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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齐人的奢华更多是自身的欲求。即便没有能力享受像贵人的奢华,也要假装自己正在享受。商业繁荣下,人人都追求‘富贵利达’,因此智计比勇武重要,以至于齐国‘民多智巧好议论’。如果生得太笨,那就只能‘勇于持刺’了,靠自己的武力谋求富贵。

    但不能说,齐人不能战。周人灭亡殷商,容许齐国因俗而治,又极力提高鲁国的地位,正是因为惧怕当时还被称为夷人莱人的齐人。后羿射日的神话,说的就是东亚最早学会射箭的民族,他们当中最杰出的武士用弓箭连连射杀不可一世的殷商王族——羲和生十日,十日就是甲乙丙丁十个天干,只有商王可以用天干为名。

    让商周两代如此畏惧的齐人必然尚武成风。即便商业民族真的不尚武,也能像迦太基人那样,仅仅出钱,便把将来统一地中海世界的罗马人打得哇哇叫,恐惧的喊出‘迦太基必须毁灭’那样的口号。

    齐人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鲜有其表华而不实,根本的原因在于朝廷对商业的禁锢,以及不断的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让齐人失去了对财富欲求。他们只能放低自己的身段,尽量巴结着官府的官吏,借着朝廷的政策赚一些小钱,而后又要想尽一切办法规避朝廷主导的下一次通胀或者通缩,尽可能多的保住一些财富。

    商业变成钻营,挣钱必须跪着。这样商贾如何能成为真正的大商?他们只是一群为朝廷在非官营经济中劳作的奴才罢了。政治地位不说曾与郑国国君盟誓的郑商,就连楚国商人都不如。楚国商人可以不买楚庄王的帐,可以‘皆去其业’,还可以像墨家钜子孟胜那样投靠封君,靠着封君县尹的人脉关系把买卖做到全国。

    韭菜是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每年从春到秋都可以收割。若管理得好,一年可以割46次,大约每个月都可以割一次。为了不影响韭菜生长,秋末冬初人们就不再割韭菜了。同时每次割后,还要及时松土,新叶长出后适时施肥灌溉。但不管如何,栽培34年后,韭菜总会逐渐衰老。

    王城墙头,秦卒冷笑下的韭菜和田假一样衰老,他需要仆臣的搀扶,才不至被呼号的北风吹下城墙。田故执住他的手时,好像握住了一块冰。

    相邦辛劳!田故放开他的手深揖,带着深深的歉意,是他把田假‘送’过来请降的。

    无无妨。田假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他现在看田故已不想像刚才那样厌恶,这都是为了齐国。秦人已

    田假怀里揣着那份秦王的册命之简,见到田故他就想把锦囊拿出来。不想田故一把将他按住,道:不急。还有

    田故指了一下身后,城墙上站着一堆衣着鲜亮的女子,她们似乎在城墙上站了许久,每个人都在寒风中发抖。大王赠美人百人予秦人,又有珠玉宝器绸缎万匹之物

    王宫里的伶人倡优直接留在了王城,这批美人奢物是城东贵人家里凑出来的,为的是让秦人高兴。秦人一高兴那事情就好办了。田假见此不免叹息,等这些女子让开一条道路,田故与他一起下城,坐上马车直驶王廷幕府所在的城东旧城。

    城内的道路三纵三横,虽然暮色渐渐昏暗,田假还是看见了各里域街坊内密布的齐军士卒,他们的钜甲在暗处若隐若现,矛锋铮亮。庶民疏散了,街道上看不到人,只能看到四处乱穿的狗。没有璀璨的灯火没有热闹的乐声没有嬉笑和嚷叫,临淄,似乎成了一座死城。

    这样的临淄让田假极度失望,好在当马车穿过重重士卒护卫的旧城城门时,他所熟悉的那个临淄又出现在他面前。退至此处的庶民免不了吹起了竽,一堆人围着吹竽的人欢笑。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内的灯光燃了起来,照亮沿途的街道和房舍。

    请相邦登阶。马车停下,一个持戟甲士拉开了车门,昏暗中谒者揖礼说道。

    旧城也有王宫,王宫自有正朝和正寝。然而与西南王城相比,这些宫室严苛恪守周礼,大庭长宽皆是九筵,不及十六米。百余名大夫,军中将率又有数百人,这些人根本站不下,只能把大廷四面的堂室全占了,才勉强挤下这些人。

    田假登阶入堂,大夫将率一边注视着他,一边人挤人让开一条通道,好让他和田故进入大庭。大庭里齐王田建原本坐着,听闻他来立即站起,想要抓住他的手说话。不过田假没走到田建身前就止步揖礼了,他道:臣不辱使命,秦人允我也。

