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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看过城阳城的讯报,大司马淖狡并未什么喜色反而有些动怒——荆弩的命中率和射程他早已有数,秦人初遇荆弩,自然猝不及防,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只是有点迁怒于陈丐为何没有趁秦人不备,用荆弩将秦人主将射杀,那才是真正的胜利,而不是什么衅鼓。

    项燕如何了,可有讯报?淖狡看向自己的耳目,有些担心项燕。

    禀大司马,并无项将军之讯报。耳目是淖狡本宗侄子淖齿,他负责收集整理讯报。想来想来项将军已至稷邑。

    是。稷邑。项燕虽然未明言作战目的,但他西出谢邑,若不是伏击秦人,那目标便是稷邑了。稷邑的重要性淖狡清楚,而说到稷邑,他自然而然又想起了稷邑西面的复邑。

    淮水真正的源头是复邑(今桐柏县淮源镇),水从大复山下流下,于稷邑小盆地上蜿蜒曲折融汇十多条河流后才逐渐壮大。南阳淮上为楚国所有时,楚人每年都会祭祀淮水水神大复山山神。天下为秦国一统后,秦人改建淮祠,也祭祀水神山神。西汉时,这里封过复阳侯国,后代又设复阳县治,宋代才将县治由复邑移至今址(桐柏县)。

    复邑虽小,可它扼守稷邑盆地通往南阳盆地的唯一一条山道。如果项燕能攻下稷邑,占领复邑,那等于是掐断了秦军一条粮道,秦人只能从比阳——马谷运粮至城阳城下。这条路不但远,更不如稷邑这边道路好走。只是,一旦南阳郡的秦军东进或者城阳城下的秦军回援,项燕所部就要被围死在稷邑盆地中。

    传令给唐县县尹县司马,要他们速派人至大复山之北找寻项燕部,情况危急时务必将项燕所部平安接入唐县。预估到项燕唯一一条退路的淖狡命令道。项燕虽是令尹的人,可他从未想过国战时假秦人之手除掉项燕,反而要为他准备后路。

    唯。我这就去传令。淖齿起身又停住,问道:让唐县接领项将军入境,唐公他

    楚国的县相当于封君的封邑,独立性很强。大别山西侧的唐随两县被楚国灭国前本是镇守随枣通道的姬姓诸侯国,秦人占领江汉平原后,两县的态度随之变得很微妙。一举一动很关心秦人的反应,生怕自己不下心得罪了秦人,然后被秦人吞并。现在让他们于大复山之南接应项燕,这种得罪亲秦人的事情淖齿很担心他们会找借口推诿。

    不慌。淖狡胸有成竹,你令上明言告之:若不接应项燕,我定请大王将唐县割于秦国!

    唯。淖齿半信半疑的看向叔父,而后便笑了。

    城阳至郢都的飞讯线路并非连通城阳一城,城阳极为重要外,大别山低矮处的冥厄三关也是防务之重。战前飞讯便建至冥厄三关,并一直往随唐两县延伸,到今天即便没有延至最远的唐县,也离之不远了。淖狡下达的军令由快马奔了两个飞讯站即六十里的距离,便传到唐县县尹唐公手里。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看完军令的最后一句,唐公勃然大怒,这楚国难道是淖家的,想割那座城邑就割那座城邑,想割给谁就割给谁,本公定要上奏大王,请大王罪之

    唐国的灭亡与吴师入郢有关,正是蔡唐这些小国给吴国提供粮秣和向导,三万吴军才能顺利突破冥厄三关,于大别山西侧柏举大败楚军。事后,唐国被灭,国君贵族迁出唐国,唐国遂成了楚国的县,任斗尚为第一任县尹。和楚国其他县一样,县尹多有世袭,特别像唐县这样小的不重要的县更是世袭的多,所以一直到今日,唐县都有斗氏执掌。

    楚庄王时若敖氏叛乱灭族,斗氏却未绝嗣,斗克黄一系免于牵连。楚昭王复郢后念及斗氏先祖功绩,又恰逢收拢人心之时,这才让斗尚做了唐县县尹。直到楚国灭国,秦人将楚国贵族全数西迁,斗氏才改氏为班,东汉班固便是斗氏后人。

    唐县县尹斗于雉虽不知楚国灭国后斗氏的境况,但他很清楚唐县割于秦国后自己族人的下场。楚国再怎么不好他也是县公,族人也还是贵族,到了秦国一个不好被人陷害,子孙都要族诛——当年西地那些未迁走的楚国公族在秦人治下遭遇如何,他一清二楚。

