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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城内居民只有一千多,难民往城里跑了一天,城里最多三四千人。一个官没有,只有个满口之乎者也的老教谕管事。

    这些情况黎虎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看着那两员身着银甲的官军将官慢慢消失在城墙的轮廓线一下,心里冷哼:既然你们一来就给大爷我下了战书,那鄙人也只好奉陪到底了!老子先不发粮,把城外给你吃空。等今明两天造出八百架云梯,老子用饿兵把你淹死!

    ……

    原住民加难民,全城待分配的壮丁约五百人,他们都无奈地坐在县学大成殿前的小广场上。韩大树的排拉成了警戒线盯着,免得他们趁机溜了。监军蔡绍諴口干舌燥地给那些壮丁们讲述大竹保卫战的重大意义,可讲了半天,那些被强征来的壮丁们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有冯如虎带着他三弟前来时,那股凶悍的肃杀之气才为小广场上带来了一丝骚动。

    “老子只讲三句话!” 冯如虎不管监军讲完没有,抢上大殿台阶便扯开嗓子大吼:

    “老子姓冯名如虎,老虎的虎!老子这头老虎,是真的要吃人的!从现在起,你们都是老子的兵!哪个敢临阵退缩,老子就……”

    冯如虎把长刀从牛皮刀鞘中拔出来,在空中狠狠挥动几下,让下面的壮丁们感受刀锋的寒气。“一刀劈了他!”

    “官爷,我们可不敢跑嘞!”好几个声音在台阶下小声辩解。

    “不敢跑就好!老子有打盹的时候,可老子的刀从不打盹!”冯如虎大吼着讲完三句话,然后大手一挥:“你们同宗同姓,同乡同里的,各人站成一堆!”

    冯如虎手中的长刀并没有回鞘,壮丁们不知道这凶悍的将军会不会挑出一两个倒霉鬼来祭旗。冯如虎话音刚毕,他们便一咕噜爬起来,转身就喊自己父兄亲戚同乡的名字。

    小广场上人挤人、人推人,人头攒动,手臂乱挥。一刻钟过去,小广场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堆。

    “怎么样,十几代的亲兵,祖传的练兵手艺!比你那政治动员强吧”冯如虎脸上依然凶巴巴的,可嘴里却说着与表情豪不相关的话语。

    “慈不掌兵,用的时候便是现在!等他们打上一仗,监军你再慢慢与他们摆龙门阵磨嘴皮子!”

    “你的办法管用!”蔡绍諴由衷赞扬道,然后与冯如虎下了台阶。

    许狗儿、韩大树以及冯如虎的家丁冯喜,都亦步亦趋跟着下来。他们的眼睛,像招人的hr一样扫视着潜在应聘者。

    ……

    大竹县护庄大队扩编方案,是现有三个排全部扩成连。这样一来,三个排就会变成三个连近六百人。可这点兵力依然捉襟见肘。二里四长的城墙,总共三百六十丈、七百二十步,每步距离还分不到一人。

    要增加兵力,除用上男人,年轻女人也要用起来。男人女人都上了城,城里也要留些人,防止土暴子奸细趁机作乱。蔡绍諴的护兵是原三营二连一名年轻的老班长,名梁汝国,战斗经验丰富。梁汝国在土地垭口受了伤,而且伤到了左肩筋骨,不再适合上阵了,可他又不愿退伍种田,于是派来做蔡绍諴的护兵。这个时候每人都很珍贵,蔡绍諴便任命梁汝国为县城衙役班头,这次也要招十几人维护县城治安。

    冯如虎的亲兵老大冯喜狐假虎威,威风凛凛地从人堆里揪住一个瘦弱的半大孩子问:“你叫什么”

    “冯七,这是我大哥,冯四;三哥冯六,我是老四。”半大孩子逃避着冯喜的目光,怯生生地回答。

    “还有几个兄弟呢死哪去了”冯喜并没有打算饶过这孩子。

    “饿死病死都有。我妈说她养不活。”

    这时,冯喜瞥见冯如虎大马金刀走过来,连忙换了副笑脸:“大少爷,这家人竟敢与您同姓!”