    虽然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秦人整个下午都没有进攻,诸大夫众将率闻言还是禁不住深呼了一口气,反倒是田建,他左顾右盼,见大夫将军们全在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才结巴道:善善!此相邦之功也。

    他还想再说什么话赞扬田假,大司马田宗上来道:大王,事已迫在眉睫,臣请告退。

    田宗代表齐军所有将率,他一说话,整个正寝内的将率跟着说话,几百人的声音震得正寝嗡嗡直响。田建道:可。随后这几百人依次退出正寝,回到幕府所在的正朝。

    这时候田建才抓住田假的手,将他看了又看,目光里全是关怀。仍然不知田宗要干什么的田假不由问道:王兄真欲降秦否?

    将率们退出正寝,大廷上内还有朝臣大夫,已知内情的田楸笑道:楚王至也。

    楚田假大惊,人忍不住四处张望,张望中又醒悟过来,楚王不可能在城内,应该在城外,他应当是率领几十万大军来救齐国了。

    此一役,秦人尽墨!身后的田故补充了一句,他找到了父亲当年用火牛阵大破燕人的感觉,脸上全是计谋得逞的阴笑。

    田故阴笑,寝帐里的熊荆却是满脸苦笑。苦笑是因为楚军自热单兵口粮一个坑爹的设计——军宅吃单兵口粮那是常事,没事研究单兵口粮也是常事。五年前伐齐之役很多士卒没有热食,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军需司负责研制自热单兵口粮,依靠生石灰粉与水反应生热。

    口粮是煮熟的,饭酱肉和在一起,做成扁平的罐头。罐头又装在一个更大的马口铁罐头里,大罐内装了大约四百克生石灰粉,罐身水线半升处有一个木塞加蜡的封口,这是注水用的。石灰粉的多少因为温度而异,北方的冬天必要四百克才能热出一份单兵口粮。

    生石灰粉有的是,关键是水,四百克生石灰粉必要一百克水才能完全反应,而冬天河流全结冰很难弄到水。楚人真不愧是想象奇特,大司马府讨论了一圈,好几个谋士不约而同想到了一种肯定不会结冰的液体:尿。人体每天排出八升(1600l)到一斗(2000l)液体,每次最少半升(100l),这半升液体完全可以注入大罐用来热饭。




第二十三章 意义
    这件事传到熊荆耳中当时一口茶喷了出来,然而冷静分析以后,这确实是一个可靠并且便利的设计。大冬天不说没有河流,就是有河流也要掘冰三尺,还要用上抽水机水车才能满足全军热饭所需要的水。如果用人自身要排泄的液体,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没有飞机的时代不会因为生火遭到轰炸,但十几万人几十万人做饭时燃起的炊烟和火光极其容易被敌军斥候发现,尤其是装备了陆离镜的斥候站在高处能看到几十里外的火光和炊烟。方案毫无疑问的通过,大罐上注水孔也重新设计,确保液体能注入其中。

    一切都很完美,但对女子就很不友好了。冻得水壶都涨裂的幕帐里,他心爱的女人芈玹穿着楚军赤色的军服,拿着一份干粮涨红着脸,男人能很轻易把液体注入大罐,女人不能。即便可以,她也耻于这样做。

    急行军进入临淄一百五十里以后,全军开始配发自热口粮,为了有足够的水,熊荆特意让人烧了几壶热水然后用棉被包裹着,前两天可以用,今天就冻住了。

    食我这份。熊荆的大罐‘剥剥’作响,一些白色的浆液从注水口喷溅出来。而他脸上满是苦笑,军需司设计这个东西的时候,从没有考虑到女子。他也没有考虑,战争与女人无关。

    不可。男人出征能带着自己,芈玹已经很幸福了,这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其实从‘被发而御于妇人’的景阳,到‘虞兮虞兮奈若何’的项羽,皆证明楚军将率出征会带上女眷。女眷的身份不会太高,不可能是正室,最多是妾。这是贵族做派的残余,除了女子,诸将出征还会带上仆臣中庶子酒吏脰官(厨师)伶人乐人等等。

    这也是当初取消戎车诸将反对的一个原因。行敖制以后,讨论编制时作战司加上了这方面需要,给了各师旅一定数量的后勤车辆编制,只要将率能承担得起购置车辆马匹的费用。熊荆出征不带女眷,怎奈别离时一激动就把芈玹拉上了海舟,又让她穿上楚军的军服

    女人说不可,熊荆不乐意,他佯装不高兴道:难道你要饿一夜?又或嫌弃我不干净?

