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果然,端木敬来了。
第二一四章 言不尽三人成虎
?
邻国陈兵边境的消息早已传开,近来大华的王公大臣也死了数十个,然,这些都没有影响都城百姓的日常闲聊。
一间叫“清风”的茶肆中,茶客坐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凑热闹的老老少少,或蹲或站,把一个尖嘴老头围在正中。
“不会罢老端王一把年纪,还有几日可活的怎会去这般折腾”一个矮壮中年狐疑道,“倒落个篡位谋权的坏名声。”
尖嘴老头见有人驳斥自己,脸色一沉,大声回道:“那莽汉子,你知道个甚么!我东家徐员外祖孙三代皆是御用的龙袍师傅,昨个儿夜里,端王府来了一群人强行把徐府一家人给掳了过去,这...这还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
“竟有这档子事”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嗨,哪里还能有假你们到翟家巷去打听打听,便知我有没有诓你们了。”尖嘴老头满脸通红道,唾沫星子喷出好几尺远。
大家正嘀咕着,门口处有人接话道:“这事再真也没有了,我家便是翟家巷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
搭腔的原是个跛脚汉子,正坐在靠外的茶案上,见大家都看过来,清了清嗓门道:“这位大叔所言千真万确!”
这话一出,茶客们的意兴更浓了,脸上尽是期盼的神色。
“小子是翟家巷巷尾铁铺的烧火学徒,在师傅的铁铺已经四个年头了。这徐裁缝可是翟家巷里有名头的人家,给皇家做了几十年的龙袍。他们家的裁刀、剪刀都是我师傅给打的,经常会拿到铺子里来修磨修磨。是以,小子跟徐老太爷、徐老爷常能碰上面,也算相熟。徐家出事,师傅和我心里也都不痛快,今日铁铺便没有开张。”跛足汉子正色道,“唉,也不知道做好龙袍后,端王府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他既说出了自己的来历,有道出了和徐家的关系,顺带还提了自己何以在此,好教大夥儿听得明白。此时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挂满了担忧。
听了这些由来,茶客们更来劲了,纷纷催促跛足汉子细说昨晚之事。
... ...
张遂光脸上笑意越来越盛,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张帮主,看过这些东西,感觉如何”端木敬半眯着眼,轻笑道。
“上酒碗!”张遂光并未答他,转头对外大喊道。
小厮应声捧来两个莲花碗,端放在二人面前,再缓缓退了下去。
“哈哈,今日酒兴浓,将军原来是客,不如共饮一碗我丹阳城的美酒。”张遂光大笑道。言毕,也不管端木敬应是不应,径直把他面前的酒碗取来,倒满放下后再给自己满上。
酒已满上,哪有辞却的道理
端木敬虽不好饮,然,闻着莲花碗中溢出的浓浓酒香竟也有了酒意,双手端起酒碗,与张遂光对碰,再一口而尽。
辣。
酒才入喉,端木敬便觉嘴里火辣辣地疼。
厥国地处南疆,靠海、多山而燥热,百姓喜茶多过好饮。且便是饮酒,也多为兑水的米酒。
他虽不常饮,却非不能饮,一般的黄米酒,也能喝上两、三斤,合大碗五、六碗。然,像这样烈的酒,端木敬还从未喝过,一时有些懵了。
“将军再来一碗”看着端木敬哽着嗓子的样子,张遂光有些戏虐说着。
再来一碗
端木敬想开口拒绝,却说不出话来,忙用力摆着手,好半晌乃道:“不喝了!不喝了!”刚说完,又干咳了几声,半晌乃道:“你这酒太烈...”
“咳...咳...你这酒太烈了,我喝不来。”端木敬咳地几乎流出了眼泪。
近年来,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此刻,一股怒意在心底慢慢升起,“他是故意的!”
“呵呵,原来端木将军并不善饮,在下疏忽了,还请多包涵。”张遂光“满脸歉疚”道。
“不碍事。”端木敬清了清嗓子,笑着回道,声音已有些沙哑,“正事已毕,我等你的好消息。就此告辞!”
张遂光站起身,笑道:“好,在下也不便久留,请!”言毕,把端木敬送到了厅外,转头谓候在一旁的管事道,“送贵客!”
显然,他并无意送端木敬出府。
斟满一杯酒,一口而尽。
再斟满一杯酒,再一口而尽。
最后干脆提起酒坛,引颈狂饮... ...
