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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明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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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褫夺
    几番角力,长发胡乱垂在肩上,脸上泪痕斑斑。我厌恶极了自己这副方寸大乱的模样。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也模糊了他苍白的解释:“小莞,那日前线有捷报,我一时高兴,醉了。管惠英来裕德殿送汤——”

    醉了多么好的理由。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却终究没忍住,扬手将手中玉梳掷向他,泣道:“够了,不要说下去了!我不想听!”

    玉梳落在他胸前,滑落在地,断成两截。

    晟曜试探着走近我,我下意识的连连后退。随手拿起身侧桌案上已经完工的扇套砸了过去,却被他轻轻松松抓在手里。

    他慢慢靠近我,口中柔声劝道:“你作甚么这么恼怒虽说东宫按制就应该有这么多宫眷,可我素来也是不怎么理会她们的。如今不过一个管惠英而已,哪里值得你动怒凭她是谁,难道能越过你去好、好,你生气就生气,可别气坏了自己才是。”

    “一个管惠英而已也就是说你还打算要很多个了”此时我脑中一片混乱、只心中一团火焰,脱口而出道:“是,你是储君,自然要为大齐国祚开枝散叶、多多益善。可我就是不想你有别的女人!不想!”

    这一瞬间,他愣住了。

    “够了!东宫乌烟瘴气,妒忌成风,哀家才真是觉得够了!”太后的声音突兀的在殿外响起!

    我讶异回头,慈安宫一众人已经直接簇拥着太后和武尚华涌入了内殿。待她们站定后,蔻儿几个才慌慌张张的跟了进来——显然她们没能提前发现慈安宫来人,更别提提前通报示警了。在执掌打理一殿事务上,蔻儿还是太稚嫩了。

    然而眼下已不容我多想什么了。

    太后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我,“良媛,哀家素来觉得你是个知礼得体的,竟不知你私下里这样善妒霸道。竟敢要求堂堂储君只你一个内眷!你实在叫哀家失望!”

    我缓缓跪在当地,叩首后平静的抬头回禀:“太后,孙媳与殿下的内室私语,虽有悖礼法,却是情之所至、情难自禁。难道其他宫眷们不曾如此想过孙媳不过是说出来罢了。”

    太后听了颇有动容。

    然而此时武尚华忽然惊呼一声,扑到晟曜身前,牵起他的手摩挲几下,急道:“是谁谁伤了殿下”

    “太子妃惯会一惊一乍的。除了你的刀锋,其余人谁能伤了我。”晟曜极快的抽回手,掩入袖中,笑着岔开话题:”你怎么与太后一道来了徽音殿还是这样早的时辰”

    “本宫接报,曲氏悖逆太子,这才禀了太后一起匆匆赶来。”武尚华下意识的答了晟曜的问话,随即反应过来,将晟曜右手托起后卷起衣袖,立时扬声惊呼道:“还说没受伤殿下的手都出血了!来人,快传太医!”

    她身侧宫人急匆匆的去了。

    武尚华不假思索的扭头朝我斥道:“曲氏,你可知罪!”

    我平静的看着她:“小莞不知何罪之有难道太子妃心中期盼的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武尚华不自在的挪开眼睛,口中道:“你不用拿这个来辩解,你伤了殿下,自然罪无可恕!”

    我冷笑一声,“太子妃好快的耳报神,您为何这般笃定是我伤了殿下”

    武尚华话语停滞了一瞬,很快便道:“本宫自然知道。在徽音殿之中,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别转头不再说话。

    太后已经唤过晟曜,细细查看了他手上的伤——顿时凤目含怒的看向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罚
    武尚华嘴角隐现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朝身侧的宫人扬了扬下颌。那四名宫人顿时上前扭着我朝门口推搡。

    晟曜大怒,“她岂是你们碰得的!”

    那四名宫人被他喝得立时松开手,连连后退。

    武尚华顿时不依了,“殿下!这几位都是我身边的人!曲氏已被褫夺名位、废为庶人,怎么就碰不得了”

    晟曜冷笑道:“那她也是孤王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太后不悦道:“曜儿!”

