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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燕赵两国的双翼三翼箭镞与匈奴同源,是一种极为优秀且适合骑射的箭镞,箭铤部分还是铁制。技术上优于列国,但生产难度上也高于列国。秦国的三棱箭镞没有燕赵三翼箭矢的锋翼刃,就是一个简单的三棱锥;也没有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曲线,没有血槽,一些箭镞甚至连倒钩都没有,可它生产简易,铸造快速,能满足全民战争下的大规模消耗。

    箭镞如此,巫器也是如此。此时摆在苑囿草地上仿制的巫器和楚国给予的劣品巫器完全不能相比。少府仿制出来的铜制巫器表面坑坑洼洼,触之硌手;楚国巫器则浑然天成,表面圆滑平坦,从头到尾都摸不到凹凸毛刺。

    触之如此,彼此长度也不同。仿制的巫器要短,尤其是燕无佚旁边墨家工师铸造的巫器长度最短,身长少有超过八尺;亚里士多德四世带来的白狄工师铸造的巫器长度虽不及荆国巫器,可比墨家工师铸造出来的巫器要长一到两尺,有一门甚至接近或者超过一丈。

    行家一伸手,便知也没有。看着早地上并排放列的巫器,赵政这个技术外行也能直观感觉到白狄工匠和楚国造府工师之间的技艺差距,以及少府工师与白狄工师之间的技艺差距。

    对此赵政不置一辞。不管是少府工师,还是亚里士多德四世带来的白狄工师,皆是大秦的工师。大秦之所以能强大,正是因为善于学习,这才从西陲小邦成为即将一统天下的霸主。

    可射否?赵政将二十多门巫器全看了一遍,如此问道。

    敬告大王,可射也。燕无佚与毋忌连忙揖告。

    尽管大王不置一辞,白狄工师与少府工师一直在暗暗的竞争。白狄工匠铸了十二个五丈高的金人,少府工匠也铸了一个五丈高的金人。五丈高金人是静止的,除了自重不受外力,巫药点燃爆炸时巫器内四壁皆受巨力。这就不单纯是浇铸的问题了,这还涉及到浇铸的坚固性。亚里士多德四世和白狄工师完全相信,少府工师这次竞争中肯定失败。

    此前与骑军一起袭击临淄的巫器之校仲敢受令后速带着巫器卒上前,赵政等人连连后退百步,不放心的卫尉图还让卫尉举盾蹲坐于赵政身前,提防巫器炸膛。

    即然是试射,那就有侯。一百步外竖起两张大大的虎皮侯,巫器卒从少府工师白狄工师仿制的巫器中各拖出两门,装入弹药后迅速打出已备的令旗。赵政微微点头,命令发射的令旗在屠睢的示意下举起。

    荆人给的巫器故意使诈,按大楚新闻转引荆王应对正朝朝臣的说辞是:‘(巫器)以生铁铸造,十数发即炸,最善者亦不过四十一发,皆不堪使用。’

    新闻是一月份的,仲敢得知此讯不过三天,想到之前炸死的工师士卒他就不甚唏嘘,以致现在看到发射的令旗忽然间有些恍惚,只待左右咳嗽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弹在前,药在后?他例行问道。

    然。士卒道。

    试射一门。极力让自己不去看巫器上清晰可见的颗粒和孔洞,仲敢命令道。




第三十九章 试射2
    三月的太阳晒得人有些眼晕,百步外的赵政举着陆离镜举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见巫器旁的仲敢大力挥手,举着明火的士卒将火焰凑在火门上,白烟燃起的瞬间,‘砰’一声,巫器剧震,烟雾火焰中炮弹飞速而出,击向百步外的虎侯。

    看到这一幕的赵政就不是眼晕了,而是有些眩晕。即使他无数次想过大秦也要有巫器,却从未想到大秦真的造出了巫器,而且这巫器射出铁弹后居然没有炸膛。

    他见过炸膛,‘轰’的一声巫器皆毁,巫器身边的人血肉模糊,非死即伤。面对朝臣的质问,荆王和造府工尹说大秦造不出巫器。那些话登载在大楚新闻上,他大部分相信,这基本上真话。这话不是对大秦说的,是对荆国朝臣和担忧大秦得到巫器后于荆国不利之人说的。

    正是因为相信,赵政对今日的试射忧心忡忡,没想到巫器真铸成了。赵政喜悦,身边的臣子纷纷向他道贺,他本想忍住笑脸却怎么也忍不住。唯有燕无佚叶隧等人不但没有多少喜意,眼中担心的神色更甚。试射的是白狄工师铸造的巫器,不是少府铸造的巫器。白狄工师铸的巫器可用,少府的可用吗?

