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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春山居

    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理家必弊,在国必危。大明自开国以来,便优养士绅以备国用。然而到了今日,大部分士绅只知道窃国为私计,不知为国家分忧解劳,实是我国朝第一大害。

    如今天下百姓嗷嗷待哺,国家公库却凋敝不已,唯士绅地主阡陌连横,跨州并县,每日里置酒高歌,上不敬君王,下不抚百姓。陛下令我等推行土地改革之策,实是为天下百姓找一条活路。

    可笑这些土豪劣绅不仅不把君王百姓放在眼中,居然还好意思拿夫子经义来指责朝廷掠夺民脂民膏,此等龌龊之辈,真是被毛戴角之辈啊…”

    崔呈秀一边指责着那些反对改革的士绅,一边也在观察黄立极和冯铨的神情,冯铨听了他对士绅的辱骂还露出了些不忍之意,黄立极却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他的斥责。

    崔呈秀终于收尾道:“我以为,此次反对土地改革政策的士绅官员并不是出于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结党对抗朝廷,对抗陛下。是想要倾覆朝廷,谋朝篡位…”

    听到崔呈秀想要兴起大案,冯铨顿时有些心慌意乱了起来,黄立极也终于开口说道:“结党营私或许有,这谋朝篡位是不是过了”

    看过了崇祯的亲笔信之后,崔呈秀便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皇帝对于推动土地改革之政的决心。他有时候觉得,如果后金真的愿意龟缩在辽东一地,说不定皇帝还真会同后金和平个几十年。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拖延土地改革政策的实施,崇祯是绝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的。

    在和皇帝商议土地改革政策的实施细节时,崇祯对于那些旧士绅地主的轻藐和嫌弃之意,常常是不加掩饰的。皇帝对于这些士绅地主的忠诚也是嗤之以鼻,崇祯曾经对他说过:“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效忠于大明,效忠于朕,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肯放弃。

    但是朕要是动了他们一点土地,他们就哭天喊地的给朕带上昏君的帽子。连自己的财产都舍不得贡献给朕的人,却说要为朕的江山死而后已,可见就是一群骗子。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大家互相糊弄一下,也还能弄个天下无事。

    大明都到了今日这般




第394章 赵一玮的起复
    对于黄立极的质问,崔呈秀毫不犹豫的回道:“若不是想要谋朝篡位,他们何以不在国务会议上,当着陛下的面反对。反倒是要等陛下出京之后,方才私下串联,煽动民众反对国家既定之政策

    我看他们反对土改是假,煽动民众闹事方才是真的。否则为何早不反对,迟不反对,偏偏等到陛下在塞外同后金大军对阵之时,他们就跑出来反对了

    谁不知道,河北乃是京畿周边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个时候煽动河北士民闹事,他们难道不是替后金充当内应,试图断绝陛下回京之路吗”

    在黄立极看来,崔呈秀简直是疯癫了,哪怕崇祯这封亲笔信再怎么措辞严厉,也不至于将那些反对的士绅官员扣上谋逆和后金奸细的罪名,这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不过他看了一眼书信边上放着的,那只装有传国玉玺的锦盒,终于还是打消了拦阻崔呈秀的念头。

    作为一个等待权力交接的内阁首辅,黄立极此刻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在河北大部分地区完成土地改革任务,只有同山东相邻的河间、广平、大名三府,因为山东士绅的介入而停下了土地改革的推行后,黄立极也还是能够接受双方进行妥协的。

    只不过黄立极也没能料到,那些山东士绅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而河北地区的一些士绅和朝中的官员立刻借着此事要翻案,试图将河北已经完成的土地改革,也要拿出来重新整改。这直接导致了河北地方百姓的不满,将一件原本他眼中的小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令的朝堂中枢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如果皇帝还在塞外同后金僵持不下,或是吃了一次小亏,那么这件事最终说不得还真要向那些反对土改的士绅官僚作出较大的让步,以保证京畿之地的安定。

    可是现在,皇帝不仅击退了后金,还趁机收复了河套地区,令察哈尔部臣服于大明,并献出了传国玉玺。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们继续对反对派进行妥协,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现在崔呈秀往这些反对派头上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何尝不是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以试图弥补此前想要和那些反对派进行妥协的错误。

