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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春山居

    “下官毕业于北京陆军军校步兵科第31期,现任南京守备府参谋科编训参谋。”

    沐天波对着他点了点头,“我是骑兵科第30期的,现在你可以汇报了。”

    张衡的汇报倒是极有条理,很快就把留在营中的军官数量一一统计了出来,甚至还将这些军官的出身背景也顺便简单的介绍了。

    于是沐天波很快就发现,凡是在京营中挂职的勋贵几乎没有一个在的。官职越高,或是家在本地的也基本没有留在营内,只有那些外地调任的官员及军校毕业的基层军官,才基本宿在了营中。

    了解了这些出营的将官去处之后,沐天波也是有些出离愤怒了,“逃回家中过夜,已经是触犯军律了,现在连假条都没有,那就更是罪加一等。这些倒也罢了,居然还有人敢出营去眠花宿柳,他们真当军法是儿戏吗陈尚书、李守备,你们是南京京营的主管,你们说说吧,今天这事要怎么处理”

    临淮侯李祖述不停的抬手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虽说此时南京还没有完全渡过酷夏,但是夜晚的天气已经算是较凉爽了。这李祖述额头上的汗珠,倒是有一大半是被沐天波的严厉态度给吓的。

    陈新甲虽然对于京营的糜烂有所耳闻,但也未曾会糜烂到这个地步。他这才有些理解,前任兵部尚书薛贞为何要上书求去了。这些南京勋贵还真是害人不浅,陈新甲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口中却说道:“南京京营将士的『操』训,一向都是南京五军都督府管理,本官这参赞机务可不管这些。抚宁侯作为南京守备,京营如此糜烂,恐怕是要负首要责任的。”

    见陈新甲不愿意担起责任来,沐天波便不客气的说道:“责任不责任,这个且不谈。但是京营这般模样,接下来陛下交代的任务还怎么去完成我以为,京营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两位以为如何”

    陈新甲犹豫了下说道:“可是没有抚宁侯的同意,我们三人可没这个权力干涉京营的内务啊。”

    沐天波对着自己的随行参谋许文冲说道:“把陛下给我的令状拿给陈尚书、李守备看看。”

    陈新甲不明所以的接过了许文冲递给他的公文袋,验过了封口的火漆之后,方才拆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令状来。

    沐天波这才冷冷的说道:“若非京营的状况实在糟糕透了,我本不欲拿出这份令状。不过既然京营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那我也只好先暂时接管南京军务,停止你们对于南京地区军队的管理权力了,两位可有什么意见吗”

    陈新甲的脸『色』僵硬了片刻,




第643章 南京四
    虽说大明朝的历代皇帝很喜欢让勋贵子弟在锦衣卫挂职做事,但是勋贵们和官一样,都对这个皇帝亲自掌控的情报和司法部门并无什么好感。请毕竟锦衣卫自有传承,挂职的勋贵并不能融入到这个极为封闭的团体之,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将他们从锦衣卫除名,他们无法再利用锦衣卫的任何力量。

    而锦衣卫刺探国内情报时,可并不局限于官集团,勋贵们同样在锦衣卫的监视范围之内。因此,勋贵们对于锦衣卫,也是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黔国公沐天波能够用一纸书接收了南京的军事指挥权,但是他对于南京锦衣卫也只能通报事态并请求协助,并不能要求南京锦衣卫服从于自己。

    此时担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的,是出身南京锦衣卫籍的张名振。他此前跟随夏允彝在陕西进行社会调查,并安抚流民军等事务表现出色,因此进入了崇祯的视野,在经过了几年的培养下,终于升任为了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从北方返回南京任职的张名振,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忍受南方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了。毕竟在北方,每一天他都要打起精神了,否则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纰漏。

    但是在南方,即便他一个月不出现在官署里,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会找他。难道是因为南方的锦衣卫无事可做吗其实并不是这样。

    只不过南方的锦衣卫已经差不多被本地官吏给同化了,他们对于公务的事都是能拖拖,能往外推往外推,除了每个月街收例钱,其他时间是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乡下土财主的德行。

    张名振一直试图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南京锦衣卫支持他变革的人数太少,而本地的勋贵、官也不乐意他在锦衣卫内部大动干戈,搞乱了南京的社会治安。

