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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明蓉

    安顺门离坤宁宫不远,阮良娣却有些气喘吁吁。我看她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珠,便刻意放慢了步子。

    那內监也伶俐,马上笑道:“这一带景致好,连着琼林苑,两位贵人可以顺带看看。”脚上也慢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笑,却在转头的时候变了颜色,低声道:“淑妃娘娘的鸾驾过来了。”

    说完深深低下腰去,再不敢抬头。

    我与阮硕人对视一眼,也敛衽为礼,垂手站在道旁。

    须臾闻得香风习习,我微微抬眼看去:前面六位宫娥开道,八人抬的肩舆后面还跟着十来位侍女。而肩舆的脚踏上,一双金缕蜀锦高头履从品红翟凤纹挑线裙子下不安分的露了出来。鞋头各缀着颗浑圆的珍珠,大小一致,珠光流转,正微微晃动。

    肩舆忽然停了下来。

    我忙垂下眼眸。

    “这是哪家的内眷呢”一个娇媚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阮良娣很快应道:“臣妾们是萧王府上的。恭请淑妃娘娘安。”

    “呵,原来是你们二位啊。”

    &




第五十九章 冬日春景图
    好在等的时间不算太长,还是那位內监出来将我们引了进去。

    皇后穿了件**新的明黄外衫,一副家常装扮的模样,见我们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便让宫娥看座。

    我和阮良娣在绣凳上半侧身坐了。

    皇后缓缓道:“刚才遇着淑妃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虽说为人仁和为上,可她那样的人,一直不知礼仪。驳斥就驳斥了吧。”

    我轻声道:“不过,臣妾听说淑妃是往太后娘娘宫里去的。就怕……”

    “不妨事。待会儿她便是告到太后面前,也是她无礼在先。太后是个明理的,不会不辨是非。”皇后神情笃定,并不放在心上。

    我便安心了品起茶来。

    皇后见了,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小莞行动颇有大家风范,平日看着温和守礼,不想每每到了紧要关头,倒是一股子烈性。重阳宴后,有次说起你来,圣上还赞你勇气可嘉,口齿伶俐呢。”一边说一边让人上了点心。

    “听说,你和曲太妃府上是远亲”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接着问道。

    我看一眼阮良娣,决定和皇后如实说,浅笑道:“那是公主抬举小莞罢了。说是远亲,其实之前不曾走动过。”

    皇后听了便明白了。

    “你是个伶俐的。有句话却要提醒你,宫里曲太妃,先皇还在时,和太后处得不太和睦。若是哪日见了太后,可不好提这一茬的。”

    我感念皇后细心,为我提点。然而既然得了公主上次在人前相帮,说自己是曲侍郎府上表亲,在外人眼中自然已是荣辱与共。难道只得公主的维护和好处,转头便因为麻烦而不认了么。

    皇后是萧王至亲,跟她说些实情倒是无妨。若跟别人也这样讲,即使是实情,也多半会被当做墙头草,没得被人看轻。

    心中这样想,便只对皇后的嘱咐微微点了头。

    皇后见了,轻叹道:“兵部的折子已经到了圣上那里,听说曜儿已经顺利从上郡点齐兵将,疾驰朔方去了,打算在那里安营扎寨,和已经从武威转战灵武城的厥族大军对决。”

    我在脑中回忆着之前在萧王书房看过的城邑图:朔方,似乎是在灵武更北边。难道萧王打算从后面包抄么。可那样一来,便是深入大齐境内的厥族大军腹背受敌,难道萧王不是么。朔方的北边,可没有屏障,厥族人也一样可以从他们的王帐派军支援,再和灵武的大军对萧王前后夹击的。

    正胡乱想着,皇后又叮嘱道:“你们府里现如今没有主母,王爷放不下你们二人,把你们托付给了我。又何曾不是把萧王府托付给你们二人。每日让家仆增强些巡查,加派人手。把萧王府给我用心看好了。曜儿不在府里,不代表那些人就能消停了不生萧王府的是非。”

    我与阮良娣齐齐应了。

    如此闲话着陪伴皇后半日,见时候不早,打算向皇后告退,便看了阮良娣几眼。

    阮良娣会意,刚开口唤道:“母后,……”

    殿外忽然有宫娥急匆匆入殿,口齿清晰报道:“娘娘,太后殿里掌事內监万公公来了。”

    皇后听了便叫传进来。

    见我二人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出言安抚道:“不妨事的。你二人今日在路上毕竟算是冲撞了淑妃,太后总要让众人知道,她不曾糊涂了去,还能护着姨甥女。既然有口谕来,多半是无关痛痒的。这次发作了更好。不然以后计较起来,更麻烦。”

