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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当官那些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惊年渡

    “有人看吗”陈惇道:“你觉得销量如何”

    “我只怕销量太好了,”孙世贵拍了拍桌子:“到时候无数盗版出来,不给我们活路!”

    &




第二十八章 一江鱼鳖
    陈惇一大早起来,到外面街市上买了几个包子放在了笼屉里,小丫头还呼呼大睡着,嘴巴还吧唧着,似乎在回忆什么香甜的滋味。他想了想又把包子拿了出来,这样她醒来了就应该能看到。

    陈惇怀揣着自己昨晚上重新誊写的《白蛇传》书稿,晃悠悠漫步去了山阴。山阴会稽不过隔了几座桥罢了,不至于说是迷路什么的,而且他到了山阴一打听徐文长的家,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穿过两条幽深的小巷,徐渭的大门隔角就是,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被徐渭弄得像是乡下宅院,里面鸡犬相闻,透过低矮的门户甚至可以望到里面的藤萝架,绿意森森,怪不得世人皆称其为“青藤先生”。

    大门是虚掩的,而里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笑声,看样子徐渭今天有客人,而且客人还不少。此时的徐文长还不是以后那样的孤僻景象,因为世人对他的赞誉,他这里经常是人满为患,多得是闻名来拜谒,或者是求字画的人。

    陈惇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番,还是没有准备进去。然而他刚提步要走,却从门缝里窜出一道黑影来,这黑影笨拙地一跃,挡在了陈惇的面前。

    “你就是那一只黑狗了!”陈惇不由得一怔:“徐文长所蓄黑犬一条,贫病交加之时,唯有此犬不离不弃,陪他终老。”

    这黑犬明显还是个狗娃子的模样,浑身黝黑,大眼睛水汪汪地,努力做出凶悍的模样,龇牙咧嘴朝着陈惇吠叫起来,在陈惇听来简直就是可爱的小奶音。他伸手一把捞起了小狗,几番顺毛下来,小奶狗就舒服地翻起了肚皮了。

    “我听到大黑在叫,”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去看看。”

    等见到门口的人,吴兑哈哈大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你知不知道,昨天我们还找你呢,你不在家!”

    据吴兑说,昨天他们几个就是想邀陈惇去徐渭家里喝酒的,结果人不在,今日还打算再去一次呢,结果陈惇自己送上门来了。被吴兑像是姑娘一样拖着手进去,陈惇一整衣冠,对前来相迎的几人施礼道:“几位兄长请了,小子陈惇这厢有礼。”

    果然就是那天沈府筵席上同桌之人,诸大绶哈哈笑着拉他进屋,却道:“会稽八百里,左不见,右不见,贤弟由何而来”

    听到这对子陈惇就笑了:“山阴十二峰,前难寻,后难寻,小子从天而降!”

    见陈惇张口就对上了,几个人眼里都微微闪过一丝惊异,却都笑道:“对得好,可见急智!”

    这座中却有一人,似乎阴不阴阳不阳地哼了一声,陈惇看向他,这人也是个俊秀的年轻人,眉目周正,一袭青衣,很容易让人顿生好感,只不过他不曾见过。

    “虞臣,”诸大绶面色微微一滞,却道:“这是陈惇,与你同是会稽人。”

    说罢又对陈惇道:“这是陶大临,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何止是听过,在陈惇的记忆里,“陶大临”是陈温经常会提及,会拿来对比自己的人名。绍兴这地方不大,但是人才辈出,尤其是青年才俊,有如过江之鲫。陈温就经常念叨:“不求你天资聪颖能与徐渭比肩,那是五百年出一个的才子,可遇不可求啊。但是你看看人家陶大临,咱们会稽的小秀才,人家三岁开蒙,七岁就读百家,得了知县青眼,十九岁就中了秀才,你也是三岁开蒙,七岁上头连百家姓都背不全呢!”

