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只有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佣兵队伍中出现了一个个例外的人。
“叶芝,”空旷的会客厅内,伏卡洛看着面前的女人,“利斯塔的情况如何”
“好转了不少,他那只血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作了,狼嗥的幻听也不再出现。也许院长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预兆之狼,从此之后不会再出现第四代维约维斯的使者了。”坐在伏卡洛对面的是亚历克西斯公爵的近侍叶芝,她曾经以吟游诗人的身份独自周游潘德,在很多角落留下瑰丽的诗篇供人传唱,最后却不知为何选择在荒凉的北境驻足。在最底层的酒馆中流传的绯闻轶事中,这位不再年轻的美人同时与龙骑士团的大队长与瑞恩公爵保持着极其香艳的关系——实际上瑞文斯顿的绝大部分贵族要么这么认为,要么随便从中选一个认为,只有包括伏卡洛在内的极少数人才知道叶芝并非任何一人的禁脔。两人此刻用以交谈的身份并不是铁匠长或是公爵近侍,而是另外一个布罗谢特创建的神学结社中的核心成员。
“不是我们,是预言之子,据院长所说,是埃修巴兰杜克亲自格杀了预兆之狼,挡住了灰潮最后的反扑。”伏卡洛纠正道,“你已经见过他了,感觉如何”
“很一般,混在佣兵队伍里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如果他不说名字我很可能就把他漏过去了——不过如果一把剑只是藏在剑鞘里,确实见不到锋芒。我很期待见到他拔剑的身姿。希望我到时能看见一位所向睥睨的征服者,而不是一个只会闷头砍杀的莽夫。倒是您,一开始被那小子气得不轻吧”
伏卡洛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抛去他那斤斤计较的萨里昂商人做派不谈,我对他的观感其实挺好,思路清晰,缜密,而且还沉得住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遍地都是,反倒是巴兰杜克这样的年轻人不管在哪里都挺稀罕的,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弗罗斯特——”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到这个,公爵大人还好吗”
“达姆士又一次拒绝了公爵的传召,也一直在找各种理由躲着公爵派到波因布鲁的使者。大人并不愿意喝您调配的药剂。说您忙着督造与看鼻子已经够忙了,不需要您额外为他的病情操心。如果可以,他希望您能帮忙劝说一下达姆士,毕竟在结社里,您的话语权仅次于院长。”
伏卡洛有些犹豫“我还是希望公爵能够按照我的药方调养。达姆士的药剂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帮助他保持精力与体魄,但那是在压榨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身子骨!叶芝,你看过疗程结束以后的药毒反噬,一次比一次痛苦,一次比一次凶猛!他体内还剩下多少干净的血液”
“北境需要一个强健但短命的瑞恩公爵,不需要一个病恹恹地苟活在床榻上的弗罗斯特。”
“你是这么想的”
“公爵大人是这么说的。”叶芝别过头,冷冷地说。
“……我知道了。”长久的静默以后,伏卡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就写信给达姆士。你要不要先擦一下脸”
。
第五章 春之歌(五)
叶芝并没有对伏卡洛的关心表示回应,她始终没有转过头。在伏卡洛以为这场谈话要结束的时候,叶芝突然又说:“跟在巴兰杜克后面那个年轻人,名字叫雷恩,是猎鹰骑士团的余孽之一。”
“我知道。”伏卡洛不以为意地说。
“你知道”叶芝的声音里透出些许意外。
“看那身铠甲的样式就知道了,猎鹰骑士团最后一代制式甲,防护性能早就跟不上时代了,更何况破损成那副模样,佣兵都不会穿。他以为把胸口前的纹章销掉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吗但既然他们进城的时候守军并未有什么动作,想必公爵大人已经默许此人在北境活动了吧”
“就目前来说,是这样。同时公爵大人希望您可以跟新的瑞文斯顿领主巴兰杜克保持一定的距离。作为王立学院的学者,您向波因布鲁的救星表达谢意当然无妨,但作为瑞恩公爵的铁匠长,您对一位新贵的善意总会被有心人曲解。”
“我明白了。”伏卡洛摇了摇头,“真是无趣。巴兰杜克托我代为购买的食物,我会另外找人,不会以任何瑞恩的名义送到波因布鲁。”