    到了今时今日,朝中官员们又有谁会看不清楚,崇祯已经牢牢的掌握住了北方最大的一股力量。不管是军队、百姓还是商业,北方士绅实在是难以同皇帝的影响力进行抗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便是因为北方士绅实在是三面受敌,一是政治上被南方士绅所打压,除掉新式的学校体系,以南方财力为后盾的南方的书院,完全碾压了北方的士绅之家。

    二是北方连年的气候反常,带来了不断的自然灾害,这也使得北方各地流民和灾民遍地,稍有不甚便是地方上出现小规模的民变,使得士绅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三则是后金在北面的崛起,不仅直接打击了占领区的士绅家族,更是对整个北方各省的安全上造成了压力,使得边境不少士绅之家也难以免去官府的徭役。

    自崇祯登基以来,他所推动的改革,一直就是在解决这三个问题,自然也就得到了大多数北方士绅的支持。但是,在解决这些问题的同时,皇帝也将北方的军事、人事和财政之权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内阁虽说被扩大了权力,掌握了国家的行政之权,但是只要以上三样权力在皇帝手中,内阁也就只有做事的权力,而别想凌驾于皇权之上。

    以黄立极、崔呈秀、冯铨为首的北方士绅,虽然现在看似掌握着朝廷中枢大权,但是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若是没有皇帝在背后支持他们,南方士绅眨眼之间就能把他们撕个粉碎。

    他们现在的状况看似烈火烹油,但形势之危险,还要超过当初天启皇帝驾崩的时候。一旦崇祯抛弃了他们,他们便别想指望向南方士绅示好,来躲过对方的政治清算,因为皇帝也是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本着等待崇祯和钱谦益回京,就准备交付首辅之位的黄立极,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冷眼旁观。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既然是谋逆这样的大案,恐怕土地改革委员会是难以侦查办理此案的。你打算让谁去查这件案子”

    崔呈秀和冯铨顿时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站立的张世杰,似乎打算点他的名头去办事。

    张世杰赶紧拱手回道:“下官还在孝期之中,恐怕不方便出面办理此案。如果几位大人想要办理此案,下官倒是有个人选,就是千户赵一玮。”

    黄立极顿时皱起了眉头,“赵一玮就是主持锦州肃反,最后被辽西军将投诉的那个酷吏他回京之后都在做些什么”

    对于黄立极的反感,张世杰只能打着哈哈说道:“能替陛下办事的锦衣卫已经不多了,这位赵千户虽然行事有些严苛,却真是在为国效力,陛下也是知道的。

    赵千户回京之后便一直呆在南镇抚司内管理我锦衣卫文档,并没有因此怨天尤人



第395章 一桩生意
    钱谦益停留南京的时候,也是江南士绅势力重新组合的时候。扬州盐引案、南京科考案,加上南直隶被一分为三,变成了江苏、安徽、南京二省一市,都对江南士绅造成了不小的打压。

    扬州盐引案坏了江南士绅的钱袋子,南京科考案又将江南士绅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后起之秀打了个七零八落,南直隶被一分为三更是将原本江南士绅的势力分布格局重新进行了划分,这也就使得原本的江南士绅和豪商的结盟出现了裂缝。

    江南豪商之所以依附江南士绅,一是为了在生意上获得这些地方豪强的庇护;二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些士绅,将自家也慢慢带入到缙绅阶层。

    但是现在看来,江南士绅未必能够在生意上继续庇护他们,而南京科考案又表明了皇帝似乎对于江南的文人社团很是不满。这便使的有些豪商开始转换门庭,不再继续跟随在那些江南名士身后了。

    大明所指的江南,其实主要还是指淮河以南,安徽、江西以东的长江三角洲及环太湖地区。扬州、南京、苏州、松江这块太湖北、东面的平原是江南的传统精华区,太湖西南面的杭嘉湖平原则是后起之秀。

    虽说徽州商人和山西商人的名气极大,但是在江南地区,还是和当地士绅联合的更为紧密的太湖商帮更有权势一些。特别是掌握了丝绸织造中心的苏州和棉布织造中心的松江,这两地的商业基本已经控制在了当地士绅手中。