    因此当黔国公沐天波因为南京守备府和南京京营的混乱状况大动肝火,向他通报预备打击那些违法军纪的将士和挂职的勋贵后,他很快选择了配合沐天波,并打算将南京锦衣卫内部也顺势整理一次。

    于是当张衡整理出一团多人马时,张名振也派出了一队锦衣卫人手给沐天波,协助他接下来对整个南京烟花之地的扫荡。

    作为南京京营的编训参谋,张衡对于南京十二营人马还是较了解的,因此他只是化了不到半个小时拼凑起了一团余人马,这些都是往日操练较为听话的将士。

    剩下的半个小时,主要还是用在了把这些从各营抽调出来的将士整合为新军的团级编制。当沐天波和陈新甲、临淮侯走到校场时,张衡已经将四营人马集结在校场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衡能够整合起一个团余一个营的力量,沐天波还是较满意的。虽然这些将士的列阵水平还是差了些,但是精气神还算过的去。

    一个新军的营级单位约700-800人,四营人马也差不要三千人了。在这样夜晚,三千执着火把的军士,看起来真是极为壮观的。有这么一刻,陈新甲是感到有些后悔了,他担心这样的三千人马放出营去,会不会弄的南京大乱。

    不过沐天波却毫无顾忌的走了校阅台,对着三千将士大声的说道:“某是黔国公沐天波,我的祖先是跟随太祖爷打天下的黔宁昭靖王。

    我奉陛下御令视察南京军务,却不料南京京营不仅营务混乱,官员毫无尽责之心,甚至连基本的军纪都维持不了。我之前已经听说了,营将士的军饷之前一直都是延后三个月发放,有些人因为得罪了官,还被恶意扣押到了六个月。

    但是,你们的军饷朝廷从未拖延过,陛下更是时时督促总参谋部要及时下发粮饷,不可使将士们饿着肚子保家卫国。

    所以说,这南京大营的某些将官可真不是个东西。他们拿着你们的军饷出去花天酒地,却让朝廷和陛下来背这个黑锅,你们能够忍受吗”

    下面的将士顿时哗然了起来,这些被张衡挑出的人马,自然不会是那些营官们的亲信,大多数都是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兵而已,因此他们对于军饷的问题尤为关注。

    听到沐天波揭发了营官们克扣军饷的内幕之后,大家顿时群情激奋了起来,纷纷回道:“不能忍受,不能…”

    沐天波于是又继续说道:“这京营乃是陛下自将之兵,你们乃是天子亲兵不是某家某户的私兵,这些王八蛋如此盘剥你们,是不给陛下面子,是犯了欺君大罪。

    今日,我沐天波要带着你们去讨一个公道,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们扛着,现在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敢不敢为自己去要一个公道”

    在这夜晚视线不良的状况下,人的胆子本会大一些,如今听说沐天波愿意替他们出头并扛下后果,将士们顿时胆大了起来,纷纷高喊:“我等愿意追随小公爷去讨还公道…”

    听到如雷鸣一般的回答,沐天波感到很是满意,他丝毫没有觉察到身边的陈新甲和临淮侯难看的脸色,而是再接再厉的说道:“好,既然大家想要讨还公道,那么我们把这些混账东西从青楼妓院抓回来再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同诸君约法三章,不知你们可愿意接受”



第644章 南京五
    彼时之江南,享得太平时节已逾2百余年,江南之繁华已经几乎达到了小农经济的顶端,依靠土地获得大量财富的名门望族,到了此时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这些名门望族除了科举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可追求的。只要中了科举,财富也好、婚姻也好、地位也好,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族中和同乡都会自动献上。因此这些名门望族出身的子弟,除了比试科举名次之外,想要比较一个人出身的高低,便只能从花钱的方式上来看其家族的底蕴了。

    诗词文采这是个人天赋,脑袋里要是没有,就算是钟鸣鼎食之家也是产不出才子来的。但是吃穿住行,一切闲适玩好之事,自古就有雅俗之分。这种只有衣食无忧的世家公子才能有暇研究的无用之技能,却是可以将那些暴发户和底层出身的读书人给隔离在自己的朋友圈之外。