“端木玉,不得不说,我以前还是低估了你。然,我张遂光可不是夏牧炎,你最好也看清这点,否则...呵呵!”张遂光斜倚着紫檀椅,一手支身一手拎着空酒坛,轻声念叨着,“夏牧炎自然要对付,却不能由着你们的法子来,我可不想成为一颗不得已的棋子。”
... ...
午时二刻,正当饭点,“君悦”酒楼客满盈门。
这家酒楼位于十字街交汇口,对面是妓馆,右边是客栈,人流往来整日不断,实在是个极好的位置。
“小二,我要的菜怎还没上我们急等着出城呢!”一个虬髯壮汉朝柜台吼道。
他这一吼,整个楼面的食客都投来了目光。小二见状
第二一五章 就中自有痴儿女
?
出了城关后,易麒麟、云晓濛、易倾心三人只行了两个时辰便在官道旁的一家小客栈落了脚。
他们皆无要事在身,自不必着急赶路。
都城往西乃是通往浮阳、安咸诸郡,驿道向来繁碌,无论寒暑、晴雨,镖车、商队都是络绎不绝。此处虽不僻静,客栈生意却算不得好。正值饭点,膳堂也只坐了两桌。
饶是如此,三人仍是挑了一张膳堂外靠近驿道的案桌坐下,既容易被路人瞧见,也容易打量过往路人。
易倾心面东而坐,频频抬首眺望。只是膳已毕,人仍未至。
“晓濛,你可知倾心今是怎的了看起来倒有些魂不守舍。”才进了客栈,易麒麟便问,“往日也未见她这般啊”
“呵呵,这不是在等梅公子么。”云晓濛看向外面的易倾心,笑着回道。
“滋”易麒麟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歪了歪头,喃喃道,“这...你是说...”见云晓濛轻轻点了头,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这个孙女都是易家的掌上明珠,被一家人宠上了天,这时突然知道她有了心爱之人,瞬间觉得空落落的。
“远尘...”
“远尘!”易麒麟猛然想起一事,脸色骤然一黑,冷哼道,“这决计不成!不都说他和颌王府的郡主有婚约么这不成,决计不成!我孙女可受不得这个委屈!不行...”说着便要去找易倾心,花白胡子都快要竖起来了。
见他又急又躁的样子,云晓濛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她是孤女,自小养素心宫,身边只有师傅、和一众师姐师妹。宫里同龄弟子甚多,她幼时也不出挑,自得不到多少宠爱,更别说被捧在手心里了。
“易前辈!”云晓濛低声唤住他,笑道,“你此刻去找漪漪做甚啊”
易麒麟本已迈开了步子,正要朝外行去,听云晓濛这么问起,总算收住了身势,回过头看着她,自谓道:“这倒是。我会儿过去做甚么女孩儿家总是脸皮子薄的,我真糊涂了。”说完,又回过头看了看易倾心,目光复杂,乃对云晓濛道,“甚么时候的事了我竟半点也不知。我们到里边喝会儿茶,你跟我说道说道。”
... ...
摘星阁以消息灵通名闻天下,然,其产业又何止是帮人打探消息
安如庆北上都城后,主理摘星阁北方事物,这几年酒楼、米行、绸缎行、药铺已不知开了多少家,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然,他却几乎甚么也不管,一应交给安北打理。
安北是摘星阁元老,多年前便被安乌俞派来的北边,对安家绝对忠诚,安如庆自然信得过他。
近来,他自觉武学进益甚缓,只怕要落于众弟兄的下风了,索性把诸事都抛给了安北,自己躲在了院子里,已有月余未出过门。
“贯去如流星!”
院落中,安如庆单手执剑向前疾速刺去,手腕不停轻抖,气势如虹,身似游龙。“咻!”剑身在空中轻晃,激荡出一阵阵嗡鸣。
声响未歇,又是同样一剑,回刺过来。
“侧来不见影!”
剑招回刺只及七成,去势忽然止歇,安如庆抖剑由下向左上斜挑、圈、撩,剑招又急又险,如鬼如魅。
“随风叶如坠,不见浪里旋!”
只见他脚下步子倏然加快,再翻身跃起数丈,自高处俯冲而下,手中长剑不停击刺回旋,剑尖笼罩了好大一片空间。
如此,安如庆接连使出百余招,无一不是剑走偏锋,灵如蛇电。
“唉,我这套剑法灵动有余,变招也算繁复。只是使剑之时,气力难贯,难免有些厚重不
第二一六章 原本便是一家亲
?