    因此在徽商和浙商开始转换门庭,或是向徽商主持的中央银行靠拢,或是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宁波、上海两处新建港口时,只有这些环太湖的士绅家族还处在一片迷茫之中。

    松江地区的士绅倒是有着最多的选择,不管是徐光启还是夏允彝都是松江士绅可以攀关系的对象,哪怕是执掌江南制造局的崇明沈氏也是可以说的上话的。

    但是其他地方的江南士绅,选择就有些狭窄了。文震孟虽然名声很大,但是谁都知道他不受皇帝待见,且为人过于执拗,很难进行沟通。原本大家最为看好的娄东二张和复社,现在也因为一起南京科考案而名声大坏。

    张采现在外放地方,难以对朝中政治施加影响,而张溥却因为科举案被朝廷勒令回乡读书,现在复社倒是落在了一位叫做吴昌时的举人手中。此人名声不显,难以让复社诸子服众,因此有不少江南士人都淡出了复社,不再视自己为复社中人。

    如今钱谦益既然停留于南京,苏常士绅学子上门来拜访他的,就如过江之鲫了。大家都想着,能否让这位文坛领袖,新东林党的党魁,成为替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

    刚开始的时候,钱谦益还是很热情接待这些乡党的,但是随着这些来拜见的士绅**越来越高,他也感到厌烦了起来,于是干脆闭门谢客,不再见人。

    比如从杭州赶来的友人汪然明,这位徽州富豪当初为钱谦益登上江南文坛领袖,可是出力不少。因此听闻他来拜见自己,钱谦益终于还是请他进入了寓所。

    钱谦益借住的是已故姚淛所修建的武定桥油坊巷市隐园,号称排在金陵诸名园第十四位,以园中古树和太湖石而著称。门外就是同秦淮河相连的信府河,想要出门赏玩风月都不必走大门,直接在后院码头上船即可。

    市隐园占地面积广大,因此景致较为出色,文徵明都曾经夸赞过,“明月将海色,阑入君家楼。凭栏一矫首,满地金波流。”见惯了西湖风月的汪然明一路行来也是有着目不暇接的感觉,直到他在秋影亭外看到站在亭内相候的钱谦益后,方才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揖手。

    亭内的钱谦益答礼之后便赶紧招呼道:“松溪何须多礼,赶紧进来喝杯茶水,去去风尘。”

    汪然明直起身子,大笑着说道:“今时不比往日,虞山先生在湖南赈灾的善名可是已经传遍江南了,即便是为了此事,我也当替百姓敬一敬牧斋兄啊。”

    钱谦益赶紧拱手说道:“这我可不敢当,此次我不过是替朝廷办事,即便有什么功劳也是陛下和内阁执政之功,哪轮得到我啊。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两人在亭内寒暄了几句,喝了两盏茶后,钱谦益终于提到了正事,“松溪你在杭州一向繁忙,如何有空跑来南京,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汪然明放下了茶盏,看了钱谦益一眼,方才开口说道:“其实吗,此次来南京,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虽然汪然明的神情极为慎重,但钱谦益倒也没往心里去,他随口问道:“松溪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了若是有的话不妨直接道来。”

    汪然明便不再客气的说道:“牧斋兄也知道,我家祖业乃是经营盐业的。可如今朝廷自从收拾了扬州的盐商之后,对于两淮盐业的管理就越来越严厉了。据说很快两浙盐业也要进行整顿,我就想牧斋兄给句实话,这盐业还能干下去吗”

    钱谦益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说道:“松溪兄还是想想转行的事吧,此话你可不能外传。”

    汪然明虽然心中有些准备,但是听



第396章 柳如是初见钱谦益
    11月份的南京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之一,不仅气候宜人,周边山林也正是色彩最为缤纷的时候。只可惜这么好的季节,杨爱却无法出城游玩,只能待在宅子里练习琴艺,这让她颇有些不甘心。