    芈玹无语。她知道那两个罐子是彼处隔离,她只是不想抢丈夫的晚膳而已。

    同牢而食,合不管别人怎么看,两人已是行过合卺礼的夫妻了,共食一份晚饭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熊荆还没有说完便被芈玹掩住了嘴,寝帐里只剩下铁罐里的剥剥声。等到饭熟,熊荆用开罐器打开大罐,抹去白色的石灰浆再打开小罐,粟米和酱肉的香味随着热腾腾的蒸汽冲入两人的鼻翼,还未入口,身上的冷意便随之而去了。

    芈玹莞尔一笑间掩住了嘴,她忍不住吞了口水。熊荆也笑,带着些自得。罐头是他发明的,自热也是他发明的。虽然他有很多‘发明’,但都没这两个发明让人温暖。

    毋须多言,两人对案而食,虽有两把银勺,熊荆还是喂了芈玹一口,芈玹也笑着喂了他一口。一份饭磨磨蹭蹭,花了一刻钟方才吃完。熊荆准备热第二份饭的时候,帐外长姜咳嗽了一记,说道:军司马请大王至幕府。

    诺。熊荆忍下尿意,出寝帐走向幕府。吃饭时间士卒是五分钟,将率是一刻钟——如果需要,将率还有自热的酒,但是大战在即,将率并没有心思喝酒。

    熊荆入幕府前,率领鲁师的东野固,率领赵军的司马尚,率领魏军的公孙卯,还有宋地诸师的将率和司马全在幕府,这些人当中,沛师司马雍齿第一次列席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

    雍齿曾为再复宋国而激动,后来复国渐不可闻他也没有失望。作为沛县豪强的雍氏在县邑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加上雍氏的结交联姻,俨然已成沛县一霸。正因如此,前年他考入了军校司马专业,成业后接替老迈的沛师司马,成为沛师新司马。

    他走的路正是当下氏族以外楚国其他县邑豪强的路。豪强与本县本邑的誉士交好,渐渐掌握县邑的行政实权,同时嫡系旁系子孙入伍设法成为誉士,实在不行便考取不需誉士资格入读的军校司马(参谋)专业,然后进入军中,染指军权。

    假如这条路不好走,另一条路则是资助本县本邑的学舍,嫡子余子考入师校做本县学舍的先生。楚国学舍的祭酒全由教授武艺课程的誉士或者资深甲士担任,即便他们不能管理学舍,也由他们担任祭酒。小学如此,小学之上的中学更是如此。

    说到底,学舍并不是培养士子的地方,而是大司马府军政部教育司下面的一个分部,是楚国预备役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弓箭手从小学开始选拨,剑盾手夷矛手同样从小学开始养成,学舍先生全是预备役军官,全民皆兵时他们可以直接率领自己的学生上阵杀敌。

    两条路前者是速成,能迅速融入现有的军事体系;后者则要花二三十年等小学生成为军队主力,等原先的将率司马军吏老死,才能更新换代,旧郢现在走的是这条路。

    考入军校的雍齿很快忘了宋国,担任沛师军司马后更是如此。复宋是感情上的,掌握沛县实权则是实质上的。而且两者必然矛盾,复国必要剥夺国内县邑豪强的实权,如果不剥夺实权,那和现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

    熊荆入帐,赵魏将率司马全都揖礼,楚军将率司马击打左胸,动作整齐划一。熊荆回礼,司马庄无地和赵军司马狐婴齐**师牟种对视了一眼,道:齐人行惑敌之计,又送财货美人于秦人,秦人今夜无备。

    秦人将率士卒皆好酒。狐婴接着道,他不被赵国君臣所喜,大将军司马尚信任他,以他为自己的腹心。据闻临淄王廷内多有波斯枣酒,秦人今夜必当淫酒。

    呵呵郢师之将邓遂闻言笑起,碍于牟种就站在眼前,他不好明言嘲笑齐人。

    按照牟种在纪郢正寝所商议的计划,齐国要让秦军攻入临淄城内,通过两军的胶着从而拖住秦军。没想到多智的齐人使出诈术,又是请降又是送美人财货,妄图以这种办法滞留秦军。他是看不起这种办法的,秦军一旦察觉己方意图,以王翦的谨慎必会迅速撤军。

    邓遂浅笑,素来看齐人不顺眼的东野固则毫不留情批评:齐人行此计,若斥候知我在临淄之北,定连夜远遁。

    此实为弊邑无奈之举。牟种作为作战计划的提出者和参与者,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临淄城内妇孺甚多,若不行惑敌之计,彼等必死也。