“徐簌野,两年了,我还是打你不过!”安如庆还剑入鞘,恨恨道。
适才两剑相激,劲力反弹将二人各自震开,他已感到对方有意收了几分力。
饶是如此,他还是退了七步,而那白衣青年只退了六步,高下立判。
那白衣男子这时也收了剑,行上前,揽住安如庆的肩,与之并行,撇嘴笑道:“打我不赢又不是甚么丢脸的事,天下打不赢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你这进益,已是大大超了我的意料。”
安如庆蓦然停下脚步,侧首看向他,似乎想要看穿他。
徐簌野瞪着眼,一副很讶异的模样笑问道:“你干甚么这般看着我”
“妖孽!”安如庆手上用劲,一把推开他,气骂道。说完这句便再不去理他,径直朝屋内行去。
徐簌野半点也不在意,哈哈笑着跟在后面。
... ...
一道高院侧门前,三马、一辇徐徐驻足立定。
骑马的是一个高壮中年和两个华服少年,这时三人皆已下了马。年纪稍长一些的少年给守在门口的府兵送去了拜帖,而年幼一些的则行到了马车旁,朝辇厢内轻声唤道:“姐姐,颌王府到了。”
车夫是个黑瘦的老汉,双眼一看就是机灵的主,马车刚停下便取了一条小方凳,在辇厢左前放定、按实。少年见此再朝辇内道:“姐姐,可以下辇了。”
传来一阵窸窣后,垂寰结辫的小丫头搀扶着一个极貌美的少女下了车辇,不是芮筱灵又是谁
“小姐,小心!”
在之前,府兵接过众人的拜帖便送去了执事房。很快,一个身形微胖的高个中年男子小跑着从侧门行了出来,躬身向四人执礼道:“芮大爷、芮三爷、芮小姐、芮公子好!四位尊客,请随我往偏厅稍坐,小厮已去请世子爷了。”
言毕,退位到左前,引着众人向内行去。
夏承炫与芮筱灵的姻亲是夏牧朝和芮如闵在世时定下了的,此事在颌王府及芮府上下人尽皆知。然,因着种种缘由,除了芮图贤,其余三人却还不曾来过颌王府。
是以,芮图延、芮筱灵、芮意霖三人,管事一个也认不得。
好在芮图延送过拜帖,管事从其上看到芮图延、芮筱灵、芮意霖三个名字,名与人稍一比对,自也就明了了众人身份,不至于出甚么错漏。拜帖之用,此为其一。
芮筱灵本想着入秋后的某个黄道吉日,颌王府的接亲队伍会用十八抬的大轿把自己迎进正门。成为世子妃后,借着颌王府的贵重,芮府也能重现恢复往日的声威。
事不遂人愿,美景终落空。
夏牧朝身死,颌王府骤然失势,自顾尚且不暇,只怕想帮搭同样失去主心骨的芮府也已是有心无力了。
“去罢,颌王殿下虽已不在,你和承炫世子的婚约还在,颌王府对芮家的恩情还在。我们去看看他罢,这几日,他心里定然苦的很啊!”今早膳桌上,芮图贤谓众人道。
那种家道突崩的茫然、恐惧,他不久前才亲历过,自然感受深刻。
先是二弟芮图鹜在庇南哗变中不明身死,再是父亲芮如闵在府上被杀手暗害,芮家在朝中为官的,仅剩自己这个三品的奋威将军。
在皇亲贵宦云集的都城,他一个正三品的副职算得上甚么牌面只有一个芮图贤的芮家,还有甚么分量
自此,芮家算是垮了。
他清楚记得父亲的丧仪上,那些故旧、亲友看自己的眼神全没有了往日的敬畏与亲善,更多的是勉强压制着的幸灾乐祸。
人心本如此,人走茶凉。
不落井下石已是高德,遑论雪中送炭
只夏牧朝不一样。
 
第二一七章 力分则弱合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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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虽善,却不知何以亲。
有圣旨在,芮图贤认定夏承炫便是自己的佳婿,心里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然,此时二人尚未完婚,于制于礼公皆大于私,他自小长在官宦家,向来尊制重礼,今也未敢因私废公,是以,厅堂之上仍执了下礼。
少者虽竟敬,却不知何以恭。
颌王府如今是风雨飘摇,夏承炫也立誓五年之内要替父报仇,可谓生死难料,实在不想再牵连芮家及芮筱灵。只是数月来,夏承炫出入芮府勤快,与芮筱灵早已互生爱慕,行止间对其父本能地多了几分恭敬,不觉间躬了身竟也欲行下礼。才低首,便想起此节,一时进退维谷。
“呵呵,你与筱灵的婚事已定,我们自是一家人,也不拘泥这些虚礼了。”见夏承炫左右为难的样子,芮图贤轻笑着安慰道。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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