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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明蓉

    我拿起换下来的挽臂,向阮硕人道,“阮姐姐,这挽臂小莞着人洗净了再给姐姐送来吧。”

    闻言,阮硕人眼风凌厉的看了过来,示意身后的晴柔从我手中接了过去,“用不着你讨乖卖好的。如今你也是入册的人了,叫我如何敢劳动你呢”,末了拉长声音道,“昭训妹妹!”

    我在心中嗤笑:这位好容易从宫里忍到现在才发作,还真是难为她了。面上微微一笑,和软道,“良娣姐姐客气了。如此小莞就先告退了。”

    湛露带了小丫头过来接我,在内室外已经立了一会儿,阮良娣声音不低,大概是听见了昭训的字眼。见我出来便目露喜色的向我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我轻轻颔首,又拿帕子掩住嘴轻轻咳嗽几声。

    湛露是何等乖觉的人儿,当下便明白过来。自不再多问,扶着我回了多福轩。

    甫一进了多福轩的门槛,我便有些虚脱的靠在了湛露身上。湛露见我脸色不好,一叠声的喊了赤芙和蔻儿。半躺在榻上,又就着赤芙的手用了半碗热热的虫草乌鸡汤,忧思百结仿佛被这温热熨开,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松弛下来,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了。

    湛露见我疲累,便拿了玉滚珠在我手臂和背上摩挲,又蹲下身子为我揉着腿,碰到膝盖上的时候,我轻轻“嘶”的一声。湛露听见不对,将裙子揭起来看时,膝盖附近已有些红肿,多半是白日里在大殿上跪的时间久了些的缘故。

    湛露忙唤蔻儿拿了药酒来。

    揉搓一会子,我见她的押发有些松了,耳边一缕头发也散了下来,便温言道,“素日里不晓得你还擅长这个。已经好多了。你且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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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华容道(上)
    抬头见湛露在萧王身后垂手侍立,知道早膳已经布置停当,便伸手搀扶了他去稍间用早膳。

    因事先不知道萧王早上来得这样早,多福轩的厨子是照我往日的口味预备的,不过清粥配着醋芹、虾松几样佐餐小菜而已,萧王倒吃得香。

    他见我眉头微蹙,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粥粒,不过吃了半碗就推开端了茶碗漱口,并未出声相询,依旧不紧不慢吃完了。

    连娣儿上茶给他,他接了略抿上一口放在桌上,什么也未说,便牵了我的手朝房外走。湛露见了也来不及问,只好和小安子远远跟着。

    我顾念他身上有伤,便疾步跟着他的步伐,以免牵动他伤处。仍不免问一句,“王爷,您这是带我去哪儿”

    “孤王今天给你撑腰!”萧王语焉不详的。

    “王爷,小莞不明白。”我脚下一顿,此时已到了多福轩前院的穿堂。

    萧王停下脚步,看住我,神情认真的道:“自你进了萧王府,便是谨小慎微,不敢多做一件事,不愿多说一句话。对我,你曲意奉承;对府中诸人,你刻意避让。孤在旁边看着,委实不愿你委屈了自己。”

    他的话如一双大手,扯开了我小心翼翼围起来的帘幄,我猝不及防,有些怔忪的看住他。有风吹过,身边一树梧桐飒飒作响,飘落几片叶子,落在他身后的地砖上。

    萧王不再说话,伸手将我纳入怀中。

    我柔顺的靠在他肩头,感觉到他身上衣服布料的柔软,身子一寸一寸的放松了下来。

    “王爷”,我柔声道,“小莞不过公主府奴婢而已,得了王爷青眼,才有今日。府中诸姬,大多是朝中要臣宗族女儿。小意谨慎,不过是认得清,所以安守妾身本分罢了。”

    抬眼看他,语气平静道,“昨日陛下口谕,小莞万分感激。只是现下府里入了册的只有阮良娣,来日册妾为昭训的明旨到了府上,其他的高门贵女只怕更不好相与。小莞想起此事,心中忧虑,难免行动举止小家子气,让王爷见笑了。”

