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当官那些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惊年渡
所以苏州府学的一大景观就是,学子们高呼着“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的口号,惊起一片憩息在湖中的飞鸟。
当然跑步还是太单一了些,陈惇挖了沙坑,跳远、跳高的活动随即普及起来,他又设计了单杠、双杠、跨栏、标枪、铁饼、平衡木等等体育器材,受到了热烈欢迎。当然他见到学宫场地宽阔,还想来一场蹴鞠赛,却被无情拒绝了。因为蹴鞠这东西,被学校老师一致认为是可以转移学生性情的东西,学生很容易沉迷其中而忘记了学习。
好吧,陈惇在这一点上实在是无法争取了,他也害怕把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师气出什么心脏病来,虽然他们总是把他往门缝里挤,但陈惇还是希望他们身体健康一点,不要讲两句课文就大喘气或者咳嗽一下。
陈惇还有个恶趣味,他把广播体操引入了学宫里,正儿八经地说这是他从唐顺之那里学来的养生功法,有袪病保健的功效,这个体操被学校的老师研究了很久,说也不像八段锦,也不像五禽戏,不知道唐顺之从哪儿传承下来的。
学期结束,学子们的考试成绩下来,陈惇总算混到了中游,拿到考卷的一刻还是很高兴的,对比林润已经升到了全班第三名,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志气了。不过大家还是齐齐来到王夫子的讲经堂中,向他表示了感谢。
想来王夫子也有一种“天下英才得而育之”的淡淡得意,对他们又进行了一番勉力,最后捋着胡须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写了上联出来,看谁能对出下联。”
陈惇也凑上去一看,果然是长联,上联就是:“老夫所享,清茶淡饭树根火,白屋中,说黄虞,道古风,蓬门僻巷,教几个小小蒙童,余愿足矣。”
在老夫子的眼
第七十五章 下南洋
鸡鸣寺里,月光如水。
一片静籁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蛐蛐的叫声,三大士阁后的禅房随即慢慢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顿时矫捷地跃了进去,正是陈惇。他摘掉头上的帽耳,呵出好大一口白气来:“这天儿可真冷!薇儿暖在灶下的蛐蛐再经这么几回,可就真冻死了!到时候她发现了,可就大大不妙了!”
陈惇用蛐蛐的鸣叫做暗号的办法虽然管用,但估计也没人问过蛐蛐的想法,显然这只秋天生的、经历过霜寒的蛐蛐也被冻得缩在了一起,叫声有气无力,果然陈惇说的再挨不过一两次了。
小小的罐子被东君捧起来,两人各搬一把椅子坐到屋子里的炭盆旁。陈惇用钩子挑了挑炭,火星猛地窜出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有没有吃剩的瓜果,”陈惇道:“给它喂一点。”
东君用针尖挑了一点梨肉,这蛐蛐猛地一窜,抱住大啖起来。陈惇俯身凑得更近了,低声道:“女施主肯施舍蛐蛐一口吃的,也发发慈悲,施舍给小生一点吃的罢!”
东君脸色一红,道:“这里有几样点心和瓜果,你自己拿就是了。”
“不不不,”陈惇摇头道:“小生已经闻到了牛肉的味道,女施主,你在这寺里修行,怎么还有肉吃啊”
“我没有吃肉,”陆近真睁大了眼睛:“我也闻到了……牛肉的香味。”
“我知道了,”陈惇恍然道:“一定是这寺里的和尚吃肉,他们白天道貌岸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晚上就大开杀戒胡吃海塞!”
“不可能,”陆近真摇头道:“鸡鸣寺是佛门圣地,怎么可能有犯禁之徒”
“那你说这牛肉的香味从何而来”陈惇道。
陆近真掩嘴一笑:“不要哄我啦,一定是你带来的!”
