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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大华恩仇引
作者:梅远尘
大华皇帝年迈,三位皇子:颐王、颌王、贽王参与储位之争。梅远尘之父被颌王举荐往安咸郡督办盐政,自己被颌王收为义子留在都城求学。梅远尘与颌王世子在华子监求学三年间成为挚交好友,并拜在道门高人青玄为师。安咸传来噩耗,梅府竟被灭门。伤心欲绝的梅远尘只身前往安咸查探凶手消息。两年后,邻国结盟来犯,三王皆战死。夏承炫挺身而出,挽大厦于将倾。梅远尘的同窗好友百里剑意、诸葛星辰、皇甫天纵、公羊颂我等纷纷奔赴战场屡立军功,终于打退敌人。即将登位的夏承炫怀疑皇甫天纵、公羊颂我有反意,决定先行下手。二人察觉夏承炫意图,无奈引兵起事。公羊颂我因挚爱的弟弟在战场被误杀,性情大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梅远尘夹杂在几位好友之间,左右为难。终于双方到了决胜的时候,公羊颂我暗渡陈仓准备水淹夏承炫驻军的固州。夏承炫不想城中百万民众被淹,又找不到破解之法只得投降。投降前夜,向梅远尘坦白自己派人杀害梅府一家的事后拔剑自刎。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大华恩仇引》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大华恩仇引最新章节,大华恩仇引无弹窗,大华恩仇引全文阅读



第一章 政司行走现盲山
    这山间的驿道好不安静,往来无人,只清楚听得些出来觅食的鸟叫。这个冬天虽还不曾落雪,雨冻却是下了两天了,地面的泥壤已是带着些小冰渣儿,把方圆气氛染得很是萧瑟,只交织连绵的车辙昭示着它的繁碌。

    这山既不多高也不甚大,只是个中山头凌乱座落,蜿蜿蜒蜒不知多少里许。据左近老辈人说起,先时当地有很不少人进到深处去后都迷了路,或是困个一天两天,受些冷暖饥饿,或是体肤受创皮肉挂了彩,总之是叫人吃了些亏。于是也不知谁先叫起,只从此,这山便有了个“盲山”的名儿。盲山原并不出名,只是四年前的发现让这里闹腾了起来。

    那年十月,有个叫老幺的中年佃户入山打野味,走了深处去,竟无意发现了一口溶洞。这老实佃户原只想进去避避暑气,顺着洗个澡,喝口山泉水,哪想这溶洞淅出的水流看着清皎明净,入口却极是咸涩,实在喝不得,很是怪异。

    老幺原是盲山脚下的佃户,给本村一个财主种地。平日里在东家的田场打理,每年春夏种收禾稻,秋冬时节雨水不足,便在收割完的田地上种些苞米和黍谷。农忙之余,老幺常上盲山打些野味,采些浆果,挖些野菜,养活一双子女及自己夫妇四口。

    时年好,雨顺风调,东家打的粮食多了,给佃农的劳资也就丰厚些,一家四口的日子总算还过得去。

    有一年,东家打了一千二百担谷子,算是难得的丰年。那年东家给三十几户的佃农各匀了二百斤陈年黍米、一百斤碎玉米,年关时每家还均发了十斤粳米和一斤肥猪肉。那可是老幺这一辈子最最富足的一年,婆娘每天煮的粥比往年都稠,米缸也不曾见底,子女也不曾唤过饿。

    只是这般好的时年,老幺三十几年里只记得有这一次。四年前是个平年,东家打了九百六十担谷子,每户佃农只领得百七十斤黍谷和五十斤碎玉米,日子虽还可过得去,但挨饿总是少不了的。好在老幺自小在盲山脚下长大,又总有使不完的气力,和往年一样,农忙一完就背着斧头上了山,去觅些腊冬里的储粮。

    老幺的祖上原本也是有田地的,只是在爷爷手上抵给了别人,使老幺的父亲只得做了佃农。父亲死得早,老幺没有法儿,十三岁便接过父亲的镐头,也做了这财主的一个小佃户。老幺原以为这辈子要像他父亲那般,终有一天会在农忙里交待了他的生命。