    萧王垂下眼眸,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总有一日……”却在触及我询问眼眸时转了话头,“小莞说的,孤王都懂。孤王何尝不是隐忍压抑、和光同尘。不过,在这王府中,孤王想让小莞不用如此隐忍,孤王喜欢看你畅快淋漓的笑。”

    转头对远远候着的小安子吩咐道,“去告诉晋安,派人请府中诸位夫人都到乐道堂来用午膳。”

    我不解,“王爷”

    萧王略略用力握了我手,含笑道:“你放心。孤王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许是他的笑容太过炫目,我低下了头,由得他牵着手,跟在他身后去了乐道堂的大书房。

    甫一进门,便见书架上满满当当。我缓步走去,手指在书卷上划过,见书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勤学如斯,偏又需要对世人做出心系风月的样子,倒也不知他是乐在其中,还是不甚其扰呢,想着不由深深看了萧王一眼。

    萧王过来在高架上一番拨弄,拿过来一卷递在我手中,温言道,“看看,对你有益处。”

    我徐徐展开,竟是卫夫人的《古名姬帖》!

    卫夫人,单名铄,字茂漪,是江夏李氏汝阴太守李矩之妻。卫氏家族世代工书,卫夫人更是书法大家,瘦洁飞扬的风骨之上,更有一种清婉灵动。

    我神往已久,现得了此卷,顿时如获至宝,当下便在书房大案上铺开,细细品玩。浑然不觉萧王还立在一边。

    如此盘桓半日,直到晋安来报,“午膳都妥当了,诸位夫人均已至西侧花厅等候。”我方停下来抬头看向房中。

    萧王放下手中的《水策注疏》,亦是正好抬眼望向桌边临摹法帖的我。晋安见此情状,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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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华容道(下)
    何况我刻意避让,只是不愿多树敌、省得要多费功夫应酬、打理而已。

    然而他为我考虑良多,这份用心于我难能可贵,加之他话已出口,今日之事已然是这个局面,倒不能不配合行事。于是我略欠身,温婉笑道:“到底是王爷有心,疼惜我们罢了。王爷身体不适,妾便以茶代酒,敬王爷,愿王爷早日康复。也省的姐妹们日夜悬心。”

    萧王欣然举盏,与我相视一笑。厅内众人看在眼中,自然又有一番思量。

    湛露在我身侧,借俯身帮我布菜之际,低声在耳边提醒道,“夫人敬酒,越过良娣了。”

    我微微颔首:“嗯。”

    我自然知道大宴中,一般应由己方位次高者先说话,敬酒也好暖场也罢,之后方才随意。可今日萧王意在让我不再避让,我何必执拗不许。

    何况,我缓缓夹了一筷子茄鲞送入口中,垂下眼帘:若多掂量一层,焉知萧王可有其他深意,我不过他手中一枚棋子,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正自沉吟,忽听见阮良娣在旁边向自己的大丫鬟晴柔低语:“这天气看着暖和,可花厅透风,坐久了我倒觉身上有些发冷,你且给我斟上酒来。”

    我听了只不动声色,果然萧王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手是有些不暖和呢。可是昨日受了惊的缘故”

    阮硕人轻轻推开萧王的手,“无妨。喝点酒,暖暖心就好,王爷不用担心硕硕的。”

    暖暖心,而不是暖暖胃。真是个妙人儿。

    这种时候,自然是作壁上观的好,于是我只管低头默默的拿小汤匙剔了蟹壳中蟹黄送入口中。

    身边萧王自然是懂得的,便吩咐堇夫人,“堇仪,硕硕每年常用的‘参附汤’和桂附地黄丸、右归丸之类的丸药,记得让底下人采办时候多用些心思。”

    堇夫人起身应了。坐下时极快的扫了我一眼。

    我只作不知,依旧端坐,专心喝着手上的甜汤。

    此时有一着烟霞色褙子的女子从席上起身,到了萧王面前,盈盈一拜,娇声道:“给王爷请安,妾是牵香堂西厢的孔氏,小字青卓。妾敬王爷一杯去岁酿的菊花酒。”