    子常以为如何?斗于雉骂完,气虽未全消,可也不得不执行淖狡的军令。

    县司马也氏斗,字常。作为一个武将,他并不像斗于雉这般在乎秦人的反应。我以为项燕既然深入稷邑,必西至复邑阻截秦人粮草输运。若退,只能攀大复山南至我县。我县当尽早寻其接应为妥。

    秦人伐我如何?斗于雉长吁口气,生怕唐县就这么没了。

    县公,若秦人本就想伐我,如何?斗常回道,让斗于雉无言以答。




第八十二章 十五日
    五千骑兵在平原上决对能给步兵予致命杀伤,但面对有车阵保护的楚军,骑兵就一筹莫展了。稷邑以西,强渡月河疾行约十五里,辛胜终于追上了项燕本部。因为早知道秦军骑军要追来,就着宽大的秦道,近万楚军卒役分作五列行军,六百辆双辕车一分为二,于两侧护军而行,四里多长的队伍在大道上踏出一道数里可见的烟尘。

    马无马镫,开弓难以着力,因此秦军骑士装备的是臂弩,而楚军装备的是长弓。弓的射程远胜臂弩,每每秦军骑士要靠近时,楚军弓手就会开弓将他们驱离。这不是辛胜最头痛的,最头痛的是车阵,双辕车虽然没有单辕车宽大,可也不是马能够跨越的。即便辛胜下定决心五千骑兵不过一切伤亡猛冲,恐怕也突破不了车阵,所以,他只能另外挑选目标。

    淮水自大复山而下,顺着山势,横流过山下的复邑山道后往又转而向东与山道平行,在后世桐柏县城的位置进入稷邑盆地。由稷邑至复邑,渡过月河走二十里要再渡淮水,而后沿山道行十余里才是复邑。昨夜,项稚部已经占领淮水渡口,却也因此惊动复邑守军。

    渡口在楚军手里,辛胜援助复邑便无可能,甚至想与楚军交战也无可能——山道狭窄,骑兵即便了渡过淮水,也难以充分发挥其优势与楚军交战。所以,越过难以冲开的楚军车阵,辛胜把目标选在了渡口。

    下马!渡口两里外,辛胜的命令传遍全军。

    下马五千骑士本就是类似于龙骑兵,更擅长步战而非骑战。随着辛胜的军令,连绵不绝的剑革交击声后,五千骑士全部下马。

    列——阵!铎铃摇响,铃声在士卒耳边飘荡,屯长什长伍长大喊着列阵。很快,一个横列五百人纵深五人,两侧各有五百骑,后阵三百人宽纵五人的军阵便告成型。秦军骑士身高要求在七尺五寸以上,壮健捷疾,名曰武骑士。由他们组成的军阵一旦列成,杀气自然外溢。随着鼓声,他们缓步往渡口而去。

    秦人来了,撤入营内!主将西行尾有追兵,项县之师的项稚亲领两千人到渡口接应。眼见秦人武骑士弃马步战,气势汹汹的行来,他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不与其交战。即便交战,也要尽量拖延时间以等待项燕本部,若秦人不退,两军可腹背夹击之。

    撤!应敌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渡口东岸船只多已撤至西岸,楚军仅仅占据渡口原有的营垒。项稚一声令下,营外楚军全都入垒,不与秦军野战。

    将军,荆人已退入营垒,我军鼓声中,秦人军阵依旧缓缓前行,只是本在营外的楚军一个个退入营内,完全是避战的做派。

    击鼓!辛胜自然也看到了渡口楚军退入营垒,可他此时已别无选择——不在两支楚军会合前抢下渡口东岸,那他们就会隐入复邑山道,据险而守。那时再想消灭这两支楚军,代价就不是进攻这么一个小小的营垒了。

    嗨!一干骑将大声答应。这时鼓声更密,踏鼓而行的武骑士捏紧了手中的弩,所有人的弩都已上弦,前方楚军所据的营垒只在三百步外。

    传令:十通鼓内拿下荆人营垒。鼓声稍歇,辛胜下达了最后一道军令。

    敬受命!骑将屯长什长伍长们嘶喊着应命,之后,鼓声再次大作,辛胜亲自击鼓。

    射——!秦军越来越近,眼见他们进入百步,项稚命令弓箭手放箭。复邑并未拿下,几十名弓箭手稀稀疏疏的箭雨落入秦阵,也撂倒了军阵里不少骑士。

    而百步也是秦军开始攻击的距离,楚军放箭的同时,随着整列最前方秦人伍长一声大喊,整个攻击军阵跑了起来。秦军士卒一边奔跑,一边举着弩对楚营放箭,只是他们没有时间上弦再放第二箭,射完的弩当即被丢弃,所有人举着兵器跟着伍长冲向前面的楚军营垒。