    回到四年前的十月,老幺拿着斧头进了山里,跑到了深处,设了很不少的陷阱,三天下来,打到了一只獐子和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可乐坏了老幺,“这下婆娘和娃儿们可多吃好些天的饱了”。

    回来路上,老幺找水解渴时穿过一片榆林,在那榆林边上看到一口溶洞,一股涓流自洞口流了出来,在下方十几丈远处积成一个小潭。老幺驮着这清了内脏的五六十斤野味已多时,可出了一身臭汗,正是热渴难耐,便脱了衣服在那潭中洗了个澡。澡后跑到上游掬了一抔水喝下,乖乖,可了不得,这水流看虽清净见底,不想入口却是咸涩无比,让老幺好不郁闷。

    一路好走,总算是到了家,晚上炖了兔肉全家吃了个饱胀。夜里老幺将山里的这些个事故都说给了婆娘听,早起婆娘又说道给了邻居听。这村落里本就没有甚么佐料、事迹,老幺在山里见着溶洞,喝了咸水的事迹没几天便传开了去。

    半十多天后早饭,老幺一家正在屋里喝着黍米粥,一个陌生的粗犷声音在外面吆喝了开来,“这里住的可是老幺大哥一家”

    老幺咋听一讷,小心踱到门口,推开一边门廊,瞧见是三个中年大汉立在篱笆屯边,身上都着了制式披衣,腰背还都别着麻黄的伏包。老幺听说过,着制式装服的可都是官差,这下老幺心里既惊且惧,一时傻望着三人不知答话。两个呼吸后,左近的是一个黑大个中年,忍不住再次问起,“这里住的可是老幺”

    老幺这才缓了神情回来,忙答道,“我便唤做老幺了,三位官爷可是找我”言语时还一脸茫然惊惧望向那仨大汉。老幺的婆娘和子女听了声音也都跟了出来,一双子女攥住他的两边衣角,泫然若泣,就要哭出声来。

    中间的矮个汉子见状,上前揖手笑道,“老哥莫要慌张,是我三人有事让老哥帮忙的。这里有一粒碎银子,你且收着,当是酬劳。”说着从腰带里面摸出一粒蚕豆大小的碎银子,朝老幺伸去。

    老幺一



第二章 单骑向东绝尘去
    老幺引着那仨儿盐运政司的行走大汉,循了四十几里的山路,穿了座山,这会儿已过酉时三刻,天已沉暮。那黑大个汉子颇有些沉不住气,一手扶着旁边桠枝一手叉着腰,驻了脚闷声道,“那老哥,可到了左近”说完,自喘着粗气。酉时起,三人已询问不下五次,这会儿黑大个再询起,余那两人都停下拢了过来,看着老幺。

    老幺走近半丈,挠首难为道,“三位官爷莫怪,平日里这会儿确该到了,只是今日这脚程,怕是还差了小半个时辰。”瞅着西边的鸡冠红已渐地消了去,老幺也甚是无奈。这仨大汉虽是精壮厚实,毕竟不似老幺这般常年梭走在田间地里、山尖坳口的,况这盲山山道既少且小,又多有棘丛,一路走来,三人可不如老幺机敏利索。初时三个时辰倒不妨碍,后边个多时辰,仨汉子已是颇有疲态,老幺不时得慢下脚步,候着三人。这般,原本四个时辰的山路,今日便是过了四个半时辰仍是未到。

    疤脸大汉一脸歉然,视线又环了周遭密林一圈,定声道,“今日便不走了罢,我们就在这左右寻个地头,生堆火做些吃的,也好填了肚子,晚上好休整。明个儿起早,老哥再引我三人去。”余那俩汉子也知,这个时候已是赶不了路了,对视一眼又游离开去,似是在寻那落脚的所在。

    老幺一听,哪有不允之理,当下赞同道,“这可甚好,这盲山哪,岔道小坳多极,平日白间便是容易失了方向,要说晚间赶路,那自是难办至极的事,多半是要走岔的。”