    须臾一个面容端正、上了年纪的內监进来,先对皇后行礼,又端肃了姿态,口中道:“太后口谕,琼林苑秋冬景色萧瑟,着萧王昭训曲氏留宫,绘制琼林苑冬日春景图。”

    皇后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但只一瞬,便敛了神色,换



第六十章 水阁
    她说起这个,我倒真有些踟躇。见一时也商议不出个结果,便催她道:“时候不早,府里只有堇夫人管事,你早些回去。也早些和多福轩的人说一声。省得她们见我迟迟不归,又不知缘由白白担心。”

    阮良娣见皇后没有其他吩咐,便依旧由皇后宫中內监送了出去。

    皇后遣了殿内服侍的,细声道:“只怕要叫你受委屈了。那水阁本不是个常常住人的所在,现在刚入冬还好,过几日若是变天,只怕会冷的厉害。这宫里折辱人的手段,实在是……”

    我知道皇后出身琅琊王氏。

    门阀世家出来的嫡女,难免多些书卷气。便是家中长者会在定了亲事后耳提面命些内宅的**之事,可这种认知,如何能马上就转了性子。在闺中娇养着的,不需要多费心思,就能顺顺利利拥有一切,如何与不争不抢就会被人踩在脚下的后宫中人相比。

    皇后有今日,其实不知已消磨了多少本性了。

    可对这样的手段,她还是无法做到泰然视之。何况她满心想护着我,护着自己亲子托付的人,可下旨的人是太后,她为人媳妇的如何推脱。

    因此,对我她是有些内疚的。

    面对这样的善良,虽然不合时宜,我依然是感念的。

    我眸子里染着笑意,“母后不用太过挂心。小莞能应付得来。能当众驳斥了淑妃折辱王爷和您的话,却只用在冷屋子里住上一段儿,怎么看都是值当的。”

    皇后闻言倒被呕笑了,等笑意退了,不无感慨道:“曜儿是个有福气的。”

    我不防皇后朝萧王身上扯着说出这句话来,一时红了脸。

    只是该嘱托的话还是不能不说,“若是小莞去了水阁,淑妃还是不依不饶。母后何不于父皇面前提上两句,淑妃今日的话,可是句句犯忌讳的。”

    皇后抿唇一笑。

    留在皇后宫中用了午膳。

    席间皇后絮絮的说些萧王对膳食的喜好,幼时萧王与大皇子兄弟二人在她这里互相打闹、出了这宫里却又晓得兄弟抱团的趣事也讲了不少。

    讲着讲着,皇后忽然落下泪来。

    我明白,那是因为早逝了的大皇子。

    宫中的孩子,身份尊贵无比,也身处无比凶险之中。

    只好软语问道:“十皇子今日还没见到呢。听说长得玉雪可爱,又善学,皇上很是宠着”竭力让皇后借着幼子重新高兴些。

    如此转圜几句,皇后勉强露了笑意,用了些膳食。又问我爱吃什么,吩咐宫娥给我布菜。

    我看着自己碗碟中的菜肴,听着皇后暖心的话语。记得幼时,母亲也是这样,总要我们多吃些。我和姐姐若是胖了点儿必定是愁眉不展不敢贪口的,母亲却总是那个为我们长胖些而真心高兴的人。

    也不知父母在岭南那边过得如何。是不是瘦了

    一时饭毕,便拜别皇后去了琼林苑观鹤台的水阁。

    皇后到底不放心,指了身边两个侍女跟着。又遣人先去打扫了,放置了些日用器物。我带着两个侍女,不紧不慢逛着走了去。既然要画这琼林苑,总得先拿眼睛丈量丈量。

    一路走来,心中有了数。

    不只对园林布局有了数。对窥视着自己一行人的宫娥、太监也有了数,总有三四拨人了。

    心中暗暗冷笑。若是我不来这水阁住着,只怕明日就有新的懿旨给我。冬日住水阁算什么,比当年粗使奴婢住的地方总归好多了。

    我细细打量着,琼林苑的水阁建在太液池边上,跟观鹤台之间只隔着一大片沙洲。想来为了和观鹤台互相应和,



第六十一章 雾霭萧声绕天来
    简直不可思议。我盯着他消失之处的远处楼阁,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姚学士居然身手如此之好。往日倒真看不出来。

    不过,什么叫在此轻生会污了池水!

    半晌,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腹诽:人家只是在观景,根本不是想不开要跳湖好吗!

    自己误会也就算了,还把人命看得比湖水的清澈更为重要,简直让人愤慨呢。

    而且,就算要救人,怎么能拿手直接捂了陌生女子的嘴巴呢!圣人云非礼勿行!

    何况,我顾明琰就算真跳了湖,那也是为湖水增色了好么!没听过“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吗,可见是个没学识的!

    不知如何能做得大学士!