    晟曜额上青筋隐隐浮现,躬身道:“是,太后。孙儿毛躁了。”

    我心内雪亮:大抵是前线又有必须倚重武家的新战报了。

    那又如何,你晟氏有晟氏的考量,所以武氏尊贵么可我顾明琰不愿再为了你卑躬屈膝的隐忍了。

    这良媛的位分,去了便去了。

    只是,心底为何如此难受——

    我凝眸看了他一眼。柔肠百结间混着丝丝怨怼,五味俱陈。

    挺直脊梁走到太后身前,我款款施了一礼,“太后,小莞自知已不宜居东宫之中。但礼仪尊严不敢或忘,请容小莞整妆后前往叙秩阁。”

    太后缓缓点头。环视众人后吩咐道:“哀家先回宫了。杨女史,你留下,一会儿送曲氏入叙秩阁。”她身后一名花白头发的老宫人越众而出、恭敬领命。

    一众人恭送太后在宫人簇拥下步出了徽音殿。

    我嘴角噙笑,无视武尚华琅华殿一众人的眼光,从容步至妆台前坐下,取了另一把金镶红宝的梳子将长发梳顺了。待到挽起长发时,身侧有人伸手递过一支海棠花样的羊脂玉簪。

    我想也没想,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固定了发髻——就像无数次他在身后看我理妆时一样。

    待到插好了簪子,我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抬眼看他。

    两人眸光对视之间,万语千言。

    却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我沉默的从妆凳上站起来,朝晟曜福了福,转身出了门。

    蔻儿与翠浓几个见势不妙,虽之前摄于太后威严不敢出声,此时俱都迎了上来,“婢子陪良媛——”

    武尚华立时柳眉倒竖:“给本宫掌嘴!太后懿旨已下,怎可还妄称曲氏为良媛!”

    蔻儿惊惶的望向我,被琅华殿的宫人推搡着跪倒在武尚华身前;翠浓轻叹一声,径直跪下请罪。

    我尚不及开口求情,琅华殿的人已经照着二人的脸和嘴拿竹戒尺重重挥了十几下!连掌罚戒具都带着,武尚华真是计深远——琅华殿的人都是有备而来!

    蔻儿受不住的整个人委顿在地,翠浓犹自强撑跪着,只抬手擦去了嘴角淌出的血丝。秋和、丰年几个脸上和唇部也已经红肿不堪。

    我心痛不已!

    晟曜道:“够了吧!太子妃,刑罚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一意回护我的人,武尚华怒气冲冲的喝道:“不够!给我继续打!好好正一正东宫的歪风!”她红着眼圈看向晟曜,语带双关的道,“本宫按制执掌东宫内务。太子殿下,你若连臣妾处罚有错的宫婢都要干涉,不若索性让臣妾诸事不理,何如”

    我心内了然:这诸事不理,自然是包括牵制、鞭策武家在前线的奋勇抗敌。武尚华这会儿是有恃无恐。何况今日徽音殿人人有错得咎,她必定要借此发作对我素日累积的不满和嫉恨。

    晟曜果然不再为蔻儿几个出言相护。

    竹戒尺打在嫩肉上的声音,固执的一下一下不断传入我耳中,刺入心中。

    我缓缓跪下了。

    跪在武尚华身前。

    “太子妃仁德,还请饶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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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爱怨难分
    c_t;去往叙秩阁的路越走越荒凉,宫道两旁的殿室也从金碧辉煌转向朴素、继而破败。

    沿途有宫人在我身后窃窃私语。

    “这曲良媛平日里端庄守礼又宠冠东宫,怎么说贬斥就贬斥了”

    “还端庄守礼呢,我刚从慈安宫回来,听人说原来是个善妒的,要太子只宠她一人!为着太子幸了惠夫人,跟太子闹起来,竟然还伤了太子!这才惹得太后发怒贬为庶人的。”

    “看来她对太子倒是痴情真心。”

    “什么真心!真傻才对。好好的做她的良媛不就得了”

    “就是,谁知是真心还是真无知!历朝历代,这宫里的主位们,哪个不是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了要我说,她是真善妒才是!太后可不会平白处罚一个人。”

    我只作充耳不闻。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感觉,又与旁人什么相干了

    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一直行在前面默不作声的慈安宫宫人忽然停下来,“到了。你进去吧。”

    我抬起头望去:“叙秩阁”几个隶书大字跳入眼帘。隶书圆润,可这幅门匾不知是年月过久的缘故还是什么,竟有一股狰狞之意扑面而来。

    不容我继续打量,叙秩阁暗红斑驳的木门已经从内“吱呀”一声打开来——一名管事嬷嬷服色的人立在门内,躬身向杨宫人行礼道:“老姐姐有礼。可是慈安宫有吩咐”

    杨宫人不假辞色,径直道:“鲁嬷嬷,曲氏获罪,贬入叙秩阁。人我已经带来,就交给你了。”

    鲁嬷嬷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笑道:“您放心。老奴省得。叙秩阁简陋,我就不虚套请您入内喝茶了,也好不耽误老姐姐回宫复命。”

    杨宫人嘴角带出一丝笑,算是打过招呼。转身便带着慈安宫的两个小侍女离开了。

    见她们一行去得远了,那鲁嬷嬷抬起头来,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一番,劈手就将我头上的海棠玉簪摘了下来,厉声道:“进来!”