    疤脸大汉点了点头,显是认同老幺的说法。当下嘱着众人寻了柴火去,不一刻,已堆起齐胯高,半丈方圆的干柴。矮个汉子从伏包里掏出两块刀石,在簇起的松针扎上点开了火,慢慢叠了些干柴枝。疤脸大汉道,“万勇,你便在此伺弄着柴火,清了一丈方圆的草叶,可莫引火烧了山。姜阳,老哥,我们三人便在这方圆里许找些吃的。记着,可莫要走了远!半个时辰功夫,不管有没找着吃食都需回来,不要离了这火堆的眼界边儿。”原来这四人来时走得急了,可没备些干货米食,行走一天早已腹中饥饿难抵。嘱咐完,三人便离散开去,留下叫万勇的矮个汉子拾掇边遭的干草枯叶。

    幸是十月的太阳沉落得晚些,且月亮也颇有些光亮,这时虽临了戊时,却勉强可视十丈远近的物事,老幺三人可不耽搁,匆匆朝林间潜了开去。

    这阜州是安咸郡的一个大州,在安咸郡的西南角,和苍生郡东北边连着界。安咸郡乃是大华国最大的产盐郡,百多年前在郡西北处发现了数个大盐矿,朝廷便在此设了个盐运政司。安咸郡的盐运政司虽是郡政司,却不由商部辖管,乃直属皇帝遣派,是个从二品衔的正职。

    近十几年来,早前发现的矿盐已采掘殆尽,出产已不足先时的三成,再过几年怕是再无盐可出。皇帝和盐运政司每念及此,怎免心急燥虑,近年调派了千多名矿场的行走外出觅寻勘察,急盼勘出新的盐矿,续这民生大急。这三个大汉便是阜阳盐场的行走,被州盐运察司大人遣出来勘矿的,疤脸大汉名叫何广根,乃是三人中唯一入了官藉的编员,余那二人自是唯有瞻其马首。朝廷近年于勘矿册奖极丰,旦有发现盐矿者,依盐矿大小最多可表大功,于三人言,便意味免税终生,再赐官田百亩,一生运命就此改变!是以,三人在阜阳镇的酒肆中听起有人在盲山遇过溶洞咸水的事故,便急急赶来,半刻也不敢耽误,深怕被人抢了先机,勘出了盐矿。

    已是戊时二刻,只见那姜阳离着火堆半丈有余坐在地上,神情几分忸怩,朝着万勇讪讪道,“本是要捉了一只山鸡的,这就差着半步远,给钻进了棘丛,夜里也甚不灵便,侯了一盏茶功夫没见出来,想着何哥的话,不敢久侯,折了回来。”

    话音刚落,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只见何广根左手握着一竹叉,上边串了两只大青蛙,右手抓住一只大山鼠,大步走来,左脸兀地划了不小的一道血痕,左眼仍不自觉抖了几抖。何广根目光一扫姜阳,知其定是未曾找寻到吃食,便走来嚷道,“莫在那杵着,把这几个东西理净了,好烤了吃。”不等姜阳走来,便将一鼠两蛙掷在了地上。“狗杂,把大爷给划的!”说毕,何广根又伸手去捂住了血痕,不时起了一阵“嘶嘶”的轻吟。

    姜阳自是没二话,从旱地靴里拔出一把四寸长的匕刃,一边忙开了去。约一盏茶的功夫,算是理了个净,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只是去了内脏的一鼠两蛙分量甚是少得可怜,怕



第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那日遭遇竟给这安咸郡乃至大华国带来这般大的变数。

    先是乡人将其遇着咸水溶洞的事传上了镇里,恰巧被派来勘矿的政司行走何广根三人听见;三个政司行走找来老幺引路,勘实了那溶洞确是一上品盐矿,星夜赶回阜州盐运政司衙门报喜;阜州盐运政司衙门的盐运察司官陆斌宪听后,忙叫来专职炼盐的丞官,确认了矿砂品格后抚掌大喜,忙命人将散开了去各处的行走都召了回来调往了去盲山。

