样在空气中浮沉的甜意才不会钻进她的鼻腔。那是燃血甘草在高温下释放的气味,经久不散,虽然很好闻,但是如果不想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间内分泌失调的话,还是敬而远之为好。除了波因布鲁大概没有别的地方会见到论斤记的燃血甘草了。北境以外的所有国家都将这种具有强效兴奋作用的药材列入了黑名单,虽然少量的燃血甘草能在短时间内减轻一名士兵对痛觉的感知并最大程度地刺激神经肌肉,让他在战场上凶悍得堪比菲尔兹威的狂战士,但却会极大程度地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一旦服用了燃血甘草,后半身就要与无尽的病痛一起度过了。
“有没有后悔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避难”白髯及胸的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同样用丝绸捂着口鼻,“要不是王立学院严禁对学员采取强制手段,我早就把你打晕了塞进马车。要是出了事,厄尔多估计会把我五花大绑送到伊索斯给贾斯特斯出气。”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院规还是院长你自己定的吧”露西安娜撇了撇嘴,“不过学院里哪来那么多燃血甘草北境的气候与土壤都不适合这种药材生长啊低温与冻土简直就是它们的天敌。”
“跟一个老朋友买的。”布罗谢特想起那飘逸卷曲的八字胡,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露西安娜抬头看了布罗谢特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
“进度如何,诺斯”布罗谢特朝戴乌鸦面具的男人喊道。
“最后一批兴奋药已经熬制出来了。”空地上所有的锅都被起出,里面的药汁被杂役们倒入木碗中。达姆士跳下平台朝布罗谢特走来,“院长你总算来了,伤药的调配还要麻烦你管控一下,我在这方面一直做得不是特别完美。”
“没问题。”布罗谢特点点头,“认识一下,这是我们神学圈子的新成员露西。而这位,”他看向露西安娜,“是王立学院药理学与毒药学目前的大导师诺斯达姆士。几年前他成功地稀释了燃血甘草的毒性,这些都是他的研究成果。”他伸出手指向空地上木碗的方阵,那些都是为稍后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准备的。“同时也是圈子里唯一一个斩获石珠的神学学者。当然了,”布罗谢特半开玩笑地说,“还是一个并不熟练的药剂调配师,还得让他的导师代劳。”
“院长你没必要介绍得这么详细吧”达姆士在面具下讪讪地笑了几声,朝露西安娜伸出手,“欢迎加入,新人。神学研究会自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吸纳你这么年轻的会员。”
“你是唯一一位获得神学石珠的学者”露西安娜好奇地看着达姆士,“院长没有吗”
“当然没有。”达姆士说,“石珠是他授予我的。因为他是神学理论的奠基人,地位相当于首席大导师——”
“不过就算是首席大导师,也没办法给自己授予石珠,院规如此——这次可不是我制定的。”布罗谢特耸了耸肩,“不过我已有的三个学术之环上都串满了石珠,就算允许也找不到地方放了。而我目前也不想再套上第四个,那玩意可不轻。三个已经够我受了。”
怒涛般的喊杀声自外瓮城的方向涌来,打断了三人之间的交谈。“开始了。”布罗谢特轻轻地捻住自己的长须,“抓紧时间吧,不一会这里就要躺满伤员了。”
“嘘……”露西安娜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到了什么没有”
达姆士与布罗谢特一愣,同时侧耳倾听。一道极尽狂暴的咆哮声渐渐自声浪中异军突起,听不出来明确的字符,咆哮者仿佛只是在单纯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可他的情绪却炽热到凌驾于千百人共同呐喊汇聚而成的声浪之上!
“这个声音……”露西安娜隐蔽地拉了一下布罗谢特的衣袖。
“嗯。”布罗谢特轻轻地点了点头,悄声回答,“是他。”
“咦,这个声音挺耳熟”达姆士突然说。
露西安娜与布罗谢特转头讶异地看向达姆士,后者正在挠着自己乌鸦面具上的鸟喙冥思苦想“什么时候听见的呢啊!”他兴奋地拍了下脑袋,“是昨天那个中了‘蓝星’剧毒的年轻人啊!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好像还生龙活虎的呢!真是了不起!院长,有机会能不能把他请回王立学院研究一下啊!”
