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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张奏凯稳稳坐在战马上,眼睛盯着远处那四面冒烟的谷仓,兴奋地挥挥拳头:“妈的,程卫国这小子还没被吓死!”

    “这人吓不死,他要死也是胆大撑死的!”李祥春笑着回应张奏凯。

    “上回你保他保对了!”

    张奏凯赞了李祥春,便收了笑容吩咐:“等下你就反击。打一下撤回来!”

    ……

    烟焰弥漫的院子里,除了那只佛郎机还在有节奏地发射,其余的火器都在拼命装填。老兵的怒吼,新兵的哆嗦,都被程卫国看在眼里。

    官军玩火器并非新手,但是这帮士兵比新手还不堪。

    在贵州打奢安时,程卫国便是一名火铳兵,对上头发下来的各种火器熟悉的很。这些火器制造简陋,打放不易,甚至还有炸膛危险,所以士兵们更喜欢原始的冷兵器。火器兵平时训练需要火药和铁子,可上官心痛银子,几乎都把有限的物资用在了战时。平时不勤练,战时就乱放。往往打放一轮,火铳就成了烧火棍。

    新政坝的护商队在长平山大败土暴子,其火器部队居功至伟。程卫国到处打听王府秘法,才知道王府军除了火铳精良,训练严格外,打放规矩也是极严。没有上官军令,擅自打放,要受军法严惩。这次程卫国有样学样,自己也削了一个竹哨,用它来指挥齐射。

    十几个老兄弟都举起了右手,这是他们手下装填完毕的信号。程卫国将眼睛凑近观察孔,看见土暴子又缩手缩脚围了上来。土暴子吃了大亏,这次并不急于往上冲。他们开始在头领的指挥下破坏鹿砦和竹签。几具竹梯也搬了过来,搭在了一丈五尺多宽的壕沟上。

    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搞破坏。

    “预备!”程卫国喊。竹哨放在了唇边,

    哔!

    轰!又是虎蹲炮的爆轰声压倒了一切。

    吃了两次大亏,终于让土暴子清醒过来:这个小院不拿下来,进镇去要挨铁子,出镇来也要挨铁子。

    震天王白蛟龙的大旗首先靠过来,然后一队明显是精壮的土暴子开始向谷仓合围。只是可惜,他们动作慢了些。两百养精蓄锐许久的骑兵在都司李祥春的率领下,不失时机地展开了反击。

    骑兵有两个反击方向:一出盾车线,直接向东反击;二向谷仓西侧反击,如顺利再回转向东。

    盾车阵大开,骑兵们猛抽马匹,让它们在最短距离内加到最高速度。速度,是骑兵的威力,也是骑兵的生存。

    奔跑,对于马儿是本能。它们被缰绳勒住,不得已站了半天,这下有了奋蹄撒欢的机会,还不像箭一般窜了出去只是不出百步,便是密集的人群。它们想回避人们,已经太迟了。

    银甲、刀光、铁蹄、嘶鸣,那飞驰而过的一连串身影,给猝不及防的土暴子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骑兵闪电般的短促反击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结束了。

    两股骑兵清除了谷仓周围之敌,在谷仓南侧会和后,然后重新回到了他们在渔溪寺西南的出发点。

    骑兵的损失是轻微的,而战果极为辉煌。

    一眼望去,土暴子们惊慌失措地逃跑,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尸首。震天王白蛟龙的大旗退回了土垒上,开始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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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生死边缘(五)
    震天王白蛟龙、夺食王王友进和整齐王张显先后率部进入了渔溪场。

    场镇内的官军不足千人,由一位张姓守备统领。张守备明显不如李祥春能打,在气势汹汹的土暴子面前惊慌失措。他请马乾渡河撤退,结果被马乾当场训斥,只好硬着头皮出门迎战。不多时,便有士卒来报,说张守备被白蛟龙手下一刀斩了,士兵们正在溃逃。

    这时,换了铠甲的监纪同知杨明时主动请缨,要带着士兵上阵拼命。马乾非常赞赏杨明时临危请命的勇气,当即准了,但嘱咐他只要把士兵完整撤回核心阵地便可,万万不可恋战。

    监军以书生之身亲临战阵,大大鼓舞了士兵们的斗志。张营官兵们逐渐从惊慌中摆脱出来,稳住了阵脚。他们依托狭窄起伏的街巷,一面给土暴子大量杀伤,一面逐次收缩回了渔溪场足跟部位的核心阵地。

    核心阵地地处河岸高地,有五座大型的宅院,彼此间相隔不远。外有深濠、高墙,内有粮食、火药,宅院间有拒马、鹿砦和新砌的砖墙封锁。

    土暴子们极度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战果,对后撤中的官兵并未咬住不放,反而散开到民宅中开始翻箱倒柜,这样就给了后撤的官军以喘息的时间。杨明时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重新整顿了防务。