    喔冯如虎停步问人堆:“姓冯的举手!”

    四五双手举了起来,又有一两只缩了回去。




第三百零九章 猛虎归山(五)
    土暴子虽然来到大竹城下,但攻势十分迟缓。几乎一整天,土暴子都没有任何行动。他们既不逼近城门百余步,也不团团围住四门,大竹县的南门和东门甚至还可以自由出入。只是不断有土暴子将北山砍来的竹子运下来,打造竹梯竹矛等攻城装具。

    冯如虎一边巡城,检查城池的薄弱点,一边督促军官士官训练新兵。蔡绍諴则动员了几百名胆大的年轻妇女出了东门,继续在东门外小河边捡石头。土暴子的小股部队过来骚扰了一次,被掩护的火铳连一次齐射,打翻了若干。

    第二天,土暴子依然没有攻城,只是移营堵住了四门。没有河流掩护的北、西、南三面人数最多,看来这就是土暴子的主攻方向。几千土暴子的女人,甚至还有带着小孩的女人,就在城墙的眼皮底下,忙着在地上捆扎长长的竹梯。识数的护庄队士兵仔细数过梯子总数,竟然多至七百多架。

    午饭后,冯如虎和蔡绍諴再次巡城。两人走了一段,蔡绍諴忍不住问冯如虎,以他的推测,土暴子什么时候开始攻城,敌人会不会长期围困大竹

    “明天天亮攻城。”冯如虎回答。

    “大队长为何如此肯定”蔡绍諴有些不相信。

    “因为土暴子两天没有吃饭了。人挨饿,最长能挺三天。过了三天就没了劲!”

    冯如虎说着,指指城外那些冷清的营盘:“他们点火的时间,总是错过饭点。这说明他们点火,只是用来御寒取暖,不是用来煮饭烧菜。城上观察哨,到现在也没有看见土暴子吃东西!”

    冯如虎回答时表情很平静,这让毫无实战经验的蔡绍諴心里安稳了许多。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冯如虎是个有点花花肠子的刺头,尤其喜欢杀人。世子怕他一时贪功误了大事,所以出发前专门嘱咐他盯紧冯如虎。如果冯如虎太出格,一定要与他进行“最坚决的斗争”。

    “万一这只是土暴子的障眼法呢”蔡绍諴想了许久方才想出个典故来表达他的不放心,“他们会不会用孙膑的‘减灶之计’”

    冯如虎终于装不下去了,他哈哈笑出声来。

    “你们书生就喜欢谈论这计那计的,以为打仗就是使计!打仗并不复杂,就是一刀一枪你来我往拼命!气盛者赢,气馁者败。你说土暴子装饿殍,大人能装,小孩也能装那些女人背上的娃娃,个个饿得气息奄奄,不跑不闹,连哭声也没有,分明就是饿昏了!我估计,明天一早,土暴子首领就会驱使这些饿兵全力攻城。城破了他们自然有吃的,若是城没破,这些人留着也没了用!”

    “原来是饿兵之计!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蔡绍諴明白了。他有些脸红,可更担心城池的安危。

    “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冯如虎的表情有些神秘,又有些遗憾,“可惜这次领兵的黎虎,只是个无名小将,斩之亦不以为武!”

    两人正说着,一名士兵跑来报告,说城池周边的几个乡村都升起了黑烟。有新兵情绪很激动,说那是他们的村庄。

    蔡绍諴和冯如虎不约而同对望一眼,两者却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一个是怜悯与痛惜;一个却是兴奋与机遇。

    蔡绍諴的拳头猛砸在城堞硬邦邦的砖石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u)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土暴子抄掠城外,城里新兵没了退路,战意必然因此提升,但是那些不肯走的、或者走得慢的百姓便遭殃了,不知道团坝的王家能不能逃过一劫。

    或许冯如虎根本没听清蔡绍諴在说什么,他一转身对身后的冯喜道:“传令:告诉新兵,城破时土暴子要斩尽杀绝,城外便是榜样。他们不想死,就给老子加紧操练。守城战具今晚上城,人员明早卯时四刻上城。记着,全城不分男女老幼,一律于城下听命。有敢滞留于屋不出者,立斩!”