    不过好在院子内还有一株年代久远的银杏树,满树的金黄叶片在微风的吹拂下极为美丽,倒也打消了不少她的出门**。不过即便是如此,她的心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了起来,毕竟她也不过才14岁而已,正是最为活泼好动的年纪。

    “你这么弹下去,要是让小姐听到了,又该责罚你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女声,杨爱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惊喜的停下了弹奏说道:“郭姐姐回来了,五香豆给我带回来了吗”

    郭秀英一脸宠溺的看着杨爱满足的吃着自己带回的五香豆,只有在这个时候,杨爱才像是一个小女孩而不是吴江崭露头角的归家院新秀。

    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郭秀英从北京跑到了南方,但是她花光了自己的盘缠也没能找到妹妹的下落。她千里寻妹的消息被徐佛听闻后,便接收了快要流落街头的郭秀英,作为自己的一名使女。

    郭秀英虽然相貌平常,但是行程千里,各地的风景人物皆有所闻。特别是她离开京城之前,正是崇祯改革京营,整顿京城风气的时候,郭秀英对这一段时间的京城故事极为熟悉,她还见过几次皇帝出行,见过了崇祯的样貌。

    对于南方的士绅豪商来说,这些秘事趣闻正是他们在风月场上最喜欢的谈资,郭秀英倒也慢慢在归家院站住了脚,从普通的使女提升到了管事。自小被许佛收养的养女杨爱,年纪正和郭秀英失踪的妹妹相仿,这让郭秀英将对妹妹的思念倾注在了她身上,两人的关系可谓极为密切。

    不过看着杨爱天真无邪的鼓着腮帮子咀嚼五香豆的时候,郭秀英却又想起了一事,不由担心的对着杨爱嘱咐道:“今晚的晚宴上,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切不可如平常那般随意。”

    杨爱吞下了嚼碎的豆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是母亲又说了什么么阮大人究竟宴请了什么客人,让母亲如此心神不宁”

    郭秀英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据说是停留在南京养病的钱阁老,你若是能够入了他的法眼,吴江周家那边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听到郭秀英提起吴江周家,杨爱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十二岁初登台,十三岁便在吴江小有声名,但是之后便被赋闲在家的周道登所看上了。周道登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此时已经快要六十了,而杨爱不过才十三岁,且周道登家中妻妾成群,杨爱自然是不乐意嫁给这个糟老头子的。

    只不过,周道登虽然不入崇祯之眼,连个阁臣都没到手就被迫致仕回乡了,但是他资历深厚,家里又是吴江大族,小小的一间归家院自然是承受不起这个压力的。只不过就在徐佛还在犹豫的时候,接到了阮大铖的邀请,这才让杨爱暂时躲过了一劫。

    但是杨爱也很清楚,当她再回去吴江时,恐怕就再也拖延不下去了。听到郭秀英的话语后,她也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天色渐暗,阮大铖便登上了自家的画舫,准备去迎接钱谦益去了。可刚开船不久,天上又开始悄无声息的落下了水珠,点点滴滴掉在了河面上,溅起了一朵朵的涟漪。这令阮大铖有些心烦,他站在窗前许久,看着雨水没有变大的趋势,才算是松了口气。

    阮大铖望着窗外的雨丝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崇祯二年他上京时,还是觉得仕途似乎变得顺利起来了。可是没想到首辅黄立极却并不待见他,认为他在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玩两面三刀,根本不能委以重任。

    至于皇帝那边,更感兴趣的是他作曲和写作戏文的才能,似乎并没打算让他去做一个正儿八经的官。阮大铖在京城待久了之后自然颇有抱怨之意,但却被孙之獬抓住了痛脚,直接将他赶出了京城。之所以孙之獬对他下手,主要还在于阮大铖想要活动着顶替了他的位置。

    离开了京城之后,阮大铖又发觉了身在京城的好处,但是想要再回去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因此他才希望能够同钱谦益搭上关系,为自己返回京城铺平道路。

    这画舫之上自然还有陪客,一位便是因南京科场案而失意的张溥,一位便是前大同知府马士英。前者和阮大铖相识多年,而后者则是阮大铖返回南京时结交的好友。和阮大铖一般,这两人也是极为期待今日同钱谦益一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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