。
第一三一章 希望与绝望的休止符(六)
当第一名迷雾山战士踏着云梯登上外瓮城时,一柄高速旋转的短斧削掉了他半个脑袋,与此同时一枚小巧的弩箭擦着他仅剩的半边脑袋掠过。那个半只脚已经踩上城砖的倒霉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然保持着攀援的姿势,直到他的尸体被身后的同伴给挤倒在城墙上。萨拉曼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弩重新上弦。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识过埃修的身手,但那种仿佛山崩地裂一般的突然爆发总能让他震撼。当他还在瞄准的时候埃修就掷出了手中的短斧,他隔着好几步远都能听得到对方手臂抡动时雄浑劲烈的破空声,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并非凡人的血肉之躯,而是被神祇祝福过的钢铁。
萨拉曼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埃修,后者正在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那柄短斧是埃修唯一的武器,在奢侈地扔出去后他已经是手无寸铁。可即便赤手空拳埃修浑身上下也散发着凛凛的危险气息——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件锋利的兵器,生来便被赋予了斩切的命运。他用审视的目光在那些从各个垛口间爬上城墙的迷雾山战士之间冷漠地扫动,像是雄狮在寻觅猎物,快刀在挑选头颅。
“北境的子民们!”北侧城墙上,吉格伍长深吸一口气,举起自己的长剑,“以乌尔维特之名!”
“以乌尔维特之名!”瑞文斯顿的男人们吼叫起来,他们架起鸢形盾,将武器高举过头,斧与剑森然林立。
“沃夫伯格!沃夫伯格!沃夫伯格!”迷雾山的蛮人同样以吼叫回应,他们用力地捶打胸膛,决死的狂热在眼中奔涌。他们沿着城墙跑动起来,开始朝金属的森林奔袭!双方的声浪在西门的上空浑浊地翻滚、纠缠,最后凝汇成一个高度统合的音节:
杀!
就在这时巨大的咆哮盖过了他们的吼叫,仿佛一道突兀在城头炸开的惊雷,那一瞬千百人的血性被彻底碾压!咆哮声来自于南侧城墙上一个年轻的佣兵,身上的单衣在一片皮革之间极其扎眼。他此前一直保持着让人心悸的平静,但现在狰狞的神色彻底笼罩了他年轻的脸,五官以极其凶恶的姿态扭曲。他仰起头,嘶吼声震耳欲聋,甚至让周围的数人都被迫捂着耳朵痛苦倒下。他以最狂野最原始的方式同时向攻守双方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战场之上他陡然如同巨星般璀璨夺目!
吼声渐渐高昂,年轻的佣兵徒手踏出阵列,迎着城墙上涌动的灰潮发动了反冲锋!
埃修听见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搏动,那里仿佛盘踞着一座行将喷发的活火山,将岩浆般滚烫的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所经过的每块肌肉都被点燃,火炎向外扩散又向内汇聚,直到那象征毁灭的热流奔腾在他全身上下。那是他一直以来压抑许久的怒火,释放出来足以焚城!然而承受炙烤的并非有形的物质,而是埃修极度克制的理性,只是现在它已经在肆虐的热浪中化为彻彻底底的灰烬。在埃修沸腾的意识之海中只剩下一个最残暴,最血腥的念头:
挡我者死!