“是吗”陈惇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衣襟翻了过来,又把袖子敞开让她看,居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陆近真惊讶地看来看去,也上手在他身上搜起来:“怎么没有”
陈惇微微一笑,左手揽住了佳人的身躯,右手却往火盆上一指:“你看那是什么”原来早在陈惇发问的时候,就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了火盆旁边。陆近真的俏脸一下子通红如火,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陈惇圈在了怀里,不由得微微一颤,但没有躲闪,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从中汲取到了力量一般。
见到伊人如此,陈惇的心仿佛一下便融化了,他伸手将她紧紧搂住,在她发间印下一吻,嘴里却依旧说出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吃不上肉的日子,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过是半个月静心食素,怎么你觉得我就像是过的水深火热一般”陆近真道:“如果、如果我每天都能听到蛐蛐的叫声,那我就是吃一辈子素,也欢欢喜喜。”
陈惇哈哈大笑道:“那我可就不如你了,我是一天不吃肉就不行,要是哪一天我的敌人发现这一点,他们根本不用费尽心思搞死我,只要把我关起来当个兔子喂上几顿,我保准就什么都屈服了。”
陆近真想到这个场景也展颜而笑起来:“看来以后就可以用这个办法威胁你啦。”
“糟糕!”陈惇顿时大叫起来:“我的法门被东君知道了,将来她同我吵架拌嘴了,便要用这个办法对付我,那我可不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还是要在东君的五指山下奋勇搏一搏的。”
“你要怎么博”陆近真忽闪着大眼睛道。
“我要如今日这般,嘴巴上抹上蜂蜜来见她,”陈惇手上忽然又多出一个纸袋子来:“她就不知道我究竟还有几个惊喜等着她。”
陆近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东西,事实上陈惇给她带了两个蜜汁鸡腿,即使贴身放着,也早已冷冰冰地没有热气了。陈惇将签筒里头的签子串起了鸡腿放在火盆上加热,直到上面金黄色的蜜汁又重新恢复了流动:“快吃吧。”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陈惇就道:“我打算和邵芳,还有开阳先生去一趟南洋。”
这事情其实还是展销会的尾巴,邵芳跟葡萄牙商人佩德罗做了一大笔生意,佩德罗显然资金不足,但他提出他在满剌加有一船苏木,想用此和邵芳以物换物。而邵芳近期也有去旧港的打算,去年十月份他的两艘船遇到了大风暴,差一点沉船,抵达旧港的时候船身几乎毁坏不堪,当然货物也损失惨重,这大船就停在当地进行修补,船上员工共有四十二人,最近两个月了都没有消息传来。
邵芳如果仅仅是为了去看这艘船而出海是不划算的,他在龙泉的民窑订了一批瓷器,又收购了一批茶叶,装满了三艘大船准备去满剌加销售,与之同行的是郑若曾,但郑若曾不是为了做买卖,他是打算测绘海疆,他的地图修订出来给胡宗宪看,胡宗宪的想法和陈惇一样,认为海岛地图缺失,海图并不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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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光怪陆离
船近广东的时候,他们船上储备的新鲜食物恰好吃完,剩下的就是一些长期耐放的食品,晚上照旧是陈惇烧火做鱼头煲。
这时候大家照例喝一点酒,话题还是离不开这片海上。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故事,比如鲛人,疍民,海夜叉等,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看到船工也听得瞠目结舌,才知道这些在海上二三十年的人居然也不曾听闻这些故事,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人在海上许多年,没有听过官人们说的故事,”有个老船工道:“不过倒是听了几个从祖上传下来的真事儿,说出来让官人们也乐呵乐呵。”
他说的故事是成祖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舳舻遮天蔽日,百姓都睁着去看,把鞋子钱袋挤丢了是很常见的事,但居然有人因为凑得太近被裹挟上了大船的,船开走了之后他的家人才发现人没了,找是找不到了,孤儿寡母好生日子难过,最后这人的老婆就改了嫁,孩子也跟了别人姓。
几年之后这人又跟着宝船回来了,原来他上船之后回只好在船上做工,大船上军民三万多人,吃住又不愁,几年下来居然还攒了点钱,然后在南洋几个国家各买了点土产倒腾了一下,最后居然带了颇为丰厚的家事回来了,又在南京一处抛售了许多货物,一跃成了个富家翁,这下先前改嫁的老婆顿时不依,闹着跟后夫和离,孩子也要改回原姓,这一桩异事倒是闹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一直传到今天。
众人听了之后果然都哈哈大笑了一番,有说这妇人眼皮子浅的,有说贫者弃如敝履,富者归如流水也是人间常事,不过都道海上生财富这话是真的,多少人在海上发家,像那徐海、王直这样的人物,不过中人之资,竟能驰骋海上兴风作浪,又引得众人一番感慨。
那旁佩德罗听林州翻译完,激动地叫了一声:“离婚不不不,虔诚的信徒是不能离婚的,主是不允许教徒离婚的!”