    他在每家宅院里留下一百到一百五十名守军,宣布后退者俱斩。他自己亲率三百人为预备队,哪里有警支援哪里。

    这一番努力,迅速收到了成效。

    等土暴子们空着双手钻出院门交流,他们终于明白上了当:到处空空如也!所有的好东西,都藏在官军据守的大院中。

    然而,那里有决心一死报国的两名文官和近千名希望分田分地的官兵。

    ……

    天色渐暗,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渔溪场,苍翠群山中环抱着的这座千年古镇,一点都不知道,她毁灭前的最后时刻已经到了。

    马乾一身大红官袍,正襟危坐在正堂的案几之后,好像等待着升堂问案。喊杀声、铳炮声、呼痛声,院墙外的嘈杂喧闹,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与他一点不相干。他的仆人马思宗身着半身甲,提着腰刀站在他堂门口,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乾叫他仆人的名字:“马思宗,文丞相的诗能背吗”

    文天祥的诗传下来的不少。可马思宗跟了老爷一辈子,知道老爷想听的是哪一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嗯,好!到了我主仆舍生取义的时候了!”

    “老爷,张将爷不是要老爷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放火烧房子吗”马思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出声相问。

    马乾摇摇头道:“他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下策!房子一烧,没准土暴子没烧着,自己反倒困在火里。”

    “那可说不准!壕沟外的房子已经拆掉了一大圈!”马思宗小声嘀咕。

    马思宗的不满,倒把马乾从个人英雄主义的迷梦中拉了出来,也让他终于注意到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人。

    “思宗,你是本官亲族,从云南跟着本官到四川赴任。广安、夔州……特别是夔州那次……”

    想着夔州城下的惨烈,马乾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本官以忠节清廉自诩,也没有什么东西酬劳你……”

    等了多年,终于在这烽火连天的战场上等到了这句话,马思宗岂有不抓住之理

    “老爷,小的不要酬劳,只想向老爷讨个机会!”

    “是何机会”

    “上阵杀敌!”

    “哦你想如班定远,投笔从戎”

    “小的请老爷成全!”马思宗跪下了。

    “好吧!本官这里还有三十护兵,你都是熟悉的。你全部带去,听杨大人吩咐!”

    “老爷您……”

    “把他们留下来也没用,不如出去拼死一搏。”

    “是,老爷!”

    “记着!”

    马乾把马思宗招到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吩咐道:“你把他们编成一排三班,一班十人,番号就是护渔溪暂编独立排!你把这个番号报给杨大人,说听他指挥。他是聪明人,会明白本官用意的!”

    “记住了!老爷!请老爷保重!”

    马乾目送着马思宗的背影远去,将桌上的宝剑一寸寸拔了出来。天下大乱,重武轻文,连自己的仆人也从戎了。马乾觉得,自己有责任向天下、向那位素未谋面的世子来证明文官的价值,证明自己的价值。

    ……

    不知不觉中,太阳没去了踪影。天色阴沉了下来,还起了一阵凉风。但是,天气的转凉并没有为战场降温,相反,官贼双方的殊死搏杀更加惨烈了。

    行十万呼九思砍了十几个在战场乱跑的脑袋,整顿了队伍,然后倾全力向渔溪寺和谷仓间的简陋盾车防线扑来。盾车防线几乎立即就被人海吞噬,然后……然后又是土暴子的灾难。

    渔溪寺和谷仓面对土暴子的人海战术,疯狂地发扬火力,将经过的土暴子成片撂倒。土暴子们昏头转向之际,再次遭到了官军骑兵的冲杀。

    这次张奏凯和李祥春没有保存实力,两人带头冲杀。整顿好的千余步兵也从渔溪寺、谷仓和盾车防线向土暴子三面出击。如果没有那四家土暴子拼凑出来的五百骑兵及时上来押阵,估计这场大败就足以让土暴子全线崩溃。

    经此大败,土暴子只好重整旗鼓。呼九思痛定思痛,认定官军对渔溪寺、谷仓两个据点的坚守和不失时机的铁骑反击是义军大败的罪魁祸首。要取胜,首先要拔掉渔溪寺和谷仓这两个据点。

    孤悬于田地中央的谷仓当然比渔溪寺更好打,于是呼九思定很快调来了全部兵力。五百骑兵,列阵于对渔溪寺、谷仓之间,与官军骑兵对峙。三千步兵攻渔溪寺,牵制守军;三千精兵攻谷仓,争取一举吃掉。三千步兵列阵于骑兵之后,充做预备队。

    步兵列阵于骑兵之后,这是违反布阵常识的。然而呼九思这样干,有他的道理:如果官军骑兵继续实施反冲击,他就用自己的骑兵与官军对冲,利用人马数量上的优势将官军骑兵消灭,至少也要驱除出战场。