埃修咆哮着向前突进,最先与他遭遇的是五名并排冲在最前方的迷雾山战士。他们只来得朝埃修举起自己手中简陋的武器就再也没有做出过像样的反抗。埃修抬手掐住最中间那个人的脖子,手腕用力翻转,那名迷雾山战士的颈椎立刻被扭断了。而后他举起对方生机断绝的身躯横扫,在四把兵器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加身之前将其他四人砸下了城墙。跌落的惨叫声中,埃修取下尸体手中的铁刀,反手将刀尖捅进一个朝他扑过来的迷雾山战士的胸口。在推开对方之前他已经夺过了对方的武器——也就是一根粗壮的木棍——将其砸碎在另一个想要冲上来扑倒他的敌人头上,连同砸碎的还有那人的头盖骨。随后埃修手中又多了一柄形制粗糙的铁剑,他拨开几枚流矢,随后将剑锋刺入离他最近的人的喉咙。他以让人窒息的效率收割生命,每一个动作都宛若死神挥舞镰刀。任何武器在他手中都只是一次性的用品,他只是不断地将手中武器锋利的那一侧嵌进敌人的身体,发力将他们濒死的身躯震到一旁,而后继续向前迈进。他义无反顾地将自己陷入灰潮的重围之中,再用令人震怖的伟力将朝他拍打过来的巨浪击碎!
太恐怖了。基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埃修。这还是昨晚那个气息奄奄跟他探讨“潘德的本质”的那个埃修吗彼时他眼神忧郁而迷离,嘴里说着“潘德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逼得每个人都不得不握住刀剑去伤害别人”这种柔弱又肉麻的烂话,活脱脱一副烂醉的吟游诗人的模样。可现在他却握住了刀剑,以熊罴般迅猛的姿态去撕碎那些阻拦他的人。他以一己之力短暂地拦阻了进攻南侧城墙的迷雾山部队,直到他一路冲上外瓮城的城头,灰色的潮水才开始冲击佣兵们的防线,只是那已是细碎而零星的浪沫,完全无法构成显著的威胁。巨浪都在围攻那块顽固的礁石!基亚眼睁睁地那被鲜血浸得通红的单衣在一片片灰白色的皮甲中穿梭着,最终被拥堵在正中央的垛口处。那些迷雾山的蛮人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不能给这个煞星留下一点挥舞武器的空间,于是一拥而上,企图用人群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但他们前赴后继地朝埃修扑来,却又前赴后继地栽下城墙。埃修不再抢夺敌人的武器,而是干脆地将自己的每一寸肢体都作为武器!他澎湃地呼吸着,掌与肘在贴身的距离下发力,却往往能直接将对方的胸膛摁得塌陷下去,再将肋骨的碎片一股脑地按进脏腑中,他们嘴里呛出来的鲜血连同支离破碎的脏器一同喷溅到埃修脸上。有新爬上来的迷雾山战士下意识地想抱住埃修的双腿,埃修一脚蹬裂了他的面骨,再一脚将他的五官碾成一坨模糊的血肉。
埃修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一块干净的地方,就连瞳孔也淹没在一片浓厚的血色中。他的脸色已经不复最初的狰狞,重新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但这只让他看起来更加森然——表情并不会改变他杀戮的风格。埃修仍旧在一丝不苟地屠杀。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渐渐难以应付近乎无尽的人潮。他终究是一个人,但城下的迷雾山大军却是万人之众。他全力施为之下也不过是让城墙下多了百来具尸体,作为中等规模遭遇战的战绩已经足以傲人。但是在面对以万为单位的超大规模会战下,还不够!
还不够!埃修心里也在呐喊,他只是看着平静,但心里的火焰却愈发地旺盛。他的愤怒似乎跟城墙上的敌人一般永无止境,随时都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窜出来,然而他的体力却不足以支撑他继续高强度地高效率地杀戮下去了。他仍旧可以作战,只是需要一个喘息的契机,不需要多久,两三秒就够。但敌人的攻势却紧密绵延得如同真正的海潮!