他们西方的基督教会认为,合法的婚姻是不可以被解除的,像这个故事里,男人生死未知而女人就可以在别人的介绍下改嫁的情况会被视为非法,即使一方在婚后背叛了另一方,教会也会把这种婚姻称为“分居”,承认夫妻关系终止,却仍认为婚姻关系是存在的,双方不能再婚。
佩德罗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陈惇记得后世仿佛直到美国好莱坞电影兴盛的时候,一名全球知名的男演员也因为信仰天主教,必须遵从这个不能离婚的规定,而痛苦一生。所以这个宗教改革肯定是有原因的,天主教和新教的争斗,最后肯定要以新教的胜利而告终。
陈惇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有老婆吗”
见佩德罗点头,陈惇又问道:“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你老婆怎么办”
佩德罗很有信心:“我出海的时候,已经把凯瑟琳托付给了我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妻子,我的儿子的!”
陈惇默默地收回了手,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邵芳摸了摸鼻子,眼中露出了和陈惇一模一样的光芒。
佩德罗并不明白大家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都充满了怜悯,“喂!你们为什么都是这样古怪、可恶的脸色!”
“……如果有人跟我说,兄弟你放心走吧,好好赚钱,你的老婆我来照顾,”陈惇道:“我一定会把他打个半死,别问我为什么。”
佩德罗依然在那里大喊大叫,第二天陈惇怀疑还是有人给他透露了一点什么,因为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愤怒和疑云之中,直到海上见到了打捞沉船的渔民。
他们是在南中国海域,陈惇估摸位置还不在西沙群岛,而在东沙一带,见到了五六艘大小船只,这些船只上的人看到他们的大船,惊慌失措,明显是想跑,但是很快就被大船赶上,围了起来。
“原来是打捞沉船的渔民,”陈惇他们到甲板上的时候,王宣已经审问明白:“私自出海,已经在这里二十多天了,一无所获。”
陈惇看到他们神色有异,就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船沉没”
“……这里有暗礁,”为首的人急忙道:“大船从广东出来,如果遇到大风,很快就会触礁沉没!”
陈惇见他们众口一词,忽然道:“你们打捞的是哪艘船”
这一次也是众口一词:“阿拉伯商人的大三角帆船!”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沉了一艘阿拉伯商人的三角帆船”陈惇就道:“你们亲眼见过……你们是看着这船沉没的!”
这群渔民的眼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有的摇头否认,有的已经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求饶起来:“……他们的船已经救不上来了,我们的船太小,也救不了几个人啊!”