    江南名妓虽然喜欢和名士俊才交往,但是这些名妓毕竟也是要吃饭的,跟着名妓吃饭的妈妈和仆役们,同样也是要依靠名妓赚取的钱财去养活的。因此,所谓的江南名妓爱才子,说到底也是被这些世家子弟给吹捧起来的,因此想要成为名妓必然要投这些世家公子的所好。

    十里秦淮河,处处是秦楼楚馆,其间绝色女子不知有凡几,但是真正能够冒出头来,从而掌握住自己命运的女子可谓是少之又少。但凡出现一个,必然都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顾眉能够从十里秦淮河冒出头来,建起自家的眉楼,除了其长袖善舞,善于在这些世家子弟之间交际外,眉楼的精致饮食也是功不可没。

    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他们读书虽然没能读出孔孟先贤提倡的仁义来,但是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却是真正做到了。光是吃个饭,他们也能弄出个“十二品”来,这指的是稻、炊、肴、蔬、修、葅、羹、茗、时、器、地、侣。

    顾眉知道今日请客的抚宁侯不是一般的权贵,而是真正能够掌握眉楼生死的大明顶级勋贵,虽然眉楼有许多文人名士捧场,但他们也未必会为她这个青楼女子去对抗这位南京守备。因此从前一日开始,她便细心准备了各项饮食材料,又请来了钞库街的寇氏姐妹为自己帮手,力图让今日晚间的宴席做到尽善尽美。

    在江南文人口中名声还算不错的抚宁侯,虽然身为南京守备但是在龚鼎孳等一干名士文人面前倒是很放得下架子,因此今晚的宴席可谓是办的非常顺利。

    当然顾眉也知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抚宁侯今晚宴请的主客龚鼎孳对自己频频示好,才让今晚的宴席宾主尽欢,没有人出来为难自己。

    10岁就进入青楼学艺的顾眉,自然知道龚鼎孳示好的背后是什么用意,不过她并不反感这位初次见面就极为热情的江左名士,毕竟这位的样貌、家世和前途看起来都是上上之选。唯一有缺憾的,大约就是这位家中已经有了妻室。

    顾眉虽然已经有了一位情郎,但席间依然和龚鼎孳诗词唱和,一副欲迎还拒的多情模样,一时都让陪客们都有些看呆了。这令席间另一位江南名士余怀甚为吃味,顾眉也不愿恶了老人,便借口要下楼看一看最后一道鸡粥是否熬好,避席下了楼梯。

    顾眉走下楼梯时,还听到抚宁侯正对着龚鼎孳打趣道:“…都说眉楼有三绝。这眉楼的格局别有丘壑,是为一绝;眉楼饮食之别出心裁甲于秦淮,是为二绝;眉生的南曲金陵第一,是为三绝。

    不过今日之后,我看眉楼还得再添一绝,眉生的低眉浅笑,真是动人心魄,芝麓若是不下手,我都要心动了…”

    顾眉浅浅一笑,正待继续下楼时,却见几位穿着奇特军服的魁梧汉子正迎面向她走来,她赶紧上前拦道:“几位军爷,今日眉楼已经被人包下了,还请莫要冲撞了楼上的贵人…”

    “你就是那个眉楼的顾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军汉的身后传了过来,随着这个声音传出,走在前头的两名军汉顿时分立到了楼梯两侧,让出了身后一位手拿马鞭的一位年轻人。

    眉楼的楼梯虽然比一般绣楼大了几分,但也最多容纳两人并行而已。因此虽然前方的军汉让在了一边,但是顾眉也不过看到了年轻人的半张脸而已。

    看着对方稚气未脱的脸庞,和身上并不怎么显眼的军服,顾眉不由下意识的低声说道:“今日楼上宴请的宾客是江左大家龚孝升先生,设宴的是南京守备抚宁侯,这位弟弟若是想要品尝我们眉楼的菜肴,不如改天再来,莫要惊扰了楼上的贵客。”

    沐天波有些意外的看着顾眉,站在楼梯背光处的顾眉,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只是能够判断出对方是个身材极为苗条的女子罢了。