芬布雷平原距离瑞恩不过四十余里,此处世代是伊凡勒斯家族的领地。穿过芬布雷平原,便是使落半岛,这片向内海延伸的土地是瑞文斯顿的商业中心与农业中心,其得天独厚、不易被寒流波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北境仅有的丰饶沃土。有永远温暖的天鹅湖,有适宜作物生长的不冻原,更有大片适宜畜牧的草原。而最常拿来与使落半岛比较的,则是潘德南部的博识平原,那里坐落着全大陆最富饶的城市伊索斯,不乏吟游诗人靠此卖弄文采。
进入芬布雷平原以后,风不再凛冽,马蹄趟过一大片湿润而盎然的绿意,雪的白色稀疏而晶莹地参杂其中。而耕牛已经在罕见而珍贵的不冻原上开始劳作,村民扶着犁,对路过的两位骑手漠不关心。很快埃修已经见到芬布雷堡那高耸而险峻的深色城墙,如同一块矗立在原野上的黑色墓碑,而前方的道路也如预期般出现了分岔,一条朝着地平线堂皇地笔直向前,通往凛鸦城,另一条则在长草中若隐若现,曲折地指向那黑色的墓碑。
路口处立着一骑,马匹高大健壮,毛色纯正,显然是一匹血统优良的战马;马背上的骑士身形却有些佝偻,甲胄下的身躯似乎难以承受金属的负荷。人与马就这么立在路口中央,平静地注视着两匹疾驰过来的骏马,并未流露出丝毫避让的意图。埃修跟雷恩已经提起了缰绳,打算绕过那名不知来意的骑士,然而对方胯下那匹纯色灰毛的战马昂起头,发出一声雄浑的嘶鸣——它像是把雷霆噙在口中吼叫!埃修与雷恩立时发现缰绳无法约束他们的坐骑了,面对那匹高傲的战马,它们不约而同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瑟缩,竟是不愿再往前靠近。埃修与雷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握住了手边的武器,但没等他们有进一步动作,骑手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赫然是伊凡勒斯子爵。他轻轻拍了拍战马的脑袋,后者打了个响鼻,于是埃修与雷恩的坐骑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在靠近时仍然显得拘谨——如果它们有类似的情绪的话。雷恩握着长剑的手松开了,虽然他不知道伊凡勒斯子爵为何能够知晓自己的行迹而提前在路口等待,但终归不是什么坏事,同时他也知晓了那匹战马的名字:驰骋北境的“凛风”,兼具野性与灵性的神骏,由伊凡勒斯子爵亲手喂养长大,寿命长得惊人,服役期仅逊色于它自己的主人,然而至今仍是北境首屈一指的快马。雷恩的导师里奥德雷爵士每每提及总会艳羡不已。
“见过伯爵大人。”雷恩在马背上行礼。
“是子爵,我不会再纠正第二次。”老人说,“你在巴兰杜克队伍里的服役因为意外临时中止,你先行返回芬布雷堡报备,等候进一步的指示。”
“是,大人。”雷恩响亮地回答,策马离去。
埃修目送着雷恩远去,轻夹马腹,绕过伊凡勒斯子爵继续前行,但是老人叫住了他:
“埃修巴兰杜克,你来得比我预期中要晚。不过正值悬赏季,你在路途上耽搁了些,也可以理解。希望你的收获对得起为此付出的时间,虽然国王陛下给的期限仍有余裕,但最好还是别随意地挥霍,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欣赏一位态度散漫的臣子,更何况他还是初来乍到。”
埃修转过身子:“您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经过芬布雷堡”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来源。”
埃修沉默片刻。“您是在等我,而不是雷恩”
“其中有什么区别吗”老人笑了笑,“请巴兰杜克准爵随我来芬布雷堡一叙,我已经安排厨师准备了午餐。”
“我正要——”埃修正想推脱,却被伊凡勒斯子爵打断:“我知道,要去往凛鸦城。但只是共进午餐,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下午你可以继续出发,只要你不在使落半岛跟那些雇佣兵争食,赶到凛鸦城绰绰有余。虽然我已经不再是你的雇主,但身为一名准爵,你至少该对一位子爵表示出应有的尊重。以前的那些雇佣兵习气,要改改。你可以在王立学院那边补习一些礼仪课。”
埃修沉默点头,在贵族间森严的等级制度中,连男爵都算不上的埃修是底层中的底层。伊凡勒斯子爵并非是在向他发出邀请,而是在强硬地下达命令,老人的态度非常明了,不容许拒绝,更不容忍拒绝。
在芬布雷堡的午餐简陋得有些出乎意料,主食居然是粗糙的黑麦面包,表皮的褐色很深,不过厨师精细地筛去面粉了里的砂石,再佐以瓦罐中绿稠稠的豌豆浓汤,唯二的荤食居然是河流中随处可见的三文鱼与用烟熏制的猪肉培根。不过埃修的口味并不挑剔,相反,火候正好的鱼肉很合他意。尽管都是农民餐桌上的食材,但烹饪的水平依然保持了贵族的高标准,唯独在香料的使用上节省得近乎于鄙吝。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快速地对付着面前的食物。埃修最先吃完,伊凡勒斯子爵也并不比他慢多少,只是用最后一块面包擦拭盘里的汤汁耽搁了老人一些功夫。而当女仆撤去餐具,再未返回时,埃修便知道要开始谈正事了。