原来这些人熟谙这一片海域,知道这里有巨大的暗礁,经常有不知道的船只经过,往往触礁而没,这些人就专门守在这里,看着大船沉入海中就一拥而上打捞船中的货物。当然船中还有挣扎呼救的人们,他们也视若无睹,任由这些人在绝望中溺亡。
他们打捞了许多货船,有中国驶去满剌加、吕宋的,也有这两个地方驶回广州来的,船上的货物让他
第七十七章 红胡子兄弟
对面敌船的侧舷上挨了一炮,陈惇清楚地看到炮弹打进去,然后从船底打出来的一幕,大洞立刻灌入了海水,船上的人纷纷跳水逃生,他就提着鸟铳上去,嗖嗖结果了两人。
敌船的炮火也很猛烈,而且他们的策略就是包围他们的大船猛烈开火。王宣自然不能让他们诡计得逞,指挥侧翼的船只突出去,海面上因为火药剧烈燃烧而升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还有一种让陈惇亮瞎眼的火炮,炮身用精铜熔铸,炮身一侧有长1尺多的咀,内装铅弹上百枚,炮后都有引信,炮尾有旋转轴,炮身横装在四方形坚木架上。发射时,可以八方旋转,将铅弹依次发射出去——打起来跟满天星一样,但显然杀伤力有限,而且操作火炮的人技术水平也有限,十几颗铅弹打到了自己人船上。
而且这东西打一次就不能用了,不是坏了,而是来不及再装第二次弹药了。
王宣的一艘海船被击中了,船上一百零四个船员加官兵纷纷跳入海中,连续不断的密集的枪声啪啪地冒着火光向海底扫射着,夹杂着炮兵的齐射声,震动天地的轰隆声几乎要把陈惇的耳朵炸裂。
许多爆炸开的白色烟柱子弥漫着,海水沸腾。陈惇所在的大船剧烈晃了一下,他心里一沉,就见徐海那艘大船上,有人欢呼起来,这艘大船被战舰保护着,他们这边的大炮根本打不过去。
“又有船来了!”邵芳瞪大了眼睛,朝陈惇背后看去。
他们船只西北方向竟然急速驶来十几艘船只,发出极为沉闷的警报声,王宣船上的官兵听到这声音都激动起来“是广东水师!”
广东水师的船只一来,战争局势就发生了转变,倭寇的船只不敢恋栈,甚至还没等水师迫近,就立刻掉头而走,王宣自然不肯放过他们,又指挥着船只追了一刻钟,击沉了两艘小船,方才和水师船队会合。
没想到所有人里最兴奋的居然是大胡子佩德罗和他的仆人,这些人看到水师的大船,一下子亲切万分“这是我国的战船模样,哦上帝,这两侧不一样,你们又改装了许多地方!”
陈惇早就注意到了这种大船,这种船长十丈,阔三尺,船体狭长,两舷有槽极多,俯视形如蜈蚣。两舷下有炮口,主桅杆有风帆,既可顺风而行也可在逆风时由水手划桨。
“这就是汪太保留下的佛郎机的蜈蚣船,”广东水师总兵陈禹解释道“船上配备的也是佛朗机炮。”
他们的炮更先进些,有大有小,大者一千余斤,中者五百余斤,小者一百五十斤,分别称为大样、中样、小样佛朗机,除此之外还有佛朗机式流星炮、百出佛朗机、万胜佛朗机、连珠佛朗机七八种,全都是跟佛郎机学的。
火器就算了,广东水师的建制让陈惇感到惊讶,因为他们依然以明初就定下的防御体系,由沿海卫所的军户和随时可以被征募的沿海居民组成。其中,卫所兵负责战斗任务,募集的民兵基本为操作战船的海员。
整个广东水师,被分为东路、中路和西路三个部分,分别配属的卫所兵丁为600人、1200人和104人。募集海员数目分别为500人、1000人和500人。他们每年基本上可以分到30艘体型很小的乌艚船,用于沿海地区的巡逻。在水师展开巡逻时,部分卫所兵丁还要留守在海防卫所营地。如此一来,兵力就更加稀薄了。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几千人和葡萄牙侵略者进行了数次战争,而且最终取得了胜利。
故事要从正德十二年说起,佛朗机驻满刺加总督卧亚派安达拉率军舰四艘前往中国,随行还有特使皮利司,到达屯门后,留下两艘军舰,其余继续向广州进发。
葡人最终靠中国翻译火者亚三交结上了正德皇帝,得以滞留广东沿海,一开始葡人船队用蕃货贿赂了当地官员,又和当地富商贸易,双方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后来这些佛朗机人秉性贪暴,劫夺财货,掠买子女,在屯门建筑堡垒,以示有据此岛之意,于是朝廷下命广东按察使汪鋐率军驱逐屯门之佛朗机。汪鋐得令后在南头设立海防前线指挥部,具体部署与佛朗机进行决战。
佛朗机势力强悍,仗其船坚炮利及岸上坚固的军事堡垒,据险抵抗,所以第一回合的交锋中,汪鋐是失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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