    阮良娣正在旁小口小口的抿着酒,见状本欲说什么。可萧王已经对那丽人宽和的笑着点头,接了杯子在手中,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面上神色更是沉郁了些。

    萧王见孔氏有些紧张,便安抚的问道:“在府中可还住得惯,孤王记得你是sd郡太守府上的吧”

    孔氏闻言,抬头把萧王睃了一眼,那眸子里的欣喜之色仿佛鲜花怒放般漾开,柔媚得能滴出水来,盈盈看住他,“是呢。妾是太守的堂妹,难为王爷记挂着。”说完并不告退,如垂岸杨柳一般婀娜的立在那里,满身满眼都写着对萧王的眷恋渴慕。

    我见萧王再不说话,只捡了案几上的菜来吃,想是他不耐烦和孔氏多说什么,阮硕人更是不会理会她。可孔氏不知进退,依旧立在这里,场面有些难看,便叫湛露,“王爷刚赞这道清蒸石斑鱼不错,吩咐下去,给孔妹妹那桌上这道菜。”

    又对孔氏和气言道:“不知妹妹原籍是sd郡哪里,sd三面环海,这石斑鱼想来是在家中时常吃的,如今且尝尝去,看府里的厨子做的可有家乡的味道”

    我本意是借萧王赐菜之名,让孔氏得了脸面,



第三十七章 菊花令
    见阮硕人和萧王都煞有兴致,我便示意琉璃去折了支开得正好的金龄菊进来。

    向厅内早住了筷箸的众人道:“既是小莞的提议,那我就忝作令官了。一会儿我背向大家,摇动手上的金玲为信,若是金玲声停时,这朵花儿在谁手里,谁就得为大家助个兴,若是大家都叫好,那便能得了彩头。不知诸位姐妹意下如何”

    厅上众人听了,只有欢喜的,都道正当如此。

    我心中明镜儿似的——不过是以萧王好恶左右罢了。然而依旧兴致盎然的说道:“这彩头么,就是这满院子的菊花,不过须得王爷亲自为大家簪在发髻上。”

    众人听了这句,倒真是生了许多欢喜来——自被纳入府中,一多半儿的人想见萧王一面而不可得呢。

    萧王颔首道:“与其萎于枝头,不如添作美人鬓边香,方不负了这锦绣霜华。小莞的玲珑心思,孤王乐在其中。”

    于是我粲然一笑,将花递给左侧一位丽人后,转身轻轻晃动手镯。

    那镯子是金丝编织的软镯,上面缀着绿豆大小的累累金玲,这会儿一起发出柔和悦耳的声音。间或夹杂了丽人们紧张的催促、推辞声。

    约晃动了十来下,我停了下来。

    转身回望,菊花正传在一位着莲青色褙子的女子手中。

    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模样,鹅蛋脸盘儿,温婉端凝,梳着燕尾圆髻,耳上坠着金镶紫英坠子,头上只戴了五彩通草花。此时见菊花停在了自己手中,初时有些惊讶,旋即便落落大方站起身来,向着萧王、阮良娣和我的方向深深一福。

    “妾身栖霞阁东厢徐氏纨素,请王爷安。请两位夫人安。”

    她的话叫我心中更明白,自今日起,在府中我已与阮良娣并立——在外她是良娣,可在王府内我更是萧王新宠。只是,我飞快的看了眼堇夫人的方向,暂时收敛了心神。

    耳边听徐氏款款言道:“妾身愚鲁,不曾学得什么,只幼时家中长辈给过一册《松弦馆减字琴谱》,如今能弹拨的三两声。这便献丑了。”

    我淡淡一笑,是个谦逊会说话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识大体——琴谱是古人构造,弹奏的节拍却受控于抚琴人的心理律动,一会听了其琴音便知徐氏格局。

    接过湛露抱来的雪奴儿。这小东西素来爱娇的,便拿头蹭我的手,我轻轻敲了它一下才消停些,伏在我膝上安静了。我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弄着雪奴儿柔软的皮毛。