    打发了冯喜,冯如虎笑着问蔡绍諴道:“对付饿兵计,最好的兵器是什么”

    ……

    启明星在东北方升起,大竹县的人们已经陆续到达了城墙之下。今天他们要过的,将是决定生死的鬼门关。

    女人和孩子们默默地将一筐筐石头运上城头,而男人们则比划着只摆弄了两天的各类简易兵器,想象着激战到来时的场景。

    众多简易兵器中,除竹枪外最多的是叉子,其次则是盾牌。叉子多是厚实的长杆老竹,竹竿顶部剖开一截,中间横楔入竹条,防止竹竿重新合拢。然后用绳子将横楔的竹条及剖开的部分来回交叉捆紧固定,这就做成了一个叉子。每个叉子配一至两人,相隔三步。叉子手的任务就是把任何搭上城头的梯子叉下去。

    盾牌的来源就太多了。有簸箕,有门板,有竹条编、还有竹竿撑起的棉被。盾牌的主要作用不是防箭,而是防石头。城墙仅一丈五,加上四尺砖碟,不过一丈**尺。石头可以轻易扔上城头,力气大的还可以将短竹枪当标枪投上来。

    此外,城上当然还少不了中国传统的守城利器:火炉和铁锅。铁锅里可以煮开水,也可以煮更可怕的金汁。

    根据土暴子的主攻方向,冯如虎做了响应的兵力部署:

    许狗儿的排原是成都县护庄基干中队挑选出来入宿蜀王府的精兵,受过严格训练,扩编后老兵比例大,因此放在威胁最大的北墙和西墙;

    冯如彪的排是临时组成的,官兵素质良莠不齐,因此放在威胁较小的南门和东门;

    韩大树的连扩编了也不满员,火铳更没多的,因此主要部署在北墙和西墙,作为远程支援火力;

    南门只留一个班负责监视。

    几名主要干部,各自负责一段城墙。北



第三百一十章 猛虎归山(六)
    饥民溃逃下来,犹如决堤之水。

    这时,黎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不能脱离黄鹞子,成为与其他各路姚黄首领平起平坐的掌盘子。

    他今年正旦曾拜见黄鹞子,见过掌盘子的人马。黄鹞子手下也就一万多,大部分喽啰依然眼前这般模样。可黄鹞子有一点他根本比不了,那就是军中的数百老兵。这些老兵有跟着黄鹞子多年的兄弟,有些是收编的官军和惯匪。他们形成了军队的骨干,将一盘散沙般的饥民暴民凝聚成一个有战斗力的整体。

    “可惜老子没有!”黎虎恨恨地想。他手边能用的老兄弟,也就几个跟着他一起造反的达州衙役和街上流氓,连一个能打仗的大将都没有!

    “如今怎么办”黎虎的脑门上渗出了汗水。必须将逃跑的势头阻止下来,否则那些饥民会直冲中军,最后演变为一场可怕的大溃逃。用督战队杀人方法是不成的,因为他身边的老兄弟寥寥无几,对那些惊恐中的饥民有震慑力的大将根本没有。把他们派出去强行拦在路上,只会使他们陷入饥民的无情践踏中。

    黎虎正在两难,一名身形高大剽悍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里面穿着上好的缎子,外面却裹了件肮脏的老棉袄,看着难以言表的怪异。这人便是熊家坳侥幸逃脱的熊春。

    “当家的,官军有火器,我们也有!”熊春道,“他们怕官军的火器,就不怕义军的火器”

    黎虎左一巴掌右一脚把周围那些发愣的手下赶走:“快把掌盘子送的三眼铳拿出来打放!拦住那些混蛋!”

    “还有个法子可以制住火器!”熊春嘿嘿笑道,笑容中带着淫 秽,“以阴克阳!”