而当那些熊爪狂战士登上城墙的时候,埃修的压力再次增大。他不得不有意识地闪躲那些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的狼牙棒——这种武器仅靠外形就足以慑服一众宵小,中央大平原的狮骑士使用的钉头锤跟他们手里的家伙比起来就像是玩具。
“够了!”基亚站了起来,他已经察觉到了埃修的窘境,“游侠团呢为什么还不提供火力支援”
“因为需要看顾的地方太多了。”有人在他身侧冷冷地说。
第一三二章 希望与绝望的休止符(七)
基亚蓦然转头,雷恩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他似乎刚从最前线退下来,盔甲上满是新鲜的血迹,剑刃也遍布着锯齿一样的豁口。他换了另一把长剑,而后很快投入到新的搏斗中去。从头到尾他只跟基亚说了一句话。
基亚环顾四周,发现第二座内瓮城上的游侠团已经开始射击了,并非密集的齐射,而是零星却刁钻的狙杀。北侧城墙是他们的火力侧重点,因为那里几乎已经成了惨烈的屠宰场。灰色的潮水反复地冲击甲与盾组成的防线,然而守护者与黑矛骑士却强硬地一步不退!他们的固守为游侠团以及身后的攻击手创造了大量安逸的攻击机会,箭矢与投矛组成的交叉火力肆无忌惮地覆盖了北侧城墙,最具威胁性的熊爪狂战士甚至还来不及接近就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他们面前的尸体渐渐堆积成了起伏的丘陵,腥红的血河漫过,每个人的脚都浸泡在浓稠的鲜血之中。然而游侠团要看顾的不仅仅有北侧城墙,迷雾山的大军已经沿着外瓮城运动到西门城墙下,开始新一轮的攀登——上万人的部队,外瓮城也只能分流很小一部分。新的云梯不断搭起来,很快第一座内瓮城上的守军基本全部投入了作战,每一段城墙上都在激烈地厮杀。佣兵这一侧遭受的伤亡最为惨重,他们的装备不如正规军,综合素质也相差甚远,游侠团亦要分出大量的注意力进行压制才不至于让迷雾山部队撕出缺口。直到第一线的佣兵伤亡殆尽,肯瑞科带着侠义骑士补上缺口,南侧城墙的防线才显得稳固了一些。基亚很快意识到游侠团现在已没有支援埃修的余力——他被围困在外瓮城的最前端,离第二座内瓮城上的游侠团足足五百余步,那已经在游侠长弓的极限射程之外了。而且埃修周围的迷雾山战士实在太多了,数堵厚实的人墙正在猛烈地挤压着他,而且各个垛口间还在不断有人登城为人墙添砖加瓦!除非有人指挥游侠团推进至第一座内瓮城并以大规模的箭雨对外瓮城进行火力覆盖,否则断无可能肃清。但如此做的风险太高了,不仅仅是埃修同样会置身在无差别打击的箭雨之下,游侠团自己也不得不直面迷雾山大军的远程部队!虽然那些生长在迷雾山脉中的蛮人对冶炼金铁一窍不通,所谓箭矢不过是一根削尖的树枝,简陋且杀伤性不足,但他们从来不乏卓绝的猎人,他们的打击火力同样精准,而且更加密集!基亚亲眼看着一名侠义骑士在垛口间暴露了太久,随即数根箭矢便刺穿了他没有甲片保护的脸。他没有立刻死去,而是一只手扶着城垛,胡乱地挥舞着钉锤,直到被一根粗壮的弩矢掀去脑壳。
基亚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仿佛刚才被掀去脑壳的是他自己。他几乎都要忘了那支装备着攻城弩的小部队了,他们手中的攻城弩在这场战役中成了举足轻重的砝码,迫使波因布鲁的守备长官不得不统一放弃地理位置极其有利的外瓮城,转而在内瓮城布置守军。如果游侠团为了救援埃修而推进阵线,那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规模于己若干倍的迷雾山猎人,还有那支火力强度远胜过自己的小部队!
怎么办基亚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特蕾莎。后者正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战场,手中提着一把轻弩,她很少射击,但每次扣动扳机时总有一名熊爪狂战士仰面栽倒。在察觉到基亚的视线后特蕾莎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想都别想。那双剔透如冰也冷漠如冰的眼眸如是警告他,硬生生地冻结了基亚求助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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