    此时两名侍女中唤作珠儿的从水阁方向过来,一边笑道:“昭训在这里呢。叫奴婢好找。皇后娘娘遣人送了晚膳来,这天气,恐怕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凉了,烦请昭训早些回去用了。”一边走上观鹤台的二楼来。

    却身子一倾险些滑到,被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珠儿娇憨一笑,“多谢昭训。婢子好像踩到什么了。”说着蹲下身去拾起一件物事来放在掌中。

    却是脸色一变又顺势跪了下去,带着哭音说道:“婢子不是有意的。这观鹤台进入秋季便少有人来,婢子没有注意地上,不慎踩着昭训的玉坠儿了。婢子不是故意的。昭训赎罪。”边说便用双手将东西托给我。

    我听说是玉坠,下意识的摸向那枚萧王亲手系上的凤形玉坠。隔着衣服感觉那坠子好好的挂在颈项。

    有些讶异的朝珠儿手中看去,是系着黑色压金线挂绳的一块红翡,夕照相映着剔透流光,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棠棣花。

    我心下明了,多半是姚华棠刚才掉落的。

    当下便未伸手取过,只笑道:“多大的事呢,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珠儿听了连忙谢过,站起身来。又躬身将那玉坠捧给我。

    我想着这是外男的东西,搞不好还是贴身之物,不如先放着,等回府后萧王回来便请他还了姚华棠。或者打发人给他送到府上去。

    便笑道:“你帮我好好收着。待我出宫时候再给我。仔细不要混丢了就是。”

    珠儿应了。拿自己的帕子仔细包了放在袖中。抬头见我笑吟吟的,便道:“昭训头上的珠花略歪了些。婢子帮昭训正一正”

    见我点头便趋身过来将我头上的金嵌米珠喜在眼前头花取下来,又仔细的插进发髻里去。

    珠儿扶着从观鹤台下来的时候,我不经意的抬头看去,太阳已经很低了,越来越红,红得几乎滴血,太阳周围整块整块的云彩皆被染成了深红色,就像是硕大的棠棣花怒放在天边。

    回到水阁,另一名侍女兰馥出来一同将我迎了进去。两人手脚麻利的将饭菜从食盒里面拿出来在此间的圆几上摆好:白萝卜羊排汤、川芎白芷烧鱼头、茴香炒蛋和两样绿油油的时令蔬菜配着一碗米饭。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拿热水净了手,坐下来默默用餐。

    这些都是些驱寒进补之物,皇后殿的人用了心了。

    到了晚间,珠儿和兰馥在西次间歇了。我在东次间的榻上拿厚厚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白日里有太阳照着不觉得,晚上却实在有些冷:屋子四面有风,床又是竹榻。我正自嘲的想着真是好生清凉,便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好容易蜷着身子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想着:明天要她们把窗户缝隙都拿纸糊上。

    翌日清早便醒了,鼻端是水边特有的



第六十二章 墨棣
    我讶异,姚华棠学士么这个时辰了,姚学士怎会滞留宫中。

    那男子似乎有所觉,转头朝我站立的位置看了过来,四目遥遥相对。

    这不是姚华棠。

    我脚下不由后退数步,手中灯笼也失手落在地上,瞬间烧了起来。

    不防近旁的纱幔也被点着,我心中惶急,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惊动宫中众人,岂不又给皇后添了麻烦。

    那人见了,飞身跃上观鹤台。一手搂住我将我带离了着火处,一手随意的平平推出。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缓缓压了过去,那火焰摇摆几下,居然就这样熄灭了。

    我在他怀中转头看他,五官与姚学士非常相像,只是面孔苍白,眼神冰冷,饶是火光映在眼中,那眸光也如深井无波。难道是姚学士的兄弟不成

    他落地时候将我随手一推,我猝不及防之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顿时无名火起,仰头看他道:“你,是姚府的人吧,救人就救人,怎么这样子!”

    那人本来面无表情的,听了这话面上没什么变化,眸子却满盛恨意的看过来,愤然吐出两个字:“不是!”

    实在摔得有些重,好容易站了起来,扶着栏杆平复气息,这下倒是看清栏杆花纹是万字流水式。可这么一个人矗立在眼前,实在让人心情不舒展,而且遇上两次都被这人惊吓了去,一时少女心性上来,咬牙道:“什么不是。明明就是。害怕了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看着一副侠士样子,这还没如何呢,倒不承认自己是谁了。”

    那人听了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就好像结冰的湖面裂开冰纹一般,冲我沉声吼道:“说了不是。”

    趋前几步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一字一顿:“我不姓姚。我叫墨棣。”

    我看着他,他与姚华棠学士极为相像,只是气质迥异。难道不是双胞胎么然而这不是我此时此地应该探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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