    他也听出了这位女子话中的好意,于是语气稍稍客气了些说道:“也罢,看在你这份好心的份上。阿虎,去把侯爷给请下楼说话吧…”

    沐天波正打算掉头下楼时,楼上却似乎已经发觉了楼梯间的喧闹,只听的抚宁侯突然大声吼了一句:“那来的混账东西跑眉楼闹事,还不给本侯滚上来。”

    原本已经转身的沐天波顿时怒了,他对着身边的家将们笑着说道:“这抚宁侯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得,咱们滚上去见见这朱国弼,看看他今日到底灌了几两黄汤。”

    之前听着这



第645章 南京六
    然而龚鼎孳刚一出声就被沐天波给打断了,“你又是什么阿猫阿狗,本公和抚宁侯说话,你也敢胡乱插嘴”

    龚鼎孳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沐天波,心中也有些不满了起来,不过他面上还是不卑不亢的回道:“下官龚鼎孳,在南京刑部检察院任职,是天子命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南京城百余年来一直太平无事,何须什么战备值班。就算小公爷地位尊崇,恐怕也不能越过南京守备干预南京军务吧这恐怕有违朝廷体制。”

    龚鼎孳的话成功吸引住了沐天波的注意力,他的视线从抚宁侯身上转移到了龚鼎孳身上,盯着他看了数秒,这才冷冷说道:“据说南京刑部检察院刚刚任命了4名新检察官,负责督查南方往灾区运粮的事务,你也是其中之一”

    龚鼎孳心中转过了数个念头,终于还是点头道:“是,下官正是其中之一。”

    沐天波突然转身看向了餐桌,拿着手中的硬杆马鞭拨拉下桌子上的餐具,口中念念有数道:“五个人吃二、三十道菜,山珍海味都齐了。抚宁侯,你这一顿花费了多少啊”

    龚鼎孳的心中一沉,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那边朱国弼已经无知无觉的回道:“这餐具和不少食材都是我从府中送来的,因此花费并不算多,这一桌也就150元而已。”

    “一百五十元想来这女乐和眉楼主人的招待费用没算在内吧”沐天波迅速的追问道。

    朱国弼不假思索的回道:“租下眉楼一晚也是一百五十元,外请的女乐另加五十,一共是350元。”

    沐天波突然“呵呵”冷笑了几声,这让朱国弼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看来这个数目已经很是节省了。

    今年南京乡试之后,嘉兴姚北若,耗费上万元在秦淮河上租下了十二艘楼船,招集四方应试知名之士百余人,每船邀名妓四人侑酒,梨园一部,灯火笙歌,彻夜不眠,传为一时之盛事。

    而去年嘉兴沈雨若拿出数千元邀请江南名妓争相斗艳,以定下这些名妓的名次和记录她们身负的各项绝艺,江南百姓现在还在谈论这部花案奇书。

    这十里秦淮河,画舫青楼处处,本就是江南出了名的“销金窟”,就是听眉楼主人唱上一曲,也要花费10元,他堂堂大明抚宁侯,南京守备,花上350元请人吃顿饭又怎么了更别提沐天波这位云南王,身家号称数千万,这区区一顿饭350元有必要显得这么吃惊吗

    朱国弼还在想着有的没的,沐天波突然翻脸说道:“陛下平日里用餐不过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而已。今年春上北方数地大旱,陛下便撤去了饮食中的荤腥,至今还在食素。

    英国公、丰城侯和我于月前召集京城各勋家公议,旱情未解之前,勋家贵戚子弟不得出入烟花柳巷,待客用餐不得超过八盘菜肴之数。

    抚宁侯,阁下何德何能,敢一顿花销350元莫非你是觉得自己是不受元老院管束的法外之人了吗更何况,你宴请的还是督查赈灾粮运的检察官。

    你们知不知道,这一顿起码能供350名灾民吃上半个月,这你们也咽的下去龚鼎孳,你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龚鼎孳面部涨的通红,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众羞辱。不过顾忌到对方的地位和对方身边的军士,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只是口中不停的喃喃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边上作陪的几位文人早就看呆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不管是咄咄逼人的小公爷,还是位高权重的抚宁侯,都不是他们能够惹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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