    呼九思的想法确实不错。

    骑兵对冲,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生死都在一瞬间,穿了双层铁甲也防不住骑枪的高速冲刺。再说战场狭窄,一旦人数更少的官军骑兵被土暴子的骑兵缠住,那么土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生死边缘(六)
    一颗乌黑的铁弹丸带着满身的火焰和硝烟冲出了膛口,掠过了奔跑的人影,撞上了柔软的土墙。它不屑一顾地往里钻,然而夯实的土壤顽强地紧紧包裹着它,让它丧失了大部分的动能。当它疲惫地钻出土墙,它只能按照物理定律,无奈地选择一根弯曲的弧线坠落下来。然而一个地上的土筐再次勇敢地挺立在它的面前,把它弹落在尘土之中。

    土黄色的泥粉碎块漫天飞舞,纷纷扬扬撒在院中匍匐的人们背上。已经三身炮响,程卫国双臂发力,猛地从地上蹦起来,身躯一抖,甲片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落。那门佛朗机是遗弃在北边防线上的,本该有九门子炮。然而使用几十年后,只剩了四门子炮,还有一门不敢用,因为上面开了条肉眼可见的裂纹。

    “中招的倒霉蛋出气一声!”程卫国一边大嚷,一边快速从墙上的破洞往外瞧去。这一瞧,就让他感觉不妙。土暴子纷纷涌过壕沟,土墙在他们的努力下正在瑟瑟发抖。

    “出击!保住土墙!”程卫国大吼道。

    “中招的还能听你瞎咧咧”老兵们咧嘴骂着,把地上的卫所兵和辅兵都踢起来,让他们该干啥干啥。

    士兵们一跃而起,昏头涨脑地朝最近的墙体扑去。不管外面是否有敌人,只要感觉到人影晃动,长枪便毫不犹豫地捅出去。当然,外面的土暴子也把长枪捅进来。双方隔着墙体对刺,转眼间就有数十条人命丢在了墙里墙外。

    “火铳装铁砂!轰死他们龟儿子!”

    程卫国看得真切,土暴子身上有棉甲的并不多,有皮甲和铁甲的更是寥寥无几。甲衣比刀枪昂贵若干倍,官军也不能做到人人有甲,何况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土暴子绿豆般大的铁砂杀伤力很弱,主要作用便是对无甲兵的心理威慑和对射孔外无差别的面杀伤。

    没有时间指挥齐射了。

    砰!砰!

    在火铳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中,院墙外的土暴子没有倒下几个,可不幸中招转身就跑的人倒是不少。但只要他们还站在竹梯上,要逃命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自己下壕沟,一条将身后的人推下壕沟。

    火铳打放的效果不错,但老兵们没有丝毫欣喜。他们大声叫喊继续装填,他们并不指望火铳能杀伤多少敌人,他们是想拖延时间,以便坚持到主将的下一次反击。

    ……

    他们的主将在哪儿

    在土暴子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张奏凯已经退到了场镇的西侧边缘。此地已经退无可退,再后撤一步,他们就只能下渔溪河洗澡了。三百骑兵打得只剩下了一百,而剩下的步兵不足五百。全靠着渔溪寺和谷仓两处堡垒的掩护,他们才能重新集结,喘息片刻。只是土暴子的骑兵也在重整,或许不久就会重新扑上来。

    张奏凯的身上和马上全是血,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的战马受了撞伤,左前腿有些不利索了。而他自己的右上臂被一根大木棒扫中,现在根本无法挥臂用刀。

    遥望着似乎平静如初的场镇,张奏凯疑惑道:“妈的!这马乾倒是打上了瘾!这时辰了,还不放火!”

    “将爷!”李祥春猜测道:“或许马大人是想多吸引些土暴子,好为我们减轻压力!”

    张奏凯恨恨骂道:“减轻个逑!他是用老子的兵来换他的前程!不行,不能让他这样拖下去!你去,率人把外面的房子点燃!然后……老子在这里背水一战,打死了也当逑个忠臣!”

    李祥春迟疑了。

    场镇里早有准备,除了核心阵地以外的房子都是可以放弃的,因此里面早早堆放了干草柴禾甚至是火药和菜油。紧贴核心阵地的房子,也干净利落地拆除了一圈,公开宣布的理由是把木材用作这些日子煮饭的柴禾。

    只是这时的风向有些不对,吹的是南风。如果从里面点火,火势慢慢变大,即便是逆风对核心阵地的威胁也不大;但如果从外面放起火来,南风一吹,风助火势,必然迅速扩散。一旦将核心阵地的房子引燃,那后果不堪设想。

    “将爷,现在风向不对……”李祥春小声提醒道。

    “风向对得很!老子看,这是老天爷要让土暴子死在里头!”

    张奏凯仰天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之中,他的脸色中带上了些许狰狞。

    李祥春看着主将脸上变换的颜色,不敢再多言半句。

    “是,末将这就动手!”

    “记住,除了马乾一人,其余的人都可以放弃!至于杨名时,只是个芝麻绿豆小官,能救则救,不能救,……”

    ……

    与张奏凯的想象不一样,核心阵地里并不平静。

    当土暴子发现他们急切盼望得到的粮食和银子都藏在河岸边的几座大院后,立即发起了新的攻势。只是这里遇到了官军更为顽强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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