    几个面面相觑中,百步外命令再下,‘轰——’,巨响的巫器再度剧震,可惜铁弹出膛的同时巫器也四碎。旁边的士卒被碎铜块横扫,一人直接打烂了脑袋。护卫赵政的卫卒连忙举盾,哪怕所立之处未曾波及。燕无佚叶隧脸色瞬间煞白。白狄人的巫器可用,自己的巫器却不可用,大王会怎么想?

    臣,燕无佚迅速揖向赵政,他本想大拜请罪,想到这只是十门中的一门,又忍下了。

    无妨。炸膛是应该的,不炸膛那就是大悦了,赵政无所谓的挥手,等着之后的试射。燕无佚连忙揖谢,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第二轮试射少府铸造的巫器还是炸膛。好在这一次士卒是用长竿点火,又加了橹盾,没有人员死伤。第三轮试射时,白狄人这边终于炸了一门,稍微让他松了口气,之后他就挥汗如雨了。

    十门巫器,少府所铸竟无一门可用。白狄人所铸,有四门可用。当然,也不是说这四门巫器真的就可用。荆人给的那些巫器也可用,但那些巫器寿命最长的也不过四十一发,短的只有十几发。在没有试射四五十发前,谁也不能保证巫器可用。

    臣等铸器不成,请大王降罪。带着一干少府工师,燕无佚对赵政大拜,诸人诚惶诚恐。

    卿等之器何以不成?少府是秦国最核心的制造机构,少府一门巫器都铸造不出,赵政心中大为失望。若是没有白狄工师只有少府工师,岂不是说大秦真如荆王荆国工尹说的那样造不出巫器?

    赵政语带责怪,燕无佚等人又一次顿首,叶隧道:臣等不知也。请大王准臣等再铸。

    再铸可也,然再铸成否?亚里士多德四世等人面带微笑的站着,心中的骄傲不言自明。赵政不喜欢看到他们得意的神色,这意味着大秦以后铸造巫器只能依靠白狄工师。

    臣等臣等赵政的问题叶隧回答不出来。少府已经竭尽全力了,铸造的并非只有这十门巫器,而是铸造了上百门,上百门巫器才挑出这十门,没想到全都炸膛。

    以叶隧的直觉而言,这已经不是技艺高低问题,而是方法错缪的问题。同样是炸膛,少府巫器碎片四溅,飞出几十步外;白狄人铸造的巫器只是炸出数块,飞出只有十几步远,似乎他们用的不是青铜而是钜铁。叶隧直觉如此,他还不知道‘材料’的概念。

    如果他知道,他就会意识到,少府用于铸造巫器的青铜与白狄工师用于铸造巫器的青铜有本质不同。正因这种不同,才导致同样是青铜,两者试射结果的全然不同。这似乎也成一个侧面印证了熊荆之前的判断:东周不太可能铸造出火炮,只有在商末周初才能铸出火炮。

    这是基于铸造工艺严重退化的判断,但决定铸炮成功的并不仅仅只有铸造工艺,青铜器几百年来的退化趋势使得冶金工艺也发生了重大变化。铸造决定型体,冶金决定材料。战国时期的青铜铸造大炮完全不可能,连铸一门小炮都不可能。

    燕无佚叶隧等人匍匐于地久久不语,没有人敢承诺再铸一定可成,赵政心中更加失望。他很想答应燕无佚叶隧所请,但他不敢答应。

    秦国素来现实,确切的说这不能叫做现实,因为现实的人常常妥协。这是轴,是令人生畏的认真。后世抨击秦法不救灾,后世思想基本偏左,认定人权人命第一重要,西方在文艺复兴以前,东方在先秦乃至秦后一些时期,这一点并没有广泛接受,以今诽古明显不妥。

    除了立场,法理上也说不通。秦法是秦王为治国所定,非秦王与黥首所约,秦法有哪一条要求朝廷必须救灾?黔首有纳税服役的义务,但没有人身财产受保护的权利。国家需要就拿走,不要就暂留,他们只是国家的财产,简牍上抹去毫无怜惜的数字。

    以秦法,秦昭王说的完全正确。秦法本就是‘有功而受,有罪而受诛’,让灾民入王家苑囿觅食,难道不是‘有功与无功俱赏’?既然‘有功与无功俱赏’,那秦法还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乱之道’又是什么?

    轴的秦人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强大的,当秦人抛弃了这种轴没有了那种令人生畏的认真,开始把鹿认作是马,也就不能打了。道理很简单,既然朝廷大臣们都欺上瞒下,应付了事,底下的将率士卒又何必真的拼命?如果砍下首级却不升爵怎么办?