    ……

    首次上阵,蔡绍諴身着护庄队制式的皮甲,胸前捆着铁片衣,与冯如虎并肩站在站在北城门上的瞭望台上。刚才土暴子大溃逃,北墙和西墙的乱民一跑,南门那边跟着跑,转眼间四门便没了敌人。现在土暴子被他们的首领集合到了北门,估计正在打气鼓劲,为下一波进攻做准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蔡绍諴心里默念,再顶过两波进攻就算万事大吉。

    仿佛听见了蔡绍諴的心声,冯如虎大声说道:“不会再有两波了!他们要动歪脑筋!”

    土暴子重新集结起来,向北墙推进,进到一百五十步后便停了下来。队伍中推出二十几个年轻妇女,手被绑在身后。她们木然地被一群兴高采烈的男人推搡着,继续往前走。进到七八十步,那些男人开始粗鲁地撕扯她们的衣服。

    土暴子们的奇怪举动,让蔡绍諴发了懵。难道他们要在阵前当众侮辱那些女人

    “阴 门阵!”冯如虎阴沉着脸道,“贵州杨应龙叛乱时,苗人便用过这招,**官军的火器!听卫里老人讲过,可以洒狗血雄鸡血破之!”

    蔡绍諴第一次听说什么阴 门阵。没等他反应过来,城下那些女人已经脱了裤子,又被刀子威逼着叉开腿,将两腿间黑黢黢的一坨亮在了城上的老少爷们面前。女人周围的男人立即用撮箕抖动和扇子拼命扇动起来,仿佛可以把女人们下体的阴气扇到城墙上。

    城墙上开始出现骚动,男人们虽然看得高兴,但凭谁都知道这是种巫术,所以个个喜中带忧。这时韩大树气喘吁吁地从城墙的另一头跑过来,一路上将当道的壮丁推开,边跑还边喊着什么。

    “找条狗来!”冯如虎铁青着脸站在望台上大喊,他的家丁冯长贵正在等候命令,听到后立即往城下跑。

    “等等!”蔡绍諴制止道。

    “冯千总!蔡监军!”韩大树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望台下面,“找条狗杀了,涂到火罐和火铳上,一准破了他们的阴 门阵!”

    “不需要!”蔡绍諴爬下望台。

    韩大树急得跳脚。火铳是他的连在用,火罐也是他的连做的。若是关键时候不响,岂不是误了大事!

    “蔡监军,这是阴 门阵,老辈子都见过的!只要狗血鸡血一凃……”

    “用不着!韩连长。”蔡绍諴又大声喊一句,让那些盯着势态发展的壮丁和士兵们都能听到。

    “为什么……”

    蔡绍諴站到城头,拍拍韩老汉的肩膀,让他镇静下来。

    “先不告诉你为什么。韩连长,你背上火铳装了药子吗装了就朝天打一铳!”

    韩大树将信将疑,看了眼冯如虎,见他也是好奇,便将火铳取下来朝天一扣,火铳轰然打响。

    “看见没有!”蔡绍諴这下有话说了。

    他挥动着臂膀,对城墙两头的人大声吼道:“这些火铳都是世子亲自设计开光的,那是百毒不侵,万邪不破!为什么因为世子是观音菩萨座下的散财童子转世,是天上的正神!俗话说,邪不压正!土暴子那些魑魅魍魉(chimeiwangliang)的小把戏,岂能入正神法眼!”

    “万一世子的法术不灵……”韩大树犹豫着咕哝。

    “韩老木头,你那木脑袋里装的就是木渣子!”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冯如虎突然发火了,制止了韩大树往下说,“你忘了你世子亲兵身份吗”

    “小的也是为了不误正事……”韩大树小声辩解为自己辩解。

    “好了,韩老木头,土暴子的法术也玩得差不多了。你把全连集中起来,装填独子!” 冯如虎命令道。

    独子就是大铅子,一粒便是一两六钱重。

    全连一共十八支火铳,还有冯家五张弓箭。目标自由选择。距离大约六十五步到七十步,无论是火铳还是弓箭都到了射程的极限,能否有所斩获,没人有把握。

    城头上的壮丁和城下的男人女人都傻傻地看着城上这伙的人头晃动。经过冯如虎坚持,蔡绍諴亲自站到了望台上。他高举小红旗,只见猛地往下一挥,弓箭嘣的一声弦响,然后就是火铳的连续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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