一枚黑色的十字架沿着长桌滑到他面前,“发个誓吧,准爵,或者我该称呼你,预言之子阁下”
第六章 春之歌(六)
黑色的十字架在埃修面前旋转,最后无声地静止。剑锋般修长的尾端笔直地正对着他,凹陷的纹路深深地在冷硬的生铁中蜿蜒,等待着鲜血注入并填满其中的每一条缝隙。埃修僵硬地伸出手盖住十字架,却始终生不出拿起的力气,仿佛被它牢牢吸附在桌面上。他抬起头,视线艰难地在长桌上跋涉,最后终于抵达坐在尽头的伊凡勒斯子爵
“布罗谢特跟您说了多少”
“很有限,只有你那被神祇所赋予的身份,与血十字誓约对你绝无仅有、强而有效的约束力——就算是神的使者,在潘德也做不到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老人平静地说,“我很高兴知道这件事。”
“那子爵想要我做什么呢再发一次对瑞文斯顿永远忠诚的誓言要我助力格雷戈里四世一统潘德”埃修的声音冷峻起来,
“格雷戈里家族用了将近一百年时间,也没能将自己的统治范围扩张出北境一步——不仅仅是瑞文斯顿,旧潘德帝国分裂以来,君主们只会守着他们那些枭雄般的父辈在血与火中打拼下来的基业。巴兰杜克先生,你凭什么以为你的加入就能打破相互掣肘的五国间那微妙的平衡而且请你放心,我并不会要求你去践行一个北境绝大部分贵族从未真心遵循过的誓言,只是需要你倾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的周全。”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埃修问。
“你当然有,我并不像布罗谢特院长那般对你有救命之恩。”老人回答,“但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虽然我已经是边缘人,在圆桌会议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个听众,但芬布雷平原的伊凡勒斯家族仍然有足够的能力去刁难一名新晋的男爵,让他在北境寸步难行——实际上,他受封伊斯摩罗拉就是出于我的意见。他会发现他征召入伍的正规军都是一些好吃懒做的下等;各个市镇的军械库会一直卡着他的供给,将他的优先级放在名单的末尾,并且会不断地有人插队;领主们举行宴会时他不会收到任何一封邀请函。但那个男爵其实原本有机会得到伊凡勒斯家族的全力支持——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支援各种物资,但是可以为他雇佣建设领地最需要的工匠,而他不需要为此支付任何一个第纳尔;同时他还能以最低廉的价格获得最优质的军械,他的私人武装精锐程度直逼瑞文斯顿守护者当中的铁卫军;而国王举办的盛宴中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邀请函上他的名字将由亚历克西斯公爵亲笔撰写。而这名男爵甚至不需要为北境付出什么,他只需要许下一个承诺,承诺他会倾尽全力去保护某人。”
埃修沉默不语,伊凡勒斯子爵既是在威逼也是在利诱,那些要挟他无法承担,那些利好他难以拒绝,可若要逐一实现,那在北境需要何等滔天的权势!莫非长桌的那一头仍然是龙与猎鹰共同翱翔的时代,而埃修与老人隔着岁月的天堑。还是说在经历了政变、降爵、孤立等一系列挫折之后,这位北境硕果仅存的长者依然能够与瑞恩的亚历克西斯公爵分庭抗礼不,也许两者的关系并非是明面上表示出来的那样势不两立,埃修敏锐地注意到了老人话语中的某个微妙的细节,但他一时间听不出具体的言外之意。
“……保护谁”埃修问。
“普鲁托尔。”伊凡勒斯子爵缓缓说,“姓氏无关紧要,全北境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你到时便会知道他是谁。”
“我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做他的保镖,也不可能服侍他到寿终正寝,更不会为此将自己置于险地。”
“我并没有让你去做他的近侍,而且我也只要求你倾尽全力,并没有让你不惜一切。至于中止的期限,”
“那我如何去尽这保护的义务”
“我把判断的自由交给你。当时机来临时,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伊凡勒斯子爵说,他站起身,沿着长桌走向埃修,将一柄亮银色的鹰首短刀放在他的面前,“那么,下定决心吧,准爵。还有一条路给你选,”伊凡勒斯子爵最后说,“那就是在最近的港口坐船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瑞文斯顿。”
漫长的静默之后,埃修抬起手,以短刀划开自己的食指,将血珠滴到黑色十字架的左端“我之鲜血,誓之枷锁,命之桎梏。”
老人接过短刀,如法炮制,将自己的血珠滴落到十字架的右端。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誓言,两人的鲜血开始沿着互相缠绕的纹理汇聚至中央,绘出迷离繁复的图案,如同千百道锁链扭曲交错。暗红的血在填满修长的凹槽后,又逐渐被黑色的生铁所吞没,只折射出一丝隐约的光泽。