    我发髻顿时松散,不由问了一句:“嬷嬷不问自取,是何道理”

    见她勃然作色要开口呵斥,遂道:“小莞知道应该敬上些好东西与嬷嬷,可今日仓促之间,不曾专门备得。”手指触到腰间的荷包——还好,荷包里有几件日常把玩的大内精品。遂解下荷包递过去,“这个荷包,还望嬷嬷不要嫌弃。”

    鲁嬷嬷接过荷包,也不避讳什么,当即解开抽绳看了眼,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却依旧未把簪子还我。

    这簪子是晟曜适才递与我挽发所用,我心底实在不愿它落入这样人的手中。便一边笑着伸手去取簪子,一边道:“原本簪子一并与了嬷嬷也无妨,只是没了这发簪,小莞用什么挽发呢”

    荷包内的东西不可谓不丰厚了,照说一般人都会暂时放手簪子。岂料这鲁嬷嬷是个浑的,拿着簪子的右手飞快的缩回衣袖,顺势左手在我肩头一推,“还不快些进去!总在门口磨蹭什么!”

    我正要再说几句试图要回簪子,并未提防她突然的这一推,脚绊在门槛上踉跄了下,收势不住跌倒在地。

    鲁嬷嬷一边关门一边大声道:“怎地这么不中用走个路都能摔了!”

    “老刁奴!”叙秩阁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了!门扇撞在两边发出震耳的“哐当”声。

    是晟曜来了么

    我侧首翘望。

    破门而入的是小德子,身后并无晟曜的身影。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失望。

    小德子疾步过来将我扶起后,深深一礼道:“小的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废妃
    第二日大清早,我便被屋外的嘈杂声闹醒了。醒来的一瞬间迷迷糊糊的唤翠浓,“怎么这么吵”

    然而无人应答,没有翠浓熟悉的柔声软语。

    猛然醒悟,我已然被废、逐出徽音殿,不再是那个百宠千娇、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的东宫良媛。

    怔忪了一会儿,屋外的声音更大了。

    似乎是有人在肆无忌惮的喝骂,骂声里还夹杂着一个时而拔高、时而低回的唱小曲儿的声音。

    我起身着衣,走到窗前去看。窗上糊着的黄色篾纸不如碧纱窗通透,看不清楚外间情形,索性伸手将窗扇打开了一页,半掩了身子望出去。

    外间院子里的情形扑入眼帘:一名身材壮硕的妇人正伸出右手,朝着对面一名斜卧在地的女子额头上用力点着,口中不断咒骂,言辞不堪入耳。

    那女子衣饰破旧落魄,却容颜甚美、身段娇娆,对壮妇人的恶毒咒骂仿佛充耳不闻一般,兀自唱着小曲儿,间或做出抬手理妆的动作,对着地上的一滩积水顾影自怜。

    只听那壮妇人道:“哟,还当你是宸妃娘娘呢对镜理妆啦!准备勾引皇上啦!真是个荡妇!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想着勾男人。老娘好不容易弄到点儿热水,却让你泼在了地上。惊鸿照影啊,我让你照,我让你照个够!”

    说着揪住那名女子的头发、按着她的头朝地上腌臜的积水里去——

    我忍不住要叫她住手。却有人比我更快一步。从屋后冲出一名头包布巾的宫人,将那壮妇人推开,转身把那名美貌女子护在了怀里。扭头道:“苏才人,你何必如此辱她!说到底,都是可怜人罢了。”

    那壮妇人闻言,停了一瞬,转眼又骂道:“那老娘的可怜是拜谁所赐还不是她!如不是她对皇上因爱生妒、痴心妄想的去算计元后,惹了柳家,又怎么会跌的这么惨!还带累了与她一宫所居的我!老娘我当年可什么错都没有!”

    那宫人低了头,闭口不言。

    被称作苏才人的妇人想是又忆起生平恨事,发狠道:“她以为皇上怜她、宠她,她就可以独霸皇上了她以为她是独一无二、凌驾后宫的宸妃,就可以越过元后去了皇上为了她,掌掴元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对元后愧悔,将她废黜!连带我也遭了秧。”

    苏才人仰头大笑一阵,又不依不饶的揪住废宸妃的头发,扯着她前后一阵摇晃,对着她的脸唾啐道:“这倒罢了,一同倒霉就是!可凭什么皇上给她送了侍女来,却不管我若我也有个侍女,怎么会需要自己做粗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当年,皇上最夸赞的,就是我的杨柳细腰!”

    她说着说着,忽然伤心的“呜呜”哭了起来。

    我见她虽然声音粗嘎难听,举止粗鲁凶狠,却不难听出遣词用句中流露出的底蕴。当年她既封为“才人”,自然也曾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可如今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才女佳人的影子了。

    明明是四月里的暖和天气,我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苏才人哭几声,把废宸妃磋磨几下。大约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又啐了废宸妃和宫人几口唾沫,自管自的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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