    陶大临大概就属于



第二十九章 潮头
    陶大临面色不佳,露出了愤怒之色,却指着桌上燃尽的半盏灯烛道:“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陈惇会怕他,当即回敬道:“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顶针法,”吴兑心中既解气,又十分佩服:“将前一个分句的句脚字,作为后一个分句的句头字,使相邻的两个分句,首尾相连,连珠一般,当真是非同寻常。”

    陶大临连续两次吃瘪,顿时又气冲冲地出一上联:“少小欺大乃谓尖!”

    这又是拆字法了,“尖”字拆开即“小大”也,指着陈惇又指着自己,陶大临是在说陈惇以小欺大,尖酸刻薄。

    只见陈惇又笑嘻嘻地摸了摸怀中的狗头,一边摸一边意有所指地看着陶大临:“愚犬称王即是狂啊。”

    “你,你说我是狗”陶大临面色铁青,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可没有这么说,”陈惇道:“难道‘狂’字不是一个犬,一个王吗”

    “你这厮惯会这些刁钻古怪,凭这微末小技哗众取宠,”陶大临冷笑道:“夺人一时眼目罢了,但我辈读书人,读的是圣人之书,讲的微言大义!未曾听闻哪一个,是靠这些对对子扬名立万的!怪道你如今不过是个白衣罢了,一肚子歪才,插科打诨,哪有攀桂树、步蟾宫的本事你敢与我鹿鸣宴上相见吗”

    陈惇本来也老神在在地听他说着不曾动怒,只不过最后两句话出来,来自陶大临的蔑视扑面而来,让他顿时一笑:“你说对对是小道,我还说八股文章是小道呢,一身秀才儒服,便自觉高人一等了,我看你到了皇极殿前取中金榜了,再来压我吧!”

    陶大临大怒,拂袖而去。未几却从里间转出一人来,乐不可支,抚掌大笑:“说得好,说得好啊!往日但见他噎人,今日也吃了一噎!”

    陈惇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人看了半晌,这就是徐渭啊!大白胖子一个啊!一笑起来就像老面馒头一样!

    “唉,”诸大绶叹息道:“往日会稽县里,独他一个俊彦人物,如今多了一个陈惇,倒像是抢他名声了一样,如何这般容人不得”

    吴兑就道:“往日算他才高,沈老爷又爱他斯文,说他定然独占鳌头,他也洋洋得意地,目无余子。如今陈惇声名鹊起,又得了沈老爷夸赞,他可不是要警觉了哈哈哈,瞧他吃瘪那个脸色,我能浮一大白啊!”

    孙鑨却看向陈惇,温声道:“我也有一联,想要请贤弟对一对。”

    陈惇神色一变,难道刚走了一个陶大临,又来一个陶大临不成

    只听孙鑨道:“世长势短,不以势处世。”

    孙鑨这个“势”,是在点出他以势压人的意思,又说世界广大,当留分寸,这就是处世之道。

    陈惇一时之间也感念他提点,道:“人多仁少,当择仁交人。小弟受教。”

    愿意和仁人在一起,算是道同为谋。这话说得众人都点头不已,吴兑今日听得许多好联子,心痒痒地紧,也想写一个出来,但是一时之间他却文思枯竭,最后拉住徐渭道:“文长,你是大才子,快也出个对联



第三十章 北曲南戏
    推杯换盏,又行了几个酒令,徐渭又单独跟陈惇喝了一杯,双目灼灼道:“你是个有趣的人,当日在沈府我就这么觉得。”

    陈惇面不改色道:“是吗”

    “当今这世道的人多得是无趣之人,”徐渭嘿嘿嘿地笑着:“抓到一个有趣的,我可就要拉着你做饮中君子了。”

    “我对喝酒不感兴趣。”陈惇道。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吴兑凑过来。

    “对戏曲感兴趣。”陈惇道:“可惜我艺术素养不够,只会听,不会唱,更不会写。”

    “那你可以请教文长了!”吴兑又跟他碰了一杯,嬉笑道:“文长可是真正的大家。”

    徐渭喷他一脸口水:“自己玩的,说什么大家。”