    楚军占据的与其说是营垒,不如说是木栅栏。这些木栅栏本用来圈围堆积于渡口东面的辎重粮草,以防奸人偷盗破坏,早上项稚部用木栅栏把渡口围了起来,形成一道简单的营垒。

    秦军进攻木栅栏,想把它推到,楚军则力守着木栅栏,用长兵隔着栅栏不断捅刺。尸体逐渐在木栅栏两侧堆积,但在尸体高过栅栏之前,秦军怎么也攻不过来。且因为木栅栏的隔绝,双方无法形成交错之局,只有举长兵的士卒隔着栅栏互刺,短兵士卒根本就使不上劲。

    鏖战中,两军都是鼓声大作,尤以秦军的鼓声最急。战局如何辛胜全看在眼里,按照这么个战法,不要说十通鼓,就是二十通鼓也拿不下渡口。

    接槌。辛胜把鼓槌还给鼓人,要亲自上阵以破楚军营垒。

    将军,看!辛胜未下置鼓的戎车,身边军士便骇然指着身后,那里,正是楚军的车阵。

    项将军来了!项将军来了!立于车驾之上的辛胜看到了项燕的车阵,驻守渡口的项稚同样也看见了。一时间楚军人人振奋,就要冲出栅栏与友军将眼前这支秦军全歼。

    收兵!自觉所做所为已无可指责的辛胜下令收兵,在项燕车阵到来之前,他率领着骑军退至渡口下游五里外,并不远去。

    末将拜见将军。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项稚于双辕车下对项燕行礼。

    复邑如何?项燕对秦军的退走并不意外,他第一句便是复邑。

    请将军赎罪,复邑未拔。项稚不敢笑的原因正在于此,他没有拿下复邑。

    复邑秦兵几何?能拿下稷邑全是运气:秦军溃败,一心想入城的士卒争抢间不但填平了护城池,垒成的尸山上还能够得着城头。复邑不可能重演稷邑之事,对无攻城器械的楚军来说,拿不下才是正常的。

    回将军,复邑或有两千秦兵。项稚只能说‘或’。复邑里的秦军守军闭门不战,他只好命人扼守山道狭窄处,等待项燕的到来。

    两千秦兵项燕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我军折损几何?

    我军无多大损失。项稚回道。不过百十名兵卒伤亡,尚有八千能战之士。

    善。半个蔡师半个息师,能战之兵不过五千,加上这八千,便是一万三千人。我军粮草充足,山中水源不忧,据守山道十五日粮尽后,退入唐县。项燕令道。

    十五日?潘无命成通彭宗等人也在,听闻项燕‘据守山道十五日’的命令后还未发言,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军中粟客,也就是军粮官,他道:将军,我军军粮不够啊!切不要忘记我军尚有一千三百余匹马。

    离开谢邑时,能战之兵一万六千余人,役夫四千;现在,能战之兵一万三千余人,加上伤员役夫,总数一万八千人。若再加上那些稷邑西逃的俘虏,人数超过两万。两万人每日两餐,十五日最少需两万石,但战时必须三餐,十五日就是三万石。

    而马的食量五倍于人,也就是说六百多匹驮马加七百三十匹军马,等于六七千名士兵。以士兵每人每月二石算,半个月就是七千石,加上之前的就是三万七千石。撤离稷邑时,虽然双辕车上装的多是伤员,可马驼人背夫挑,也带走了一万二千石军粮。

    山道据守,必要筑墙,秦军俘虏知我布置,役使完不可放归,只能全部处死。项燕面无表情,一句话就决定了一千多秦军俘虏的生死。

    役夫并非兵士,当携带伤病先于我军退入唐县,军马也是如此。项燕再道。一万三千兵,两万两千石军粮,于秦军未攻我时寻些野菜猎些野物,或可撑十五日。

    复邑唐县仅一山之隔,然四千役夫连同伤病于此地赴唐县,也有四十里。山路崎岖,恐四五日方可至唐县大道,这便要携四五日的军粮。若唐县无从接应,恐需携十日军粮。军司马彭宗不无担忧。渡口处大复山山势地矮,从这里退入唐县,如果抛弃辎重一心往南,也非不可,可这些人带走的军粮依旧不少。

    我知大司马为人,唐县必有接应。项燕对接应心中笃定,役夫携伤病从此南归,携四日军粮便可。如此,粮够否?他问向随军粟客。

    若唐县有人接应五千余人一千三百五十匹马,每日需粮八百石,带走三千两百石粟客一通默算,最后点头道:禀将军,四千役夫携有九千石军粮,驮马不可全带走,需留三百匹。一匹马顶二十石粮,三百匹便是六千石,粮够。