    信陵君抨击秦人‘好利无信’,这不完全正确。秦国有信,信在秦法。斩首就一定要授爵,有功就必然要得赏,这就是秦国的信,是商鞅当年费尽心思立下的信,也是秦国唯一的信。当这种信也被官吏浸淫腐蚀,整个国家机器便轰然倒塌了。

    忍着想答应的**,赵政只宣布了对燕无佚等人的处罚,而后就退出了苑囿。与惩处相对应的,赵政同时宣布如果后期试射巫器可用,白狄工师将得赏黄金千镒。

    盛产黄金的汉水正处于战火之中,少府金库去年又被荆人搬空,黄金千镒的赏赐极为不菲。消息通过亚里士多德四世的白狄护卫嗟戈·瓦拉传到纪郢时,熊荆的面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和工尹刀断定秦人造不出大炮,最多铸出小炮,没想到秦人竟然真铸出来了。好在整个测试还没有完成,诸人还有一些希望,比如希望那些火炮和造府生铁假炮一样,放几十发炮弹就炸膛。淖狡等人就是这样想的,不然为何那些火炮也炸掉一半多?

    他们如此想,熊荆却不如此想。铸造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好像明末谁谁谁说过,‘铸百得一,即为国手’。那帮白狄工匠十门只炸了六门,已经很了不得了。试射之前自然会有挑选,铸坏了的火炮不会拉出来试射,但这样的成功率也很让人吃惊。

    大王以为如何?淖狡问向熊荆。大婚在即,他本不该来正寝揖告,然而火炮毕竟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带着诸人前来正寝。

    寡人?震惊仍然在熊荆脑子里回荡,见淖狡相问他只能先把锅甩倒工尹刀头上,自己先喝茶压压惊。工尹卿曾言秦人不可铸出大炮,而今作何解释?

    啊?大王的锅说甩就甩,工尹刀大张的嘴能塞进一颗十五斤的炮弹。臣以为臣臣,臣所言者乃秦人也,而今火炮乃白狄人所铸,实出臣之所料啊。

    工尹刀臣了半天,把锅甩在白狄人头上,气得淖狡只瞪胡子。如此说来,秦人今后也有火炮?

    秦人有火炮又如何?压过惊的熊荆放下茶盏。秦人有火药否?秦人若无火药,火炮与烧火棍何异?

    秦人近十吨火药一大半用在了炸城上,减去火炮本身消耗,剩下的火药已经不多了。熊荆是这样的想的,淖狡却不是这样想。大司马府时刻关注着秦人的火炮火药的余量。剩下的火药确实不多了,可也有足够打出好几百发炮弹,若秦人真的铸造出了可用的火炮,这几百发炮弹极为要命。

    大王爱芈女公子甚矣!敢于不敢言的淖狡唯有长叹,事前演变到现在,都是因为芈玹。芈玹越来越像是一个祸国的妖孽,当年如果大王不是执意要入秦去接她入楚,也就没有建信君入秦这件事,项燕或许能说服朝臣,率领大军救赵,赵国也许不亡。

    没有芈玹也不会没有什么秦楚交质,秦人就不会得到火炮和火药,更不可能仿制出火炮。把一切都怪罪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也许不该,可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第四十章 印信
    淖狡这样想,熊荆却不这样想。河水总是东流入海,不管怎么拦截淤塞,最终还是入海。这是命运,无数人的命运汇聚成了历史。不是说历史不能改变,而是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改变。显然,熊荆没有这种力量,所以他与楚国都只能随波逐流。

    明白这一点的熊荆听闻淖狡将错误往女人身上引,神情一怔目光赫然变得冷冽。他冷笑道:赵国齐国争相贿秦,这与芈玹何干?他们但凡有一点点鱼死网破的勇气,又何至于今日?赵人齐人的错不是错,寡人的错就是错?!寡人好歹收复了旧郢,存续了社稷。

    要怨就怨先祖与秦穆公联姻吧!不然曾祖王父何以左右摇摆?一会合纵,一会连横,祖王父一会质秦,一会质齐,若听当年听屈原之言,何至今日。

    一旦有人攻击芈玹,熊荆就会被激怒。他的话太过大逆不道,左史都不敢记。怀王宁死不屈,不割地于秦,最后客死秦国让人哀怜,襄王就没有什么好推脱了。旧郢是在他手上丢失的,此时他即位二十年,却丝毫没有扭转垂沙之战以后四分五裂的楚国政局。