    徐渭的天才是多方面的,他在中年以后曾经给自己的几项艺术创作搞了一个排名,说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且不论这个排名有没有争议,真正被人忽视的是他的戏曲上的创作和研究。

    一部《四声猿》,被称为明曲第一,作品与汤显祖相称伯仲,《牡丹亭》的艺术成就有多少,《四声猿》只能过之,不是不及。

    《四声猿》实际上并非一部剧,而是四本折戏的集合,得名于《水经注》里的《三峡》。《三峡》中一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郦道元写的是“猿鸣三声”,到了徐渭这里成了四声,因为徐渭解释“要知猿叫肠堪断,除是侬身自作猿”,他自己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的猿鸣。

    除了流传千古的《四声猿》,徐渭还有一本戏曲论著《南词叙录》,这本书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是宋元明清四代,唯一的一部研究南戏的专著,从南戏的源流和发展讲起,南戏的艺术风格和特色、声律、术语、方言的考释等等,这是脱颖于时代的,戏曲是让人羞于提及的“市井末技”,为文人所歧视,但徐渭看到了南戏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今日陈惇找他来的原因。

    “老弟,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徐渭哈哈一笑:“不会是要看我狂态,听我唱戏吧”

    徐渭既然会写,自然会唱。他经常是“贳酒悲歌,意气甚豪”,喝醉酒就乱唱乱跳起来,见过他醉态的人都难以忍受。

    “请你写一出戏。”陈惇轻声道。

    “请我写戏”徐渭挑了挑眉头:“我没有听错吧”

    “你要是让文长兄写字、作画,都可以,”诸大绶惊讶道:“但我还第一次听到让他写戏文的,你是玩笑话吧”

    诸大绶说的没错,如今这个社会,还并不是文艺创作空前繁荣的万历时期,此时书商费尽心思向徐渭这样的大才子求书稿都被拒绝,更何况是约一部戏剧呢不是每个人都像汤显祖那样,毕生痴迷于戏曲,并不将之视为贱业的。此时若是书生放下身段写书、写杂剧,那就是“自甘下贱”的典型。徐渭就是再狂放,此时的他,对功名还是汲汲钻营的。

    陈惇默默地将《白蛇传》书稿放在了桌子上。

    徐渭捡起来一百万小!说名,倒是笑道:“汉高斩白蛇起义,还是三塔记宣赞脱身给



第三十一章 新声
    南戏、北曲在形式、曲调、弦乐上有极大的不同,这就决定了用北曲、南戏谱出来的曲子、甚至唱出来的词都是截然不同的。而在陈惇上辈子的记忆里,全国几乎所有的剧种,京剧、越剧、川剧、豫剧、评书,甚至包括木偶戏、皮影戏都有《白蛇传》的演出。

    你要问哪一种戏最好

    陈惇说不出来,当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京剧的《白蛇传》大刀、双鞭出手,文武开打、唱做并重;越剧的《白蛇传》纤徐绵渺,流丽婉转,至于其他的,陈惇也没有听过了,想来都别有韵味。

    现在徐渭也问他,到底是将这传奇话本,谱成北曲,还是南戏

    北曲在金元时期最为著名,也流传最广,元曲元曲,说的就是北曲,你说《窦娥冤》好不好,《西厢记》好不好这都是北曲。但是到了国朝,定都南京的太祖高皇帝偏偏喜欢南戏,对《琵琶记》很是喜欢,曾对臣下说:“《五经四书》,布帛菽粟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宫里经常会演奏这出曲目。

    之后到了永乐皇帝,这人迁都北京,自然是喜欢北曲的,但从他以后的皇帝,几乎没有爱北曲的了,当然《西厢》怕是个例外,而宫廷乃至民间,渐渐风靡南戏,有新剧北上,往往能一炮而红,甚至宫中教坊司,也在排演。

    陈惇知道南戏风靡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尤其是万历年间那一部震古烁今的《牡丹亭》一出来,“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可见南戏到那时不是与北曲鼎立,而是压过了北曲。