    马耗粮,可马能吃。项燕却心疼马,他脸上肌肉抽动几下,最后道:楚国马少,挑两百匹劣马留下拉粮即可,余则由军司马带回唐县,你等今日便从这里越岭而去。

    我堂堂军司马于大战前回唐县?!彭宗瞪着眼睛反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最后挥袖:让项超去,他本就该回家。



第八十三章 东进
    如果一个人肚子饿着,嘴里嚼着的东西却怎么也咽不下,那肯定非常难过。现在,秦军主将蒙武便是这种感觉。

    以墨家的计算,城邑攻防中,双方兵力比为1:25,即不包括城内动员协助守城的男女老幼在内,城上一名守军可抵挡城外二十五名士兵的进攻,此所谓十万人攻城,四千人守城。后勤重地稷邑留有六千守军,即便是1:10的兵力比,项燕也需六万人才能拿下。

    可惜,战争不是单纯的数学计算,稷邑一下午就丢了,城内城外的粮草辎重车驾全部烧光,甚至复邑也可能被楚军拿下,整条后勤运输线彻底被切断。得到这条消息,秦军的治粟都尉彭安第一个向主将告急:若不想办法保持后勤运输线通畅,或从别处搜来粮草,秦军将在十日后断粮。

    十万秦军,加上一万五千匹马,即便以非战斗标准的两餐(09公斤粟,054公斤粟米),一日也需一万一千七百石粮秣,这还是把马匹所食的刍藁折算成精料,若计之以刍藁,恐非一万三千石不止。

    复邑至城阳无法水运,只能陆运。若双辕车每车装二十五石,每日需五百二十车才可满足全军一万三千石所耗;而复邑至城阳不下两百里,每日车行六十里也需三日才能抵达,等于是这两百多里的秦道上有一千五百六十辆满载粮秣的双辕车在紧张输运。

    有去即有回,去城阳有一千五百六十辆双辕车,那回复邑也必有一千五百六十辆双辕车,复邑至城阳的秦道上,最少有三千一百辆双辕车在进行粮秣输运。双辕车所用的马车夫沿途以及军营中各种各样的役夫,这些人(马)加起来不下四万。若算上这四万,每日消耗将再加两千七百石,全军日耗粮秣一万五千七百石。

    治粟都尉说十日后断粮,并不是说秦军有十日粮秣的携行能力。十日粮秣等于是十五万七千石,需要六千两百八十辆双辕车随行才能装下。六千两百多辆双辕车超过城阳到总后勤基地南阳沿途输运车辆的一半

    ——南阳至城阳四百六十里,日行六十里,八日可抵达城阳城下。若不包括役夫拉粮马匹所耗,军中每日耗粮五百二十车,沿途当有四千一百多辆双辕车满载粮秣,加上返程空车,四百多里秦道上共有八千三百辆双辕车。战时一日三餐,双辕车数量将增加三分之一;若算上役夫拉车马匹的消耗,每日在路上的双辕车将增加五千辆。

    连滑动轴承都没有的时代,车辆特别车轮是易耗品,孙子所谓‘丘牛大车,十去其六’,说的便是此。秦军还没有奢侈到将全部运力三分之一的双辕车留在前线军营堆粮食。与其留在军营,不如投入输运,六千两百辆双辕车车每日可多运一万一千石粮秣。

    秦军初到城阳,营中并无积粮,积粮全堆在认为安全的稷邑。治粟都尉之所以说十日,除了士兵本身带有的五日军粮外,还算上了稷邑到城阳这一百二十里路上双辕车上的两日军粮,最后三日则依靠在稷邑城阳附近就地征收。十月稻粟熟,两地虽然人少,山野里也有一些粟稻,如此才得出十日断粮的计算。十日之后,全军便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司空护军以为如何?秦军大帐,无干人等都已屏退,只有主将蒙武护军司空马,以及治粟都尉彭安在商议粮秣问题。

    项燕占据山道,湖阳无法运粮于此,比阳如何?司空马捻着胡子,想让北面的比阳运粮。

    这蒙武心中已知此策不可,但他还是看向了治粟都尉彭安。

    禀护军:比阳至城阳两百三十里,中有一百五十里是山路,修缮之后不过是塗道,维系辛梧将军所部之粮秣已很是勉强,我军十余万众,日需粮秣万五千石之巨,仅靠塗道无法输运。彭安解释道,面带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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