    怀王襄王昔日的作为决定了今日的楚国,熊荆做的已经很完美了,即便是中兴之主昭王,也是在秦人的协助下驱逐吴人,再复楚国,当时吴国也没有长期统治楚国的打算,他们本来就准备撤军的。

    尽管熊荆已经做的够好,楚国也还是难以扭转大势。收复旧郢后楚国的生存空间不是更大,而是更小;局势不是更缓,而是更急;宗庙社稷不是更安全,而是更危险。

    这不能责怪熊荆,他能够改变的仅仅是楚国,而不是天下。日暮途远,大厦将倾,说的正是眼下这种形势。这不是一两个人努力就可以挽回的,也不是一两个人使坏就能祸害的。

    对此熊荆有心无力,不明白这一点的淖狡则极度焦急。庆幸的是双方没有因此争吵,淖狡不动声色的揖了揖,告辞退出了正寝,熊荆则倚坐在王席上,目光直直瞪着工尹刀。

    你不是说秦人铸不出火炮吗?今日何以造了出来?!造府为王廷所有,工尹刀是熊荆的私臣。两人说话已不像淖狡那样客气了。

    此此工尹刀结舌,此白狄人所造也,与秦人无涉啊。

    白狄人为何能造?熊荆苦恼道。秦国不是什么技术大国,秦国少府体制也不鼓励技术创新,他们要的按部就班,标准化生产。造钜铁炮之前,楚国铸造过青铜炮,结果并不乐观。

    这这工尹刀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好在他知道此事何人知晓。钜铁府尹欧丑或知也,大王可召欧丑相问。

    召欧丑?熊荆眼睛转了转,主要是看一侧的时间,看罢这才道:速召芈女公子至茅门。

    啊?工尹刀轻呼一声,他本想让熊荆召欧丑,没想到他召的是芈玹,今天可是大婚啊!

    工尹刀轻呼,左右史长姜,还有谒者也惊讶。右史道:大王今日大婚,不可召芈女公子。

    秦人铸出火炮,寡人召芈女公子同去造府相问欧丑,这有何不可?熊荆不悦,淖狡指责他太过宠爱芈玹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大王大婚,餔时便要亲迎,岂能联姻涉及邦交,不仅关乎赵人,还关乎齐人魏人越人巴人——婚礼由朝臣们几经商议,最后还是将数婚并作一婚,以赢南为王后,以妫可嘉姬玉驺悦巴麓为夫人,王后与四位夫人将一起与大王行同牢合卺之礼。

    婚礼如此重要,可在熊荆看来不过是一场周礼表演,其中确实包含很强的政治因素,但这只有象征意义。既然是周礼,那他就表演一场周礼。周礼不是没有漏洞的,比如,周礼规定了婚礼程序该如何如何,却没有规定夫妻间房帷之事该如何如何,到底是男上还是女上,走水道还是走旱道,体外射还是体内射,这些全不明确。他有足够的空子钻。

    寡人餔时亲迎便可。右史还在进谏,熊荆已起身往往外走了。这几个月造府一些机器搬了过来,他正好趁此机会带芈玹深入了解造府。

    大王右史想把熊荆拦下,可他太老,腿脚不利索幸好左史扶了一把。大王此非礼也!看着熊荆的背影,他还是大叫了一声。可惜熊荆头也不回,很快就下阶去了。

    造府在城北,芈氏买下的那十五里地在城南,熊荆要出纪郢南门过扬水之桥方可抵达那座还在建造的小邑,之后才能带上芈玹入城前往造府。时间不过是隅中,距亲迎的餔时足足有四个时辰。右史反对他只是不希望他在成婚当日与芈玹相见,但熊荆偏要在成婚当日与芈玹相见。

    车驾出王城时,消息才传到六英宫,赵妃想阻拦已经不及。儿子从齐国回来后虽然和往常一样每日请安,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说笑,问安只是问安。

    自己深爱的男人今日要娶别的女子为王后,芈玹从一起床就竭力不想这件事情,可越不愿想就越是想。还未装饰好的寝宫则让人心烦意乱,她忍不住呜呜哭一场才开始洗漱,早食后,听到哭声的芈霓和芈椒连忙拉着她去折柳踏青。

    踏青就在小邑之侧的扬水岸边,芈霓的伤还未痊愈——司败判罚她苔刑,背上抽了五十荆条。每一抽都是血肉模糊,昃离补都补不过来,最后只能作罢,尽量清理创口以免感染。

    为何这小邑十五里地是方十五里,如果是正方形,那是个边长一千五百一十八米的城池,然而谁也说不清这座小邑到底是什么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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