    抬头见徐氏侍女已在花厅诸人中间为她安置好琴,并点了香,徐氏正端坐凝神,我便微合了眼,只看入耳是何音。

    我抚弄雪奴儿的手停了下来,居然是《碣石调幽兰》。

    睁开双目看了过去。厅中丽人们各自低声嬉闹,或吃着席上菜肴点心,或与相熟的敬酒致意,或是貌似文秀的坐在那里,却拿一双妙目看着萧王,盈盈眼波欲语还休。

    徐氏能在这样花团锦簇、人心纷扰之中清心静气,弹奏此琴曲,真是好定力。

    我看萧王以手支颐,却也微阖双目,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有一会儿了,多半已

    被琴曲吸引,正侧耳聆听。不由微微笑了。

    徐氏一曲抚完,婷婷立于厅中,“妾身技疏才浅,扰了王爷和诸位清听了。”

    萧王不由失笑,言道:“纨素的琴,手法娴熟还在其次,妙哉其意韵然,得于声外,这还有扰清听,那清商乐、宴乐大曲只可从此废了罢。”

    阮硕人之前许久未做声,此时开口道,“妹



第三十八章 赐死
    林婉仪么,我低头思忖:昨日大宴上陪在威帝身侧的宫妃。好像卫王提议去叠秀山的时候,威帝本在犹豫,是林婉仪撒娇撒痴,一力促成,众人这才去了叠秀山登高。那群黑衣刺客方才有机可趁,闹出后面的事情来。

    萧王听了,轻轻放下原本端在手中的狩猎纹高足银杯,向厅中皆望向这边的众人道:“今日琴音绕梁,孤王已尽兴。就此散了吧。”

    我商量萧王,“可让琉璃一会儿着人,将园中菊花分送至各人居处,给大家慢慢赏玩。”

    萧王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随你安排就是。”

    诸位丽人听了,大多难掩失望。无可奈何地起身,齐齐向萧王行礼告退,在各自侍女的陪伴下三三两两的离去了。

    其中几个沉不住气的,离去时对被萧王托词琴音绕梁、兴尽而散席的徐氏,露了些许嫉恨之色。

    徐氏不以为忤,报以温雅一笑,径自步出了花厅。

    待到花厅里人都散了,萧王抬眼看小德子,“具体是什么情形”

    小德子躬身道:“适才是娘娘宫里的內监来传的话,说是昨日皇上留了许相爷、韩相爷,在御书房从酉时正待到了亥初一刻。今日早朝后,皇上传了左右备身府和左右监门府的郎将单独问了话。郎将们如何应答的,这会儿并不清楚,皇上当时连御前的人也遣走了。后来皇上再传御前的人进去奉茶,倒也没瞧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小德子微微抬头看了萧王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午间皇上用完膳,林婉仪照例去奉了份甜点,不知怎的惹了皇上不快,当时就赐了酒。晓谕六宫时,对外称的说法是不修妇容、忤逆圣意。”

    我将雪奴儿递给湛露,见阮良娣脸色有些不好,不由揣摩着:左右备身府和左右监门府统领宫廷卫士,守卫宫城、京城诸门,皇上查探昨日之事,自然少不得他们。她既这样在意,多半里面有她的家人。

    萧王见我盯着阮良娣瞧,看过去也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遂安抚道:“不妨事的。昨日府里暗卫进去叠秀山,并不是走的你族兄的路子。若是担心监门府守卫不严获罪,也大可不必,父皇一向赏罚分明,你族兄上面还有郎将顶着,顶多罚俸而已。”

    “可林婉仪,就这样被赐死了。昨日还在众人面前春风满面,今日就成了黄泉一缕芳魂。”阮良娣颇有些难受的样子。

    我见她在此事上善良有余,却有些不分轻重。萧王素来宠溺,估计也不会跟她讲明白,然而此事可大可小,当下便柔声道:“姐姐慎言。既然是忤逆圣意,总有缘故在内。圣上明断,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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