    经过数百人七八日深勘,乃知这矿脉竟长十余里,宽里许,深达十数丈,乃所未见之巨矿,足够大华全民食用百十年了。不日,陆斌宪便下了令,将盲山给封围了起来,且别让那邻近的百姓来了盗采。诸事稍息,便报拟了一封三百里加急的官文呈给了郡盐运政司官许永年。

    许永年做了安咸郡盐运政司已三年余,任间毫无建树,眼看大考在即,只怕非要调了任,撤了职。便看了陆斌宪的呈文,有如抓住救命稻草,喜不自胜,忙叫幕僚拟写了本数千言的奏折去报喜表功,五百里加急呈上了都城。那幕僚也是个实干之人,颇有才华,在奏折里不仅奏言郡内探查到这罕世巨矿,还一并报请了申建盐政驿道,调设矿盐掘采、炼制、护运队,估算期年的砂盐、粉盐出产量质,并请议放开私盐买卖,制定盐税等诸多提议。

    皇帝看了奏折,当真喜极,一连赞了数个“妙”字。于许永年奏请的诸多提议,虽不如何认同,却深以为其一腔热血为民,心中既感激又欣慰。次日便一道圣旨,简曰:嘉其大功,表其大仁,特擢升二级,至二品观致大臣,赐官田百顷,子孙三代皆入官藉。

    可那许永年似是命中注定福禄恩泽不厚,接过圣旨后乐极生悲,笑得一口气没喘过来,竟在宣旨太监面前便死了。

    大华由前朝大将夏汝仁立国,是时已超三百年,历任二十二位皇帝,当朝乃是第二十三位皇帝,年号永华。这永华帝其实并不衷心皇权,一心迷恋长生之术。只因当初老皇帝数个皇子相斗斗得厉害,死的死,残的残,走的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皇储,眼看自己大限将至,才逼得永华帝即了位。永华帝即位后,也算勤勉刻苦,国事要政未有耽搁。只是心中对这权术实在不喜,兼之为人心底甚善,不好杀伐,这大华国的境况也就算不得很好,党争不止,虽未有甚么战事,百姓生活却不如前几朝富足。

    永华帝生有九子,其中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皆乃人中之龙,文武韬略是样样精通。这永华帝做了二十几年皇帝,其时早已倦厌,一直想从三位皇子中择其一传了这大位,只是,三位皇子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各有各般的好,短时实在难以抉择。自许永年死后,三位皇子皆是先后举荐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去接任这安咸郡的盐运政司官之职,永华帝一时也犹疑不决,大感烦躁。

    大华立国以来,朝廷的银钱十有皆来自四处:铸币、盐运、官田、赋税。

    铸币乃十部之一,主职铸造金锭、银锭、铜文,并在各郡设有铸币司,掌银钱通兑,碎银、碎金、碎铜熔炼,乃民生之咽喉所系。历朝以来铸币部都是皇帝亲掌,并不设部首大臣,然六年前,永华帝已将其交给心腹内官首领倪居正理事;

    官田与军田通称“官田”,分散各郡各州,向由各地郡政司、州政司、驻地将军府分管,每年所得报送吏部、军部库仓;

    赋税有农税及商税,各地的税制并不一般,大华有颁布税律:都城的农税、商税都是十五税一,乃是最低;各郡府,则农税为十四税一,商税为十三税一;各州府,则农税、商税皆十三税一。各地税收由各地郡、州、县佐司收缴,统一报送民部库仓。

    大华初时,盐运原隶属商部,只是百多年前,各郡州相继发现诸多盐矿,一时盐运所出竟占商部六成,逐渐坐大,后来终于分离了开来。虽未单独列部,但却已不属商部辖管,盐运郡政司官的品轶也从原正三品提格至从二品,比各部部首低一品,比各郡郡政司官可只低半级。当朝共设三名盐运郡政司,分驻安咸郡、向阳郡及石龙郡,其中安咸所产乃是矿盐,也唤做“砂盐”、“粉盐”;向阳、石龙所产乃是海盐。上好的砂盐,其味咸,却并不涩苦;然海盐,则无论怎般炼制,总带着些涩苦味