    这是陈惇眼光放长远,头一个考虑到的东西,第二就是所处的地域,陈惇所在的浙江绍兴,江南鱼米之乡,南戏必不可少,北曲鲜有人听。若是想要《白蛇传》风行,定然是要选择适宜江南地区的曲调。

    第三就是眼前这位至关重要的人物徐文长了,他精通戏曲,对南戏尤为有见地,专门写了一本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书籍论述南戏,由他编曲作词,陈惇绝对是大赚特赚。他甚至预感到,当年《牡丹亭》万人空巷的局面,就要提前到现在了。

    “我觉得南戏适合。”陈惇征询徐渭的意见:“你觉得呢”

    “哈哈哈,”徐渭大笑道:“正与余见相同!”

    “不过,”陈惇狡黠一笑:“我觉得南戏可能不足与表达一些激烈情绪,比如水漫金山这一场,但凭南戏的箫鼓之声,如何能表现出惊心动魄的场景呢”

    徐渭略一思索,道:“难道你想要加入北曲的金石之声”

    徐渭就是悟性高啊,陈惇当即道:“谁规定了南戏只能有箫鼓之声、靡靡之音在乐器上做一些大的改动,加入锣鼓、板笛、唢呐,专门用来营造激烈的气氛,以弥补唱腔上的不足。”

    徐渭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他上下打量陈惇,“你小子,当真是奇才啊。你多少岁,十五六岁就能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想法,还写出了堪比《莺莺传》的传奇小说,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迥异之人”

    “要说生而迥异的神童,”陈惇好笑道:“难道说的不是你谁都知道天下闻名的文长先生是三岁开蒙,五岁作诗,你不是神童谁是”

    “哎呀,”那边孙铤看得入迷,大叫起来:“天下竟有如此奇文故事!”

    “你这书稿,比我在心中构思过的一个故事强太多了,”徐渭转过头来道:“我之前



第三十二章 呕哑嘲哳
    要说戏班子,绍兴城里的确出过两个有名的,一个叫鸿赢班,一个叫盛家社。但是这两个戏班与普天下所有的戏班子是一样的,一旦唱出名声来,必然是要走南闯北,把曲目唱遍天下的。这在后世来说,就叫全国巡回演出,对于戏曲的推动是很有帮助的,获得的效果也是非同一般。

    两个最大的戏班不在绍兴,这让几个人都犯难起来。孙铤试探道:“要不然——”

    “不可能,”同胞兄长孙鑨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否了:“祖母绝对不会让咱们蓄养歌伎的,咱们家不允许。”

    国朝太祖严禁官员狎妓,所以直到现在,哪怕富贵人家,都有歌姬舞女,唯独仕宦人家不允许蓄养,像不久前徐阶大寿,也是请的戏班。沈老爷其实府上蓄养了几个,他没有什么事情,他是不出仕的人,但是因为沈夫人醋意大发,全给提脚卖了出去,沈老爷望洋兴叹,只能从别的地方请来戏班子做寿了。

    可是没想到他请来的洪家班是个掠卖人口的团伙,这下更是让沈炎连连叫苦,弄得整个绍兴城,都一月不闻新声了。

    “要不然,”诸大绶道:“试一试草台班子”

    草台班子的档次就低了,几个说唱艺人,草草铺就一个班子,念唱作打,给贫下中农解乐,唱社戏、打社鼓,其声调及演戏方式,没有高大上的传承,有的时候就叫“草调子”。

    “你让《白蛇传》这样千古传奇,”吴兑愤怒道:“唱草调”

    “《白蛇传》,必要大家来谱曲。”徐渭道:“梁辰鱼的《浣纱记》博了个满堂彩,你说我拿着《白蛇传》的戏本去找他,他会不会动心”

    陈惇连连点头道:“《浣纱记》是昆山腔唱,梁辰鱼根据昆山腔的口型,进行了戏文上的改编。若是《白蛇传》交给他,他肯定也是要用昆山腔唱的,到时候戏词合不上口型,我怕文长的心血要糟蹋。”

    “昆山腔很好,”徐渭咂摸了一会,怒道:“但是要变我的词,绝不可能!我写的东西,不易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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