    此战关乎齐国存亡天下安危,岂能存妇人之仁?东野固斥道。他还想说什么时,熊荆重重咳嗽了一记,幕府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齐王必有齐王的考量,事已至此,多说何益?熊荆道,他随即环视诸将,说起了正事:秦人惧我也!惧我者又以王翦为甚。去岁牛首水一战,楚赵联军大破秦人,王翦假死连夜弃营而走。彼时秦人三十万,楚赵联军仅十五万。

    今日秦人为灭齐而分兵,王翦麾下不过五十余万,楚赵魏齐联军四十七万。我军若至,王翦必走。我军唯有一夜赶至临淄,迫秦人与我相诀。此战以后,秦人仅余二十万精卒,余者皆老弱,实乃不堪一击。如此齐国可存,赵国可复,魏国可安,我楚国亦可休养生息

    没有任何抱怨,熊荆只是告诉诸将此战的意义。此战的意义与去年攻入关中,生虏或杀死秦王赵政的意义相同。这五十五万秦军如果被全歼,秦国便完蛋了。

    这也是秦国施行间接战略上的一个致命弱点,灭齐对秦国而言是一次分兵;对关东四国而言却是最近数十年一次最大规模的兵力集结,等同于合纵。同时因为形势所迫,赵魏齐三国再无私心。任何人再有私心不抓住这次机会,错过了真要万劫不复。

    熊荆点明此战的意义,在场的将率闻言振奋。他稍稍停顿再道:黄昏后全军拔营,以幕府所定之计顺序南行。秦人斥候见之则斩,秦卒阻之则破。不论何事,此战有我无敌!

    臣敬受命!楚军又一次击胸行礼,他们还齐声重复熊荆最后那句话:不论何事,此战有我无敌!

    臣敬受命!赵魏联军的将率接着揖礼,他们同样重复熊荆最后那句话,齐喝道:不论何事,此战有我无敌!

    只是,诸人齐喝时,狐婴充满怀疑的目光忍不住扫向牟种,牟种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目光,随之迎视。短暂的对视中,狐婴很快收回了目光,牟种在他收回目光后暗自叹息了一记。他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祈求正朝那帮自作聪明的大夫能够彻底愚蠢一会,不要再玩什么智计把戏,如果这一次秦军跑了,齐国就真要亡了。



第三十三章 在劫
    丙寅就是初十,悬车时分半圆的月亮便挂在了天上,星星好似一颗颗泡钉,只是铜的换成了银的,这些银泡钉点缀在靛蓝色的天幕上,于是夜空变作了贵人脚上的鞮靴。

    星光映衬着月光,北风照旧呼啸,军旗发出啪啪的声音。站在雪地里的刘邦仰头看向天幕,一边解手一边哼哼,胯下一抖又一抖,终于在这大冷天尿了出来。液体从注水口射入大罐,罐子内立刻‘剥剥巴巴’的作响。

    时间未到黄昏,士卒都已经打好行装,一些人甚至半穿上钜甲。帮刘邦拿着夷矛的卢绾听到煮食的‘剥剥’声很是不解,道:明日大战,你还饮酒?

    明日大战,我为何不饮酒?刘邦嘻笑,大罐变得越来越烫,烫的他只能将罐子在两只手间抛来抛去。走到近前他又道:此酒得来不易,热好当与同伍兄弟共饮。

    你?!卢绾闻言眉毛几乎要竖起,酒不是现在配发的,是临阵前才配发的。刘邦下午出去了一次,回来就多了这罐酒,应该是从军吏帐中偷来的。偷来的东西他竟要与全伍同享,卢绾真不知说什么好。

    同伍皆兄弟,我为何小气?啊呜。烫。刘邦解释着,手上的罐子越来越热,烫得他龇牙咧嘴,罐子拿不住只好落在了雪地上。

    铎铃恰在此时摇响,鼓人没有击鼓,只有卒长萧冗的声音:听我军令:集合,立——正!

    各卒队列原本松散的,没有成列,萧冗一喊,十五乘十五的矛阵立即成阵,并不因为是在夜里集合列阵而有一点点差迟。大司马府成立后,楚军士卒的训练极为频繁,花费却极为有限。师旅不需要汇集其他县邑的士卒,美其名曰来自五湖四海,它就是本党本鄙的士卒,训练也在本党本鄙,类似后世的民兵。

    民兵光听名字战斗力似乎要弱于正规军,但这种体制适合战国时期的全民皆兵,并且省钱。士卒每日忙完农活可以自己训练——大司马府主导的集训是师旅级的,师旅以下的卒,偏,两,伍,平时可以自己训练。本乡本土,练得好自然被人尊敬,被看成是誉士苗子;练得不好不仅遭人笑话,日后还可能受人欺负。省钱也就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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