第四章 王府有客自南来
    冬者,“终”也,年之末季。“小寒至,雪花飘”,一点不假,离着除夕还有月半,这都城已是鹅雪飘飞,白皑连连。

    巳时初刻,都城城郊一队人马在雪中缓行,在队前的是两匹枣红色的植林马。植林马因产自大华极北植林郡而得名,素以耐寒著称。骑在马背的是两个青年男子,稍长的约莫二十,年少的约二十三四岁,皆是一般彪悍壮实,仅着了衿衣,兀自坦然。中间有双马玲珑辇及圆顶民轿各一,各由两匹黑马拉着,辇及轿上却并无掌路的车夫。跟在队尾的是三个骑着灰鬃马的男子,均裹了裘衣,只露出脸眼,不辨形容。

    大华设有九品朝官,为便宜官员及家眷出行,工部有建制数种官轿、官辇。正一品朝官所乘,乃是三马麒麟辇;从二品至从一品朝官所乘,乃是三马八卦辇;这双马玲珑辇便是正三品至正六品朝官的官辇了。至于六品以下朝官,却是不可乘辇的,所置乃是四方马轿。若是不依品阶,僭越乘辇,乃是不小的罪名。

    这一行人马在雪路上,行走甚缓,不时有言语从中传出。

    “娘亲,今日可能见着爹爹昨晚儿在驿馆,孩儿还梦见爹爹了。”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又从前头车辇中传来。

    “先前你傅三叔不是有说过麽,已通了都城的城关。依着我们现下的行程,也就申时就可到这内城了,只不知颌王府离那内城城关尚有多远”一个亲善的声音回道。

    这双马玲珑辇,厢长七尺五寸,厢宽及内高均是五尺三;前后对列三尺高的叶轮两组,有钨铁铸轴通连。车辕有二,乃逾三十年份的楠木浸了桐油所制,长丈八,宽五寸,厚三寸三,直贯辇身。辇厢前二尺五寸处有车桅二,立于左右,与辕篝连,高五尺五寸,径直二寸八。两桅之间横连了四十九条索线,乃是成年赤鲸之须焙晒所成,抜韧且坚实。两桅连着索线叫做车轩,其用,便是离隔了车夫与辇厢。辇厢前端置有双叶滑门,乘官将一叶滑门移至彼侧,便可从中出了。辇制有道:男子右出,女子左出。然这仅为小礼,时风不禁。车轩前有驾座,座上有蓬盖,覆在那车轩前后各两尺五,使下辇乘官及马夫免于雨淋日晒。辇厢左右各有两个嵌镶了砂琉璃的滑窗,宽一尺二寸,高八寸,乃通风及引光所用。厢内后端区隔三尺做厕,厕内有便壶,左右各一,男女分用。厢内左右设锦座两席,悬桌一张。悬桌延自厕板,长一尺八寸,离底两尺一寸,可置茶水饮食。

    辇厢内对坐着的是一中年妇人及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先前言语的便是这二人了。

    “尘儿,今番见了你爹爹,莫不怕他考校你的功课”只听这妇人乐笑问起。

    少年乍听,脸色一窘,腾红了起来,缩首唯诺回着,“这文校,我自是不惧的,孩儿每日读书三个时辰,家中书籍已是读遍。虽不至烂熟于胸,应付爹爹考校多半是不差的。只是只是这武校,娘亲,你可要帮帮孩儿!你也是知道的,孩儿于那拳兵射骑实无天赋,虽虽也每日习练个多半时辰,却颇无颇无成效。只怕让爹爹生气了。”这少年说完,神情颇有些闪烁,脸色润红,瞟了母亲几眼,见母亲正注目己身,实不自在。

    那妇人轻轻俯过身,伸出左手磋磨那少年耳脸,数个呼吸后才叹气道,“唉,你像极了你舅舅少时。皆是一般的不爱练武,只读些书经野志。爹娘在你旁侧,自是不会让你吃了亏,若是你一人离了我们,可如何照料自己,护佑护佑自己”这妇人,在那语末已经微微泫泣,看着那少年,越是满脸怜爱。

    “孩儿不该,让娘亲难过了!”叫尘儿的少年扬手握住母亲左手,一脸惭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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