““你可以走了,准爵。”伊凡勒斯子爵收起短刀与十字架,“雷恩会负责将第一批工匠护送到伊斯摩罗拉,他也是我们之间协议的一部分。”
“您还让他监视我”
“并非如此。北境已经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容纳一只猎鹰了——就算是我这里也不能。而且实际上,”伊凡勒斯子爵犹豫片刻,“我是希望你能够帮我约束他。我已经很老了,既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去对年轻人进行说教了。他们不会理解我的想法,我也很难认同他们的理念。”
“我以为他是你的人。”
“我在北境还有什么人呢”老人的话语中透出巨大的悲凉,“你好自为之吧,准爵。”
埃修转过身,朝大门走去,老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如果实在缺少运转的资金,北方有迷雾山脉,南边是迦图草原,尽管危险,但也潜藏着巨大的财富。千万千万,不要去寻求阿拉里克公爵的帮助——哪怕他主动提出来也要回绝。现在北境的大部分贵族几乎都在财政方面依附于申得弗,我并不希望你融入这个病态的圈子,也许你初期起步会很顺利,但往后会处处受人掣肘。阿拉里克公爵虽然在债务方面一向宽容,但也许将来哪天你会发现他会在人情一项上放下恐怖的高利贷,到那时,如何偿还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
埃修转过头,他看到伊凡勒斯子爵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餐厅内,手中把玩着那柄鹰首的短刀,雪亮的刀锋在老人枯枝般干瘪的手指间灵巧而活泼地翻飞、跳动,他低着头,并未看埃修一眼。阳光照射进来,明媚的光线中老人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寂,让人想起路边一株冷僻的、几乎要被积雪压断的龙牙松。
第七章 春之雷(一)
离开芬布雷堡,埃修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凛鸦城的道路,虽然伊凡勒斯子爵告诫他要与阿拉里克公爵保持距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埃修连阿拉里克公爵的领地也不得靠近。他需要循着地图的指引,沿着使落半岛的边缘一路南下,在申得弗短暂地停留补给,最后再北上穿过碎冰桥,由西而东走出一个巨大的“u”形。而不是走一条粗暴的直线,横穿使落半岛中央那幽深茂密的山林。安全倒不是埃修的顾虑,他甚至巴不得路上多宰几批迷雾山盗匪去换取更多的赏金,可他只有一匹坐骑。只需要一条隐蔽的绊马索,埃修可能就不得不徒步穿越地形复杂的密林,与原本唾手可得的爵位失之交臂。
一路上埃修一直在回顾、思考在芬布雷堡的种种。他不难猜出伊凡勒斯子爵的意图,就是想以一个绝对稳固、牢靠的方式拉拢自己,抛开那虚无缥缈的身份不谈,一名有能力格杀预兆之狼的战士也依然具备招揽的价值。但伊凡勒斯子爵究竟是要将自己拉拢往何方当初在银湖镇,老人要求一名雇佣兵发下在服役期内对北境保持忠诚的誓言,两个月后却在一位未来的男爵面前无情地嘲弄忠诚的价值。事态的发展早已远远超出埃修跟基亚当初草率的设想,他甚至还未正式涉足政坛,却已经有湍流等待着将他卷入漩涡的集群之中。埃修很迫切地需要知道老人的立场,他对伊凡勒斯子爵的了解有限,他知道是老人在昔年政变中是厄休拉坚定的捍卫者,却被亚历克西斯公爵以凌厉而残酷的手段镇压,还被格雷戈里四世削去了一级爵位以儆效尤。此后老人便彻底淡出了北境的贵族圈子,圆桌会议上虽然他仍有一席之地,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莫非伊凡勒斯子爵仍旧与那位在外的王女保持联系埃修如此猜测,他拉拢自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需要他来制衡北境的猛犬与铁熊。然而直觉却告诉埃修如此推断很不对劲,只是缺乏一个具体的理由去推翻。也许那个普鲁托尔能为埃修解答部分谜团,他全名中那代表家族的姓氏或多或少能够传达伊凡勒斯子爵的立场——否则老人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去逼迫埃修立下不可违抗的血十字誓约。可埃修目前为止对普鲁托尔的了解仅限于一个名字,以及此人还未成年。真是荒谬,他总不能保护一个名字直到成年,难道那人会在将来的某一时间点突然走到埃修面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的名字是普鲁托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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